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0-24

铁横秋的五指如利刃般刺入大椎穴,硬生生将他刚刚重塑的剑骨抽离!
“啊——!!”
凄厉的哀嚎声中,云思归看见铁横秋手中那截剑骨正泛着森冷寒光。那是他毕生修为的结晶,此刻却像件战利品般被一个他根本看不起的元婴剑修随意把玩。剧痛与屈辱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眼前阵阵发黑。
铁横秋轻笑一声:“这样好的东西,放在你的身体里,就好比夜明珠扔进泔水桶。”
云思归颤抖着抬起血肉模糊的手:“你……你不能夺我的……”
“你的?”铁横秋噗嗤一笑,轻轻摇头,“现在是我的了。”
云思归如遭雷击。
铁横秋拂过这莹润的剑骨,感受到一股磅礴浓郁的魔气。
这一道魔气,让他迟疑。
若他把这剑骨吸收了,恐怕自己也会染上魔气。
就在这时候,万籁静拖着染血的衣袍上前,郑重地行了一个拱手礼:“魔尊容秉,这剑骨里有我师弟何处觅的一截……您本事如此滔天,可否能将他化的那一截取出,物归原主?”
铁横秋看着满身血污的万籁静,怔了一怔,听着他的话,忽然一惊:“何处觅的剑骨……被炼化了?”
“不错,正是如此。”万籁静道,“何处觅的性情……”他原想说“你也知道”,但此刻虽然他八成肯定眼前人是铁横秋,但见对方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便也佯装不知,“何处觅的性情过刚,若失了剑骨,恐怕……”
万籁静不必把话说完,铁横秋也懂了。
何处觅的性格是狗也嫌,当年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天资又高,得罪的人怕是比夜知闻吃过的松子还多。如今痛失剑骨,那还不是人见人踩?更别提他心高气傲,怕是还没被人踩死,他自己就先气死了。
铁横秋不觉颇为遗憾:“炼化后的剑骨,就像梅枝嫁接在老树上,早已血脉相连。强行折下来,就是死枝了。”
万籁静脸色一白:“这……”
铁横秋原本就对沾染魔气的剑骨迟疑,如今越发觉得膈应,便道:“再说,这剑骨沾了魔气,留着也是祸害,还是毁了吧。”
听到铁横秋要毁掉剑骨,云思归口吐鲜血:“不……不可……”
看到云思归这么痛苦,铁横秋越发来劲了,手指捏着那根骨,故意用力碾了碾。
云思归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如压着千钧巨石。
被铁横秋拿捏的何止是剑骨?更是他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却不想,万籁静又拱手道:“区区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铁横秋看着大师兄对自己这个“魔尊”满口敬语谦词,一时也有些别扭,倒也摆不起架子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倒是月薄之冷哼一声:“那就不当讲!”
万籁静明显一怔,举着的手僵在半空。
倒是铁横秋用手肘捅了捅月薄之:“你就让人说说看嘛。”
月薄之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铁横秋这才转向万籁静:“你说说看。”
“云隐宗有一口传神鼎,能返本还源,炼化世间万物。”万籁静顿了顿,“说不定,也可以能涤净此物魔气,再将我师弟的灵骨分离而出。”
铁横秋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此事听来虽难,可既是万籁静所言,他又觉得未必没有可能。
嫡传弟子们都知道,万籁静身居大师兄之位,时常暂代宗主工作,却无人不服,不仅因他处事公允、出身名门,更因他天资之高,世所罕见。
寻常剑修毕生专于一剑,万籁静却是个异数。他虽在云隐峰修剑,却出身阵丹二道世家——其父系一族精研阵道千年,母族更是丹道名门。正因如此,他自幼便先习丹阵二艺,又在机缘巧合下得到长生道大师指点,对这造化乾坤一流根基深厚。直至筑基之后,显露出卓绝剑道天资,方被送往云隐宗专修剑道。
故而,他虽以剑修之名扬世,实则于丹、阵、长生诸道皆触类旁通,造诣非凡。
天色将明未明,一缕鱼肚白悄然爬上传神峰的轮廓。
那口传神鼎依旧静默地矗立在峰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吞吐着天地间最后一缕夜色。
月薄之、铁横秋、万籁静以及被拖拽而来的云思归,再度踏上这边土地,不禁想起四年前的一切,无不感慨万千。
万籁静转动阵盘,传神鼎应声而燃。
沉寂多年的真火骤然苏醒,赤焰如血,冲天而起,将黎明前的天穹染成一片猩红。
云思归浑身浴血,剑骨被抽,形同废人。他艰难抬头,望着自己苦修多年的剑骨被投入烈焰,火光扭曲间,眼前却浮现出多年前那一幕——月罗浮纵身跃入鼎中的身影。
他缓缓转动脖颈,目光落在月薄之身上,似哭似笑:“我好想她啊……”
月薄之身形一滞,回首望向云思归。
火光摇曳间,云思归那张染血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抹久违的温和笑意。那笑容里掺杂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歉疚、追悔、还有一丝解脱般的释然。恍惚间,月薄之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会轻抚他头顶,为他挡去风雨的长辈。
云思归昔日对他的种种关爱,月薄之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十分的虚伪里可有一分的真心?
月薄之只知道,自己当年的感动和孺慕,是十足十的真金。
云思归气息微弱地起伏着:“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
月薄之的面容隐在面具之后,辨不出半分情绪。
传神鼎的烈焰冲天而起,扭曲了光影,将四年前的旧事与眼前的现实撕扯着交织在一起。月薄之只觉得紫府内魔气翻腾,那些被强行镇压的恨意、痛楚,以及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搅得他心神恍惚,一时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云思归虽失剑骨,形同废人,但长年积累的法宝岂在少数?就在月薄之恍惚的刹那,他染血的手指已悄然捻住一张太虚流影符。
这本该是月薄之能防住的一手。
可偏偏就是那一瞬的迟疑,那一瞬的记忆翻涌,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待符箓灵光乍现,月薄之才猛然回转过来。
铁横秋惊呼一声:“他要跑!”
这太虚流影符,铁横秋认得,当年在与柳六激战的生死关头,汤雪就用了两张,让化神期的柳六都猝不及防。
然而,灵光流转间,云思归的身影并未远去,反而倏然出现在传神鼎正上方。
“也是天道轮回……”云思归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我便还给你们吧!”
话音未落,他已失重坠入传神鼎。
鼎中爆发出冲天火光,将整个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第140章 铁子提分手
铁横秋和万籁静被热浪逼退数步,唯有月薄之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银色面具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辉光。烈焰在他眼前翻腾,将云思归最后的身影吞噬殆尽,却无法在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上投下一丝波澜。
鼎中的火焰渐渐平息,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面具的表面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无人知晓此刻面具之后,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万籁静却也是心神俱震:云思归之于他,原本是仰之弥高的巍峨山岳,后来化作挥之不去的梦魇。如今竟在烈焰中灰飞烟灭,这突如其来的终局,让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不过,他还是难以相信,云思归是在最后关头悔悟自尽。
他暗自摇头:
云思归怎可能轻易低头认罪?
他心高气傲,此刻被打成废人,大概看得出来铁横秋和月薄之对他存了折磨之心,不想毫无尊严地死去,才如此决绝罢了。
铁横秋却想到另一层。
他上前端详传神鼎的烈焰,转头对万籁静道:“你是云思归身边最信任的弟子,可知道他把千机锦存放在什么地方?”
“千机锦?”万籁静兀自怔愣,“那是何物?”
铁横秋一噎:当初,云思归拿走千机锦的时候,说了会和宗门里的长老一起研究,现在看来,也是谎话。
如此至宝,云思归揣在怀里都怕摔了,怎么可能和大家分享?
月薄之回过神来,看着铁横秋:“你是怀疑,他方才的决绝,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
“嗯,我真的不信那个老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铁横秋眼珠咕噜噜地转着,可惜传神鼎的烈焰是九重真火,以铁横秋区区元婴的修为,根本不能长久直视,更别提看个真切了。
月薄之指尖凝聚一缕灵光,探入鼎中片刻后收回:“鼎内毫无生机。”
万籁静沉思须臾,开口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千机锦为何物,但对传神鼎还是略知一二解的。以我所知,传神鼎无物不焚,云思归就算怀揣着什么天材地宝进去,那宝贝也不可能救他。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他和那个宝贝一起被炼化。”
铁横秋与月薄之相视一滞。
两人在传神鼎畔守候多时,直至炉火彻底熄灭,也未见半分异样,只得转往云思归的洞府搜寻。洞府内天材地宝堆积如山,却始终不见千机锦踪影。
这也本在意料之中,千机锦这样的续命法宝,云思归岂会离身?
这么说来,千机锦怕是和云思归一起炼化鼎中了。
铁横秋目光炽热地盯着传神鼎,心中贪念大起:此等至宝岂能留于此地?
但是他绞尽脑汁,合月薄之之力,却也没办法搬走这传神鼎。
万籁静这位云隐宗首席弟子,就一直看着这两人敲敲打打搬搬抬抬,一点儿也不阻止。直到看到二人办法使尽,才缓缓开口:“这传神鼎乃上古遗存,早已与地脉龙气融为一体。纵使上界金仙降临,恐怕也难动其分毫。”
铁横秋叹了口气:“这也无法了。”
看着万籁静这态度,铁横秋也知道自己虽然还戴着玄铁面具,但身份早已被万籁静看穿了。
虽然如此,铁横秋还是不打算把面具摘下来。
他咳了咳,对万籁静道:“只是,云思归就这样陨落,你打算如何和宗门交代他的下落?”
万籁静似乎早就想好了,答道:“云思归入魔之后,就借故把命灯封存起来,不让人见。因此,他陨落有些时候了,宗门内仍无人发现。”
这么说起来也是,当初海琼山死掉的时候,宗门几乎马上就有反应,皆因其命灯骤灭,值夜弟子即刻上报。而云思归作茧自缚,为掩盖入魔之实封存命灯,反倒为今日之事行了方便。
铁横秋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对云思归之死秘而不宣?”
“四年前那场变故,已让云隐宗元气大伤。”万籁静眉头微蹙,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月薄之的脸,却也在引起月薄之不快之前迅速收回,“即便宗门竭力封锁消息,实力衰退之事仍被外界察觉。再加上云思归闭关疗伤,门中派系倾轧不休,已是内忧外患。若此刻他陨落的消息传出,只怕……”
“只怕这千年仙门就要毁于一旦了?”铁横秋笑了笑,“我可是魔尊,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呢?”
万籁静却不慌不忙,躬身一礼:“阁下神功盖世,胆魄惊人,自然是无所畏惧的。只不过,二位既然选择潜入宗门,想必也是希望低调行事。如二位不弃,弟子愿意对今日之事三缄其口,绝不为两位带来任何困扰。”
看着万籁静这般反应,铁横秋微微一怔,最后笑了笑:“那么说,我们还得谢谢你了?”
“不敢。”万籁静答。
铁横秋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那根从云思归身上抽取的灵骨身上:“那你说,能把这灵骨的魔气及何处觅的那一节剥离,可是真话?”
“在下不敢夸口。此法门玄奥非常,即便穷尽十年之功,也未必能成。”他抬眼与铁横秋对视,“但既承魔尊垂询,万某必当竭尽全力。”
铁横秋凝视着眼前恭敬的万籁静,记忆中的清风霁月大师兄形象渐渐模糊。曾几何时,这位云隐宗首席弟子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对着他这个“魔尊”恭敬有加。
但事实上,万籁静经历许多,哪里还有什么傲气可言呢?
铁横秋与月薄之并肩踏出云隐宗。
行到无人之处,二人才摇身一变,褪去法袍和面具,又是一副平实的剑修长袍。
蜿蜒的山路在脚下延伸,远处天际,半轮旭日正破云而出,将第一缕晨光洒在二人脸上。一个眉目如剑,一个清冷似月,在这晨光中显出几分出尘之气。
铁横秋掸了掸衣袖,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可惜了,不仅是千机锦,连落月玉珏也未能寻得,怕是随那老贼一同化作了鼎中飞灰。”
听到铁横秋提起落月玉珏,月薄之不禁一怔,随后淡淡道:“也是,落月玉珏上记载着《插梅诀》秘法,云思归必然是贴身收藏。”
“薄之,你当初去秘境夺取落月玉珏,是为了得到《插梅诀》吗?”铁横秋问他。
月薄之微微摇头:“我的体质不宜修炼《插梅诀》。”
“即便如此,这终究是你们梅蕊族的传承秘法。”铁横秋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卷古旧书册,指尖轻抚过上面“插梅诀”三个字,“你虽不练,但也该物归原主。”
看着此卷出现在面前,月薄之微微一怔。
铁横秋抬眸看着月薄之:“我昨夜用插梅诀抽取那老贼灵骨的时候,你似乎也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月薄之微微偏头,晨风拂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猜到几分。”
“但你从不问。”铁横秋幽幽道。
“你也从不说。”月薄之眼神幽怨。
他们之间的爱无疑是极深的。
和他们之间的猜疑一样深。
月薄之不肯轻信铁横秋对自己一见钟情,因此设下重重试探。
但其实,铁横秋虽然总是炽热地仰望着月薄之,但心底对月薄之到底存在着畏惧。月薄之轻轻抬抬手,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铁横秋侥幸习得神功,该如何和月尊解释此物的来龙去脉?难道要他说,这梅蕊族的不传之秘,是当年月罗浮亲手传授给一个卑微仆役的?谁会相信这样的天方夜谭?
更可怕的是,他靠着夺骨修行洗筋伐髓,在正道眼中与邪修无异。这个秘密一旦败露,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他不敢赌高高在上的月尊会采信。
月薄之恐怕也明白这些,所以他从来不提。
他不提,是等着铁横秋有一天会主动跟自己坦白。
他知道,铁横秋是畏惧着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他肯据实以告,那就证明铁横秋已经不害怕自己了。纵使不是,那起码是……不那么害怕自己了。
此刻,晨光熹微中,铁横秋双手托着《插梅诀》,将从前月罗浮传授秘法的往事娓娓道来。
他看着月薄之的眼神里,再不见往日的躲闪与畏惧,只是一种清澈的坦然。
这本该是月薄之等候了无数个春秋的眼神,可当它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月薄之没有接过这一卷轴:“既然是她给你的,你就留着吧。”
铁横秋的手并没有收回,只是说道:“这是梅蕊传承。她当年给我留下遗言,除了要我查明真相,想必也是盼着我能将此物完璧归赵。”
月薄之嘴唇微颤,半晌说道:“你我是道侣,给你,和给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道侣”二字,铁横秋心弦微颤,最终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一种勇气和决绝:“薄之,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此言一出,月薄之几乎站立不稳。
他瞳孔骤缩,目光如寒刃般直刺铁横秋:“你说什么?”
此刻的他,俨然又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月尊。若在往日,铁横秋早该在这等威压下战栗不已。
可此刻的铁横秋眸中清辉未减:“你明明听见了,难道非要让我再说一次吗?这句话,于我而言,又何尝容易说第二遍?”

第141章 小五不爱我了
月薄之怒极反笑,广袖一拂,凌厉的掌风将《插梅诀》狠狠扫落在地。修真界万千修士求而不得的至高秘典,此刻却狼狈地滚落在山道碎石之间,不觉沾了尘泥。
他浑然不顾,只是死死盯着铁横秋:“你就希望用这么一卷破书打发我?”
铁横秋依旧沉静,弯腰把秘法拾起,使了一道辟尘诀,青光流过,沾染的泥渍便如晨露遇朝阳般消散无踪:“你拿东西出气无妨,可这是罗浮仙子的遗物。”
月薄之闻言身形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悔意。
铁横秋将《插梅诀》塞到月薄之怀里,这次月薄之没有推拒。
月薄之只是死死盯着他,晨光勾勒出铁横秋清俊的轮廓,仍是那副固执到令人恨极的模样。月薄之胸腔里翻涌着无数话语,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想揪住铁横秋的衣襟,嘶哑着求他别走,哪怕跪下也无妨;
他想拔剑抵住他的咽喉,森然冷笑:“要走?把命留下!”;
他想咬着他的耳尖,用最缠绵的语调逼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更想连声质问:“为何非走不可?我近来做的,哪点不顺你心了?”
种种言辞,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月薄之倏然望向天际,初升的旭日泼洒下刺目的金芒,灼得他眼眶发烫。
他让那些狠戾的威胁、卑微的乞求、缠绵的倾诉,最终都被晨风吹散在唇齿之间。
他缓缓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小五不爱我了。”
铁横秋闻言,眼瞳微动,最终却也只是在这片耀眼的日光里低下了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月薄之身形一晃,只觉得淋在自己头顶的那片日光又变得炽热起来:“你是说,你还爱着我吗?”
铁横秋睫毛闪动,瞧着月薄之:“我虽不是什么宁折勿弯之人,但若不爱你,这些日子也断不可能与你做那么亲密的事情。”
月薄之只觉心口滚烫,再难自持:“那你为何又想要离开呢?”
铁横秋沉默良久,日光在他眉宇间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些日子来,我也在思考这些事情。从那日‘汤雪’之谜终于解破,我……”
这是时隔多日后,铁横秋第一次提起“汤雪”——这个尘封多时的名字,此刻被重新提起,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无形的裂痕。
月薄之胸口骤然发紧,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自心底翻涌而上。他曾经多么自负,以为此生绝不会为任何决定后悔。可如今……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该用汤雪来试探。
世人常说“情比金坚”,并不是说此物非要燃起烈火来验证。
否则,到头来灼伤的,不过是真心相待之人。这份迟来的醒悟,此刻化作万千细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心头。
看着铁横秋后退的脚步,月薄之痛悔不已。
他上前握住铁横秋的手:“小五……”他艰涩的,仿佛用尽全力碾碎自己的自尊,才说出口他人生不曾讲过的三个字,“对不起。”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这句话抽走了他全部的傲骨。可紧接着,更多话语便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是我昏了头……是我混账……我不该那般待你……”每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却偏偏说得越来越急,生怕稍一停顿,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他死死盯着铁横秋的眼睛,生怕错过其中任何一丝波动。
攥着铁横秋的手青筋暴起,既像禁锢,又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铁横秋眉心轻轻蹙了蹙,像是被捏疼了。
月薄之像被烫着般骤然松手,转而用指腹极轻地抚过那圈泛红的痕迹:“小五,对不起,是我弄疼了你么?”
铁横秋垂眸看着这个曾经睥睨众生的男人此刻小心翼翼的模样,喉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会走到这般境地。
铁横秋将手缓缓抽回。
月薄之指尖微动,想要抓回来,却还是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
“我始终想不通,”铁横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为何要化成汤雪模样?只是为了试我的心么?那么说来,汤雪为我挡下的那一剑,汤雪眼里的妒火,汤雪临别时的眼泪……难道全是月尊在变戏法,愚弄我这一个唯一的观众吗?”
月薄之一时怔然,看着烈日,堂堂魔尊大能,居然也被晒得头晕:“……我、我也想不明白……”
铁横秋又继续问:“你化作汤雪的时候,总问我,为何对你情根深种,更说我根本不了解,对你的恋慕不过是一腔执念……如今,你可释疑了吗?”
月薄之抿了抿唇:“我、我不该疑心你的。我再也不试探了。”
“看来,你依旧还没想明白。以后你还是会疑心,还是会试探的。”铁横秋说得十分笃定。
这话如一记闷雷,震得月薄之身形微晃。
“你借汤雪之口问过我,对比起冷酷无比的月尊,若有这么一个处处合心的好郎君,我难道不动心吗?”铁横秋眼眸中秋波闪闪,“我难道不动心吗?……我当真不会有丝毫动容吗?”
月薄之想捂住铁横秋的嘴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铁横秋的话语却挡不住:“说实话,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怎、怎会……”月薄之猛地按住心口,仿佛被利刃当胸刺入。
“只不过,”铁横秋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总有想明白的一天的。”
月薄之仓皇看着铁横秋:“你的意思是……”
“我们暂且分开吧。”铁横秋的语气温柔又笃定,“给彼此些时日,把这一切都想清楚。”
月薄之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的颤抖:“你、你还是恼我了,怨我了?”
铁横秋怔在原地,半晌才轻叹一声:“或许吧,这也是我尚未想通的事。”
月薄之身形一晃:“但你到底还是爱着我的,既然相爱,如何要分开呢?我们在一起,在一起……一起想明白……”
铁横秋苦笑道:“我是爱着你。”顿了顿,他又道,“可如今与你在一处,我已经不觉得欢喜了。”
月薄之如被冷水兜头淋下。
铁横秋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呢喃:“从前和你一起……不,即便不和你一起,只是远远看着你,就觉得心潮澎湃。能靠近你一丝一毫,即便你冷眼以待,我也觉得欢喜无限……”
听着铁横秋话从前,月薄之仿佛也飞回了当初的岁月,再次看见那个不辞风雪只为看自己一眼的低微弟子。
可现在……
铁横秋收回飘远的思绪,眼底的光渐渐黯了下去:“可如今,你待我那么好,我却快活不起来了。”
月薄之身形微微踉跄,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低软:“是……是我的错……”
从刚刚开始,月薄之的认错就变得无比顺溜了。
推书 20234-10-23 : 开局只有一拐杖?》:[无限流派] 《开局只有一拐杖?!》作者:一千零一个柯【完结】晋江VIP2025-10-17完结总书评数:991 当前被收藏数:2868 营养液数:554 文章积分:30,179,836  本书简介:  每日平平稳稳写报告打游戏的办公室民警苏松清一不小心意外死亡而进入了日不落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