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低着头,斯哈斯哈吃的正香。
似乎是感受到了气息,它抬头,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尾巴摇的欢快。
嗷嗷嗷的就要扑上来。
裴屿给喂了块肉,它尾巴摇的更欢了。
沈阔也拿了一块儿肉,笑着喊了一声大圣,把肉递过到它嘴边。
裴屿皱眉,刚想拦住他,大圣虽然看起来傻,但这家伙咬人,尤其对陌生人,特别凶。
他还没来得及,就看见大圣把肉叼走,嗷呜一口吃了,然后就摇着尾巴过来,想蹭沈阔,然而走了一半,却发现链子长度不够。
它汪汪汪了两声,干脆冲着沈阔疯狂摇尾巴。
裴屿有些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见大圣对除了他之外的人表达出喜欢。
还记得上次楚子卿过来看它,大圣一口咬人屁股上,差点儿把人裤衩子扒下来。
大圣这会儿吃饱了,见到主人,闹着要玩,它精力大,特别闹腾。
裴屿让佣人把狗玩具拿过来,俩人陪着大圣闹玩了好一会儿,把大圣精力折腾的差不多了。
就在两人准备回别墅的时候,这时候王叔快步走过来,面色看起来挺着急。
他本来是想凑在裴屿耳边说的,被裴屿一个眼神给拦住了。
他发话:“直接说吧。”
王叔眼神暗了暗,点头说:“萱小姐来了,我拦不住。”
裴屿听见这名字,脸色瞬间冷下来:“她来做什么,让她滚。”
萱小姐?
沈阔揉着大圣头,心想这应该是裴家二小姐,裴萱。
说起来她不是裴敬霆亲生的,是裴屿后妈嫁进来时带的女儿。
沈阔上一世跟裴屿在一起时,他和家里已经彻底决裂,没有了任何联系。
因此这个裴萱他也仅限知道,但没怎么见过面。
王叔叹口气,他出去,准备把人赶走。
谁想到,人带着保镖直接闯了进来。
裴萱长相随了他妈,是偏清纯那一卦,她留着长发,半扎在脑后,身上穿了件白色棉布长裙,妆容精致。
“哥,你把这些人都开了。”裴萱不知道哪来的脸,颐指气使道:“我进来时他们居然敢拦我。”
裴屿面色这会彻底黑了:“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啊哥,下周父亲生日,我来给你送请帖。”
裴萱仗着背后有保镖,她丝毫不顾忌,一脸害羞地走到裴屿身边,试图去拽裴屿的袖子,被他一把甩开。
裴屿让王叔拿了条毛巾,他擦了手,黑眸扫过去,冷声扔了一个字:“滚。”
大圣似乎也感受似乎到了主人在生气,汪汪汪凶的不行,但它拴的链子,够不着这边。
“哥哥。”裴萱黑眸里含着泪,似乎受不了他这么冷漠:“你为什么非要对我这么凶。”
裴萱是一岁多的时候跟着他妈嫁进来的,那时候她还不懂事。
她妈一直想再生一个儿子,毕竟裴家这么大的家业,若是没有儿子,那根本轮不上她插足。
努力了好几年都没生出来。
裴老爷年纪又大了,看不上裴敬霆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他就把裴屿接过去,亲自教导。
老爷子这意思,可不就是裴屿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那时候,她母亲从小给她灌输的就是她会嫁给她哥哥,会成为裴氏未来的女主人。
所以裴萱从小就知道,裴屿会是他的丈夫,她们会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我再重复一遍。”裴屿眼里没有什么温度:“滚。”
裴萱不明白裴屿为什么非要这么凶她,从小就如此,只要一看见他,哥哥的脸就仿佛下了大暴雨。
她不见害怕,反倒是哭的更起劲了,又委屈又难过。
沈阔见裴屿面色越来越差,想到这人还病着。
他皱起眉,上前一步把人挡在身后,“裴小姐,你没听到吗,裴哥让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裴萱对着裴屿还会示弱,面对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男人,她脾气显然就没那么好了。
她把眼泪擦干净,上下打量着沈阔:“你谁啊你,我跟我哥哥说话,有你什么事?”
“哥哥?”沈阔冷笑一声:“你是阿姨生的吗?就叫哥哥,你妈没给你生个哥吗?”
裴屿很少见到沈阔攻击性这么强的一面。
他黑眸看着挡在他前面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很是奇妙。
“你你你……”如果说刚才裴萱颐指气使的,是在闹脾气,那现在她是彻底生气了,她脸色涨红,“你完蛋了!”
“我妈妈说了,我会是裴哥哥未来的妻子。”裴萱冷哼一声说:“况且这里是裴家,轮得到你说话吗?”
裴屿脸色阴沉的从沈阔背后站出来。
“妻子?”
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你妈当真是打着好算盘,让她别痴心妄想了。”
“至于你,”裴屿四周看了一眼,语气鄙夷:“这里的外人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裴萱憋了一口气,总觉得裴屿帮外人欺负她:“哥哥,妈妈跟爸爸都同意了,你总不能反驳爸爸吧。”
“而且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就算不愿意娶我,那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裴屿不想多费口舌,他叫了一声王叔。
王叔上前一步:“在呢,先生。”
裴屿声音淡淡:“送客。”
“好的,先生。”王叔做了个请的动作:“萱小姐,我也一大把年纪了,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裴萱气的不行,她眼眶红的透透。
手里的请帖被她塞到王叔手里,她最后看了裴屿一眼,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还说了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灰太狼吗她是。
说人家经典台词干嘛。
沈阔心想道。
保镖就俩人,来来去去,跟透明人一样,见主人走了,屁也不敢放,紧随其后离开。
王叔把请帖递过来,“先生,要去吗?”
裴屿接过请帖,垂眸打开,看着上面写的五十大寿,扯唇笑了下。
他说:“既然他这么想让我去,那我就去一趟,希望他不要后悔才是。”
大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讨厌的人走了,转悠着咬自己的尾巴玩。
王叔接过帖子,颔首应了声好。
“需要我备礼物吗?”王叔问。
裴屿看了一眼大圣,语气很随意:“不用了,他的礼物我亲自准备。”
裴萱走后,两人又逗了一会儿大圣,主要是沈阔逗,裴屿静静地看着。
花园里,佣人们都已经撤下去,偌大的地方,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屿垂着眸问:“你下周三有时间吗?”
沈阔手里拿了一块肉干,在喂大圣,闻言转过头,神情惊讶,他问:“你要带我去你父亲的生日宴会吗?”
裴屿没回答,他反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想去吗?”
大圣不明白两个人问来问去干嘛,它汪汪汪的转圈吸引注意力。
不过这会儿显然没人理它。
沈阔确定对方是真的想带自己去后,毫不犹豫的点头,眼神认真:“好,我有时间。”
没时间也得让李赚给他腾出来时间。
这话一出,裴屿反倒愣住了,他唇角绷直,眼神复杂:“……你都不问一下去干什么?”
“裴屿。”沈阔叫了一遍他名字,“不论你想干什么,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陪着你。”
裴屿:“……”
他沉默了很久。
好半天,点头说好。
自从裴萱走后,裴屿情绪一直不是很高,下午吃饭也没吃几口,沈阔看着他,神色担心。
他晚上本来还想帮裴屿按摩,至少让他身体舒服。
但却被拒绝了。
沈阔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等第二天的时候,他索性问裴屿愿不愿意陪他回一趟“家”。
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裴屿知道他在孤儿院长大,闻言有些惊讶:“现在去吗?”
沈阔点了点头,他看不得裴屿不开心的样子,这一刻仿佛被某种冲动攫住了心神:“对,就现在。”
裴屿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轻声道:“好。”
他住的地方只有火车票可以直达,但这个点儿,火车票早售完了,况且他要带裴屿一起去。
那地方偏僻,路途颠簸,开车还好,坐火车的话,估计裴屿会受不了。
王叔本想让司机送,但在沈阔坚持自己开,于是两人就这样出发了。
沈阔买了很多文具、零食、以及生活用品,他开着车,看了后视镜一眼,抿嘴笑了笑。
“到了之后,你可不许吓我们小朋友。”
这是开玩笑的说辞,但同时也有一部分担忧在。
孤儿院的小孩大多敏感,对喜恶感知力极强,上辈子裴屿说他不喜欢小孩,沈阔就没有带他回来过。
就连俩人婚礼的时候,也是派直升机来接的君子兰。
从头到尾,都没有来过一次。
裴屿今天依旧穿着正装,不过系了一条孔雀绿的领带,衬得整个人温雅而清贵,少了几分疏离。
抵达时,已经是下午3点。
沈阔提前给君子兰打过电话,因此一听到车声,就有一个中年女人快迎了出来 。
她衣着朴素,气质却沉静温和,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并不出众,但组合在一起,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裴屿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周围环境。
小县城的楼都不高,一路走来,弯曲盘旋,道路上没有绿化,路两边停了很多小摊车,歪七扭八。
卖什么都有。
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一些年纪偏大的中年人。
密匝匝的电线攀缠,像是数千人命运交织。
说实话,比他想象中还要差。
他不理解,这样的环境是如何把沈阔养育长大的。
沈阔刚下车,君子兰就笑着走过来说,“小雪,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做了饭。”
“君妈妈,我已经吃过了,您别忙。”沈阔也笑起来。
小时候总觉得这所孤儿院很大,大到承担了他从幼儿园到初中,如今再看,孤儿院又很小,小到一眼就望的完。
裴屿下车后,君子兰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他身上。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搭配着一条孔雀绿领带,身形颀长,容貌精致,他长途过来,西装连一丝褶皱也没。
君子兰虽然只是小县城的院长,但她来来往往接触的人也不少,男人通身的气度,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略带疑惑地看向沈阔:“这位是?”
沈阔介绍:“君妈妈,这是我朋友,裴屿。”
裴屿朝她点头,跟着沈阔称呼:“君妈妈,您好。”
“好,好,好。”君子兰招呼着:“别在外面站着了,跟我进屋里坐。”
沈阔指了指后备箱:“我给小朋友买了东西,还在车上。”
为了装这些东西,沈阔特意在裴屿车库里挑了一辆容量最大的车。
君子兰轻轻蹙眉:“你这孩子,回家还买什么东西。”
君子兰叫来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帮忙搬运,整整四大箱子,还挺重的。
两个工作人员搬了四趟。
几人一同走进院里,里面建筑有些像学校,进去是左右两栋楼,后面是一个小操场,操场上还有零散几个孩子在玩。
院长办公室朝后走,在操场一侧的小房子里,面积很小,但里面东西装置的挺齐全。
君子兰招呼两人坐,沏了两杯茶,话里话外都是对沈阔的关心。
“最近过的怎么样?”
“有没有好好吃饭?”
“工作还顺利吗?”
都是些家常话,沈阔一一耐心回答,他怕裴屿坐那无聊,一直在看他,没想到他听的还挺认真的。
裴屿喝了口茶,忽然问:“小雪是小名吗?”
刚才在院外面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这会儿聊天的时候,院长还一直叫的小雪。
这个名字怎么听都跟沈阔不太搭边。
沈阔闻言耳朵有些红,他刚解释,君子兰已经笑着开口。
“小雪是小名,他是我在雪天里捡到的孩子,那是在大年夜里,我出门去倒垃圾,回来的时候雪地里躺了个小孩子。”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糯米团子,又白又漂亮,躺在雪里,软软糯糯的,像是老天爷赐下来的天使。”
沈阔不太想让裴屿听这些,即便君妈妈老说他是天使,他小时候也信以为真,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他是不幸的。
是被抛弃的。
他轻声打断说:“君妈妈……”
裴屿却很感兴趣,听的很认真。
“您继续说,我觉得很有趣。”
“那时候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可喜欢他了,每个人都争着抢着要抱。”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等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君妈妈让他带着裴屿在院里转转。
沈阔怕裴屿觉得小孩烦,就带他去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房间不大,里面就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但都被保护的很好。
裴屿走上前,桌子上刻了一行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字迹被岁月侵蚀,已经显得模糊——
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
裴屿俯身抚摸,眼帘垂着,他脑子里似乎能想到小沈阔写这行字时候的样子,很乖很认真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
他想,要是能早点认识他就好了。
“这是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写的。”沈阔看着那行字,目光仿佛也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那个时候刚上小学,对学习生活特别期待,每天都要跑到君子兰面前去吱哇。
说自己长大了,是大小孩儿。
君子兰好笑地看他闹,还特意给他准备了大小孩的礼物,一只蓝色的新书包。
在那个时候,拥有一件新的东西是很多小朋友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他们所有的衣服食物都是捐赠的。
国家资助的钱只能够他们吃饭,还都是最基本的食物。
但君子兰设立了一个奖励:
考试分数最高的孩子可以获得五角钱零花钱。
县城里教育资源不好,她希望孩子们明白,只有他们自发的努力,愿意学习知识,才有机会走出这里。
沈阔那个时候哪儿懂学习的重要性,他纯粹是为了五角钱罢了,为了赚那五角钱,他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
他想用这钱买糖,送给君妈妈和他的朋友。
沈阔晚上从学校里回来,不再和其他小朋友玩耍,反而闷在房间里读书。
当时可把君妈妈吓了一跳,毕竟向来皮的不行的小孩,突然有一天,不哭不闹了,还发奋学习,跟撞了邪似的。
不是有一句老话这样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后来得知小孩真的是为了学习,再苦再累都坚持,君子兰放下心,还特意给他挑了几本书让看。
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期末考试的时候他真的拿了第一名,他开心的拿着卷子飞奔回来,迫不及待的去找君子兰。
“君妈妈,君妈妈,你快看,我是第一名!第一名!”沈阔年纪还小,五官漂亮,头发剃成了毛寸,方便打理。
他声音是稚嫩的,带着儿童特有的调子:“君妈妈,我是不是可以拿到奖励了。”
君子兰把小孩的成绩单放桌上,看着上面两个一百分,忍不住开心的笑。
这个时候的她还很年轻,整天干活的原因,她力气也特别大。
她一下子把小沈阔举起来,抱在怀里,开心道:“当然了,我们小雪真棒,得了个第一名!”
沈阔年纪小,但也知道像小雪小花小草这一类名字,都是女孩子叫的。
他从君子兰怀里跳下来,红着脸大声说:“君妈妈,你叫我小阔,不要叫我小雪!”
君子兰看着他,笑着问:“为什么不能叫小雪,妈妈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可那是女孩子的名字。”
小沈阔攥着拳头,像是在竭力维护自己的尊严,“我们班里面,有一个同学叫王润雪,他的爸爸妈妈就叫他小雪。”
“小阔,你是妈妈在冬天的第一场雪里捡到的,是上天送给妈妈的礼物,‘小雪’是珍贵宝贵的意思,知道吗 ?”
小沈阔似懂非懂,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君妈妈你不能在别人面前叫我小雪。”
君子兰点头:“好,妈妈答应你。”
君子兰从抽屉里拿出了五角钱,递给沈阔,她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好了,拿着你的奖励去买你最喜欢吃的糖吧。”
沈阔眼睛亮了亮,跟君子兰说了拜拜后,一溜烟就跑了,溜得快的很。
“这小孩。”
君子兰无奈摇摇头,眼里却是带着笑意的。
沈阔拿着钱,去找自己的小伙伴,那个时候糖一角钱一个,他刚好可以买五个。
他一颗,君妈妈一颗,俩个好朋友一人一颗,还有一颗留着奖励自己。
他已经规划好了,因此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他一路朝着宿舍跑,就在路过食堂的时候,被几个年纪大的小孩拦住了:“沈阔是吧?”
那群小孩手里拿着棍子,整个人比沈阔高了一个头。
他威胁道:“听说你是一年级的第一,乖乖把钱交出来,我可以不打你。”
沈阔那时候脾气倔的像头驴,他把钱藏在身后,疯狂摇头:“我才不会把钱给你们!”
他哼了一声,视线一一看过去,眼睛里特别凶:“你们休想!”
沈阔哪里是一群大孩子的对手,这群人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打人的时候也都挑着衣服下面的位置打。
他疼的厉害,却不想放手。
努力了半年的结果怎么能轻易就放开。
那群半大的小子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能忍,还跟个小炮弹似的乱拱人,导致这些人对他根本没办法。
最后那群人直接拿他朋友威胁他,说他要是不给钱,就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
沈阔年纪小,但也知道义气,不想朋友们被他牵扯,他还是乖乖把五角钱交了出去。
那天他整整哭了一个晚上,这件事谁都没有说。
他觉得他是个大人了,保护了他的朋友们。
第二天他肿着一双眼没出门,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整整一天。
他本来是想给君妈妈告状的,但这种事情在孤儿院太常见了,以前也发生过,被君妈妈教育过后,又偷偷摸摸打人,被打的害怕了,就不敢告状了。
沈阔知道自己拿他们没办法,他也知道就算告诉君妈妈,那五角钱早就被那几个人花了,君妈妈会在拿五角钱补偿他。
可那不是他的钱。
他不要。
“沈阔,你在想什么?”
裴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一向平淡的双眼里面罕见的含着担心。
第39章 心跳的好快
回忆破碎成一道道碎片,沈阔骤然清醒,一抬眼,发现裴屿站在他前方,茶色的眸子里紧张还没散去。
他是在担心我?
察觉到这个想法后,他不免地笑了笑,回忆彻底散去,唯有眼前男人的面孔清晰映在脑海深处。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沈阔拿纸巾把凳子擦干净,让裴屿坐下,随后他把房间的小窗户打开透气。
“太久没回来过,这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裴屿坐在唯一一张椅子,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很多书,除了课本之外,还有很多名著——
《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草房子》《数星星》《哈利波特》等等。
书籍被用塑料膜封的,一看就保护的很好。
“你小时候很喜欢看书?”裴屿有些好奇。
沈阔懒洋洋靠在书桌上,闻言指尖拂过那些书,他笑了一声,难得骄傲:
“对啊,孤儿院的书很富有,我们甚至有一个小图书馆,可以自行借阅。”
一块块名为过去的拼图被裴屿拼起来,他似乎透过时间,看到了沈阔小时候。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跌跌撞撞的长大,去冲去闯,想赚很多很多钱,想养活孤儿院的一切。
他如此的努力,甚至迫不及待。
裴屿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沈阔拒绝他的资源,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是沈阔想要的。
可他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
“发什么呆啊,想去外面转转吗?”沈阔俯下身,凑的很近,近到可以清楚看到他鼻梁上的那颗红痣。
沈阔弯着腰,裴屿抬着头。
对视上的一瞬间,心跳不由得加快,扑通扑通,声音大的似乎马上要跳出来。
他猛地偏过头。
心跳的太快。
他不知道沈阔听到了没有。
沈阔没听到,但是他感受到了,因为男人耳尖红的剔透。
他勾起唇,忽然牵起男人的手,“走吧,别在这坐着了,晚上外面可热闹了,我带你去转转。”
沈阔不等他同意,拉着人手就朝外走。
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云层染成红色,霞光特别漂亮,这是独属于小县城的天色。
外出直走二百米左右,是一条小吃街,各色各样美食,这会已经热闹起来了。
沈阔走到一处摊位前,买了两串大鱿鱼,付钱给老板后,拿了一串递给裴屿。
“要尝尝吗?”他笑了笑,问。
裴屿犹豫过后,接了过来。
鱿鱼串很大,上面撒着孜然辣椒粉,看起来喷香。
裴屿举在手里,半天没吃,沈阔那串三两下已经解决完了,他吃完后悠悠长叹一口气。
“哎,还是这个味道,香死了!”
拧过头,发现男人还没吃,眼睛全神贯注盯着鱿鱼串,大眼看小眼,似乎是在思考从哪下嘴合适。
沈阔眼睛弯起来 ,没忍住笑出声:“哥哥,你怎么这么可爱。”
沈阔逗他,“你再看它也不可能自己跑你嘴里。”
裴屿看他一眼,居高临下,随后举着签子,把鱿鱼串放在嘴边,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
他咬那一口很小,两三下就咽下去,老板烤了十年的鱿鱼,技术那是相当的好,他眼睛亮了亮,随后又咬了一口。
这一口就大多了。
“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挺好吃的。”沈阔说。
裴屿嚼着鱿鱼,轻轻点了下头,给予沈阔肯定。
他是第一次吃这种路边摊,从小的教育告诉他,这种食物环境脏乱差,不干净,但尝试过后,却意外的新奇。
俩人开车来,下午都没吃饭,早都饿了,这会一串鱿鱼打开味蕾。
裴屿忍不住问他:“这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啊。”沈阔理所当然,“我们小季阳别的不多,就美食多。”
“走,我带你去吃麻辣烫,那是我高中最喜欢吃的一家。”
沈阔走之前,要了张纸巾,帮把裴屿手擦干净,带着他往左拐右拐,朝一条小道深处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