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烧烤店门口突然来了两个年轻人,路灯衬得这两人如同粉墨登场似的,不像是这个地方见到的人。
一个年轻人有着米色肌肤,面容轮廓帅中带点野性,偏偏穿着完全和周遭格格不入的白色西装,领子还可疑地抬得老高。
他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以此便用凶煞且唬人的眼神来逼走别人,不过可惜他现在穿的贵公子礼服太乖,就算气势凶猛,比起震慑人的猛兽。对方更像是一只呲牙咧嘴的小狼。
另一个挑染着发一双桃花眼还穿着个松垮工装裤的大男孩,对方笑的时候嘴角带点邪,明显混混气质较为浓厚,可对方那双含情眼一扫过人就能让人心里一阵激颤。
“哟,美女老板好,这桌没人吧,我们定了!”
俩鲜明立体堪比男模的帅哥杵这,老板娘手里的酒瓶倒了,以为自己看守的店成了富婆包下的KTV。
“没人……请……请坐啊您俩,要点啥?”
“四打鸡翅,两打韭菜,三打生蚝,五打羊肉串,两个烤猪蹄……羊肉串别给我烤老了,多给我加点辣椒粉,再来两罐凉茶。”周容戚随手一摆。
“这些玩意我不吃。”时渊序道。
“还给我在这摆架子,每次晚宴后你都吃不饱,以前我还拉你再出来打牙祭,你忘了?”周容戚嚷嚷,“在军区里混过的人能有几个好习惯的,还给我装什么装。”
时渊序习惯了周容戚这混混架势,对方总是肆无忌惮地把他拉到“酒肉朋友”的水平,喝酒抽烟泡吧打电玩至少等混上一样,所谓的周哥才会跟你称兄道弟。
“周容戚,你们拿到的那个名单确定是真的么?”他倒也没心思打岔,问道。
“保真,从关键政要的邀请函芯片里解包的,芯片统一由九大星系星球总署颁发,要不真的话这世上就没什么是真的。”周容戚直接抱着烤猪蹄开啃,“不过,我多问一句,你要这玩意做什么?”
“了解嘉宾名单才能知道什么人能干预得了神庭的秩序,”时渊序继续淡淡然地说,“星球元首大会的嘉宾当中一小簇人会跟神庭的人重新敲定世界的秩序,所以,针对他们展开行动是我们推翻神庭秩序的关键点。”
周容戚啃了一半猪蹄,眸光忽然就微妙地乜了身旁这尊冷静沉稳的大佛一眼。
“然后呢,知道了能怎么样?到时候带着火箭炮把这群人炸上天,神庭就能推翻了吗?不是我说你——怎么有的时候比雪川还不着调?时渊序,你要知道你如今身上垫上的是多少条人命,咱们组织如今已经有五千号人了,一旦暴露了,牵扯的没准是成千上万个星球。”
“多少权贵们都做不到这一点,咱们还是少冒险……”
时渊序半叩着膝盖,他明显没有争吵的心思,目光垂落自暴自弃道,“啊,你就当我是做白日梦吧。”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军校模拟作战的时候么?哪怕战场都是机器人,你都要瞻前顾后地谋划,说一个人都不能落下。”周容戚说,“我还是一句话,时渊序,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时渊序草草地抓起一把串往嘴里塞,“如果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那我没时间解释。”
远处的老板娘耳朵尖得不得了,结果神色顿时怔了怔,隐隐听到了“神庭”“推翻”“上千万个星球”顿时脸色煞白几分。
好家伙,她这老阿姨是跟不上时代了还是怎么的,在她还心神往之未来将在神庭召开的星球元首大会的时候,已经有小辈们开始准备炸神庭了?
此时旁边的大叔大伯们倒是忙着扯皮装X,插科打诨喝着小酒,老板娘看着俩帅哥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边磕着瓜子,甚至还开始臆想这俩哥们没准真的是那种能出入元首大会的公子哥,就凭两人穿得衣服都是贴身订制款就看得出来,可惜就是中二病太过分。
直到时渊序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全场的氛围骤然变了,因为大男孩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坚决,突然就像是结了冰的刀锋一样。
“回去?你小弟们替你挨的揍你不管不顾,我给你鞍前马后伺候的恩也不报,你当我周容戚是任你使唤的马仔吗!”周容戚此时腾地也站起身,“好,时渊序,我终于明白了,你他妈就搞得这么一套套——”
“周容戚,我是为了那个计划。”
此时周容戚也猛然站起,走上了几步路攥住了时渊序的领口,“时渊序,事到如今你还在睁眼说瞎话!”
他这一生气的气焰太大,桌子上的啤酒玻璃瓶瞬间咣当都倒了几个,连放烤串的铁盘子也掀翻在地,老板娘登时脑袋嗡嗡的差点吓得坐在了地上,“你们俩别打起来!……”
时渊序任由着周容戚拎着自己的领口,“我不想跟你吵,周容戚。”
“你要名单是为了找那个人吧?如果是为组织,为什么你拿到了名单却毫不犹豫地要离开?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上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周容戚忽然这么一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胡说八道,我要名单是为了找关键政要的名单。”
“时渊序,我不想问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有种就承认一次,你摆那么多谱就是为了那个人。不然让我亲自揭穿,你就知道自己有多难堪……”
甚至不需要指名道姓,时渊序就在那么一瞬知道了死党指的是谁。可他又自欺欺人地想,不,周容戚怎么可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会是元首大会的成员,又怎么会想通过现场的名单来调查清楚他的身份?这个逻辑不通。”时渊序抓住他的手,企图怔松几分,“周容戚,你脑子秀逗了。”
“那你看到他站在对岸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周容戚手劲却加大了几分,不屈不挠,“或者说,你本来的计划或许是为了组织,或许是为了扳倒该死的神庭,可在看到那人的之后——你的目的变了,我猜的不错吧?”
时渊序的血随即凉了几寸,他怔了一怔。
“咱们上一秒还在计划如何迂回地跟那些政要套话,彬彬有礼地接近,可下一秒你让小弟换了一个目标,换成了他们直接朝政要下手,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冒险突然,你却义无反顾地这么做——”
“因为正如我所说,你知道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时渊序瞬间血热了,却又凉了半截,“你说错了——是,我这点是混球,我的计划一塌糊涂,我甚至拖累了一众小弟。可我发誓绝对不是你眼里的这种人……我拿名单只是为了那个计划。”
周容戚目光刹那凉了几分,“是啊,我也在想,你不会是我眼里的那种人,毕竟你以前总是从容镇定拿得起放得下,你是那种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勇往直前的人,你不会拿自己的同伴来冒险……可我发现,我还是错了。”
“你骗不了你自己,我更骗不了我自己。”周容戚渐渐地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时渊序错愕地看回去,可对方生硬地别开了脸,“时渊序,我想我不需要再纠缠下去了,我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
“我知道我今天确实是个混蛋,你可以尽情责骂我,我也不会去狡辩什么……可你这副谜语人的口吻是什么意思?我甚至都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你到底要——”
“时渊序,你知道我在宴会的外场等了你多久?”
忽然间,那么一声格外寂寞的呢喃,几乎要吹散在了风里。
“你跟我说好任务结束后先去找我,可是我今天晚上等不及了,想直接去接你,可会场上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身影。我以为你或许是喝醉了,或许是被家里人带回去了,可——”周容戚随即很是嘲笑地说道,“我亲眼看到你跟着那个湛教授走了。”
“不,我应该叫他——”他苦笑,“你曾经的监护人。”
“周容戚,你什么时候在那……”时渊序顿住了。
“你从湖泊对面看到了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计划注定要失败了。”周容戚说,“时渊序,我也在湖对面看着你,可你呢,你看到了我么?”
时渊序顿时身形一僵,他怔怔地看回周容戚。
“你什么时候……”
“时渊序,家族聚会不是为你们一家开的,连你最不待见的蔺家大小姐都来到现场,我凭什么不会来到现场呢?最起码,我特么还是个周家的少爷吧?——如果我是个女的,没准长老们撮合的就是咱俩呢?"
还在掰手腕划拳的鲁莽大叔们登时把酒杯都给摔了,老板娘直接吓得掀翻了瓜子盆。
众目睽睽,时渊序的半边脸都红了,他的脸就像是生生地被人打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疼。
时渊序心想,他遇到的这都特么的是什么事情?前脚才被那男人薅完一笔,后头便被自己死党揭穿得体无完肤。
对方竟然去过现场。
他可真……
活该啊。
他明明不就是冲着名单上面的关键政要才行动的么?可周容戚这么一说他才猛然醒悟自己蠢蠢欲动的另一层心思,才会让自己铤而走险。
自己也沦落到这种感情用事的地步了么?
他苦笑,“好,周容戚,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反对,我现在很累——你说我还欠你多少,我一笔勾销。以后组织的事情我不会牵扯你。”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容戚忽然声音嘶哑,“时渊序,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已经把他忘了,可如今呢,他一回来,你就魂都没了——你们当年真的只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么?”
“周容戚,我们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时渊序,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跟我说,有这么带上床的陌生人么?”
周容戚此时已经直接拉开他脖颈的衣领,眼神刹那变了。
时渊序推开对方的手,却对上周容戚那向来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心思一怔愣。
对方此时的面目如此的阴沉又愤怒。
可谁的朋友会刨根问底这种事情?退一步朋友之间也应当有自己的隐私,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就算转身找个对象也并不奇怪。
“所以蔺安然说的没错——你全部都告诉了她。”
“事到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以后满城皆知都是迟早的事情——”周容戚就这么拎着啤酒瓶兀自地喝了下去,“我说不说都一个样,时渊序,你其实从头至尾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湛教授,才会开展这些没头没脑的计划。”
“不是。”时渊序很疲惫,他眼下隐隐带着许久没睡着过的阴翳,“我向你发誓——”
“发誓什么?发誓你不过是为了找到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便拉着一堆人给你陪葬么?你可真牛逼啊,时渊序,老子真后悔现在才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被你那所谓沉稳自如的外表骗到了现在——原来你早就变了,为了区区那么一个丝毫不在乎你的人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信念……”
“我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时渊序厉声说,可随即破罐子破摔似的,“可我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神庭,你告诉我?”
“好,我不过问你现在究竟计划的是什么——”周容戚说道,“可你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底线,圣选马上在即,你难道要违背邹家的约定选择放弃圣选吗?”
时渊序垂下眸,“……那便只能参加。”
“时渊序,我真的搞不懂你。”周容戚冷笑,“你特么真是魔怔了,你还记得当时对方怎么对你的,那七年你做手术的时候除了钟小姐和邹若钧,剩下就是我陪着你,你知道你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差点没命了吗?那人是个骗子。还是你真的是个抖M?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个被老男人玩得团团转的傻子!”
时渊序不想再做无谓的争吵,这一天已经太多事情发生了,他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没法再思考多的。
最后他已经破罐子破摔。
“是不是抖M关你屁事?你知道我犯贱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你不应该一脚把我踹走让我清醒清醒吗?周容戚,别管我。”
他最后的声音都嘶哑了。
就这么披着月光,无声地站在原地,那栗色碎发已经浸透了男青年的汗黏腻在额上,更衬得那双弯钩似的眸,黑且沉。
其实他真的很反常。
明明尊严如他。
他却要痛恨自己总是可以轻易原谅男人,更痛恨自己竟然连一路逼问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时渊序……
是你太容易被骗。
还是你宁愿相信那男人别有隐情?
可既然那男人知道你心里焦灼欲壑难填,为什么偏偏又故意不说?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七年的不告而别讳莫如深?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七年销声匿迹也理所当然?
他注定得不到答案。
可他宁愿疼着,因为他比起疼着,他甚至更害怕对方又抽身而去。
是么……
原来他还是这么——自欺欺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男人已经表露至此,说爱他,说让他做伴侣。
他也终究安放不下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然而,关于那七年,他竟然宁愿男人骗他,稍稍缓和他的渴和疼痛,也不要知道惨痛的真相。
“你说得对,我已经没救了。”最后,时渊序低声说了一句,“我有的时候也很讨厌我自己,看起来好像潇洒利落,却竟然这么优柔寡断,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犯贱么……”
“周容戚,我甚至怀疑我这么多年混了个什么出来,你跟我说过,不在乎我的人就直接忘掉,可是有的时候,我就是放不下…你以为我不想干脆利落点么?”
周容戚恼恨地将他拽了过来,“时渊序,放不下就放不下,你说得好像十恶不赦似的……我真服了,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就算不推翻神庭,不和审判官做对抗,不管那人,你明明还有那么多可以期待的,你可以回军队晋升,你可以和哥们一起出把酒言欢,你看看有多少人陪在你身边,只是你自己从来把自己和其他人孤立开来……时渊序,为什么你偏偏要把自己锁在一座孤岛上,永远放不下那一个人……”
“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
“没有的事。”时渊序说道,“我只是很累。”
“我也真佩服你,先发表一番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言论动员大家伙们为自己的命运而争斗,转身就翻脸不认人跟兄弟们说我清醒了,大伙都散了,这他妈还真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周容戚一改那玩世不恭的神态,那眼神莫名凶戾了几分,“时渊序,老子最气的是,陪你演了多久的戏,让你做老大,让你逞威风,还帮你收拾,可那不是我的义务,而是我相信你是真的想反抗神庭,想为大伙出头……”
“可今天晚上这件事,我没想到你这么混账…你的责任心哪去了?你知道你这样差点赔了我多少人?”
“周容戚,你总算承认你本来就是组织的人,”时渊序冷声说,“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你个蠢货,组织就是来抓你的,我好意思一开始说么?说了让你跟我翻脸,况且,我能混下去……”周容戚此时别开眼神。
不仅为了他那被审判官斩杀的妈。
还是为了他这个哥们,大名鼎鼎的序以天。
“说实话,你真的比我想的还要混蛋,还以为你真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做什么都干脆利落,可你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我混蛋,我无耻,你大可以这么认为,可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时渊序不想再纠缠下去,他还有别的事要忙,急急忙忙要离开,“周容戚,你放心,既然我拖累了你,我以后不会再牵扯你,但我要走了。”
可他忽然被狠狠一拽,被拉进了周容戚的怀里,被笼罩在烟草气息中的时渊序一瞬间清醒过来,他本能地反抗,“周容戚,你简直疯了!”
对方的双手竟然扣紧了几分,“我不放。”
时渊序心想周容戚这混小子肯定是受什么刺激了,要么失恋要么就是喝高了,这种狗血的事情在脑回路清奇的人身上发生正常得很,他攥住对方后脑勺,“你特么别把我当成某个你泡过的妞!”
可对方那唇便这么吻了上来,带着无尽的叹息。
“时渊序,我跟你混过十年,从来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喜欢男人……”
“可你喜欢的男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和朋友们,你们能看到这里,就相当于对后面的超神情节再下一次注,然后后面就会越写越好(屑作者の奇妙大饼)
然后补充上一章的小剧场:周哥气炸了大白菜被别人拱了的底色是,还不如他自己拱()
不久之后会有个极其炸裂的情节,但是铺垫都已经完成了,到时候看到的时候,不需要太惊讶……
(当然,我存稿很多自己也否了,所以其实我是半裸奔状态)
六月底我金主太太还要给我砸霸王,都是晋江榜单太辣鸡,我的收藏据说基本来自站外(夹子也不吃我这类型的文)为了对得起读者宝贝们,我后面的情节都会是冲击神作来写的,敬请期待[坏笑]
被这么吻着,甚至迟迟没被松开,脑内一串电流闪过,时渊序懵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周容戚当成铁哥们来看待,军校的时候共喝一瓶水共用一条毛巾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狎昵,他体感自己跟周容戚就是两个“大老爷们”。
虽然自己现在也不直了,但周容戚作为一个英俊多金的潇洒公子,明明平时也泡的是婀娜多姿的美女,跟一堆酒肉朋友穿梭在衣香鬓影里,怎么突然喜欢上了男人?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周容戚你特么逗我!你喝酒喝浑了,别把我当成你爱上的妞!”
时渊序一把推开周容戚,往后退了几步,还尴尬地抹了抹嘴唇,但是他又觉得不对劲,周容戚是指名道姓说他的名字。
他绝对不是被当成了某个妞,骗自己骗别人都不行,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平时称兄道弟的哥们怎么会对自己还有那种心思?
在场的人也傻眼了。
这……这不是兄弟相残,这是真亲啊?这这这这这是伦理大戏啊?
他们都以为自己见多识广,但是亲眼目睹多年兄弟直接变成这种禁断恋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周容戚此时抹了抹唇,他那一刻心想自己也绝壁是疯了!
他分明是把时渊序当成自己亲兄弟,谁知道他做了这种浑事!
可为什么得知时渊序一个剽悍冷锐、血气方刚的家伙,竟然真的对那个冷清冷漠的男人有那种感情的时候,他竟然内心释出的不是荒唐,不是可笑,而是那种难言的愤恨和酸楚?
“……时渊序,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见到一个对你好的男人就可以爱得这么死去活来。”周容戚的桃花眼又朦胧又清晰地注视着他,可惜他是个情场的浪子,黑白通吃的混混,脸皮极厚,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失态,“抱歉了,我这人,喝多了就不认人。”
“不过,但你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你都跟男人做那事了,我亲亲你算什么?”那笑容果真是肆意得甚至让人怀疑本人似乎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时渊序,你不是喜欢男人么?”
时渊序一下气血上涌,他强行克制自己暴跳如雷的冲动,“……周容戚,你他妈是不是欠揍?我要是看到男人就动心,我一年可以换多少任,你说啊……”
“时渊序,你每次总是被说中了实话才会气急败坏,你这人装不下去的时候都是被戳中痛处的时候。”周容戚竟然痞子似的从容不迫,活似刚才那一举酝酿了很久,“宙星环那天我怎么就由着你跟那湛教授……时渊序,你该不会是就这么被睡出了感情吧?”
时渊序额角青筋直跳,一拳头抡了上去,周容戚胸膛正中要害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可随即阴沉地抬眼反手挟住他的进攻架势。
“你再敢嘴贱别怪我下手太重!”
“打吧,你这个把所有人当成傻X的混子还好意思说我?你踏马但凡要是有点尊严也不至于就这么被那个男的掰弯!”
“我有说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么,就算我跟他睡了也跟你没关系,你那么生气做什么?这么多年,换了多少任对象我有说过你一句?我还想问你,你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我没有说过一句你作风混乱不忌口花心,你还给我挑上了?你知道我最讨厌……”
“时渊序,我说过大部分人都不靠谱,我说过我受过情伤所以我看到苗头不对会提前撤退……”
“我信你个鬼!”
偏偏两个人都擅长打斗,不同的是周容戚的打斗基础多半从街头巷尾的混混们开始的,浑身上下一身损招,时渊序就这么把周容戚掼倒在地,可对方随即一路攻下三盘将他一脚拐倒。
两个大男孩就这么直接肉搏,就差把半个烧烤店都拆了,隔壁座位上还坐着的是一个当地蛇头,弄得老板娘直接鞠躬又道歉,可蛇头跟自己的小弟们竟然拿着半杯酒在那呆愣住了。
本来还以为是一副兄弟相残的打斗剧,结果听完对话后变成了一场禁断恋伦理剧!现在年轻人玩得真特么花!做惯了哥们的男人知根知底到多看一眼都嫌弃的地步,那个叫做周容戚的小伙是特么脑子缺根筋吧?连自己的死党都强吻,命里就这么缺男人吗?虽然……对方强吻的那个大男孩确实赏心悦目到被男人喜欢也不奇怪的地步。
此时桌椅盆盏倾倒,正在烧烤的后厨都窜出来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时渊序最后拎住周容戚后脊,用额头狠狠一顶对方的前额,对方不甘的眼神瞬间因为这个头槌的力度涣散了几分,“……痛。”
他随即松手,周容戚沉重地倒地。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时渊序说道,“我走了,你不管好自己的嘴,我就再揍你一次。”
什么叫做睡出了感情,他时渊序是这种被随便推倒还能上赶子喜欢别人的人吗?
时渊序回头看见一众食客错愕的脸,随便摆手,“你们继续吃,我派小弟来收拾。”
登时老板娘目光直了。登时一些地下组织老大欠了自己哥们一身情债的狗血戏码萦绕在她脑海里。
只是时渊序眼尖地瞅到对面洗手池上挂着个小镜子,眉心一皱。
抬手整理一下衣领,还整理了一下头发,此时他浑身上下的白色西装此时已经被水泥地灰尘搞得灰一块,索性直接将外套系在大腿上,有几分颓丧的优雅贵公子的意味。
他便背过身去打算离开这一片狼藉。
“你小子还是那么能装,”鼻青脸肿的周容戚在背后冷笑道,他一边抱着自己的腿吃痛地倒吸凉气,一边比出了个中指,“到现在你就只在乎形象……不过,你揍我越狠,就说明我说的越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