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10-16

满园梧桐半黄半绿,几番细雨斜风,把新秋的凉意送进卷竹帘之内,丝丝缕缕侵入体肤。
辛禾雪偏过头,洁白纤长的脖颈线条因为向后仰而延展着,他的后脑仰着最终抵到窗旁,青莲罗衫半解,肌肤玉白。
被男人的唇顺着往下一点一点贪婪碰过的位置,残留炙热的温度,玉白逐渐泛起粉意来。
从细竹卷帘掀起的缝隙中偷觑,像是被男人抵在窗前侵占。
辛禾雪垂覆的眼睫,随着有些紊乱的呼吸节奏而跟着一颤一颤,眼尾的小痣静静缀着。
他低下视线,手指埋入渡之的头发中,轻轻屈起指节,“好了。”
渡之从埋首的状态中直起腰身,“你要休息了吗?”
“嗯。”
辛禾雪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他稍稍拢了拢已经散乱的衣衫,方才落下在锁骨的吻痕遮掩起来。
青年的唇从来因为缺乏血色而显出浅淡的色泽,如今却是被碾磨了多次,挤压得浮起更靡丽的红。
不过双颊的面色仍旧薄白。
渡之嘱咐:“天气凉了,要多加两件衣衫。”
辛禾雪睇他一眼,忽而想到了什么,双手绕到渡之脖子后十指相扣,仿佛柔软无骨地挂在渡之身上,他说道:“若是你大哥醒了,你就不能够再这样亲我。”
渡之眸色一聚,语气凝重地问:“为什么?”
辛禾雪好笑地看着他,“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你莫不是忘了,你大哥周山恒同我才是夫妻?”
话说出口,辛禾雪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自动自觉地将自己摆到了妻子的位置。
辛禾雪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词语来替代夫妻一词,索性也不大在乎这么说下去。
渡之垂首沉思,低语道:“唯有夫妻可以这样亲密吗?”
辛禾雪:“嗯。”
渡之提出质疑,“可是你上次同我说,只有相爱者可以亲吻。夫妻之间必然相爱吗?”
窗子有习习凉风吹进来,辛禾雪挽起了被吹乱的乌发,“不必然。”
渡之自觉地带他到铜镜前,一边用木梳帮辛禾雪重新梳发,一边提出疑问,“那我大哥为什么必然可以亲你?而我在他醒来以后却不可以?他爱你吗?”
辛禾雪凝视着铜镜中的人影,由于久未打磨,倒映出来的人像并不十分清晰。
一清癯,一高大,渡之比他高了一头左右,更像是武僧的身形,肌肉精劲但不至于夸张。
辛禾雪轻声道:“他爱不爱我并不重要。就像你我也可以如此亲密,那么,你爱我吗?”
戳中了什么悬而未决的心事,渡之手中动作一重。
辛禾雪眼尾一跳,露出有点儿吃痛的神色,“轻些。”
渡之手松了松,木梳上挂了一根方才无意中牵扯而断的发丝,他低低道了一声歉。
又道:“我还是不明白。”
辛禾雪懒懒撑着桌案,身躯前倾望向窗外。
他也不急,等渡之明白了,这个梦大约也就破了。
州试就在金秋的九月。
一场秋雨一场寒,放榜的十月份天气已经冷风侵肌。
渡之见到了张贴的桂榜。
红纸黑字,头一名的位置写着周江阔,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依旧是如同深潭一般平静无波。
和榜下喜极而泣、大喜大悲的读书人们区分开来。
他实在是不同寻常得怪异,仿佛抽去了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的正常情绪也一并抹除了。
渡之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生性如此,缺乏产生喜怒哀乐的基本能力。
连胸腔跳动也是时刻维持着平缓的频次。
他平静的神色,一直持续到在山道小路转过弯去时,眼中纳入梧桐林前的一幕。
满园梧桐连荫,只是秋风萧瑟,木叶色衰而摇落。
一个青衣书生正为辛禾雪披上绒毛斗篷。
厚重的绒毛斗篷压下来,青年的头发只束了一半,整个人像是琉璃水晶堆起来的,弱不胜衣。
那青衣书生垂首对辛禾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相视,氛围极和谐一般。
书生低头凑近了,手抬起搭到青年的肩上。
那动作渡之再熟悉不过了,先是搭到肩头,再之后轻轻扣住后脑,可以让亲吻更加深入。
书生的侧脸在这个角度,有几分像家中缠绵病榻的兄长。
渡之的脸色冷下来,好似盖住了一层阴云,大步地迈到了两人跟前。
辛禾雪早在渡之出现在小路尽头拐角时就第一时间发现了,于是顺势接受了眼前这位陌生书生的嘘寒问暖。
在这位面容蒙着云雾模糊不清的书生,给他披上斗篷时,也顺水推舟没有拒绝。
渡之还没出声,倒是旁边的书生先道:“周江阔,原来你家当真住在这里啊,我还以为向人问错路了。”
渡之的视线转向对方,“你有何事?”
原来这书生是顺道过来庆贺的,他的名次就在渡之的后一名,过来是为了明日州县长官设了鹿鸣宴宴请诸位考生共庆,他说一声,邀请届时做个伴,不至于没有相熟的人,太过于孤单。
渡之:“知晓了。”
他没说不答应,也没回复肯定的态度,似乎并未将那书生放在眼中,只是转首望向辛禾雪,“你在此处等我?”
辛禾雪轻轻从喉间挤出一声,“嗯。”
渡之:“……回家?”
辛禾雪将绒毛斗篷交付回去,还给那位书生,也没多在意对方接过去时,面上流露的遗憾之色,只道:“多谢。”
书生接过来时,发觉那斗篷好似都沾染了青年身上的冷香,语气变得有些羞涩,“不客气。”
渡之面色沉着,向前走,念着辛禾雪跟不上,他一会儿又稍微放缓了步伐。
辛禾雪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渡之剑眉拧成结,万般不解地按住心口处,“心中好像酸胀,不舒服。”
陌生的感受使他难以招架,满心满眼都是刚刚辛禾雪和那书生相视的样子。
辛禾雪淡淡下结论,“你吃醋了。”
渡之重复:“……吃醋?未曾。我清早出门时,吃的是胡饼,只加了少许的胡椒与盐。”
他这反应实在是让辛禾雪无话可说。
辛禾雪道:“嗯,多吃点。”
吃不死这个笨驴。
翌日是鹿鸣宴。
渡之要到县里去。
辛禾雪不同他一起,又故意差人在半路传了些假消息。
盛宴之下,渡之喝了一些酒。
他从前滴酒未沾,导致如今不过是两杯酒下肚,面色虽然如常,但是耳根已然通红上来。
但还是平静的一副模样,不显山不露水,因此也未曾有人发觉他的异常。
就连走路也仍旧是平稳的直线。
回去的路上,日落熔金,渡之耳畔却听闻了窃窃私语。
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人影,自他们咧开的红口白牙中挤出来的文字密密麻麻,漂浮空中。
“听说州试的解元和家里的嫂嫂搅和在一起,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有一点纲常伦理,读再多的书又如何?圣贤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家老大不是醒来了吗?看他们二人今后如何自处?”
“要我说,功名在身又如何,既然有了通奸之实,官府就应当押着两人沉河底!”
渡之回首,他往日是浑不在意的,这一次他从密密麻麻的红字当中捕捉到了些许字眼。
醒来了……?
陈年桂花酿中的酒浆麻痹了头脑,让渡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竟是醒来了?
脑海中恶意的声音道:“你嫂嫂不要你喽。”
渡之心神大震。
他迟钝地意识到。
按照辛禾雪的说法,那他往后都不能够再和辛禾雪亲近了。
那股形容不上来的酸涩鼓胀的感觉,重新又从心头涌起来,渡之头脑混沌地快步回到家中。
这时候已经是入夜了,屋檐边的柳梢头挑起一盘橘红色的圆月。
渡之头脑发昏,甚至没有留意到兄长的房中仍旧安静,传言中醒来的兄长,分明依然昏迷在病榻之上。
他只顾冲入辛禾雪所在的侧卧房。
青年好似是刚兰汤新浴出来,懒卧美人榻,披拂身后的发丝湿润了薄衫,洇出细细脊柱线条。
轻衫遮白玉,衣襟尚未完全拢好才半敞着锁骨。
锁骨窝儿里还盈着一汪水色似的。
辛禾雪回首,微微一顿,“渡之?”
他只是放了个假消息,却未曾想到渡之的反应会这么大。
渡之上前,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被兄长横刀夺爱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替兄长接亲行礼的小叔子。
“周山恒亲你了吗?”
“他爱你?”
他的提问一字一顿,好似是想要知道答案,又不是那么期待得到回答,态度十分矛盾。
辛禾雪掀起眼皮,凉凉地睇他一眼,薄薄鼻翼翕动,敏锐地闻到了来者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
渡之诚实地点头,“鹿鸣宴,喝了两杯。”
辛禾雪有点儿嫌弃酒味。
不过因为是桂花酿,所以目前还不算难闻。
渡之将辛禾雪抱起来,放到床铺上,又拿来布巾为他轻轻擦拭湿润的青丝,“所以周山恒爱你吗?他可以亲你?”
辛禾雪搪塞他,“当然,你的兄长和我是夫妻。”
渡之好像捉住了逻辑漏洞,“所以,夫妻之间是相爱的,可以亲吻。那既然我们已经亲吻了多次,我们之间是否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还真让这笨和尚学到了。
辛禾雪本来前后的话都是糊弄渡之的。
这是渡之的梦境,真正能够破梦的,只有渡之自己。
只要达到了渡之心中所想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梦醒了。
辛禾雪能从梦境的周围人的象征与映射,推断出渡之的潜意识所想。
读书人对应的出家人,纲常伦理对应着清规戒律,渡之真正想要的,是获得爱人的能力。
辛禾雪猜测,对方或许真的和寻常凡人不同,这个不同不在于渡之的修行,而是对方过于淡漠无波澜的的情感。
或许是有什么秘法,可以自幼剥离一个人的七情六欲。
不过,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夫妻之实……”辛禾雪淡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夫妻之间能做的远比你知道的要更多。”
他的双手绕后,搭在渡之脖子后方十指相扣,微微偏一偏头,“想亲吗?”
沐浴之后,那由肌肤深处泛起的冷香愈加缠绵。
不知道是否是酒意上头,渡之的脑袋昏沉,无法忽略额际的隐隐抽痛。
窗外那轮橘红色的月亮愈加明晰,月晕扩大,银色月光透过高而薄的云层,照入房中。
渡之动作轻而缓地,准确无误地吻上辛禾雪的唇。
他起初是含蓄地轻吻,可是意识在沉沦之后变得格外混沌,逐渐变为画圈似的舔吻,之后更像是狼吞虎咽的上下左右翻旋吞噬,凹凸分明的喉结发紧,肉眼可见地上下滚了滚。
辛禾雪后仰的趋势一开始被渡之扣着后脑的动作被迫停止住了,如今这力道却缓缓松开,辛禾雪被放倒在堆叠的被衾当中,身躯下陷些许。
薄薄的里衣很轻易地一挑就散开,入目只有未曾见光的大片雪白和两点樱粉色。
渡之的唇擦着磨过唇角,再一路从下颌与锁骨向下,沿途经过的肌肤都浮出浅浅的粉。
“嗯……”
辛禾雪埋进渡之发丝当中的手指微微蜷着一般屈起来。
这个动作却像是鼓励人做出更加出格举动的信号。
白色亵裤轻薄,能够轻易地从脚踝一扯而下,剥离而去,轻飘飘落在地面上。
辛禾雪的手松了开来。
乌泱泱的脑袋拱在青年洁白紧实的大腿之间。
花了不少功夫,灵活柔韧的舌才终于抵进深处。
“呃……!”
气声短促而压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而出。
辛禾雪抓不住渡之的头发,屈起的手指指节被自己咬住,乌黑睫毛黏湿成一小簇一小簇,雪白的肌体宛如羊奶一般融融流淌着。
他的一双长腿搭在渡之的肩头上,连腿根的肉都在细微幅度地抖颤,因为过度的刺激,脚趾不受控制地泛粉并且蜷缩起来。
辛禾雪右边的脚腕上还环着晴水绿的两根细玉镯,颤动的时候叮叮当当作响。
愉悦的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涌出,静谧地滑落,辛禾雪望向窗外越来越大的圆月月晕,双目微眯起来。
长腿慢慢地收紧,绞住了渡之的脖子。
他双腿与腰身一用力,瞬息间,玉镯泠泠轻响,天旋地转之后,上下颠倒。
辛禾雪骑坐在渡之胸膛上,双手毫不留情地掐住男人的脖颈,他像是一条美人蛇,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你是谁?”
那个笨驴在没有人引导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关窍入口。
男人仰躺着,忽而一咧唇笑起来。
剑眉凤目不再像从前的渡之那样的平静而无情,反而充斥了恶意满满的邪气。
血红吞噬了眼中的黑色。
恨真从下向上看着骑坐他的青年。
看见青年淡漠而戒备的双眼,流畅漂亮的下颌线,和衣衫敞露的单薄胸膛。
胸膛上那软红的一点尖尖,方才被他咬着叼起来过,还留着齿痕。
恨真幽幽道:“阿雪,你的水流到我心口了。”
因为刚才的活动,唇边还残余水迹,恨真像是渴极了,口干舌燥地舔过唇,“是甜的。”
辛禾雪脑中绷紧的弦瞬间崩断了,他掐着对方脖子的双手甚至用力到颤抖。
咬牙切齿地警告:“死变态,闭嘴。”

第60章 失忆(15)
恨真被他用力地掐着脖子,因为缺氧导致了人体的自然反应出来脸色隐隐发紫。
但他仍旧眼中意兴盎然,仿佛临近生死关头的人并非自己。
他仰躺着,甚至还有心情臆想,青年掐住他脖子的手如今看一定很好看。
辛禾雪的一双手是白皙分明的类型,指节修长细瘦,但不至于过分骨感,肌肤碰上去温凉柔软。
淡蓝色的血管脉络盘踞在冷山雪一般的白肤上,仿佛是冬夜里枝枝叉叉的梅树枝,蔓延到圆润的指甲盖上,浅粉色泽如同树梢头的十朵梅花。
如果过分用力的话,缺乏月牙儿的指甲盖边缘一定会泛白,让本就缺乏血色的一双手,宛如半透明一般,易碎易折。
好想被这样的辛禾雪抬手赏一巴掌。
恨真用舌尖抵了抵侧方的牙。
但他很快意识到由于这不是他的身体,原本尖锐的一排鲛鲨牙如今是平整的人类牙齿。
恨真眸中的血色浓厚。
恨真,这个名讳世人并不熟悉。
但如果抓来一个京城人,同他问起大澄朝嘉吉年间发生的郭府惨案,那京城人必定会神色惶惶地提及“血锦鲤”一词。
京城中一名郭姓富商听信江湖骗子的谗言,听闻那道士说用童男童女的血肉喂养鲤鱼,所得的血锦鲤,吃了能够延年益寿,强健体魄,甚至于长生不老。
恨真首次产生灵识,就是在郭府的血池里。
到处都是孩童的哀嚎,嘶鸣,哭泣,鲜血从瘫倒在地上的孩童脖颈处汩汩流出,浸染了池水,越发浓重的血色。
血腥味喷涌冲天,不断的有断臂残肢被仆人丢入池子里,甚至有的时候,是没有彻底断气的整个孩童。
那是它们的食物。
起初,同在一个池子里的,除去恨真,还有其余二十九条锦鲤。
后来这二十九条也葬身在恨真的鱼腹。
他是从血池里厮杀出来的。
只有炼成了的血锦鲤,才能离开血池。
恨真从产生灵识开始,他混沌的脑海中只有“厮杀”这一个念头,血肉喂养让他的黑鳞片化作血鳞片,为了撕咬那些不知道是食物还是被称为“同伴”的东西,口腔长出了双排的鲛鲨牙,锋利森寒。
到了这一步,食人血锦鲤就已经炼成,他彻底与原初的锦鲤一族区别开。
在管理鱼池的仆人兴高采烈地去呈着血锦鲤,去禀告郭老爷时,恨真第一次听懂了人族的语言,郭老爷道:“杀了它,今日的晚餐上桌吧。”
恨真混沌的头脑中,除去“厮杀”,产生了第二个念头,“生存”。
养虎自啮,养虺成蛇,养蛊则反噬,那么饲养血锦鲤,也将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鲜血喷溅到恨真的脸上,几滴甚至渗入了眼眶之内,在背负了一百六十三人的血孽之后,恨真终于形成了完整的思维与意识。
郭府上下的六十三口人,尽数死亡。
血流聚流成河,涌到外面的街巷。
这很快引起了官府和太初寺的注意,伴随着京城百名孩童失踪案的真相解开,恨真遭到了太初寺僧人的围追堵截。
他的修为早就在众多血孽的酿就之下暴涨,这些寻常的僧人们不是他的对手。
恨真原以为自己会丧命在国僧了意的手上。
但比了意先到来的,是了意的亲传弟子渡之。
恨真同他在京郊鏖战了一天,那时候恨真虽然修为暴涨,但实际上只会厮杀那一派的蛮狠打斗,刚成形的心志仍旧如同野兽,全无半分谋略,因为反应不及时,最终进入了渡之趁机布下的天罗地网当中。
他的躯体被送进安宁塔镇压炼化,而他的神魂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冲入了渡之的额心当中。
正因如此,恨真已经寄住在渡之的躯体中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可以借对方的眼睛,看见一切对方所见的内容,也可以借渡之的耳朵,听见所有交谈的声音。
尽管他无法控制这幅躯体,甚至在出声干扰这和尚的时候,还会被清心诀压下去。
只有在每逢月圆之夜,妖鬼横行,阴气大涨之时,恨真的实力能够得到大幅提升,而同时的,渡之的修为会因此削弱。
他尝试过多次想要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但依然被渡之镇压下去。
渡之的意志之坚定,确实与寻常凡人不同,恨真使出了万般手段,也无法动摇对方的意志。
恨真需要一个契机,既然无法夺舍,那他也要摆脱渡之这具用来当做监牢关押他的躯体。
而这个契机,恰恰好出现在眼前的青年身上——
渡之的软肋。
恨真已经通过渡之的眼睛,视奸对方很久了。
他一直盯着辛禾雪,一直盯着辛禾雪,一直盯着辛禾雪……
久到甚至误以为胸腔中的心跳是自己的。
结果发现是这秃驴动了凡心,犯了色戒。
却还不明不白,连爱是什么都捋不清楚。
恨真急切地需要一个新的躯壳,他不能一辈子困在渡之的身体里,做一个没名没分的老王。
他要给辛禾雪当狗。
这个梦境的构筑,就像是瞌睡送枕头。
有什么办法能够动摇一个自出生起魂魄就缺乏七情六欲的和尚?
那就是让他意识到,他对辛禾雪产生的,到底是何种感情。
恨真的回忆与想法闪过,在梦境里,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血色的眼睛贪婪地扫过辛禾雪的肌体,侵略性极强,像是毒蛇的信子一点一点不遗落任何缝隙地舔过,让辛禾雪莫名升起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浑身不着一物地被对方侵犯了。
而他现在的状态和不着一物只差上身的一件单衣,这种受到冒犯的感觉让辛禾雪蹙起眉心。
辛禾雪冷声道:“再看我会弄瞎你的眼睛。”
恨真满不在乎,毕竟这不是他的眼睛,尽管如此,他还是渴极了一般咽了咽口水,滚动的喉结正好卡在辛禾雪掐着他的双手虎口处,恨真笑了起来,“比起弄瞎我的眼睛,你最好还是直接杀了我。”
否则……
恨真贪婪地嗅闻着锦鲤妖身上的冷香,巨大的、空虚的、无穷无尽的食欲暴涨。
“否则,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地吃了你。”
恨真所说的,是物理上的吞食。
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庞大食欲,终归有一天会吞噬怪物的神志,他会吃掉一切可以充当是食物的人、鬼和妖。
恨真抬手,身上的青年手腕细而窄,他毫不费力地环圈锢住了对方的手腕。
指腹在内侧轻轻摩挲,带来轻微的痒意。
辛禾雪从他有恃无恐的态度能够判断,自己暂时还杀不了他。
他不会浪费精力在这种无法一击必杀的对象上。
因此手中松了松力道。
人体原本因为缺氧而发紫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辛禾雪:“你到底是谁?”
恨真:“这不重要,因为你会在两天之后忘记。”
辛禾雪微微一顿,对方就连他会七日一清空记忆的事情也了解得如此清楚,这让他心中的戒备又强了几分。
恨真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杀了我吗?”
甚至有心情笑,“用这双腿,绞紧我的脖子,用力一拧,这件事情很轻松的。”
辛禾雪冷眼睨视他,“你在渡之的身体里,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毕竟是目标对象,如果杀死了,这个小世界也会崩塌。
他会被扣工资和绩效。
恨真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一边笑着,一边却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真是情深义重。”
【恨真爱意值+5】
辛禾雪不知道这个占据渡之身体的人是谁,剧本里显然也没有与之有关的信息。
他问K:【这是谁?】
K回答道:【隐藏款的目标对象。】
隐藏款?
抽盲盒吗?
辛禾雪看着对方欠揍的笑容,双目微微眯起,比起抽盲盒,他更想抽对方巴掌。
恨真道:“好吧,我会让你的情人出来的,不过,在此之前……”
他伸出手去,碰到了辛禾雪的右脚踝。
那足踝上的一双玉镯,咔的轻微一声响,断裂开来。
辛禾雪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
恨真幽幽道:“自由的小鱼,游得快些吧。”
否则,他一定会在之后追上去,将食物拆吞入腹。
恨真眼中的血色浓重。
终于,在月亮被乌云掩映的时候,眼中的殷红逐渐像是一滴血坠入水中,四散稀释开来。
渡之从这具身体中醒来,先是按压住了头痛欲裂的额际,看向辛禾雪。
“……是湿的。”渡之平静地陈述道,“有水。”
辛禾雪:“……闭嘴。”
渡之看着辛禾雪从他身上下来,看着辛禾雪整理衣物,拢起来的薄衫将所有狎昵的痕迹遮掩住。
渡之低头,望向自己产生了生理反应的地方。
“……”
辛禾雪闻到了空气中的烧焦味,疑惑道:“起火了?”
与其说是突然烛台倒了起火,倒不如说是梦境正在坍塌,被火光吞噬。
熊熊火焰,赤色的火光映得青年玉面薄红。
推书 20234-10-15 : 雾清—— by逢春》:[近代现代] 《雾清》全集 作者:逢春柚子【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4.7.28完结6.67万字8.20万人气1,129海星  简介:  外冷内热Alpha攻X外热内冷Alpha受  第一次见面:  贺卿:“被人打了?要送你去医院吗?”  邵璟:“关你屁事,滚。”  第二次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