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它身上有了什么变化。如果说之前它的表现只是诡异,现在,我觉得它身上野兽的那种狡诈与人的那种恶更好地融合了…它变成了一种人不人狼不狼的怪物。
人类总说精怪能修炼成人,难道这样就叫变成了人?
这个想法让我又掉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小心地保持着动作,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狼追出来的时候还是四足伏地的样子,现在它看不见我,就仰头嗅了嗅,人一样直立起来,顺着我的这个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
它的四肢也变了,前肢变得更长,前肢末端比起爪子,也更像是人的手。整头狼直立起来快有两米高,连行走的步态都变得更加像人而不是动物了。
我没有发出声音,它就一直微微着头嗅我的味道。那股灼热的气息,即便是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能让我清晰地感受到。
我真的是每天都在突破自己的脑力极限。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种办法,可以确定的是我绝对不能落在它的手里。
动物的爱与恨都是非常明确的,这头狼追了我感觉有一百公里,总不可能是因为太爱我了吧?但凡它真的抓住了我,它可能会把我的四肢都活活扯下来泄愤。
狼已经明显确定了我所在的位置。它渐渐地近了,我浑身冷汗出得都湿透了衣服,在它的嗅觉里,我大概是亮着红灯和感叹号的巨大目标物,每次呼吸都能调整方向,离我这里更近一步。
它越靠近那种腥臭的味道和恶心的感觉就越强烈。我脑中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
我在车顶摸了几下,很快摸到了一个不锈钢做的小烤架。没有任何犹豫,我直接把它扬手扔向了帐篷的方向。
这一下真的也是拼了老命扔的,帐篷那边砰的一声,狼果然回头,顿了一会,向着那个方向迈动了步伐。
果然瞎眼畜生比不上人,我想,竟然就这么被骗到了。
我赶紧紧锣密鼓地开始执行这个计划的第二步。车顶的位置不太好踩,我找了个地方,向下探身,想要把上半身伸出外面去。
刚刚上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车窗是半开着的。他们的这批车都配了破窗锤,如果能从窗户缝隙把锤子拿出来,那就可以砸碎玻璃,把车门打开,开车跑路。
这个计划非常的简陋,但我目前只能想到这种程度的计划了。我小心翼翼地向下探身,一边看一边瞄狼的那边,发现狼挪动的脚步竟然越来越慢了。
它肯定会闻到我的味道没有动,察觉我在骗它。到这必须速战速决,我趴着,又往前挪了一截。
我已经能看到那个破窗锤的位置了,但是还摸不到。狼仍然愣在原地嗅,我伸手,在兜里摸到了他们给的备用机,咬咬牙,又往那个方向扔了出去。
狼果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它转身向我这边冲了过来。
我赶紧往回缩,结果脚一滑人就直接大头往下栽到了草地上。狼近在咫尺,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本能地往隐蔽处滚,一闪身就钻进了越野车底下。
它察觉了,大概觉得躲藏的地方发出一次声音或许正常,发出两次,引诱人离开的可能性会比那里有人更大。更何况,这里人的气味显然更浓一些。
我抓着车底盘,强行调整自己的呼吸。
妈的,我很想踹车一脚,怎么混到了这个地步,真的被畜生比下去了。
狼已经跑了过来,我这里不敢太过于动弹,也看不见它的腿,只能听见咔啦咔啦抓玻璃的声响。车底下非常安静,安静到我怀疑自己的呼吸声太响亮,用手捂着鼻子才敢出气。
在我自己的呼吸声减弱了之后,几乎是马上,我就意识到刚才听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声音,在我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的头发丝都炸了开来。
那个声音离我太近了,如若有形一般紧贴在我的身后。那个人,或者是东西距离我大概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要是我现在胆敢回过头去比划一下,我猜大概就是拇指和食指张开那么长。
我和后面的那个东西之间,就这么长的距离。
我觉得要猝死了。
我刻意放缓自己的呼吸声,想要判断一下后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结果很明显的,我听见后面的那东西也开始渐渐地放缓呼吸声,呼吸的频率和我非常相似,有的时候我吐出一口气去,甚至无法判断到底是我自己在喘气还是对方在喘气。
它是故意的,它在故意掩盖自己,不想叫我发现。
人的脑子里可能是有一种恐惧神经的,这个地方被触碰太多次就会暂时麻木掉。我现在的感觉就是麻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跟学了半天挂科补考又挂科一样,有种“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还要我怎样”的自暴自弃感。
所以呢,这些东西到底想要我怎样,我死了他们就遂心如意了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以后我要经历这样的事,我好早点去自杀,何必等到现在。
我的负面情绪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我是真的精神病人,没有骗周子末的意思,我就是会因为挫败感和恐惧展现出攻击性,他不信可以去精神科看看,为什么精神病院的男护工都要牛高马大的,因为一个人都做不到在不伤到病人的情况下按住他们,即便那个病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也没办法。
现在我就觉得快要发疯了,一般而言这种事情是有预感的。我脑子里闪过一大堆五彩缤纷的碎片,思绪也变得飘忽不定,突然间一下子我觉得他们都要杀我,又突然间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境。
我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吃药了,一般而言这种情况是要吃药的,但是自从撞车之后,在草原里,我根本没有吃过药。
我攥着拳头试图自己放松,但是没有用。我的脑袋也沸腾了,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去对付里面要钻出来的东西。声音,或者是老鼠,它在叮叮响着,空气是扭曲的,我不知道空气是烫的,还是我的血液要喷射出来了。
不对,不对,这比犯病还要难受。
我的一点点质疑马上被五彩斑斓的浪潮吞没,波浪行进着,吞噬我的记忆,吞噬我的思考,最终变成一片闪烁着的黑暗。
我在尖叫,或者是我皮肤下的人在尖叫。我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草原塌陷了,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我在我自己的皮囊下面,我被困住了。
不行,不能这样,这样不行…
突然间,有一双手伸到了我的脸上,捂住了我的口鼻。
那些彩色的潮涌一瞬间就淡化了,我睁开眼睛,我还在车底,背后的那个东西控制住了我的呼吸。
我扭动着身子,一脚狠狠地踹到了那个东西的身上。
它发出一声梗住了一样的惨叫,声音被咽了回去,只露出一点点小小的尾巴,被我捕捉到了。
这是个人?
我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失,那个人的手已经松开了,我迅速地转过身去,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地上按。
“轻点、轻点,”那个人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嘶…”
“周子末…?”
我的手松了一点。
那人的脸我看不清楚,车底的灯也很暗,我直接就上手摸他脑袋,把他往有光的地方推了一寸。
确实是金毛。
我一下子火就起来了,很想不管不顾直接把他踹车外面去。但是我现在理智回笼,人正常了不少,也没那么缺德,还是没下得去脚。
“你吓我,”我把声音压得和他差不多,“你故意的。”
“我没有。”金毛说,“我本来想救你,没找到机会。”
“你就是故意的。”我说。
他估计也感觉到了我的精神不太对劲,没再和病人计较。他拍拍我的腿,让我们之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我们都躲着呢,”他压着我的肩膀,从缝隙处看了一眼狼的腿,“狼不要紧,之后可能还会有牧群,那个比较危险。”
“什么墓群,”我抓住了第一个重点,很快又抓住了第二个,“你们都跑了,就把我留下??”
我的声音压得很小,但是也难掩内心的激动。金毛哄小孩一样拍了我的背两下,还敢嘘我一声。
“我们有人在暗中保护你的,”他说,“不过我们出了点事情…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拿我当诱饵了,我一时间呼吸不顺,想要咳两声,又硬生生憋住了。
我不信老陈会这么缺德,肯定是金毛的决定。他挨的那一脚完全不冤枉。
金毛完全没有悔过之心,“你还活着,计划没有问题,”他大言不惭地说,“这里被草药熏了,它们闻不到,它们过了我们就安全了。”
我点点头,我是很想问牧群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说话太多总给我一种要被发现的紧迫感。我闭上嘴,静静地躺在地上,和金毛面对面。
狼还围绕着车附近转悠。它大概是锁定了我的位置,但不清楚我到底跑到哪去了。我能听见继续抠弄车窗,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把我从车里抠出来。
这头狼非常的安静,它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什么特别大的声音,也让我开始怀疑它究竟有什么打算。
它应该还是多多少少闻到了我的一点味道,狼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再加上这样的智商,它不至于现在还停留在这一步。
我轻轻踹了金毛一下,金毛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指指我背后。
我侧着头瞄了一眼。
妈的,那头狼恶心的脑袋正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轻轻地闻着。
它一直在抠窗口,原来是想要试探我到底在不在车底下,看我会不会放松警惕,发出动静。
我紧紧地攥住了金毛的手臂,金毛在这个时候特别会哄人,轻轻拍着我叫我不要紧张。
我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流,金毛抓着我,注视着后面的那头狼。
很快,狼似乎放弃了。它动了一下,我侧着脑袋,用余光去望,它的腿越离越远,走到距离我们三四米的地方,它才四足着地,缓缓地离开了。
它走了。
就这样走了?
我本能地觉得不对劲,金毛没有出声,我碰了他一下,他好像做了个口型说“别闹”,然后又伸手把我的手臂按住。
我们相对躺了大概有几分钟,金毛贴得我挺近的,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腿肌肉是非常紧绷的。他没有放下警惕,我也自然而然地觉得危险还未消除。
又屏息躺了差不多十分钟,我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走了?”
金毛摇摇头。
我还想再说话,下一秒,他突然整个人被从我身边抽走了。
事情发生得特别快,人上一秒还在你眼前,下一秒就迅速的不见了。我尖叫一声,身体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还抓着他的手臂,他和我一起被扯了出来,我去够他,上臂上马上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马上惨叫出声,感觉骨头好像碎了,狼的牙好像卡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被咬着,眼前所有东西都在晃,根本看不清狼在哪里。我举起拳头乱砸,没有几下打到东西,对面金毛已经翻到了另一头狼的背上,用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塑料条非常快地把狼嘴给捆扎住了。
有两头狼,一头假装走了,另一头在车下偷袭。
它们想耍我们。
我的拳头大概也流血了,但是我能感觉到狼松开了一点嘴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它既然不松口,我就整个人撞了上去,把它直接撞到了车前盖上。
狼懵了一瞬,竟然用爪子来抓我。它的爪子跟有肉垫的人手一样,带着一种非常恶心的触感。它握住了我的左手臂,在我的尖叫声中向外用力狂扯。
它要撕开我。
“救命!!”
大概是平时就血气不足,现在我非常迅速地开始眼花了,用力试图拔出手,我们都滚到了地上,狼又来咬我的脖子,我腿蹬在它的胸口,它乱抓,我的手臂和脸一下子破了好几道,脸上都是滚烫的血。
“救命!!”
我觉得我的声音整个草原都能听见,但到处都是响声,我被狼扯得乱滚,根本分不清到底有没有人来,只能扯着嗓子呼叫。
我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力气逐渐衰弱,狼的嘴巴近在咫尺,那种马上要死了又非常不甘心的情绪又在我心中翻滚。我的脑子还在想办法,虽然我知道现在逆风翻盘的概率很低,但是我还是抱有着这种想法。
以前不想活,现在不想死,人真的是太矛盾了。
我正准备突然停止挣扎,诈那条狼一下,然后再趁机脱身,却发现它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甚至嘴巴松开了,离开了我的手臂。
等它退后一点我才发现,一条皮带勒到了狼的脖子上。
不,那已经不叫勒了,有人用皮带几乎把狼的脑袋绞下来了。那道伤口跟被切割的一样,深得可以看见骨头。
它的脑袋垂下来,手爪还搭在我的肩膀上,但是已经死透了。
狼眼睛那块的迷雾消散,留下的是两个明显化脓的伤口。它就是一头得了皮肤病的秃狼,手也只不过是脱毛了的爪子,似乎也没有我刚刚看的那么大。
在它身上的那种古怪的感觉不见了,随着它的死亡,这些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草原重新安静下来,金毛那边的事情似乎也结束了,有人把我拉起来,我抬头看,是教授。
“我操,老陈,你没皮带吗?我裤子都掉了!”
金毛怒骂的声音穿透黑夜,灌进我耳朵里。
教授没有回复他,他掏出一块毛巾,按住了我肩膀上的伤口。
第17章 牧群
教授把我扶了起来,我的腿还是软的,眼前光怪陆离,闪着那种蹲了半天突然站起来时会看到的五彩斑斓的黑。他一松手我就差点失去平衡,他就又过来,用肩膀顶住我。
金毛查看了一下他那边的狼尸,他那边的狼尸是有眼睛的,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跟这个打配合。他看了一会,踹了狼几脚也过来了。
我发现那头狼的脑袋非常明显像只烧鸡一样折向胸口,颈椎骨和胸骨可能都断得稀碎。我就看了一眼,马上对这人的战斗力有了明确的认识。
所以老陈是这个团体的脑子,金毛是打手对吗。
金毛很快到了我们面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走过来第一眼就看向他的裤子。他的裤子还是挺合身的,有扣子,根本没看出来掉了。
大惊小怪,我现在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老陈,下次你说一声啊,”他抱怨着,非常自然地扛起了我的另外一边肩膀,“接下来怎么办?”
“杀都杀了,”教授说,他的声音很冷静,让我也莫名地安定了下来,“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用Plan B。”
“得嘞。”
金毛应了一声,他有的时候真的是比教授更像中国人。
他们俩把我架到了帐篷里,教授给我打了麻药缝合伤口,他们顺嘴说了几句其他人,说大家都还安全,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们去哪了?”我忍不住问。
“小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别问。”
金毛在一边别人的备用衣物里翻皮带。
“埋了。”
教授的动作很利落,他讲话时我刚好转过头去看他,他正在用那种弯钩一样的缝针穿出我的皮肤,看得我一阵眩晕,赶紧转开视线。
“埋了?”
我都能感觉得到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整个人都挺焦虑的。
教授嗯了一声,给我科普了一下草原的一个民俗。在草原里人们往往走槛不走沟,这种做法有很多原因,比较科学的解释是沟壑容易积水,可能会陷进去遇到危险。比较民俗的解释是蒙古人有可能会把先人的尸体葬在沟壑处,踩沟壑有不敬的意味。
最后,比较灵异的解释就是内陷的这种沟壑属于“阴”,和地面相对。一些不怀好意的东西容易躲在沟里,伺机埋伏。
教授在说的时候还说了个狼和马的小故事做例子。有一个牧民傍晚自己出去寻找没回来的牲畜,听见沟渠处有羊的叫声。他策马过去,还没翻身下马,有一头狼就突然从后面扑了出来,把马惊吓得失了蹄,摔倒了在沟渠里。
沟渠里竟然还有一窝半大不小的狼,后面扑人的母狼大概也离了群,非常瘦弱,只能用这种方式狩猎狩猎的。牧民当时束手无策,他骑的马是一匹老马,此刻断了腿,却还是发疯一样去踢踹小狼。母狼见了也上来撕咬马,牧民就趁机跑了出来。
他知道马是为了自己争取时间,一路狂奔回到蒙古包后痛哭流涕。第二天早上回去原地,发现马尸和狼尸竟然仍躺在原地,那头母狼太过虚弱,竟然没能控制住膘肥体壮的马匹。马踹死了那几匹小狼,母狼最后也被它踢断了胸骨,死了还拼命地咬着马的喉咙,两个动物一起同归于尽了。
牧民既感念老马护主,也感念母狼英勇护子。最后把两个动物分开,各自葬了。
这个故事想表达的大概是动物也会有人情味,听起来倒是挺真实,好像确实会发生。但是教授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告诉我沟渠里会有狼,还会有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我这种倒霉的人没有老马可以护身,会被叼走。
他们其实就在利用沟的这个特性,把人放在安全的沟里用干草埋上,只留一两个清醒的望风,其他人全部服下某种药剂进入睡眠状态。这个时候他们在那些东西眼里就是“死”的而不是活的,那些东西就不会主动袭击他们。
而金毛这边则是被安排守着我,当时我不仅仅是睡着了,而是进入了非常古怪的昏迷。教授为了我不影响别人,让金毛看着我,先去把别人那边搞定。
结果没想到一过来,就发现我们这边先出了问题。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的仪器可以发现什么在靠近?”
“只是发现不正常的电磁波动,”教授说,“结合一些文史资料…我们推测是一种名为'牧群'的现象。”
我当然是要问牧群是什么了,金毛看没人理他,在那晃晃悠悠的,一会拿起了一把不锈钢的铲子掂量,不知道想要干嘛。
教授继续给我讲牧群的事情。
“牧群”其实只是被称之为牧群,具体是什么也没有太多人能说清楚,草原上古怪的事情很多,并不是所有都有迹可循。
如果你生活在城市里,有的时候你可能会在深夜听到过铃铛声,或者是车声,啸叫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响起。你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些虽然不知来路但是却应该挺正常的声音,但是事实上,它们中的很多其实并不是来自于人类活动,而是来自一种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的现象。
当时确实是经过了一些东西,但是普通人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这些东西也和我们斗智斗勇的那种怪物不同,大部分时候,它们是不会在意人类的。
有些地方将其称为“夜游神”,或者以为是地府出巡、阴兵过境的队伍。但其实这个现象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所有的可能性都是人类想象赋予的,一些能看透真实的人也没有说清楚,只是表示尽量不要冲撞即可,它们也基本上不会在人类多的地方出现。
而草原的“牧群”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牧民们会听见一些隆隆的响声,或者是牛羊叫声,狗的叫声等等,就像是一个牧场主人赶着一群牲畜放牧。他们认为那是神的牧群,一般都会主动回避。
“本来是没有事情的,”教授说,“但是最近黑山活动频繁了很多。那些接触事件一旦变得频繁,这种现象也会被增强。它不会袭击人类,但是会强到足以被人看见。”
“那你们见过吗?”我问。
“见过的会疯的,”教授还没开口,金毛就在那抢答,“不过我们会好一点,能顶得住,普通人一旦见到的话脑子都会被搅烂。”他又端详了我一下,“你可能会好一点。”
说着说着怎么又提到我了,我真的很不爽,要是手边有顺手的东西我可能就要扔他了。
“我和周都见过,”教授说,“不过我们也是马上回避了。大概…要是形容的话,它们不一定是个完全的整体,有时候和所出现的地点有些联系,也不算什么特别好看的东西。”
我又问了教授有关牧群的一些事,大概要说的话,黑山是牧群的buff,牧群又是其他事件的buff,两者叠加,有些东西就会变得特别强,那些精神不够强的要被先保护起来,否则很可能会出现一些血腥事故,比如一些深夜的枪击案,很有可能就是那里经过的东西扰乱了某些人的神智造成的。
我们又聊了几句,果然被我打听到,他只是想等我状态稍微好一些之后再带走我,谁成想牧群即将经过,狼竟然也被引到了这一边,幸好他过来看了一眼。
我真的很想对教授开口告状,和他谈一谈金毛缺德的这件事。如果他没有赶到,估计我也不会出什么事,但是金毛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就让我很恼火。
他明显是有能力直接收拾那头狼的,但是他就要看我被逼到绝境,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他怀疑我会小宇宙爆发和狼单挑吗?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不过我还活着,这里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我就把这段话咽下去了,没有讲。
后来我又多了解了一点当时的情况,本来他们不准备杀狼,因为无论是什么的死亡,都有可能会将牧群引到眼前。
“死亡往往和祭祀、仪式联系在一起,”教授说,“牧群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
他们的PlanA是躲藏直到牧群过去,现在既然已经要暴露了,那就只能换PlanB,做好准备,应对牧群过境造成的影响。
“牧群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东西都会厉害一点,”他说,“特别是你需要小心。今天后半夜我们都不能睡了,睡着了会被影响梦境,在梦里迷路了,醒不过来都有可能。”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教授讲话很有条理,讲故事也很好听,声音不紧不慢,让我已经忘记了手臂正在被缝针的这件事。直到剪刀咔嚓一响,他说了句“好了”,我才回神,注意到自己手臂上撕裂开的血洞已经被他缝好了。
他缝针的技术应该还不错,我手臂上一共有三条撕裂的口子,还有两三个血洞。所有的伤口缝合针脚很整齐,绝对不是缝扣子练出来的,估计是接受过系统训练。
虽然我手臂是麻的,他技术不错,但是我看着仍然觉得眼晕。这些百分百留疤,只要我活着回去,我要和所有人说我和狼搏斗过并且还活着爬出来了。
我在脸上没有表露出这种想法,教授给我用医用胶布贴上缝合的地方,然后用一种胶水给我黏在脸颊上和脖子上那些比较浅的伤口。他用的是一种我在美剧里看过的那种创可贴,创可贴连着两边,靠拉着两边皮肤促进撕裂的伤口愈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