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10-16

神佛之事,哪怕是许多接受过无神论教育的年轻人,也怀抱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只看每年高考前,多少家长会爬山上香就知道了,甚至有的学校校方会组织老师们一起到孔庙祭拜。
烧香祭拜,意味着有所求,唐阿眉月月都会上山给红太子烧香。
面对神佛,拿着香的多数人类第一反应大概都是在心中放大愿望的内容。
钟镇安在给红太子烧香的时候,许愿了吗?
辛禾雪回到城寨里,先去找顾觅风了解昨天的情况。
顾觅风告诉他,昨天的那群人蹲不到他回来,在寨子里也找不到人,所以大约已经离开了。
总之顾觅风昨晚和今天并没有看到那些面孔。
辛禾雪往回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人都向他看过来,窃窃私语。
他皱起眉,路过玻璃窗的时候还借着反光观察自己脸上和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玻璃窗终归看不清,他向楼上走去。
辛禾雪的住址已经被杀手组织的那群人发现了,按理来说,他应该换一个地方住。
但是又能换到哪去呢?他们能找到511,自然也能找到其他的落脚点。
况且他现在身上除了药物,什么都没带。
所以辛禾雪还是回家。
顺着楼梯踏到五楼走廊上的那一瞬,他的脚步停住了。
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残肢,完整或是不完整的,猩红喷溅到走廊上。
辛禾雪一路走过去,511在走廊最内侧,现在走廊两旁的门户紧闭,一个邻居也不敢打开门来。
尸山血海,堆在他家门口。
通过装束,辛禾雪推断,都是那些杀手组织里的人。
这一幕就像是什么呢?
好比你在外面投喂了一只流浪猫,为了报答你,那只流浪猫在第二天叼来了死老鼠。
只不过,死老鼠变成了死去的智人,而这显然也不是什么流浪猫的手笔。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报答。
这是聘礼。
在门缝里,辛禾雪捡到一封大红色婚礼请柬,并不是现代的贺卡形式,文字竖向书写,内容从右往左排布,毛笔字迹,还能闻到字里行间的墨香。
【谨订于庚寅年肆月拾伍日为■■先生与辛禾雪先生举行婚礼。】
【敬备喜筵,恭请新娘光临。】
【席设于北岛天香酒楼,子时开场。】
【谨此奉邀。】
没见过谁举行婚礼,给新娘递请柬的。
而新郎先生的姓名甚至还是糊开的墨点。
这封请柬毫无疑问是诡物寄来的,而这个诡物绝对不可能是周辽。
因为周辽连“柬”字都不会写,首当其冲排除。
庚寅年。
辛禾雪的视线落在上面。
得益于在古代的小世界生活过,他了解天干地支纪年法。
六十年为一甲子,庚寅是农历干支纪年中的第27年,最近的庚寅年有1890年、1950年、2010年。
那么……请帖上的庚寅是哪一年?
但无论是哪一年,和当下的1990年都对不上。
如果前面用干支纪年法,毫无疑问使用的是农历。
农历四月十五。
辛禾雪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从一堆尸体上跨过去,他转身用钥匙打开了何青鸿家的门。
他家里的墙上挂了一纸老黄历,由于何青鸿昨天没回来,辛禾雪撕下了昨天的那一页,却连带着把今天的一页也撕下了。
农历四月十五。
忌出行,宜嫁娶。
蓦地,一只手握住了辛禾雪的脚踝。
浓烈的血腥味。
他方才直直地冲进来,以至于都没有留意角落躺着一个血尸。
寒颤顺着辛禾雪脊背打溜转了下去,手中的东西全部掉落。
何青鸿睁开血眼朦胧,“咳、咳咳……”
只咳出了一滩淤血。
“等等,再坚持一下,我立刻叫顾觅风上来处理。”
辛禾雪神色焦灼,抓到窗旁的老式电话,手指在拨号盘上转动快得只见残影。
“他马上就过来,保持清醒!”
辛禾雪跪在何青鸿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脸,他打开家用医疗箱,一时间无从下手,对方身上的出血位置太多了。
何青鸿体温正在下降,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眼肌无力地睁开,薄唇翕合,看起来有话对他说。
辛禾雪将他的头托起来,搁置在自己膝盖上,偏头低下去,“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没等到何青鸿说出口,他的目光凝滞。
定定地盯着地板上的东西。
方才他受到惊吓,手中的东西尽数落地,从这封请柬后,又偏斜地漏出来一张尺寸更小的请柬。
内容一致,只在一个地方有所不同。
【敬备喜筵,恭请爱子小黑光临。】
不是继子。
辛禾雪脸色一变。
这个小黑狗不是周辽的种?
此时,声音终于从何青鸿充斥淤血的嗓子眼里挤出——
“逃……快……”
辛禾雪腰侧的身份卡开始发烫。
【请听第八题:你怀孕了,文盲丈夫不知所踪,情夫们都是窝囊废,面对ta的强取豪夺,步步紧追……】
【你的选择是——】
【A.找红太子许愿。让所有人都下地狱去吧!】
【B.再找一个强大的继父。可事实证明,男人们都是靠不住的,还能找谁呢?】
【C.先婚后爱。虽然不一定会产生爱,但一定会做.爱,没关系,你会忍耐这个丑陋蛮劲的丈夫,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有西门庆从你们的婚房下路过呢?】
【D.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唉呀,按照这个发展趋势,难道要带球跑吗?】
【听说文艺作品里带球跑的结局都是被草熟?要试试吗?全网观众都很爱看。】

老黄历已经提示得明明白白了。
如果按照排除法,D项看上去就是首先要剔除的选项,逃跑是行不通的。
有句话叫做“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也和日子对应上了。
室内墙上挂着塑料挂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行走,一转一转令人心烦气躁,仿佛有一双手圈住脖颈,逐渐地收紧力道,剥夺呼吸。
时针终于指向了九。
距离十五日亥时,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辛禾雪驻足在诊所门外,看向夜空里逐渐完满的月亮,它已经很趋近满月的轮廓了。
顾觅风结束了几个小时的抢救,从诊所内走出来,一手摘下口罩,接着一手扯落沾血的手套,丢进医疗废弃物垃圾桶里。
他额发都被汗渍湿了,汗星子点点,往嘴里灌了一瓶矿泉水,累得像是一条狗。
“幸好上一个变态医生在家里私建了一个手术室,不然这家伙命再硬也救不回来。”
城寨内医疗行业默不成文的规矩是不做手术,所以诊所并没有手术室,好在顾觅风把诊所后的那间房屋也租了下来,艾瑞克原本住的屋子,里面竟然改造了一间手术室。
谁知道这个疯子除了精神迫害患者,是不是还做些什么解剖实验。
听说以前城寨里的流浪猫狗都是他喂的,因此寨子里的人还夸赞医者仁心。
不过,哪怕是作为诡物,艾瑞克医生也已经死得非常彻底了,哪怕是从沟渠里捡起、从泥土里挖回蜈蚣人的尸体,重新拼凑起来也无法回答,更加毫无收藏价值。
思及此,顾觅风问:“你门口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白天的时候,是顾觅风和小黄抬着担架跑上五楼,又把何青鸿放担架上抬下去,一路火急火燎送进手术室里。
尸山血海把助手小黄当场吓晕了,毕竟他只是一个被开除的大学生,中道崩殂让他连大体老师都还没见过。
辛禾雪微一抿唇,将那封从门缝里捡到的请柬递给顾觅风。
顾觅风目光扫过,脸色凝重起来。
辛禾雪:“你昨天傍晚和今天白天都在城寨里,没有看见是什么样的人把他们杀了吗?”
或许用“人”这个字眼是不对的。
顾觅风摇头,“没有,我以为他们只是撤离了。”
余星洲一路跑回来,碎发凌乱。
他原本是去帮辛禾雪收拾门口的残局,但站定后紧盯着辛禾雪的眼睛,还来不及顺一口气,余星洲说:“都消失了。”
“什么?”
余星洲解释:“那些尸体,全部都溶解了。”
聘礼无法退还,这个婚礼是个一锤子买卖。
辛禾雪眉间聚起郁色。
余星洲和顾觅风同时看向他,忧心忡忡。
病房内。
天花板吊着白炽灯,灯泡耀眼。
“你这个选择题它正经吗?不但性骚扰,还辱骂他人。”
顾觅风眉峰诧异地一挑,难以置信地看着辛禾雪身份卡上的文字。
“骂人窝囊废就不计较了。”
顾觅风耸肩,指着最后那句话明晃晃的“草熟”。
“这居然是能过审的吗?这个游戏公司难道缺人成这样,内部没有任何人负责文本审核?”
他都不敢这么对辛禾雪说话。
辛禾雪直接抽回了自己的身份卡,“这道选择题有时限。”
在农历四月十五,也就是明天21时到来前,他必须做出抉择。
余星洲沉着脸色,不像顾觅风一样不管事态紧急还是轻松都在插科打诨,他眼底压抑着滚滚阴云风暴,视线掠过那张身份卡。
顾觅风说:“哪怕我们无法确定对面的诡物是什么,但有一件事可以确认。”
辛禾雪和他对视,“什么?”
顾觅风笃定道:“这里的人迷信红太子,红白事都会经过祂见证,所以这边的拜堂礼仪,会在山上那座庙里进行。”
家人为死者举行白事,会在庙中的祠堂停灵一晚,对于这个,辛禾雪和余星洲很清楚了。
竟然连红事也会到庙里去,红太子在这些人心中,当真有如此高的地位。
辛禾雪迟疑,“请柬上面地点写着天香酒楼。”
顾觅风:“我问过小黄了,北岛城里没有这个酒楼。”
半晌,余星洲抬起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就试试选项A,看一看向红太子许愿会发生什么吧。”
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吊顶的白炽灯晃了晃。
分明门窗紧闭,室内无风。
灯光白惨惨,头顶的灯泡仿佛就是一只睁开的眼睛,瘆人眼珠转动着观察室内的所有人。
辛禾雪的脑海里又响起海潮轰鸣声,现实环境中所有嘈杂又细微的声音都在瞬间消失了,寒气顺着他足踝攀升上来,冻得他没了知觉。
一只大手攥住了他的手,温热传递过来。
辛禾雪顺着看过去,是何青鸿,他的脸由于失血过多,尚且苍白。
“别找红太子。”何青鸿稍显涣散的瞳孔顶着白炽灯,聚起焦,盯着辛禾雪,“祂是怪物。”
他继续道:“辛诚是你生父吗?”
辛诚是从城寨出来的。
有人说他少年时就杀过人,是天生的恶鬼;有人说他青年时抛妻弃子,不是男人;有人说他中年背信弃义,背叛亲信兄弟,踩着尸体上位。
但所有人都羡慕着他,当初一穷二白,却一手建立了令北岛城的人闻之色变的组织。
谁也不知道这个当初低贱到只配在城寨的泥巴里滚的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只知道辛诚发家后重新把南山的庙修缮一新,又是建路,又是捐香火钱。
于是有人说,辛诚拜过了南山的神,神显灵了。
但向神祇许愿应当要付出代价。
辛诚的心不诚,他过于贪婪,想要的太多,自以为已经给予了足够的回报,接着胆大包天地尝试盗取火种,窃取神祇的力量。
何青鸿闯入组织机密研究室,翻出的资料清清楚楚地写着。
他们诱使红太子现形,切割了来自红太子身上的一部分“芽基”。
那些芽基密密麻麻,呈现球状,像是一个个从怪物身上长出的肉瘤,或者攀长满树的嘉宝果,但没有完全成熟,因此不能脱离本体成为独立个体。
他们的目标就是这种芽基。
辛诚要造神,培育出听命于他的黑太子,而不是红太子。
那次行动中,出动五十人,最后只有一个人回来。
拼命窃取回来的黑太子没有神智,只是一团凭借神经简单反射活动进行本能攻击的活肉,是缩小了无数倍的红太子,只有半个巴掌大,它还不是独立个体,必须想办法让它存活下去。
中途他们给它喂了很多死去的饲料,男女老少都有。
这样空消耗不是办法,于是有人提出了利用活体寄生,通俗点和“鬼上身”也没什么分别,实验了许多对象,寄生者都被从内部蚕食殆尽,最先被吃掉的是胃,最后变成一滩尸水。
也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年纪线在成年之上,寄主越是年轻,黑太子的寄生时间越长,这个结论让人仿佛是见到了胜利的光辉,辛诚半路就开了香槟。
接着,辛诚就从城寨里挑了三个孩子收养。
因为不知道寄主的思维是否会影响黑太子,所以他们还要顺道培养寄主,寄主必须对组织完全忠诚。
这三个孩子分别的代号为七号、八号、九号。
七号是个哑巴,不合格。
八号和九号身上纹上烙印,作为寄主标记。
辛禾雪知道那个标记,他见过何青鸿后背上的纹身。
率先成年的八号还是死了,在被黑太子寄生后只抗过了第三天,就被完全蚕食。
辛诚花大价钱聘请的科研员告诉他,这不叫寄生,这只是黑太子在进食,对于黑太子来说,年轻的脏器相对而言更好吃,它会减缓进食速度,以这种独特的方式表示在“享用”食物。
或许对于这个物种来说,没有他们为此灌输的“母体”、“寄主”和“父母”这些概念,只有食物。
辛诚紧接着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之中,频繁的梦魇找上来他,如果不能成功驯化黑太子,他拿什么筹码抵挡红太子?
惶惶不可终日,他最后不是被红太子收割了生命,而是自己被梦境吓死了。
组织的一把手倒台,底下的人乱如一盘散沙,三组将黑太子盗走了,二把手登场后第一个命令是杀死遗嘱上的合法继承人,第二个命令是追回并杀死黑太子。
前一个任务被派给了七号,那个哑巴,后一个任务被派给了九号,何青鸿。
“4月5号,那一晚我已经将黑太子处理了。”
何青鸿笃定道。
他没见过放在门缝里的请柬,也不知道上面邀请了“爱子小黑”。
辛禾雪当晚没有回511。
他在顾觅风的床上睡了一夜,而顾觅风则蜷在卧室的沙发上,余星洲睡在客厅,何青鸿在病房。
周围有活人,总归是能够睡得安稳些。
顾觅风被一阵细碎的声响吵醒。
他睁开眼睛半道缝,抻了个腰,身体骨头咔咔响,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委屈地蜷在一米五的沙发上睡了一夜,实在算不上好受。
揉了一下眼睛,刮开朦胧的视野。
他坐起来,脚探索着寻找拖鞋,只踩到光滑地板。
“嗯?”顾觅风迷瞪地低下头,拾起自己的半只拖鞋,形状坑坑洼洼,“这是蟑螂咬的吗?”
他的视野背景里,小黑狗还在和另一只拖鞋搏斗。
“对不起,孩子有点调皮。”
辛禾雪抱起了地上的小黑狗,它平日里完全是幼犬形态,像是一只黑色土松,对妈妈摇头乞怜。
顾觅风诧异道:“你完全接受它吗?我以为你知道了何青鸿说的,会再次请我帮忙堕胎。”
毕竟辛禾雪已经知道了,这里有手术室,并非不能进行堕胎手术。
辛禾雪没说话,踢了一下顾觅风的鞋,“去做早餐。”
“或者你想出去吃?白天跟我上山一趟。”
顾觅风挑眉,“你要向红太子许愿吗?”
“但向红太子许愿要付出代价的吧?”
“祂有那么多后代,说不定你要给他们当乳娘。”

炉内香火烧得旺盛,熏气沉沉,燎得眼球都有一种干燥的不适。
明明是供奉神祇的正殿,但视线穿越袅袅升起的香云,却被一帘厚重红布阻隔。
寺庙道长说,红太子的神像就在帘幕之后,由于红太子不喜子民直视,所以要遮蔽起来。
辛禾雪打量四周环境,帘幕的红色浓郁,凄艳好似院内杜鹃花,上方打了一个金漆牌匾“海国常春”。
“但祂的耳力是非常好的,每一个子民的愿望祂都会认真聆听。”
道长面容沉静,立在一旁说道。
“愿望实现了之后呢?”辛禾雪转头直直望向他,“那个吊死在禅堂的人,是我的同伴,在那之前他向红太子许了愿。”
为了索要报酬,红太子带走了他的生命?
道长一时间眼中闪过慌乱,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辛禾雪话语中隐含的对红太子的不敬,令他感到惶恐。
“祂是无私的神祇,你的同伴心愿已了,被带去了神圣的海国,在那里他将会远离凡世的贫苦和饥饿,不再有悲苦,不再有衰老,那是一个永恒的国度。”
辛禾雪眉眼压低,和这些虔诚的信徒说不清楚,他和周围的香客一样,跪在软垫上,弯腰伏低身形。
道长对他们说:“哪怕不将心愿说出口,只要在心中默念,你的念头也会通达地传递给神祇。”
辛禾雪的额头抵住软垫,这个姿势维持了三秒。
从垫子上起身,前行两步,他将三炷香插入大香炉中,只是动作不准一时歪斜,滚烫的香灰正好落到他手背上。
“嘶……”
他右手抖瑟一下,香灰掉进炉里。
把烫出的红印子往眼底放,却又肉眼可见地快速褪去了,皮肤恢复如初。
辛禾雪直视红色的帘幕,那里什么变化也没有。
顾觅风和辛禾雪一同离开寺庙,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顾觅风肘弯上搭着外套,低头嗅闻了一下,确认上面没有沾上太多的香火味道。
“你向红太子许了什么愿望?”
辛禾雪说道:“我什么也没想。”
他来庙里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既然没有许愿,那么身份卡上的答题时限倒计时也还在继续。
回到诊所内,辛禾雪、顾觅风和余星洲三人商议,“如果按照习俗,迎亲队伍会先到新娘家接人,再一路上山到红太子庙中。”
顾觅风眉头皱着,分析道:“迎亲队伍的首要目的地肯定是511,你今晚也别回去了。”
他看向辛禾雪,视线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你藏在这里,到时候我们守在你身边。不管来的是什么,总之,先火力攻击。”
顾觅风搬出偌大的皮革箱子,放到漆木桌面上时发出沉重重的响,一用力掀开来,他从中拿起两把MP5冲锋枪,扛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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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把何青鸿的军火库都偷出来了。
“窝囊废情夫战略性联盟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大概是辛禾雪脸上的表情心思太明显,顾觅风理直气壮地反驳“偷窃说”。
他坦荡荡地道:“大敌当前,就该放下小三小四的纠纷,一直对外。”
[那很团结了。]
[笑死,孩子亲爹来要老婆了,待会儿当三都赶不上热乎的。]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余星洲手里也被塞了把机枪,撇过头低低“啧”了一声,质疑地问:“这些东西吓唬活人还行,你确定对鬼也有效?”
他们这不是爆米花血浆片吧?
辛禾雪按了按眉心,叹气道:“早点吃晚饭吧,我饿了。”
顾觅风的屋子在诊所后方,打开诊所走廊尽头的门,就通向了中间四方的院子,院子和外界是孤立的,仅仅连通诊所和房屋。
助手小黄派不上用场,顾觅风干脆在早上给他放了两天假期。
夜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窗外枯枝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绿色玻璃。
辛禾雪抱着小黑,拿着指甲刀给它剪了剪稍长的前趾甲,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八减四是多少?”
“呜呜……”小黑狗的命运抓在妈妈手里,摆弄不了自己的前肢,“汪汪、汪汪!”
辛禾雪不吝啬夸奖:“好狗。”
他拍了拍小黑狗的脑袋。
“十一减四呢?”
这么复杂的数学题,把小黑的大脑给烧宕机了。
它呜呜咽咽地耍赖,讨好地去舔去拱辛禾雪,小狗味直接扑过来了。
余星洲叩了叩门框,卧室的门本来就敞开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准备让它去考北岛公务员,入编当警犬吗?”
“听说聪明点的狗能达到五六岁儿童的智商。”辛禾雪摸了一把藏在怀里的小黑狗,掀起细密眼睫,“我只是想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
“几点了?”
余星洲抬起手腕看了一眼,“20点59分。”
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进到59秒,“到了。”
他转身反关了门,“我去外面守着。”
何青鸿伤重未愈,当时手术室条件有限,无菌操作不彻底,可能是伤口发炎了,今天高烧不退,躺在病房内昏迷。
而顾觅风守在诊所里。
如果要进入到卧室,必将通过诊所的走廊和中间的院子。
风一阵阵地刮着,穿堂声仿佛低幽的呜咽,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人声,明明按照以往的时间,还有人在夜市的大排档吃酒打牌,小孩在楼上楼下来回跑,组成环境噪音。
然而在今夜,整座城寨都格外死寂。
遥远地、遥远地。
高亮一声唢呐提起,喜乐尖锐地奏响,马头琴和铜锣高低不平,乐声走街串巷地直直向这边来了。
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吵得人耳膜生疼。
锵咚咙咚锵!
锵咚咙咚锵!
伊伊伊,得得得,咙咚咙咚锵!
“汪、汪汪!”
小黑狗嗅到了环境里危险的气息,大声地叫嚣起来。
往往是没什么把握的情况下,小狗才会这样大叫。
辛禾雪攒起眉心,拍了一拍它,“回去。”
伴随着那些乐声行进,脚步声层层叠叠重重,他能够判断出来,来者不善,数量众多。
辛禾雪拿了一小塑料袋的酒精棉球,揣入侧袋中,再到小桌旁,配水吃了两粒药物。
苯二氮卓类药物虽然能够短期缓解急性症状,但具有成瘾性,长期使用可能导致依赖,不过既然是在游戏内,那么应该脱离后也不会影响现实的身体。
唢呐声一刻不停地穿凿大脑皮层,一下又一下。
辛禾雪喉结滚动,药物吞咽而落。
他拧转卧室的门把手,拉开门的瞬间,一张惨白的脸撞入他视野,距离近得鼻尖能贴到鼻尖,纸人顶着腮上两团红,咧嘴笑容挂到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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