不惜一切代价。
甚至隐隐地察觉到什么,并没有真的那么警惕。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的直觉……
让自己竟然心甘情愿地陷溺在风暴中心。
可如今,面对着这个心思诡秘的可怕男人,这些想法只会令人无地自容。
他背后的人……是他。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感觉,明明最先开始是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疯了,出现了幻觉。
可渐渐心情平复下来,却一切有迹可循。
多年未见后第一次在黑市的重逢,对方带他脱离火海。
深陷晚宴被服从上级的大伯穷追不舍,对方带他离开现场。
巷角被军官围追堵截,对方佯若无事地突然出现。
封宇说的话。
安先生说的话。
新文明组织的成员对那个传说的战栗。
啊,他还要等多少次,才能真正醒悟。
那个存在,偏偏是一个锱铢必较的男人。
而面对这个蛇一样狡猾的男人,他的一丝破绽都会被拆穿。
……是因为他最后一丝微弱的执念,隐隐期盼着他会出现。
可随即是难以言清的痛楚。
对方原来在乎。
……那么,为什么对方当时要不告而别?
各种复杂的感觉交织在一起,甚至怀疑自己从头至尾被蒙在鼓里,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小孩。
他不知道的东西,到底还有多少?
他又该如何,才能偿还?
时渊序难堪地阖上眼,“……你说错了,我不想拖累你,才会来到这里。”
最后一丝倔强在强撑。
“不想拖累我,跟想知道答案不冲突。”湛衾墨缓缓地说,“时先生害怕拖累的湛教授,跟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本不应该是同一个人,不是么?”
“那个温和有礼,整天询问你病情,曾经做过你监护人的湛先生才是你相信的我,而不是现在这个随意出入地下黑市,对死去性命无动于衷的杀手,又或者说……疯子。”唇角危险地勾起,“也许时先生猜不到,才是理所当然。”
时渊序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温和有礼的男人身上,同时察觉到的那丝危险的气息。
那丝危险的气息才是面具下的真容。
“不过,说到底果然是我太纵容了,你才会以这么冒险的方式来试探我。”湛衾墨忽而抚平他额角的碎发,一边缓缓道,“嗯,时先生没必要觉得羞愧,这是我的错,怪我伪装得太好了。退一步,就算你真的让我有什么损失,反正总是得还的,不是么?”
时渊序直直地看向他,下垂眼清澈得很。
“好,你说清楚,要我还什么?”
甚至做出了献出一切的打算,以至于神情都微微紧绷。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犹豫。
只要是不离谱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想办法去满足。
湛衾墨赤裸裸地看着他的脸,渐渐,视线往下,是紧致的腰腹,和半敞腰带之上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可他随即不着痕迹地偏倚开视线,“不过是一点惩罚而已。忘了提醒时先生了,有动物变身期的人都是有发情期的,更何况你还服用的是催情剂,这两者结合起来的滋味很不好受。”
可下一句话,那骨子里恶劣的本性便暴露无疑了。
“所以解药的效果有限,不过,慢慢欣赏你这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也不错。”
“你……”
他怎么不知道有动物变身期的人还有发情期这一回事……更可笑的是,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时渊序气得站起身来,却被椅子绊倒,径直摔了下去,却是男人硬生生地将自己揽住。
与对方肌肤相触的那一瞬,时渊序竟然四肢发软,随即他察觉到自己某一处地方……
似乎有了反应,万分羞耻得他不得不猛然间弓起身。
湛衾墨敏锐地察觉到大男孩那一瞬的羞愤,传来一声轻柔的哂笑。
“我不介意时先生靠过来,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的话。”
时渊序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绝对不要以这种丢人的方式,在对方面前再露一次丑态。
他早该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自己一旦药效发作,才是最不堪的时候。
那时候他在湛衾墨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都没了。
可他已经无处逃生。
他忽然想起自己虽然没有光脑,但是组织平时还配了一个呼叫的紧急专线,不到万不得已不适用,他此时用呼叫机企图拨通周容戚的电话,可湛衾墨眸光一暗,夺过了他的掌心的呼叫机,扔了。
时渊序错愕地抬起眼帘。
伴随而来的是湛衾墨平静的语调,“小东西,拉着自己死党下水似乎不像是成熟的男性做出来的事情呢?”
……他竟然连他呼叫的是死党都知道。
讥讽的语气,时渊序甚至怀疑对方以前从容大度的姿态都是装的。
可如今失态的是自己,对方凭什么要剥夺自己最后一丝挽留颜面的机会?
如今疲累不堪的他甚至难以支起身躯,只能倚靠在墙边,他甚至想扶着墙从这里逃离出去,可终究,他还是落空了。
手指抓出了血痕,自己反倒从墙根滑落至地上。
潜入组织后,他考虑到抑制变身期的药剂不能完全起作用,所以……还是想拜托周容戚,在他不能自理的时候,起码能伸出援手。
在对方面前,他可以袒露自己的难处,因为周容戚从不会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可如今唯一这么一个指望……都没有了。
“你明明……在嘲笑我。”他咬牙,“是看着我这副落魄的模样让你很受用,还是是我看起来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鬼,所以你觉得折腾我很有意思?……湛衾墨,我逼急了也会动手的……”
“唔,时先生可是帝国联盟最年轻的军队上校,怎么看都不落魄。”湛衾墨淡笑,“更不要说如今还是‘弑神’组织的一把手。我自然不敢为难你。”
“哈,什么军队上校,什么组织一把手……明明关键时刻还是要依赖你……就这样,也能算是什么强者么?”时渊序眼神破碎了几分。
“废物……简直是废物……啊,变成小动物的时候,就更加一无是处了呢?连走出一个街区,扛起一把枪都做不到,还要依靠主人来喂养。”
“湛衾墨,在你眼里,其实我什么也不是吧?”
隐忍已久的痛楚就像是倾泻而出,时渊序甚至感觉到疼痛一般,无助地阖上眼。
丢人现眼。
落魄不堪。
咸涩的泪水甚至就差夺眶而出。
他很痛。
心被撕扯着一样痛。
就像是七年前那个无助茫然的小孩,给完所有一切能给的东西之后,却什么也没等到,只能空着手站在瓢泼大雨里哭泣着。
只能看着对方渐行渐远、头也不回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远处。
小孩告诉自己,或许是自己不够强大,或许是自己不够幸运,要让亲人以外的人一直愿意陪伴在自己身边是有代价的。
他还不够偿还这个代价,他要变得更强才行。
可是,他不知道,变得更强之外。
如果对方还是拆穿了自己,拆穿自己不过是一个还在原地等待着大人的小孩,他该如何?
如果这么多年以后,他拼尽了全力,却还是一无所有……
他又该如何?
可他随即仰头故意让剩下的泪水留在眼眶,随即狠狠地说道。
“事到如今,我不想看见你。”
“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让我一个人留在这,我哪里也不想去。”他说道,“我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可能,也……不会有了。”
“我不想做你的病人,不想做你的宠物……可我,也不能再做你的任何。”
“因为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
“湛衾墨,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在你面前没有尊严可言,但对于我……”
“没有尊严,与死去无疑。”
“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凭什么能得到别人完整的爱和在乎……”
“我已经……连相信的勇气……都没了……”
湛衾墨狭长的眼刹那浓郁深重了几分。
向来麻木不仁的心。
又那么猝然一痛。
脑海中就这么零碎地穿梭片段,明明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却如此清晰分明——
“主,他依然不愿意服输”
“哪怕您是高高在上的神……”
“他说,如果强逼他这么做,那他宁愿去死。”
啊,真是奇怪。
明明人类的尊严在他眼里是个极其可笑的概念,可被所有门徒、下属都称之为无心之人的他,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感到心中那么疼痛。
仿佛枯骨长出了血肉。
“可惜,我拒绝。”湛衾墨开口,忽而俯身贴在时渊序耳边低语,“对于时先生,我一开始就没有当成纯粹的病人和宠物来对待。唔,只做陌生人?或是什么也不是,那未免太便宜时先生了呢,我这人,向来是要还的。”
时渊序愣愣地抬起眼帘。
他已经再熟悉不过,这男人习惯了算计。
对着那双薄情冷淡的凤眼,只能忍其宰割的他甚至张口说不出什么话。
要贪图他什么,他都无所谓了——甚至,一条命拿出来都不是不可以。
如果他的命都不值钱了……那,他会想办法用一切的东西来还上,自己的头脑,体力……再不济,他的一辈子,总有能凑的上数的。
可他忽然发现,那双凤眼眼底多了一层他看不懂的意味。
那种意味,竟然有别于以往的冷漠和淡然。
忽然对方的掌心揽过他的脑袋,将他低叩在怀里。
时渊序眼睛睁大。
湛先生的胸腔,那么冰冷,甚至听不到心跳声。只有很多年前那个可怜的小鬼头痛哭流涕的时候勉强能有机会蹭上对方的胸膛,如今对方却硬生生揽过自己。
紧接着,胸腔轻颤,是薄情冷漠的男人在自嘲地笑。
“真是可笑呢,我可是一直在等待你的答案,结果你就给我看到这些么?……该说你是小孩子气呢,还是太要面子,总是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可下颌就被对方硬生生抬起,似乎要直直地看向他,确认他的心思。
“也是,你本来就是这么一个要面子的小可怜鬼。”
“既然你都心甘情愿要献出自己的一切了,如果我的答案是——我要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跟我纠缠下去,直到世界尽头。”
“那么,你该如何回应呢?”
时渊序目光一闪,不可置信。
心尖弥漫出说不清的震颤。
不会忘记他。
纠缠下去……
仿佛告诉他,他看不见的背后,自己那个存在早已预谋已久。
仿佛如对方所料一般,自己无意中步入温柔陷阱,最后毒素入骨,便只能任由对方一口吞吃。
只是,渴了倦了的他,本以为一如既往的成了那个牢牢在原地看着对方渐行渐远背影的死小孩。
可如今眼前的男人却径直这么开口。
跟我纠缠下去,直到世界尽头。
活似……渴望纠缠下去的人。
反倒成了对方。
时渊序一瞬错愕,可接下来嘴巴毫不留情道。
“湛衾墨,到这个时候你也要开这种玩笑吗?”
瞬间就像刺中了心里的一处伤疤,这男人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当年那个一声不吭就离开的那个?
他不能相信。
他不能……任由自己被对方哄骗。
他不是那个当年一无所有的小孩了。
湛衾墨随即轻笑。
“你眼里的我还真是恶劣万分呢,都到了心理阴影的程度了呢。”
时渊序哼了一声,“某些人倒是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倒是好奇,到时会你违背承诺的时候,要怎么收场?”
明明是他欠他的,但一旦说到承诺,就会像炸毛的小绒球一样龇牙咧嘴。
“看来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你对我的恶劣印象了——那么,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男人神色幽淡那凤眼居高临下的时候,泛着蛊惑却嗜人的光泽。
那一刻时渊序就感觉自己的一切伪装和尊严都无处藏身,他万分羞愤地,目光更加带着冰碴子,“湛衾墨,你到底要我——”
“时渊序,做我的伴侣,如何?”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和宝贝们!!!!
感谢你们的评论支持,文案回收了,但是这还不是全文最大的悬念[坏笑]
空寂的地下拍卖市场,只有微尘静静地飘摇在琉璃灯光之下。
对方轻佻的语气却说出震耳欲聋的话。
做他的伴侣。
他是耳朵听错了吗?
莫非这个男人所说的不仅仅是把他看成是自己的病人——是这个意思?
可怎么会……
做对方的监护的小屁孩,做对方的宠物,做对方的病人,他从来咂磨不出那张冷清冷淡的脸下想的是什么。
尤其是辗转反侧的人向来都是自己,而对方却向来云淡风轻得很。不知道有多少次,自己怒火攻心的时候,那男人却不为所动的模样,仿佛自己的一切都不足挂齿。
如今却要自己做伴侣……
以至于千言万语都像堵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湛衾墨——”
“时渊序,你没有拒绝的理由。”湛衾墨语气淡淡,可目光摄人心魄地盯着他,“你要一直偿还下去,直到我满足了为止,懂了么?”
时渊序垂下了眼帘,鸦羽似的睫轻轻颤动,呢喃道,“你是认真的么?”
眼前这个冷清冷漠的男人,明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更加是对大部分人无动于衷,他不认为对方会因为一时心血来潮而跟人谈恋爱。
更何况,谈恋爱的对象还是他。
他可是当年对方随手糊弄的一个小屁孩,曾经沦落到对方手里只会撒泼打滚的小绒球。说句实在话,这种身份压根就没有任何吸引力。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更何况,你可是图着我偿还才跟我……湛衾墨,你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伴侣,这种锱铢必较的关系不可能产生任何感情。”时渊序绷紧脸,故作冷静地审视,“我拒绝。”
“如果有的话,时先生又会如何?”湛衾墨冷笑,“嗯,不如借此来打赌,究竟我们谁会胜出,输的那个人就要无偿服从赢的人,这点对时先生应该不难做到吧?”
“……连这个都要打赌,你真是从头到尾都离不开代价。”
“时渊序,需要我提醒你一点吗?”对方温和的语气却像是蛇蝎,“本来你就欠着我,如果不愿意,那我就要从你身上贪图些别的了。到那个时候,就是我说了算了哦?”
时渊序看着对方那直直的眼神,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
……可恶。
他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甚至不能说不。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与这个男人做伴侣堪比命运的恩赐,对方是医学界享誉的专家,钱权地位兼有,又一副堪比完美的俊美模样,为人温和有礼,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伴侣。
可惜,他太了解湛衾墨。
知道对方不会对任何人上心,亦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那皮笑肉不笑的温和笑容背后,永远是一颗难以被捂热的心。
做对方的伴侣,就相当于彻底被对方以更亲密的身份拿捏,他时渊序才不是这种头脑简单的小鬼。
他本来就因为他不得安生……一旦做了伴侣,估计就是永无宁日了。
“真是头痛呢,明明这个选择被占便宜的是我,如今倒是时先生开始纠结起来了。”湛衾墨冷笑。
时渊序不知道自己该敬佩对方无耻的程度。
还是该骂人。
“我谈伴侣,跟你这种人不一样,我是认真的。”时渊序说道,“所以我一定会吃亏,这个提议驳回。”
一张轮廓硬挺的脸庞,带着些许少年时期的青涩,却透着坚定。
就仿佛一个执着的死小孩,记住一个人的方式就是翻来覆去地将对方刻在自己心里,哪怕海枯石烂,死小孩也会一遍又一遍地刻着对方的轮廓,直到灵魂和血肉到烙上对方的印记。
一旦对方真的从这个世上消失,牵扯的就是自己的血肉。
可这么多年,死小孩仍然要把心上人刻在心上。
时渊序话语一落,忽然觉得身体一轻,竟然是湛衾墨径直将他抱起。
那一霎他胸腔里的什么东西就要扑腾而出。
“…你!”
“放我下来。”时渊序头毛炸了几根,“你再这样,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说过,到这一步,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力。”湛衾墨淡漠道,“伴侣以外,还有的是各种选择满足时先生,嗯,继续做我的宠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看在你不懂事出去乱跑的份上,我可是会在你脖子上系狗链,还是你现在就想照做?”
“或者,当着你组织的面,以‘幕后真凶’的方式跟他们说你们的老大已经暴露了,还落在我的手里,这样会不会很有意思?”男人那不知餍足的神情配合那有所兴味的神态,让他那张妖孽的脸更显得幽深几分,“毕竟,一个把自己都当成猎物,等待猎人出现的组织老大,谁都只能好好笑纳。”
“你……敢……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我?”
时渊序心都梗了梗,这一字一句都踩在他的死线,如果真的要在组织面前揭穿他的身份,这半年的基业全都毁了。
他时渊序这辈子的尊严也毁了。
真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或许压根不存在。
那样就不会丢脸了。
可内心一丝异样。
男人这么威胁他——该不会是真的要求他做他的伴侣?
难道,这男人从一开始就真的没有把自己当成病人和宠物。
甚至是单纯的小鬼。
啊,如果对方真的不图自己做宠物,做医学案例……那迄今为止他对对方的所有猜测,全都错了。
可贪图他的,又会是什么?
他便无论如何,都无法任由自己睡去。
身下的人明明近在咫尺,连他们心脏都隔得那么近,但这个男人,还是依旧难以看懂的模样。
夜总会外,灯火绚烂,街边的廊道缀满各色的灯牌,楼阁上相继出现妖娆的身影,酒吧激起阵阵喧闹。
香车美人自然是见了惯了,繁华绚烂的亭台楼阁和全息烟火也看得眼花缭乱。
此时路人的眼神下意识地吸附在此时在人群中的两个男人上。
就算是宙星环作为宇宙最顶级的销金窟,街头经常能见到名模、影星、豪门里圈养的金丝雀等等的顶级面庞,都未能同时看着这么帅得鲜活而直击人心的两人同时出现。
大男孩有着一双极为清亮的黑眸,而男人除了那头发相当吸睛外,那透着阴鸷气息的完美五官简直堪比AI级别的脸。
男青年手臂有着一道狭长的刀疤,手心是使惯枪把的勒痕,那张脸就算是年轻硬挺的,也多了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桀骜和愤慨,偏偏让他的剑眉星目更添几分热烈凶猛的气息。
至于那男人?明明顶着一张做鬼做人都精彩的脸,美却不惑,妖却不媚,神色十分疏离又倨傲,那似笑非笑的眉宇中甚至透着一种难以分清善恶的邪气。
明明是天籁之别的两个人,他们并肩而行却有种意料之外的登对感。
因为这里的行意味很微妙。
大男孩是被抱着的。
对方俊秀的面孔泛着醉人的红色,下垂眼角甚至有一抹嫣红,由于浑身没力,头只能枕在男人肩膀上。
宛若是大男孩偷偷溜到花花世界里把自己玩脱了,西装大佬径直从董事会坐飞舰赶来酒场亲自将他揽走,避免大男孩被人趁虚而入。
于是,复杂的神色在不同的人脸上蔓延开来。
他们是纵容自己在情欲场拈花惹草的玩家,过一个星期后身边的人就变一个样,共赴云雨的人更加是不计其数。
宙星环又被称为“色欲环”,纵容着人心底暗处滋生的欲望,所有人在此追求没有责任,只有快感的短暂性关系。换而言之,两人搂搂抱抱那都不算事,过几个小时后双方就如陌生人一样各自再拥着新人。
如今有一个西装男人却当着面抱着一个叛逆的大男孩在怀里在人群中径直地穿梭,目光只在怀中的大男孩脸上停留过。
活似啪啪地往他们脸上甩巴掌。
“现在的金主也有不少跟情人动了真情的。”
“早就不像是旧时代了,两个男人在街头亲吻都是寻常事。”
“我跟床伴对上眼了也会一起牵牵小手,抱着上街什么的……”
人们各自用中用的借口安慰着自己。
“还有,这小年轻穿这么暴露,一看就是来找金主的宠物。”
这个时候,西装男人目光一敛,随手将身上的笔挺西装脱下盖在了怀里的大男孩身上,甚至把边缘也拢了拢,掩盖住对方所有裸露的肌肤。
所有人都怔愣了几分。
“切……有什么,我也不舍得自己情人给别人看。”
“自家养的小狗也不会舍得给别人抱啊。”
“占有欲这种东西又不是非要多上心才有的。”
“西装男人”湛衾墨的凤眼微微眯起。
嗯,还真是如出一辙的人类本性呢。人呐,看到美好的事物第一眼是却是被刺痛自身不堪的痛恨情绪。
作为恶鬼他已经一路品味到了人性传来的各种恶,嫉妒、愤怒、不甘、诅咒、嘲笑……
平时的他尚有些兴致细细咂磨恶的滋味,甚至不介意当面让恶人们自食其果,不过他现在压根没有享用这些恶的心情。
大概是怀里的人,是比这些都要“可口”的存在。
“湛衾墨……”怀里的时渊序用为数不多的精力呢喃,“这条街的人不正经,别逗留在这里。”
“……把我随便扔到一个旅馆然后走人吧。”对方又说。
哦,小东西似乎是觉得丢脸?
湛衾墨忽而紧紧看着他,就像是觑着自己的猎物般,视线毫无遮掩。
时渊序负气地想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却被湛衾墨拢住头,顺势吻住了他的唇。
“你……”
时渊序心跳到整个脑袋都嗡嗡的。
就这么吻了。
那个冷清冷漠的湛教授,过去的淡笑温和的湛先生,却是如今埋首吻着心上人的西装男人。
……如果说刚才地下拍卖场的那个吻,自己还能佯装无事发生。
这个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被夺走了为数不多的尊严。
窒息,不留余地的吻,甚至唇角微微渗出涎液。
不知道是心跳加快还是气到昏厥,他下意识地狠狠推开对方。
“湛衾墨,你自重点。我有说过我答应你做伴侣么?你简直……不可理喻。这么做是在玩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