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
关河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认真思考,绝不会像常春微这样一头热,丝毫不考虑后果。
可他看着常春微那臭屁的模样,竟然把真话咽下,还真诚地说假话:“嗯。多亏了你,谢谢你。”
“你……”
话没说完,关河的爸妈迎面走来,常春微在那两道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冷锐目光的注视下,怯怯地松开了搭在关河肩膀上的手,步子放慢,走到关河身后去躲着了。
“没事吧?”关河妈妈问。
常春微挤出个微笑,礼貌开口:“我没事,谢谢阿姨关心。”
“你饿了吗?”关河妈妈弯下腰,继续问。
“我回家去……”
“去我家吃吧。”关河妈妈眼里满是宠溺,手也落到常春微头发上,温柔地摸了摸,说,“两年前你帮了关秋,今天又为了关河受伤,你是好孩子,我们家欠你一顿饭。”
常春微受宠若惊,悄悄跟关河交换了眼色,又对上关河爸爸肯定的眼神,他平时被老师认可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一下子被两个老师夸奖,他高兴得头顶似乎插了个竹蜻蜓,乘着风哗哗响,飘飘然到了极致。
坐在餐桌前,关河的奶奶看着常春微,笑着说:“偷我家的菜,就要替我保护我的孙子和孙女。小子,今年还来偷吗?这两年不见你来啊。”
常春微挠了挠头,说:“我跟关河是朋友,他家的菜就是我家的菜,哪有偷自己家菜的道理。但是奶奶,别丢你的拐杖了,砸得人老疼了。”
关河奶奶哈哈大笑,原本沉闷安静的氛围被小鱼似的常春微搅动,一向讨厌吃饭的关秋此刻也乐开了怀,跟关河说:“哥,他好有趣,我也要跟他交朋友!”
“嗯。”
关河没什么话说,他凝望着笑容满面的常春微,一点都不觉得他在这个饭桌上是外人,这时候他才惊觉,他已经跟他亲密到这种地步,跟家人一般无二。
回到学校,费乐被记了处分,他哥哥和他的同党也被派出所拘留了,关河换了宿舍,跟常春微们住到了一起,爸妈也不再阻拦他们交朋友,他们的青葱岁月,过得越发恣意青春。
他们升入初三,关秋也读初一了。常春微处处照顾关河跟关秋,很快他就带着关秋跟江信风和徐栒认识了,一群人热热闹闹,把彼此的初中生活塞得满满当当。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中考。
关河的实力不必多说,市一中的准苗子。徐栒跟江信风也能踩线进县一中,而常春微……将将能过线,估计只能去最差的十一中。
常春微不太想读,可看朋友们都还在读书,想着去到县里读书也能再跟朋友们见面玩耍,他还是决定再苟三年。
中考成绩一出,果然跟猜测的差不多。常春微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成绩,他抢来关河的成绩单,看着上面近乎满分的各科成绩,一个劲赞叹:“牛啊,牛啊,牛啊……”
徐栒和江信风也殷勤地献上成绩,手放在耳边期待地等着常春微的夸赞。常春微轻咳了几声,跟皇帝看奏折似的,仔细看了看那俩的成绩,又十分骄傲地拿出关河的成绩说:“真正的王在这里,别拿烂鱼烂虾来充数。”
“常春微你!”
“又不是你考的,那是人家关河的成绩,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抱住他,抱住他我念他的成绩羞死他!”
三人打闹作一团,周舟一出门就看见这闹心的一幕,他啧了一声,三人立马立正,拉扯着被对方拽歪的衣服,跟老师问好。
周舟看了看安静站在一旁关河,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的成绩是全市第一,非常好,老师很高兴。”
“谢谢老师。”关河说。
“那你第一志愿就填市一中了,也没什么更好的……”
“我不去市一中。”
关河打断了周舟的话,十分确定地说,“我要去县一中。”
“什么?”
常春微他们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关河看着他,又扫过江信风跟徐栒,更加肯定地重复:“我要去县一中读。”
这话进了爸妈耳朵,他们也同样不理解。关河爸爸说:“市一中比县一中的师资力量强,你考全市第一,不去市一中,留在县一中什么意思?”
“老师对我来说不重要。”
关河英俊的眉眼又深邃了几分,个也窜到了一米七,他仍旧是寸头加POLO衫,人长大了,气质也就越发沉稳冰冷,“我就算是去最差的学校,高考也能考进最好的大学。”
但要是真跟常春微去了一个高中,那也许会让常春微为难。他几乎在拿到成绩的瞬间,就想好了这个答案,“县一中就很好。离你们不远。”
也离常春微不算太远。
常春微以为关河留在县一中读书是开玩笑的,一直到拿到录取通知书,他才彻底相信了。
“你考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市一中啊?”
常春微将关河的通知书看了又看,十分不解地发问。
“怕不习惯。”
关河看着越长越俊秀漂亮的人,把舍不得朋友的话吞下去,变成一本正经的回话,“去市里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不习惯。”
常春微收好关河的录取通知书,赞同道:“也是,在县里两个星期回家一次我都觉得好漫长,一个月回一次,不知道要憋成什么样。”
屁屁听着小主人的话,似乎也觉得很有道理,汪汪叫了几声。常春微注意到它,看它可怜巴巴望着自己,似乎是被栓久了,想要他带它出门散步。他伸了个懒腰,起身解开狗链拉着手里,笑着对关河说,“你也在县里读的话,以后我们放假还能一起回家,太好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好久呢。走吧,出去遛遛狗。”
关河嗯了一声,起身跟着常春微出门。
并排站着,常春微才发觉关河最近又长了,他偏头去看,也得仰起点头,才能看清关河的全貌。
“什么啊。”常春微拽了拽屁屁的狗链,嘟囔道,“你怎么长那么快,不会要长一米九吧?”
关河笑了下,说:“你别熬夜,早睡早起,多喝牛奶,也能长高。”
常春微为难地叹了口气,说:“我爸换了触屏手机,按键手机淘汰下来就是我的了,虽然不能上网,但玩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完全没问题。我每次躺到床上就想玩手机,不玩睡不着觉。”
关河皱眉:“不健康,要改。”
“好好好,我知道了。”常春微一看关河那小大人似的模样就觉得有趣,他知道怎样能让关河开心,听爸妈的话都没有听关河的话多,“不生气了,好不好?”
关河脸一热,说:“我没生气,只是提醒你。”
听着身边的人笑得越发开心,关河的急于解释,脸变得更僵硬,看着常春微把脸凑近取笑他,他也看清了常春微鼻梁正中央上月牙似的伤疤。
那次之后,常春微的鼻梁上就留下了这个烙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常春微还是因为这个去不掉的伤疤难过过几天,他也为此感到内疚自责,每次看到,他总没办法跟常春微生气。
关河移开视线,伸手抢过常春微手里的绳子,拉着屁屁往前走,说:“听说我们学校外面有一条小吃街,里面的凉卷粉和洋芋粑特别好吃。”
一听到吃常春微就来精神了,他赶紧跟上,贴着关河的肩膀说:“我知道,我每次跟爸妈进城买过年的新衣服都会去那边吃,那边的砂锅米线也特别好吃!光是听你说说我都流口水了……可你们学校离我们学校太远了,我……”
关河很快给出解决方案:“我们周五放学比你们早半个小时,我可以买好带去你们学校,等你放学后我们一起边吃边回家。”
常春微踮起脚,一把将关河的搂到面前,紧紧贴着,激动地问:“真的吗!你没骗我?”
“嗯。”
关河身体紧绷,声音却轻柔。
“好耶!”
常春微借力就跳到关河背上,死死抱紧,手指戳着关河的脸颊说,“这可是你说的。你是关河,关河是谁?关河是说到做到的好学生,可不能败坏好学生的声誉。”
关河言简意赅:“一定。”
常春微高兴极了,趴在关河背上开心地说:“那我一定不逃课,每天都认真上课,就等周五跟你见面。”
听了这话,关河也高兴,他把偏离路线的屁屁拽正,背着常春微走上那条蜿蜒曲折,却绿意盎然的林间小道,小溪潺潺,仿佛在弹奏他的心。
没有什么会比被朋友期待见面更让人开心的了。
他不需要很多的朋友,只需要一个常春微。
只是一个常春微,就足够将他所有的空缺都填满,让他成为一个真正健全的人。
八月底,县里的高中陆陆续续地开学了,关河家买了一辆七座汽车,所以他爸打算直接开车送他去学校,常春微则打算跟爸妈一起去坐班车进城,两家在岔路口相遇,关爸立马热情地邀请常春微一家上车一起走,常春微一点不客气,关爸一招手就快速钻进车里,紧挨着关河坐下,因为能坐顺风车,他一高兴就毫无顾忌:“你是不是知道我现在出门,故意来接我一起上学呀?好关河,帅关河,我真是爱死你了。”
坐进最后排的陈爱琼一看儿子那不正经样,伸手揪住常春微的耳朵,警告道:“你怎么一天天没个正形,丢不丢人!”
常春微吃痛,揉着耳朵不情不愿哦了一声,抬眼对上后视镜关爸锋利的目光,他仿佛瞬间被刺破,红迅速从他脸上渗出来,他尴尬地笑了几声,说:“对不起,我下次……”
“朋友嘛,正常。”
关妈转过头来,笑着说,“小常同学就是个开心果,偶尔在关河身边闹腾闹腾,让关河思维更活跃,挺好的。”
就常春微一个人在关河身边,要说影响成绩,那早就影响了。可这三年初中相处下来,关河不仅没受影响,成绩似乎还超出了预期。常春微绝对是她家的福星,她坚信。
常春微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那一类,没心没肺到了极致,他立马顺杆子爬,跟八爪鱼似地抱紧关河,笑嘻嘻问:“那你呢?关河你喜不喜欢我?”
关河不动如山的脸上长出几丝红,他不说话,使劲贴着车窗,低头看着车窗缝隙,瞧着就像被逼上了绝路,决心要从车窗缝隙逃走似的,特别绝望。
第20章
闹了关河一路,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常春微屁股一歪,懒懒散散躺在关河怀里,心里生出了几抹不舍。
他也算跟关河从小玩到到大,虽然一开始不是什么愉快的开始,关河也不是一个活泼的玩伴,但他一直这么安安静静陪在身边,就算不说话,他也觉得开心。
现在因为学习成绩的参差,他们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分别。
常春微的学校近,于是就先送了常春微。下了车,刚在车里还闹腾腾的人不知道怎么了,蔫头耷脑的,瞧着跟快哭了似的。
被他闹得羞红脸的关河在爸妈要开车走的前一秒下了车,走到他面前问:“你怎么了?”
常春微看了关河一眼,又看了一眼在车里催关河快走的关爸和关妈,鼻酸眼睛涩,很快眼眶就红了一圈。
他快速背过身去,假装轻松道:“我没事,有点晕车。你快去吧,我们下下周见。我走了。”
关河没动,看着常春微走进校门,这才转身回去,坐进车里离开。
他也不好受。
常春微是他最好的朋友,不能跟最好的朋友在一所高中上学,怎么开解自己,都始终会有遗憾。
一中不是完全封闭的寄宿制学校,午饭和晚饭都能出门去吃,尤其午饭时间最长,加上午休时间有一个半小时。
没到放假的周五,关河买了两份砂锅米线和洋芋粑,打了车直接去到常春微学校门口。
可惜的是,常春微的学校是全封闭式,常春微出不来,关河也进不去。
关河在门口徘徊了很久,跟保安也说不通,只能丧气地拎着手里的吃食沿着围墙走,他找到一个角落坐下,刚还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饿了。
才开学一个星期,他慢热又冷漠,别人看他那张冷脸就不敢靠近,他也找不到人问十一中的作息时间,明明该仔细规划再行动的,可他似乎被常春微带偏了,也会一头热,失去理智。
坐了五分钟,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墙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奇的声音:“关河?关河!”
关河一怔,抬眼看去,正看见骑在墙上笑靥如花的常春微。
见他发愣,常春微摆摆手让他回神,说:“你站到一旁去,我要跳下来了!”
关河起身让开,常春微跟猴似的,轻巧地翻越围墙,稳稳当当落到关河面前。
“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们学校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自由进出,我正想着去找你呢!没想到你来了,好兄弟,我可爱死你了。”
常春微扑到关河怀里,紧抱着又说肉麻的话。
关河耳尖微红,他耷拉的眉眼也往上扬,声音轻柔:“好了,你先……”
“到我了……接、接住!”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打断他们,关河来不及思考,抱着常春微退后两米,墙上敦实的人硬生生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着,还不忘扭头看着常春微说:“我说同桌,你不是说你在下面接着我吗?你抱着那位兄弟算什么事?”
“不好意思啊。”常春微离开关河的怀抱,赶忙上前去扶起同桌,笑眯眯地说,“我见了关河就高兴,一高兴就忘记你了。”
他说着,把人带到关河面前,介绍道:“关河,这是我同桌杜若,杜若,这是我的好朋友关河。”
关河没说话,冷冰冰地盯着杜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开心,是常春微太容易交朋友,还是因为他来只是想见常春微,而不想见其他任何人?
杜若跟常春微一样神经大条,他乐呵呵地伸出手,主动问好:“你好。”
关河淡漠地嗯了一声,转过头对常春微说:“我买了你想吃的东西,快过来吃吧。”
“嘿嘿,就等你这句话了!”
常春微早就看见闻到了,他故作矜持,肚子却咕噜噜响个不停,快吵死他了。
关河拿出商家给的纸盒,把用塑料袋装的米线放到盒子里,拆开一次性筷子递到常春微手里,然后才弄好自己的,跟常春微一起坐到墙边的石头上吃了起来。
“那个……能给我吃一口吗?我就吃一口。”
杜若凑到常春微面前,眨着眼睛卖萌,“我刚还分你吃泡面呢,现在你是不是该意思一下?”
“那是当然。”
常春微大方地把米线递过去,又拿起洋芋粑掰成两半,大口吃着说,“我不是小气的人,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
杜若捧着盒子吸溜吸溜吃着,用胳膊拐了常春微一下,说:“你真仗义!我太喜欢你了!”
常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打算让关河给自己吃几口,谁知一对视,正对上一双快要冷成冰的眼眸,常春微小声问:“怎、怎么了?”
关河偏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快把常春微米线吃完的杜若,他紧紧咬着后槽牙,一把将米线盒塞进常春微手里,起身就走。
“关河,关河!你到底怎么了?”
常春微也慌忙放下东西追上去,焦急地问。
关河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歪头看着常春微,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只说:“我要上课了。你翻墙违反了学校规定,下次不能这么做了。”
他说完就让司机开车走,留下常春微一个人在风里凌乱。
关河刚刚……是生气了吧?可是为什么呢?
他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等他回过头,看见杜若吃完他的米线,又吃完了他的洋芋粑,现在又端起了关河一口没动的米线,他也生起气来,冲上去端走关河的那一碗米线,没好气地说:“这是我的!”
第21章
为了方便学生坐车,县里的高中周五都是错开时间放假,十一中放得最晚,坐车也最难坐,一不小心没等到,就容易错过末班车。
因为关河说过不准再违反校规,常春微怕关河生气,第二个星期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琢磨怎么跟关河道歉。
虽然不知道关河在气什么,但关河从小到大就没错过,一定是他错了,才惹得关河一口没吃就走掉。
下课铃一响,常春微不管在身后叫他的杜若,背起书包就往外跑,他想快点见到关河,快点跟他道歉,告诉他以后他什么都听他的。
校门口人很多,常春微踮高了脚四处搜寻关河的身影,可无论他怎么睁大眼睛,怎么仔细认真,也没能看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身姿挺拔的关河。
看来是真的很气了。
常春微拉起滑到臂弯上的书包,低着头走上人行道,胸口闷闷的。
上次他跟关河冷战长达半年之久,他现在想来,才发现时间那么久,让人如此煎熬难受。也不知道关河这次又预备跟他冷战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一百年?
那他也活不了一百年啊。
怎么等得到跟关河和好?
不,不行!
他必须现在就要跟关河和好,他等不了那么久了,现在......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他,他正着急着,不耐烦道:“谁啊!”
一阵香气四溢的米线香飘进他的鼻腔,他的目光从沉甸甸的塑料袋往上,先是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再往上瞧见一中校服内万年不变的polo衫,还没看见人脸,他欣喜若狂道:“关河!”
关河垂下眼,正跟他四目相对,眼里同样泛着微光:“放假人太多了,刚刚在前面堵车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吃吧。”
“等会儿赶不上车呢。”
常春微说着,接过一袋米线放进纸盒中,又送到关河手里,“边走边吃,到车站吃完就上车。”
“......我不习惯。”关河为难道。
毕竟从小就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当然也是要端正仪态。
常春微脑筋一转,又说:“那我们快点跑,跑到车边用书包占位,在车旁边吃,等车里人满了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
“嗯。”
两人没再废话,拎着热气腾腾的米线穿梭在人潮中,常春微打头阵,时不时要转头看一眼关河在不在身后,一路小跑到车站,前一趟车刚走,这一趟车还空得很,常春微和关河把书包放到最后靠窗的位置,下车坐到一旁的长椅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常春微吃完米线,又两三口就吃完了两块的洋芋粑,一偏头看见关河还剩大半,车里的人也快满了,关河还吃得慢条斯理,看到常春微望眼欲穿,关河把盒子递过去,常春微也不揶揄,接过关河的碗筷吸溜吸溜很快就吃完。
把垃圾丢进垃圾箱,常春微发现关河没买自己的洋芋粑,坐上车后,他问:“你怎么不吃洋芋粑?”
关河说:“我不爱吃洋芋。”
“那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爱吃?你是不是南春人啊?”常春微愤愤道。
“个人口味,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关河拿出纸巾,摁在常春微嘴边,说,“擦擦。”
常春微擦了擦,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拉开书包拉链,从书本里拿出二十块递给关河,说:“喏,你帮我带米线和洋芋粑的钱,多的就当你的跑腿费吧。”
“我们是朋友,不用......”
“那也得把账算清。”
常春微硬塞进关河口袋里,说,“以前我跟江信风就因为这个事吵过架,我不想跟你吵架,拿着吧。”
话音刚落,司机也发动了车子。他心满意足地贴着关河,靠到椅背上正打算闭上眼,美美睡一路,一道愠怒的声音响起:“常春微!”
常春微被吓得一哆嗦,睁眼就见江信风和徐栒朝他冲来,来不及躲避,江信风压在他身上,揪着他的领子说:“你小子,我和徐栒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了老半天都不见你人,我俩差点就赶不上车,说吧,要怎么办?”
常春微咯咯笑着,顺手把江信风搂进怀里,躲着紧随其后徐栒的攻击,说:“你们又没告诉我你们会等我,再说你们跟关河不是一个学校吗?只有他来等我了,我还以为你俩忘了我呢。”
“是你俩忘了我们吧?”徐栒坐到常春微身旁,瞥了一眼关河说,“关河在重点班,在学校里都神龙见头不见尾,我跟江信风也不在一个班,碰不上面。”
实际是就算在一个班,原先关河对他和江信风也太冷淡了,朋友间哪里能这么客气得跟陌生人似的?要不是有常春微,他们也不太会跟性子这么孤僻的人玩。
“啊这样啊。”
常春微把江信风从自己腿上掀下去,贴着关河问,“那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有没有人欺负你?没有我,他们......”
“大家都长大了,没有人永远是小孩子,都会互相理解,尊重对方。”
关河面色柔和,看傻了一旁的徐栒。
这人怎么还两副面孔呢?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关河靠在窗边,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
“傻了吧?这就对了。”
江信风凑到徐栒身边,窃窃私语道,“他俩的关系就这么好,都互相救过命,把对方当宝贝呢。”
徐栒恍然大悟:“我说呢。不然就凭初二他罚站反倒让关河出丑那事,他俩差距那么大,早做不成朋友了。我只听常春微说过关河救他,我一直以为是常春微热脸贴冷屁股呢。”
“谁叫咱们小常同学人缘好呢。你看。”江信风吹了声口哨,引着徐栒看向前面三排,几个女同学隔几秒就转头看向关河跟常春微的方向,瞧着脸也红了。
常春微也注意到了,他立马坐正了身体,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一双亮堂堂的大眼睛含着笑,特别青春阳光。
关河顺着常春微的视线看过去,那些女生不知道是被关河的冷眼震慑到还是瞧见大帅哥看自己,匆匆转回头,更心潮澎湃了。
她们开心了,关河却黑了脸。
关河转过头,目光落在还在跟孔雀开屏似的常春微脸上,问:“你在学校里有认真学习吗?有想要考哪个大学的打算吗?”
“呃......这个......那个.......”
常春微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脸一红,嗔怪道,“才读几个星期你就跟我谈这些,我哪知道我想去哪读。你学习好了不起,行了吧。”
车子驶入林荫大道,晚霞漫天,红彤彤地洒满班车,斑驳的树影在关河脸上快速掠过,他的话也很快说出口:“我只能陪你三年了,常春微。”
中考和高考不一样,他可以任性地留在县里读高中,因为老师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怎样他都能学好,而等高考后,他不会选择留在南春,他一定会往北上广走,去往更大的天地,从而谋求更长远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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