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江淮被他这语气激得一股火气,伸手环住楚明脖颈就猛地往自己腹部压来,压着声音道:“你他妈什么语气。”
楚明下巴磕到他腹部,撞得生疼。
江淮压着他劲儿一点没收:“老子一条腿照样干废你。”
楚明:“……”
日光西斜橘霞漫天,油绿的树尖披上一层淡金色,街道上车水马龙明光晃晃。
路口两人扭打在一起。
没打起来,因为楚明没出手,只是牵就着任江淮时不时把他往下压。
江淮见他没反应,顿时觉得没意思,把楚明拉开一些垂眸看他。
还是有些争斗过的痕迹的。
楚明胸前的衣服凌乱一片,露出的线条分明的锁骨被磨得泛红……
江淮松开他,不悦地皱眉:“你他妈为什么不还手?”
“……”楚明虚扶了下他后腰才站直。
什么垃圾问题。
他随口应付道:“打不过。”
江淮眉拧得深了些:“那你不会求饶吗?就硬抗?”
楚明搓着指尖,闻声无奈地垂下头。
“你平时不是张口就来随口就是的吗?”江淮瞪着眼他:“这会就要硬气宁死不屈了?”
楚明微微抬了下眼。
目光落在江淮被晚霞映出灿色的脸上,眉眼冷峻。
他摆正态度听江大道理的道理。
只是刚摆正,江淮压着声音狠狠地叮嘱说:“下次记得还手。”
说完他勾过楚明肩膀,借力往前走。
楚明:“……”
他不可避免地朝江淮倾靠了些,视线擦过他脸颊时复杂地停顿了下,之后他抬手若有若无地扶住江淮的后腰。
沥青路散着白日的余热,烘上脚底板有种畸形的温暖。
江淮勾搂着楚明,回味道:“你先刺我我肯定得刺回去,刚不是在欺负你。”
楚明不经意地挑了下眉:“嗯。”
“所以弄疼你没?”江淮凑到他胸口想看看他胸前那片皮肤。
楚明慌忙地按住他的手:“我没事。”
“真的?”江淮拧眉。
楚明点头:“真的。”
江淮却顿住步子,站在他身前说:“你打回来吧,我不还手。”
楚明:“……”
他眸中神色渐深,忽然有些恍惚。
难得回到家不是大半夜,沉进西山之前太阳光的余烬烧在窗玻璃上。
江淮坐在书桌前静静欣赏了一会儿。
余光里楚明从客厅搬了把高些的椅子,坐到他旁边。
江淮收回目光,看向桌面。
楚明在做数学套卷,标题是隔壁省某重点中学高二上学期第一次月考试卷。
江淮闲得无事,说:“给我一张。”
楚明思路被他打断,把后面一张试卷撕下来给他。
江淮接过,又说:“草稿纸。”
楚明:“……”
他起身把上面书架上一沓打印A4纸抽出两张给江淮。
江淮没接,微仰着头把他看着。
楚明不自觉地捏紧纸角:“……不够吗?”
“我让你做你就做,”江淮抬起下巴,冷声说:“你就这么听话?”
楚明默住。
操,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要干什么。
江淮伸手从他手里抽出草稿纸,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反抗意识?”
楚明喉间滚了一下,他慢慢坐下来。
江淮上半身靠过去,手搭在他椅背,说:“你给点回应。”
楚明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能。”
江淮习惯性边转笔边思考,手脑都动效率最高。
他学得不多能做的题也不多,四十分钟左右便把试卷做了个遍,他把那些有疑惑的知识点在脑子里简单过完一遍后,看向楚明的卷面。
楚明做题就跟题干规则有仇似的。
让填选项他在选项上打勾,让写过程他偏偏只在那标个答案。
江淮跟着他扫射一道函数压轴题,看他连续定义好几个新函数,什么h(x)i(x)一大堆,但始终不得结果。
见楚明已经放弃,开算空着的填空压轴题。
江淮轻声说:“选择题,傻逼。”
楚明莫名其妙地看向方才那道题:“……嗯?”
“赋值,”江淮有些头疼地说明白。
楚明若有所思地把题干重新读了一遍,把x=1的情况带进去算,排除掉A选项。
“继续啊,”江淮无语地看着他,“你只认得1吗?”
楚明轻顿,把0、-1依次代入,面无表情地在A选项上连划两道斜杠。
江淮:“……”
他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操,你不看选项吗?”
楚明沉默地看向题干,CD两选项均是函数奇偶项的性质判断。
他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也单纯是不想再算,在B项上打了个对勾。
楚明轻声说:“我一般不做压轴题。”
江淮拧眉:“为什么?”
“不会,”楚明翻到答案册,用红笔圈了圈12题答案B,说:“不如猜来得快。”
江淮沉默地别开眼,轻叹后说:“答案给我。”
楚明翻到那张试卷的答案,给他,顺便浅浅瞥了眼他的卷面。
很整洁,也挺干净。
江淮没有打勾的习惯,对答案时只是简单划条斜杠叉掉错误答案。
楚明看着他的动作。
脑海里却响起傍晚饭店里陌生女孩的那句话,他不禁打量了下江淮。
黑发包裹着形弧流畅的头骨,端坐时纤长的后颈连着白色短袖下挺直的脊柱。
手指之间红笔慢速旋转,江淮眉眼认真地看着答案解析。
是挺帅的。
楚明多看了两眼,正要无事发生地收回视线,就听江淮说:“今晚还跟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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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记住这个“你能不能有点儿反抗意识……”[墨镜]
睡前江淮试着做了组康复运动。
楚明翻箱倒柜翻出条没什么用处的长腰带, 给他时说:“将就着用吧。”
江淮把腰带折好:“嗯。”
其实本身用瑜伽拉伸带会更好些,但条件毕竟有限。
江淮斜坐在床边把左腿打直伸出,保持一会儿后觉得还行, 弯身把腰带穿过脚底, 试探着把左腿绷直拉起来。
进行加强拉伸。
楚明靠在门框里看着他的动作。
轻轻拧着眉。
他查过一些关于半月板重度撕裂的资料,那些文字光是看着他都幻痛。
什么膝盖绞索、锁死、叩响……
“操,”江淮拉伸到后期手有些发抖,他皱眉不悦地看向几步之外的楚明:“你出去。”
微喘的声音里是细微的颤抖。
知道是江大面子附身了, 楚明站直说:“有事叫我。”
说完他轻手轻脚地把卧室门带上, 往沙发上坐去。
楚明端坐片刻后摸出手机,想了想还是走到阳台外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
简单说完情况只听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
“他……他这些天是不是又偷偷去打篮球了?”吴珊问:“小楚你跟阿姨实话实说。”
楚明轻顿,“是。”
“他跟谁打?才去学校几天就又开始打了?不省心的玩意儿。”吴珊声音不免又大了些:“你把电话给他, 老娘不骂死他算老娘我观音转世!”
楚明:“……”
他默默地把音量调低调低再调低。
等到吴珊怒气烧到尾声,他又默默地音量调回去些。
“你这样,你给阿姨一个地址, 明天我给他送医生那儿去检查检查。”
楚明:“好。”
“另外就是, 他有点犟。”阿姨停顿片刻才说:“我怕他不配合我。”
楚明点头以示认可。
吴珊口出狂言:“你帮我给他绑了。”
楚明惊得下意识重复:“……绑?”
他差点没拿稳手机,回头时卧室门还轻合着,似乎并没有过进出的迹象。
他重重呼了口气, 说:“阿姨, 不至于吧。”
“至于至于非常至于。”阿姨说:“他就是典型的比牛犟, 硬站在牛脑袋上要强。我之前送他去医院那都是捆成一坨扔后备箱里载着去的, 不然他根本不听不去!”
楚明眯了下眼:“……没其他法子吗?”
挂断电话楚明走到阳台看了会儿夜色。
十多分钟后他回到卧室, 江淮正靠在床头,见他进来挑了下眉,声音挺冷的:“我以为你躲我呢。”
楚明轻顿:“没。”
江淮垂眼看他爬上床掀开被子平躺下。
一贯闭眼即深睡的睡神今夜却貌似有点失眠,好半天呼吸都是一深一浅的。
江淮在暗色里注视着他。
方才做完两组训练左膝负荷过大, 他又碍于情面没叫楚明。
他便悄悄扶着墙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并完整且清晰地捕捉到客厅里的声响。
江淮听得想笑,往嘴里塞牙刷时,牙膏沫子好几次平擦过脸颊。
他轻声:“傻逼。”
三分钟左右,楚明睡着了。
江淮没靠过去跟他的呼吸声,直起上半身捞过枕头下压着的腰带,挪到床边做了组拉伸。
没管破膝盖破半月板受不受得住。
后半夜他粗喘着躺回床上,手里扣紧的腰带随呼吸起伏颤抖着。
江淮心情烦躁,抬起腰带比照着楚明侧放着的手腕上晃了晃。
六点多天光便映亮了整个世界。
“哟嘞哟嘞,这么早开始训练呐,”窗口里阿姨接过五十元纸钞,“你自己进来挑球吧,我看不出好歹来。”
江淮淡淡地嗯了声。
篮球质量普遍还不错,但江淮始终没摸到比较有手感合心意的。
他对着阿姨说:“您帮我随便拿一个。”
“早说咧!”阿姨随手抱起一个球:“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江淮轻顿:“谢谢。”
高三年级周天照常上课,只是没有早自习。
篮球场上寂静无声——空气里带着润湿的露水气息,挺淡的,毕竟温度逐渐在升高。
江淮站在线外投了几个三分,漫不经心地挪到场内单手投球。
如此循环往复,身体也还吃得消。
“我操,哥们,我还以为校队哪个崽子卷成这样逼老子退位!”赵逵逵走近才吼道:“你怎么在这儿打篮球?”
江淮只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上篮。
赵逵逵竖起大拇指,连忙张罗起队友:“兄弟们,抓紧时间训练!别让业余选手给咱超了!”
不知道听到哪个词,江淮手腕一歪,篮球没碰到篮筐便先一步落地。
他捡起来继续。
“牛逼,体力真好!”
休息时校队的坐在一排欣赏中间场子里不间断砸球的江淮。
“打一上午还不停?他干嘛呢?”
“秀给我们看呢,他水平是不错,小帅你去单挑一下。”
“我可不敢,黑哥都没挑过我上去不得给我们校队丢脸啊。”
赵逵逵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凑到队友们中间。
他说:“别去惹他。”
队友们:“……”没有任何一句话有想惹他的表达哈,勿cue!
“我猜他八成失恋了,”赵逵逵开启老兵模式。
队友们:“哟!”
“哟屁,信我,”赵逵逵说:“我上次为情所伤的时候,也是这么跟篮球彻夜厮守。”
队友们更高亢地:“哟哟!”
赵逵逵:“……”
他一巴掌拍过所有队友光滑而贫瘠的脑袋,说:“起来训练,再陪我哥们一会儿。”
江淮看着篮球静静停住,弯身撩起衣服下摆擦脸上的汗水。
他打得挺久的,呼吸极度不平稳。
弯身拧开瓶盖他仰头猛灌好几口水,捏扁空瓶子飞掷进垃圾桶他捡起篮球继续。
日头越来越高,温度节节攀升。
“真不叫停吗?我说这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吧?”队友1号说。
队友2号起哄:“这得是多深的情伤,八中第一深情。”
“闭嘴闭嘴,”赵逵逵手动叫停他们的猜测:“你们进食去吧,我在这看着。”
“黑哥什么时候这么仗义了?”
赵逵逵伸出食指摇了摇:“你们不懂,患难见真情,等他好了我再邀他来校队他绝对答应。”
队友们回以大拇指:“牛逼!”
赵逵逵把队友送走,坐在篮板底下观赏江淮的投篮。
是挺准的,给他看困了都没看到有球不进。
他哈欠连天,受不住地张着嘴仰了过去。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滚过脸颊顺着骨骼轮廓淌进衣服里,江淮深拧了下眉,他面无表情地继续。
手心浸出汗液,糊着篮球表面的灰尘,渐渐发黑。
他不甚在意地运球,没管膝盖时不时传出的锁痛,开始跳投。
楚明半月以来头遭睡到天亮自然醒。
他舒坦地睁开双眼把天花板看真切,手往后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手感稍微有些不对。
左手手腕被长腰带缠着,尾稍打了个结。
楚明:“……”
看来江淮是听到吴珊说的话了。
能被衣服袖子打出的死结困住的江大傻逼,指望他有什么高超的手法。
楚明伸手三下五除二解开蝴蝶结。
现在时间中午十二点半,四小时前吴珊发来了几条消息。
【他妈】小楚,地址给阿姨呗。
【他妈】小楚小楚,地址地址。
【他妈】小楚,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他妈】小楚,算了,你先睡吧,阿姨再睡会儿回笼觉。
楚明:“……”
他活动了两下手腕,起身简单洗漱完在家里寻了圈江淮的痕迹。
未果,楚明轻挑眉:江淮又他妈在叛逆什么?想证明自己很行?
看着窗外日头,他利索地从药箱里摸到两瓶藿香水,抓起钥匙换鞋出门,扫了个共享单车便骑向八中。
江淮应该挺喜欢篮球的。
按他妈的说法他受伤估计就是因为篮球。
昨晚康复运动那憋屈劲,估计给他刺激到了……
楚明跨上坐垫时指尖敲了敲车把手:
小区附近没有篮球场区,而最近的场子就是八中里的。
楚明把单车停进指定区域,把手机揣裤兜里便快步跑进篮球场。
林荫在场外,场内正常人站那影子没中指长。
楚明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江淮——在投篮,投进之后再投。
他眉心重地往下一压:神经病。
楚明拉开轻合上的门,路过正打呼噜的赵逵逵,轻顿,他弯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赵逵逵稀里糊涂地醒了,鼻腔共鸣:“嗯?”
“你先回去别晒中暑,”楚明硬戳一瓶藿香水给他。
“嗯……哦,谢谢哈,”赵逵逵一口嘬完,起身走出两步才说:“你看着点江淮。”
楚明站直:“我知道。”
江淮没注意到有人来有人走,或者说注意到也没有精力去管。
他闭眼缓了缓,再睁眼却只觉得眼前黢黑一片。
脑子中央有块区域发昏发沉,他扶了一把空气。
旋转着的画面逐渐变白变清晰,江淮收回有些抖颤着的手,扣住篮球正欲举投——手腕被微凉的掌心猛地一打,下一秒篮球因指尖无力控制不住朝外飞了出去。
江淮迟钝地跟着篮球的运动轨迹看去。
篮球顺畅地进到楚明手中,他脚步一刹转身利落投篮,篮球从篮筐里垂直落地。
江淮轻拧眉:“你……”
“进了。”楚明向他走来,垂眸看着手里的褐色小瓶,抬眼时直接将吸管戳进他微张着的嘴里:“喝。”
江淮顿了顿,就着他的手把药水喝完。
苦,很苦,也很难喝。
他皱了皱眉。
楚明反手把药瓶扔进垃圾桶正中,看着他:“跟我去医院。”
江淮回得很利落:“不去。”
楚明说:“理由呢?”
“没有。”江淮说着转身要走。
楚明箭步上前拽住他手腕往自己这边狠地一带。
江淮防挡不及地撞到他胸膛,下巴尖擦过他肩线,耳边是楚明有些陌生的声音:“别犟。”
楚明抬腿,膝盖重重地顶撞到他腹部,江淮闷哼一声痛地弓起腰。
没等江淮有反抗的契机,楚明钳住他两只手腕重重往他后腰处卡去,掌心一推,江淮被迫转身,楚明押着他往前走。
楚明走出几步压着的怒气才隐有褪去,他低眸扫了眼江淮不太利落的左腿,刺说:“能走吗?”
江淮拧着眉,猛挣了一下但楚明的钳制纹丝不动,他吼道:“你他妈松开我!”
声音很哑,久未进水和运动过度的缘故。
楚明扣紧江淮两只手腕,见他手腕被磨得发红。
他轻顿,“问你还能走吗?”
江淮沉默不语,站在原地不动。
楚明跟着停下,目光扫过他重心单偏的双腿,他眯了下眼,松开江淮的手腕时单膝跪在他面前。
江淮挑了下眉:“你有病吧?”
楚明没说话,往前贴到他腰部一手环住他背,使劲儿,扶住他右腿的瞬间起身将人扛到肩膀处。
江淮猛地天旋地转:“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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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力气大点果然是有用处的[眼镜]
另外明天暂时不更,会发点小红包浅浅弥补一下。
后天入v,自25章开始,另外会奉上万字更新。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求你了]
楚明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护士姐姐刚给了他一包湿巾, 他双腿大张地坐着,微垂头擦拭颈项一周的汗水。
“他居然这么听你的话,”吴珊坐到座椅旁边, 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小楚你比我还适合管教他, 有魄力。”
楚明:“……”
他把湿巾叠好扔进垃圾桶,轻声说:“没有。”
硬扛过来的。
吴珊笑了笑,把兜里的小面包塞到他手里:“先吃点东西垫垫。”
“谢谢。”楚明撕开包装纸。
吴珊看着他咬下一口才问说:“阿姨想问你一个小问题。”
楚明快速咽下面包,看着她:“您问。”
“吃你的不用这么正式。”吴珊说:“你和江淮肯定没什么代沟, 你觉得他今上午神经兮兮地搞这一出是干嘛?”
神经兮兮……这个形容……副词。
楚明没收住力, 给面包捏瘪了。
他没多思考,“可能是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
吴珊歪了下头:“什么意思?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楚明:“……”
他把面包怼出包装袋,“我瞎猜的。”
“果然还是同学之间有话说, ”吴珊笑着说:“我到时候再问问他去,他这次也不严重,打篮球的时候应该注意着的……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楚明点了下头:“挺好。”要能再关一段时间磨磨性子就更好了。
“说起来, 小楚。”吴珊问:“你觉得江淮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听听你和我有没有共鸣。”
“……”听到这话楚明险些咬断自己舌头, 委婉道:“他挺好的。”
“真的吗?”吴珊眼睛顿时雪亮起来:“我还很少听哪个男生这么评价他呢,都说他脾气臭性格硬说话难听口不留情。”
楚明:“……”阿姨,还有个男生叫赵逵逵。
吴珊有些期待地问:“你跟阿姨说说他哪挺好的?”
长挺好的。
楚明另外想了想, 还算情真意切地说:“心挺好的。”
“他有心吗?”吴珊皱了皱眉:“我怎么没看出来?”
楚明:“……他确实挺好的。”
他叼了小块面包, 不急不快地咀嚼, 咽下后转开话题说:“阿姨。”
吴珊看向他:“嗯?”
楚明轻声问道:“他为什么不想来医院?”
“他……”吴珊叹了口气, “他就是个傻缺。”
楚明噎住:“……”
“见笑见笑, ”吴珊注意到场合后连忙收敛起平日里的气质:“他初中的时候受了次重伤,手术之前说的和手术之后的结果……差挺多的。”
楚明僵住,拧了下眉。
“他当时不信邪,正住着院呢偷偷跑外面球场去打球, 给医生吓得以为医学奇迹,结果他就是硬咬牙撑着……后来全医院都知道有个腿断了还能打篮球的病人在三楼。”
楚明想了想那个画面:确实是江淮能干出来的事。
吴珊笑着笑着眼里闪过细碎的光:“还是情绪影响着,到现在他都不愿意上医院,我每次就跟犯罪分子似的押他去,保安看到都不知道该打110还是120。”
楚明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静静听着。
“……好久没跟人说过,说出来还挺畅快,”吴珊抹了抹眼角:“以后江淮但凡说你半句不好听的,你就跟我一样有他的把柄了,随便骂他他绝对不敢造次。”
楚明:“……”
江淮醒来时是傍晚。
他侧着脸看向窗外潦草的日落,脑袋昏沉。
“来喝骨头汤,”吴珊说:“老娘今天亲自下厨煲的牛骨汤,又鲜又香能拳打脚踢所有大厨,不喝我打你啊。”
江淮:“……”
他神情厌倦地扫了眼汤,哑声:“不喝。”
“嘿!皮痒痒是不是!”吴珊噌地起身:“快喝,不喝我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江淮看傻子似的看她:“我才是当事人,你知道屁。”
吴珊:“……”
看着她儿子,她撸起袖子酝酿后开启暴言模式:“*&¥#*%*@……”
江淮跟她拗半天拗得自己口干舌燥,最终还是主动端过骨汤喝了两口。
吴珊欣慰地点点头:“想问什么?好儿子。”
江淮就着卫生纸吐掉嘴里的葱末:“楚明呢?”
“又不先提你老妈!”吴珊怒气冲冲一秒,收掉脾气温和地说:“小楚说他没睡够先回家补觉,还是个孩子,睡不完的觉。”
江淮指尖点了点,腰腹还隐隐传来暗痛,他轻拧眉:“他没说什么吗?”
“没有啊,要跟你说什么,能跟你说什么,”吴珊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儿子:“你不会是伤到哪根神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江淮冷酷地看着她。
“瞪着我干嘛?我是你亲妈,你敢骂我一句吗?”
江淮脱口而出:“神经。”
吴珊张嘴就来:“……傻逼!”
江淮把骨汤推到小桌板上,手心压到腹部轻揉片刻,冷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吴珊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多说:“行行行,我安排人了的,别费心思你跑不掉。”
江淮不耐烦地:“嗯。”
吴珊走后,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江淮靠在枕头上轻阖双眼:
错觉还是梦?
他让楚明给打了……
楚明回家之前先去学校把失联两天的自行车蹬回小区楼下锁着。
又去附近超市买了些菜蛋奶肉。
拎着大包回去,楚明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只用了两个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