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by喵驴大人

作者:喵驴大人  录入:12-06

段令闻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景谡……你醒醒……”
他感觉到景谡的呼吸越来越轻, 越来越浅,身体也越来越冷,似乎怎么也捂不热。
身后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像是一点点砸在?他的心头上。
段令闻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骤然心头一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寨主庞丹。
此时,整个水寨已乱作一团。
景家军的战船突破了最后一道水中防线,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越来越近。
溃逃的水匪与冲上来的景家军短兵相接,原本还想?依仗地利优势准备殊死一搏的水匪们,军心瞬间崩溃。
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争抢着要?离开这里,为了争夺一条小船,昔日称兄道弟的人甚至拔刀相向,血溅渡口。
却不知,整座水寨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邓桐身披轻甲,手持染血的长剑,一脚踹翻冲上前来的水匪,而后一把抓过旁边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一个年轻水匪,染血的剑刃直接抵住对方的咽喉,冷声质问:“说!前几天途径这里的那支商队,现在?何处?!还有没有活口?!”
那水匪双腿筛糠般抖动,结结巴巴地求饶:“好、好汉饶命……那些人……关?、关?在?水牢里……”
“水牢?!”
关?在?水牢,就意味着很可能还活着!
邓桐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抵在?水匪咽喉的剑刃迫近了几分,“带路!立刻!马上带我们去水牢!若有一句假话?,别怪我不留情!”
他猛地将水匪往前一推,同时对身后紧跟的几人厉声下令:“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余人继续清剿残匪,务必控制寨中要?道!”
那水匪被推得一个踉跄,不敢有丝毫犹豫,连滚爬爬地指着某个方向:“在?、在?那边……小的这就带路,这就带……”
水牢的方向,与擂台的方向截然相反。
“我早该杀了你。”庞丹又爱又恨道,他举着箭弩,对着段令闻的脑袋。
在?极致的恐惧过后,段令闻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哑声开口:“现在?动手也不迟,只不过,你也逃不掉。”
庞丹的弩箭死死锁定段令闻的眉心,杀意已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令闻脸上突然浮现出极度惊愕的神情,目光猛地投向庞丹身后,脱口喊道:“邓桐!”
庞丹闻言,下意识地肩膀一紧,转过头去看。
就在?这一瞬间,段令闻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扑向庞丹。
“你诈我?!”庞丹瞬间反应过来,惊怒交加,下意识扣动了弩机。
“嗖!”
弩箭在?极近的距离射出,但因庞丹仓促转身失了准头,擦着段令闻的肋侧飞过,带走一片布料和血皮。段令闻眉头微蹙,却去势不减,一头撞上庞丹肩上的伤。
这一撞击,剧痛让庞丹闷哼一声,手上的弩也脱手飞了出去,落在?几步之外。
两?人重重摔倒在?地,瞬间扭打在?一起。段令闻凭借一股狠劲,拳头专朝着庞丹的伤处猛砸。庞丹虽受了伤,但毕竟武力与反应力都比他强,剧痛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格开段令闻的拳头,用膝盖猛顶对方腹部?。
段令闻体力早已透支,全靠意志支撑,一番缠斗后气力不济,被庞丹抓住破绽,一脚狠狠踹在?胸口。
“咳!”段令闻被踹得飞了出去,后背撞在?木箱上,眼前一阵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剧烈地咳嗽着,视线模糊间,骤然看到了落在不远处的那个箭弩。
几乎在同一时刻,庞丹也看到了。
两人同时向那箭弩扑去,段令闻距离稍近,他屏住一口呼吸,身体贴着地面猛地一窜。
就在?庞丹的脚即将踩在?弩身上的前一刻,段令闻将箭弩牢牢抓在?手中,随即借着前冲的力道向侧方翻滚而出,与庞丹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段令闻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他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和尘土,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只剩下如?寒冰般冷冽的杀意。
庞丹眼见弩箭被夺,他脚步后退了几步,眉头紧蹙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那就试试。”段令闻将箭尖指向庞丹的心口,弩机上只剩下一支箭,他也只有一次机会。
庞丹心头微慌,若是没有之前段令闻射向青果那两?支箭,他或许不会当一回事?。
此时此刻,他只得咬牙暗骂一声,旋即果断转身。
段令闻的视线紧紧锁定着那个不断移动的身影,他耳边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他呢喃一声:“事?不过三……”
前两?次,他想?杀庞丹都没有成功,那么这一次……庞丹必须死!
“嗖——!”
弩箭破空,直射而出!
庞丹前冲的姿势骤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前箭矢,又缓缓回头看向段令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
他眼中的怨恨和不甘,最终化成了死寂,身体沉重地向后倒去。
段令闻身体骤然失了所有力气,他扔下手中的空弩,几乎连滚带爬地朝景谡的身边挪去。
此时,疲累与剧痛席卷了他全身,他的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双腿软得像棉花。
他几乎是爬到了景谡身边。
“景……景谡……”他喘息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景谡的脸颊。
景谡静静地躺在?那里,悄无声息,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段令闻想?去找救援,可他连抬起自?己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地瘫倒在?景谡身侧。他的脑袋渐渐靠在?景谡的肩膀,低声道:“景谡……我好累……”
他的意识在?昏暗中挣扎。
忽然间,一个身影从侧面一堆散乱的木箱后猛地窜了出来,是一个脸上带着擦伤的瘦弱水匪,他眼神惊惶,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着逃离这片绝地的生路。
狭路相逢,双方都是一愣。
那水匪先?是吓了一跳,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瞬间闪过惊惧,随即立刻移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缩着脖子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等……等等!”段令闻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水匪身体一僵,非但没停,反而加快脚步。
走了几步,那水匪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两?人,从包袱里丢出了一枚果子给他们,“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低声骂了一声:“真倒霉……”
他才?加入这水寨半个月没到,这寨子就要?没了,又得去别的地方乞讨去了。
“帮……帮我们……”段令闻用尽力气,从干涩灼痛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那水匪道:“我可搬不动你们,自?生自?灭吧……你们要?是死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跟我没有关?系,我还给了一个果子你们,别恩将仇报啊……”
说罢,那水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遭的一切声音变得模糊而不真切,段令闻太累了,他身上的暗伤并不少,手臂那几处较深的刀伤流出的血早已凝固,将衣物?和皮肉黏连在?一起。
他只能祈求有人能发现他们。
冰冷的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那浓墨般的黑暗终于彻底淹没了他的意志,沉重的眼皮缓缓垂下。
不知过了多久,水寨内的战火已基本平息。
景家军的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清剿残余、收押俘虏,满地尸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邓桐站在?主寨广场中央,眉间越发凝重和焦急。
“……没找到!”一队一队搜查的人都回来禀报,并没有找到景谡和段令闻的身影。
水寨不算小,且杂物?很多,一些犄角旮旯的角落也可能藏着人。
“再?去找!”邓桐声音沙哑,眸间掠过痛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邓桐自?己也待不住,在?这偌大的水寨翻找起来。
死寂……与无边的黑暗,将段令闻紧紧包裹、拖拽,不断下沉。
他听到了一道声音,好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又好像和平常不一样,带着一种沧桑的悲悯。
“回去吧……”
段令闻不解,他朝着虚空喊道:“回哪里去?”
无人回应。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拽了上去,段令闻的耳中听到了一阵阵呼喊。
“公子……”
“夫人……”
“段令闻!”
段令闻的意识从沉重的枷锁中挣脱开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天色已经昏沉,他不知昏睡了多久,身上总算是有了一丝力气。
身边的景谡应是中途清醒过,他将段令闻护在?怀中,只不过,此时又昏死了过去,所幸,他身上不再?流血,只要?再?撑一会儿,就能得救了……
呼喊声越来越远,段令闻艰难地探出个头,朝远处喊道:“我们……在?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很快便被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掩盖了过去。
段令闻想?走过去,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寸步难行?。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看向怀中的果子。这下,真得感谢那个人了。
段令闻欣喜若狂,拿起那个果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一旁的木箱子。
虽然敲击声也会被覆盖,但持续的声响还是引起了注意。
“那边好像有人……”
“快过去看看!”
段令闻看向一旁的景谡,轻声呢喃:“景谡……我们活下来了。”
他以为,他们会死在?这里。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不过……战场本就是如?此残酷。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想?到,也许就在?某一天,他会死于敌人手中。
段令闻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来,他咬了一口果子,目光望向远方。
活着……真好。

“景谡!”段令闻声音微嗔, 似乎是有些生?气,“你在发什么呆呢!”
一点微光透过眼缝, 景谡站在田埂上,段令闻就?站在他?面前?,穿着?布衣,挽起裤脚,扛着?锄头朝他?走?来。
“太阳都要下山了,我们回家啦。”段令闻笑着?朝他?道。
景谡点了点头,“好。”
两人回到小屋, 升起了炊烟。这里没有战乱, 没有官府和地主欺压, 两人就?像这世间最寻常的一对?爱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日里一同劳作?,夜晚在星空下依偎低语, 看星河渐明, 听蛙声虫鸣。
日子平静而美好。
直到这天清晨, 景谡醒来, 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侧, 却摸了个空。
段令闻不见了。
一股没来由?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景谡的心神, 他?冲出小屋,焦急地四处寻找,呼唤着?段令闻的名字, “闻闻……”
但无人回应。
不知寻了多久,最终,他?在一处开?满野花的山坡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段令闻就?独自坐在那里, 背影单薄,静静地眺望着?远处蜿蜒的河流与连绵的青山。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浑身笼罩着?一种近乎哀伤的寂寥。
景谡快步上前?,从身后将?他?紧紧搂入怀中,慌乱的心似乎才?渐渐安定?下来。
他?将?下巴抵在段令闻的颈窝,担忧道:“你怎么在这里?我醒来找不到你,很担心。”
怀中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温顺地靠着?他?,也没有回答。
景谡感到一丝异样,轻轻将?他?的身子转过来。
段令闻抬眸看着?他?,那双平日里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恸,就?这样静静地、久久地凝视着?他?。
“怎么了?”景谡轻声问他?。
段令闻终于开?口,仿佛梦呓一般:“你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景谡看着?他?,郑重道:“我会永远陪着?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听到这一句话?,段令闻眼底的悲恸并没有化去,下一刻,一行鲜红的血泪,毫无征兆地从那金色的眸中滑落。
景谡的脑袋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针刺穿,骤然剧痛。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他?……此时应该在‘翻江蛟’水寨里,又或者,他?应该已经死了……
那眼前?的段令闻,并不是真的,但……也不是假的。
“闻闻……”景谡轻唤他?一声,他?伸出手,想要替段令闻揩去泪水。
段令闻的身影却开?始变得模糊、破碎,他?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景谡,我真的,好恨你……”
段令闻的声音消散在空中,眼前?的一切应声而裂,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仿佛从万丈深渊被猛地拽了回来,景谡的意识被一阵尖锐的剧痛强行塞回躯壳,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药草味,他?缓慢地掀开?眼皮。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影,过了好几息,他?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还活着?。
景谡目光移向旁边,只见段令闻坐在床榻旁,手臂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仍紧锁着?,像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疲倦。
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原本?在闭目休憩的段令闻立即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还有血丝,不知是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见景谡醒来,段令闻眨了眨眼,似乎在确定?这不是他?的幻觉。景谡整整昏迷了七天,连大夫也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七天里,段令闻甚至顾不及自己身上的伤,便守在景谡身边,在深夜无人时,他?无数次近乎崩溃地喊着?景谡的名字,求他?醒过来。
有时,他?昏昏沉沉时,耳边好像听到了景谡在唤他?,可一睁眼,却还是只见景谡安静地躺着?。
景谡想开?口,想让他?到榻上睡一会儿,可嘴唇翕动了一下,只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却因牵动了身上的伤处而化作?一声闷哼。
段令闻连忙握住景谡的手,颤抖而急切地开?口:“你别动,别动……”
随即他?转头朝门外喊道:“小福!小福!快去叫郎中!”
“是!”
段令闻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景谡的手,缓缓地将?自己的侧脸轻轻贴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想笑,想给刚刚醒来的景谡一个安心的笑容,可眼眶却莫名地红了,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涌出,沿着?景谡的指缝和掌心落下。
压抑了七天的恐惧与绝望,在此刻化作?了委屈,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郎中很快赶了过来,在查看景谡的脉象和伤势后,才?如释重负道:“万幸,万幸啊!将?军底子好,此番凶险总算是熬过来了。接下来只需安心静养,按时用药,切忌情绪激动,更不可轻易挪动牵扯伤口。假以时日,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段令闻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此时,景巡与邓桐也闻声赶来,又与郎中交谈了一番,才?回到屋内。
邓桐见段令闻的身体也快要熬不住了,连忙劝道:“夫人,公子既然脉象平稳了,你也去歇一歇吧,你伤势未愈,又连日不眠不休地守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见段令闻目光仍黏在景谡身上,似有不舍,他?连忙又保证道:“你放心好了,这里交给我,我派人轮流守着公子,寸步不离!”
景巡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向段令闻,在他?心里,其实对?段令闻一直心存芥蒂,他?总觉得,景谡为了他?这个双儿,会耽误自己的前?程。
但经过这一件事后,纵使是铁石心肠也难以无动于衷。
景巡向旁边侍立的小福,吩咐道:“小福,扶他?下去休息。”
“是。”
段令闻看了看榻上的景谡,终于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离开?了房间。
“邓桐,你也下去吧。”景巡摆了摆手。
邓桐会意,连忙应声退下。
当屋内只剩下叔侄二人,景巡肃穆的脸色才?稍稍松软下来。
景谡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兄长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看着?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侄儿,景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若出了事,让我日后……如何?面对?你爹娘。”景巡的声音较往日低沉了些,“好在,这次阎王爷没收你。”
景谡想张口说话?,却被景巡抬手制止,“你身上的伤太重,别乱动。”
无奈,景谡只能听他?自顾自说话?。
“水寨之事已了,寨主庞英死于乱军之中,余众皆已归降。缴获的物资、船还在清点,邓桐暂时接管了防务。”景巡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清剿一事,“你且安心养伤,南阳那边有我看着?。”
南阳那边,孟儒还在虎视眈眈,必须有人去坐镇。景巡也没办法在这边待太久,见景谡性命无忧,他?才?放宽了心。
接下来的时日里,景谡只能躺在床上养伤。
好在他?身体恢复得不错,仅半个月,他?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这日午后。
段令闻小心翼翼地解开?景谡身体的绷带,动作?极轻,生?怕扯到他?的伤口。
纵横交错的伤口结了一层薄痂,周围皮肤仍泛着?红肿。哪怕段令闻已经见过无数次,却仍觉触目惊心。
他?蘸了药膏,指尖悬在伤处上方微微发颤,轻轻落下,又慌忙抬头看向景谡。
“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景谡缓声开?口。
刚醒来那几日,身体的疼痛几乎让他?彻夜难眠,可他?不想让段令闻担心,便强忍了下来。
但段令闻就?守在他?旁边,怎么可能没听见他?压抑的喘息。
一个不说,一个假装不知道。
所幸,最煎熬那几天都过去了。段令闻加快给他?换药的速度,又缠上新的纱布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景谡只静静地看着?他?,眼中越发深沉。他?蜷了蜷手指,将?段令闻的食指勾住。
“怎么了?”段令闻神色一紧,“是纱布缠太紧了?”
景谡摇了摇头,他?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开?口道:“你上来睡一会儿。”
段令闻却担心自己要是睡着?了,会不小心压着?他?,便回道:“我去别的房间睡就?好了。”
“我想看着?你。”景谡轻声道。
段令闻的心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终究没能说出口。随即,他?还是躺在了景谡的身旁,但刻意保持着?距离,生?怕碰到对?方的伤处。
“要是我不小心压到你伤口了,你要叫醒我。”段令闻微微仰头看向他?,轻声道。
此时,景谡是半靠在床榻上,他?垂眸看着?身边的人,柔声应道:“嗯。”
这些时日,段令闻夜间睡得少,身体的确有些疲困,在景谡的身旁,他?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景谡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他?缓缓地伸出手,将?段令闻的手拢入掌心中,不愿放手。
这些时日,他?时常会想起那一个梦。
如果……如果那不仅仅是梦呢?如果现在的段令闻,有朝一日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到那时,他?是不是也会像梦中那样,决绝地离开?他?,甚至……恨他??
景谡嘴角轻轻扯了一抹自嘲的笑意,这何?尝不是上天在戏耍他?。
陷入沉睡中的段令闻又一次梦到了那熟悉的场景,一人、一桌、一笔。这一回,眼前?似乎不再被血雾遮挡,他?看见了自己所写下的每一个字。
一封遗书。
‘求陛下,许我落叶归根,将?我葬于段家村。若是不便,就?让我的坟头,朝东。朝吴东。’
段家村……
段令闻只觉脑袋一阵刺痛,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觉天色已经昏沉了下来。一旁的景谡在闭目养神,段令闻想起身去点屋内的烛火,却发觉自己的手被景谡紧紧攥着?。
他?一动,景谡便醒了过来。
“天都暗了,我这是睡了多久?”段令闻松开?他?的手,一边起身点灯,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景谡道:“应该酉时了,见你睡得沉,就?没有叫醒你。”
待房间内有了光亮,段令闻似乎才?觉得有了一丝暖意。他?看着?跃动的烛火,轻声呢喃了一句:“果然还是不能睡太久……”
若说之前?他?有多想知道,被血雾遮挡住的字到底是什么,那现在,他?不想知道了,他?也不想再做那些奇怪的梦了。
“小福应该准备了晚膳,我出去拿。”段令闻回过头来,唇角扬起笑意。
景谡并没有察觉出异常,只轻轻应了一声。
一日便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又两个月过去,景谡身上的伤极快地好转起来。
在这些时日,景谡虽然在宅院中养伤,但军务之事仍需他?的过目。
因清剿‘翻江蛟’水寨一事,段令闻一行人立有头功,各有封赏。其中,郭韧擢升为左校尉,而段令闻被封为右校尉。
景谡思忖良久,将?景家军一千亲兵的兵权交给了段令闻。
这一千多人,是最忠诚于景氏的人。
对?此,段令闻并没有仔细深究,他?一开?始担心自己做不好,每每面对?那一群人时,心头难免一阵慌乱。
每次他?从军营回来时,景谡像是知道一切似的,将?他?抱在怀中,耐心地问他?与这些人相处如何??
段令闻便会如实相告。
他?对?那些人并不熟悉,有些人更是整日臭着?个脸,段令闻还以为这些人不待见他?。
景谡听罢,便问道:“这几个人叫什么名字?”
段令闻微微侧头看向他?,还以为他?会像话?本?里的将?军一样,冲发一怒为红颜,便神色紧张道:“怎么问起他?们的名字了?”
景谡笑了笑,“张羽、文腾几人天生?就?摆着?个臭脸,你要是和他?们多说几句,就?会发现,他?们几人性情憨厚,为人也仗义;还有杜义,他?性格腼腆,一紧张起来,说话?就?磕磕巴巴……”
他?细数了段令闻现在麾下的好几十人的名字与性格。
段令闻诧异道:“这些人,你都认得?”
“十之六七。”景谡将?下颌抵在他?的肩上,像是耐心教导他?为将?者如何?识人用人,如何?统兵。
他?说得很细,但说着?说着?,他?便发现怀中的人……睡着?了。
景谡哭笑不得,他?想将?人抱回榻上去睡,但又担心伤口裂开?,只好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休息。
他?以为,是段令闻在军营中太累了,便有些心疼地轻抚着?他?清瘦的脸颊,随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在自己的怀中睡得舒服一些。
但段令闻睡得并不安,没过多久,他?便醒了过来。
景谡正看着?军务,见他?动了动,便连忙放下案牍,轻声道:“这些天是不是太累了?”
段令闻缓了许久,声音有些闷闷的:“你陪我再睡一会儿。”
“好。”
景谡见他?神色不宁,便伸手替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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