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五十分，顾琛独自一人，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手提箱，出现在了废弃的旧码头。
海风带着咸腥和铁锈的味道呼啸而过，废弃的仓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走了进去。
仓库内部空旷而肮脏，只有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摇曳着，投下晃动的人影。
林柚被绑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嘴巴依旧被封着，看到他进来，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更深的恐慌，拼命地对他摇头。
三个蒙面男人站在林柚周围，手里拿着棍棒和匕首。为首的那个，正是视频里说话的人。
“钱带来了吗？”变声器后的声音问道。
顾琛将手提箱放在地上，往前推了推，声音冷静得可怕：“放人。”
一个绑匪上前检查了箱子，对首领点了点头。
首领冷笑一声：“顾总果然爽快。不过……我们兄弟几个，还想跟顾总玩个游戏。”他示意了一下，另一个绑匪立刻上前，将冰冷的匕首横在了林柚纤细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刃紧贴着皮肤，微微下压，立刻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痕。
林柚吓得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顾琛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暴戾，但他强行压制住了，目光紧紧锁着那个持刀的绑匪，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放开他。有任何条件，冲我来。”
“冲你来？”首领嗤笑，“我们可不敢动顾总您这金贵的身子。我们只是好奇，这位林小少爷，在顾总心里，到底值多少钱？”
他示意持刀的同伙：“在他脸上划一下，看看顾总心不心疼？”
“不要——！”林柚在心里疯狂呐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持刀绑匪手腕微动，刀刃即将划下的瞬间，顾琛动了！
他没有冲向林柚，而是猛地将旁边一个废弃的铁桶踹向首领的方向，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和干扰！同时，他如同猎豹般迅捷地侧身，目标明确地直扑那个持刀挟持林柚的绑匪！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妈的！”首领被铁桶撞得一个趔趄，怒骂出声。
持刀绑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收紧手臂控制林柚。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疑！
顾琛已经欺身近前，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扣住了绑匪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绑匪凄厉的惨叫响起，匕首“哐当”落地。
然而，就在顾琛制住这名绑匪，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解救林柚的刹那，他身后那个被踹开的首领，眼中凶光毕露，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狠狠地朝着顾琛的后心捅去！
“小心！！”林柚目睹这一切，瞳孔骤缩，被封住的嘴里发出模糊而凄厉的呜咽，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想要阻止的冲动而剧烈挣扎！
顾琛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但他正全力对付眼前的绑匪，护着林柚，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
“噗嗤——”
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令人牙酸的闷响，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顾琛的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停滞。他缓缓低下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从自己左腹下方穿透了出来，深色的血液迅速洇湿了他昂贵的西装面料，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
持刀的首领狞笑着抽出匕首，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
顾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反手一拳狠狠砸在身后首领的脸上，将其击退数步。
然后，他踉跄着转身，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扯掉了林柚嘴上的胶布，解开了他手腕的绳索。
“走……”他声音嘶哑虚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朝着地面倒去。
“顾琛——！！”
胶布撕开的瞬间，林柚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他看着顾琛腹部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看着他倒下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心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周围还有绑匪，猛地扑过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努力撑住顾琛下滑的身躯，双手颤抖地捂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温热的、粘稠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
“不要……顾琛！你别吓我！顾琛！！”林柚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顾琛苍白的脸上。
剩下的绑匪见出了人命，也慌了神，互相使了个眼色，捡起地上的钱箱，仓皇逃离了仓库。
空旷破败的仓库里，只剩下林柚绝望的哭喊和海风呼啸的声音。
林柚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逐渐涣散的顾琛，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好不容易才拨通了急救电话，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报出了地址。
“坚持住……顾琛，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他紧紧抱着顾琛，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对方冰冷汗湿的额头，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粘稠而温热，带着生命流逝的触感。
这一刻，什么任务，什么剧情，什么害怕和怨怼，全都烟消云散。
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顾琛。
这个偏执的、疯狂的、却又笨拙地对他好的男人，不能就这样离开。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救赎的号角。
林柚紧紧握着顾琛冰凉的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唇，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一些，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东西。
第61章 黑化竹马非要当我老公(22)
救护车的红灯旋转，将夜晚的街道切割成一片片惊心动魄的色块。
林柚紧紧握着担架上顾琛冰凉的手，视线模糊地黏在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直到急救室的大门“砰”地一声将他隔绝在外，他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
手上、衣服上还沾着顾琛的血，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刺目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仓库里顾琛为他挡刀的画面，他倒下时沉重的身躯，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在他脑海里一遍遍重演。
恐惧、后悔、心痛……各种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几乎让他窒息。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顾琛的生死，会如此深刻地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说出“手术成功，暂时脱离危险”时，林柚悬在喉咙口的心才猛地落回实处，腿一软，差点栽倒，幸好扶住了墙壁。
顾琛被转入VIP病房。麻药效果还没过，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瓣干裂，呼吸微弱但平稳。各种监控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林柚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打来温水，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湿润顾琛干涸的嘴唇；他调整着点滴的速度，生怕快了慢了；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仿佛怕惊扰了床上人的安宁。
夜深了，护士来查过几次房，劝他去休息，他只是摇头，固执地守在那里。
后半夜，顾琛的麻药渐渐过去，在疼痛中蹙着眉，无意识地发出低低的呻吟。
林柚立刻紧张地凑过去，轻声问：“顾琛？你醒了？是不是很疼？”
顾琛缓缓睁开眼，眼神起初有些涣散，聚焦后，看清了床边一脸焦急的林柚。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林柚连忙按住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动作轻柔，“伤口刚缝好，不能乱动。”
顾琛顺从地不再动弹，目光却一直落在林柚脸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因为虚弱少了几分平日的压迫感，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
“水……”他声音沙哑干涩。
林柚赶紧端起旁边晾着的温水，插上吸管，小心地递到他唇边。
顾琛就着他的手，慢慢吸了几口，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林柚。喝完了，他也没有躺回去的意思，反而微微偏头，额头轻轻抵着林柚还端着杯子的手腕，像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林柚身体一僵，手腕处传来他额头的微热触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他没有推开，反而放柔了声音：“还……还要吗？”
顾琛摇了摇头，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靠近，低声咕哝：“冷……”
林柚看了看空调温度，并不低。但他看着顾琛虚弱的样子，还是心软了。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腹部的伤口，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有些冰凉的手。
“这样……好点了吗？”他声音很小，带着点不自在。
顾琛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反手将他的手指包裹进掌心，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缠绕。
他“嗯”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满足的弧度，终于像是安心了，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林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颊微微发烫，想要抽回来，却又贪恋这份难得的、平和甚至称得上温馨的亲近。最终，他任由顾琛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
接下来的几天，林柚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
顾琛显然很擅长利用自己“伤员”的身份谋取福利。
喝水必须要林柚用吸管喂，吃饭（流食）也要林柚一小勺一小勺地吹凉了送到嘴边，虽然林柚笨手笨脚偶尔会洒出来，顾琛却丝毫不嫌弃，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睡觉，他总说伤口疼，或者病房冷，非要握着林柚的手才能入睡。
林柚起初不肯，但一对上顾琛那双因为失血而显得格外漆黑、带着点可怜意味的眼睛，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红着耳朵，任由他牵着。
有一次，林柚靠着椅子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顾琛悄悄按了呼叫铃，等护士进来，他压低声音，指着林柚对护士说：“麻烦给他拿条毯子，再拿个舒服点的靠枕。”
护士看着这位平日里冷面阎王般的顾总此刻小心翼翼、满眼温柔（？）地看着打瞌睡的俊秀少年，眼神微妙地点了点头。
林柚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怀里还抱着个软枕，愣了一下，看向病床。顾琛正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还有一次，林柚想去洗手间，刚想悄悄把手抽出来，顾琛立刻就“醒”了，眼神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和一丝委屈：“你去哪儿？”
“……洗手间。”
“快点回来。”顾琛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才不情不愿地松开。
林柚几乎要被他这黏糊劲儿弄得没脾气。这哪里还是那个偏执疯批的顾琛？分明是个离不开人的……大型挂件！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顾琛。甚至，看着这个男人因为自己一点小小的照顾而流露出满足和依赖，他心里会泛起一种陌生的、甜丝丝的感觉。
这天下午，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顾琛的精神好了不少，靠在床头，看着林柚笨拙地削苹果，果皮断了好几次。
“柚柚。”顾琛忽然开口。
“嗯？”林柚头也没抬，跟手里的苹果较劲。
“我们在一起吧。”
“啪嗒——”削到一半的苹果掉在了地上。
林柚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顾琛。男人逆着光，轮廓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认真和期待，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剧烈地跳动起来。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
“你……你胡说什么……”林柚下意识地想逃避，低下头，耳根红得滴血，“你伤的是肚子，不是脑子……”
顾琛看着他通红的耳尖和慌乱躲闪的眼神，低低地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咳了两声，却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林柚放在床边、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吓到你了，伤害了你。”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道歉。对不起，柚柚。”
林柚的心猛地一颤，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我没办法放开你。”顾琛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带着微烫的温度，“看到你和别人靠近，我会疯；找不到你，我会疯；想到你可能离开，我更会疯。”
他的语气偏执依旧，却少了几分令人恐惧的阴鸷，多了几分近乎笨拙的坦诚。
“但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不会再关着你。”他凝视着林柚，一字一句，如同誓言，“我会学着尊重你，保护你，对你好。只对你好。”
“所以，”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以男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阳光移动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林柚看着顾琛，看着他苍白却认真的脸，看着他腹部包裹的厚厚纱布，想起他为自己挡刀时的决绝，想起这些天他笨拙的依赖和小心翼翼的靠近，想起自己看到他受伤时那撕心裂肺的恐慌和心痛……
一直紧绷的、抗拒的某根弦，在这一刻，悄然崩断。
他好像……早就没办法把他只当成一个任务对象，或者一个可怕的疯批了。
这个偏执的、疯狂的、却又会为他挡刀、会为他变得笨拙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无法替代的位置。
林柚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细若蚊呐、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病房里，却清晰无比。
顾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投入了星辰大海，狂喜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用力，将林柚拉向自己，不顾腹部的伤口传来刺痛，紧紧地、却又小心地避开了伤处，将人拥入怀中。
“柚柚……”他将脸埋在林柚的颈窝，声音带着激动过后的沙哑和无比的满足，“我的柚柚。”
林柚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住了他。
脸颊贴着他病号服下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悸动，如同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
阳光温暖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却也掺杂了一丝甜甜的、属于恋爱的气息。
疯批终于得偿所愿，而那只小心翼翼、有点傲娇的小鸟，也终于心甘情愿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第62章 黑化竹马非要当我老公(23)
出院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金灿灿的，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顾琛的伤还没好利索，脸色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精神却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黏在了林柚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林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持续发烫，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顾琛更紧地握住。
“别动。”顾琛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疼。”
林柚立刻不敢动了，抿着唇，小声抱怨：“……那你别老看着我。”
“好看。”顾琛答得理直气壮，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带着点撩拨的意味。
林柚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像熟透的番茄，扭过头去看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跳却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回到公寓，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
顾琛以“伤员需要照顾”为由，理直气壮地霸占了林柚大部分时间和注意力。
他不再去公司，所有工作都在书房远程处理，但效率明显降低——因为林柚只要一离开他的视线超过十分钟，他的视频会议里就会传来高管们小心翼翼的问询：“顾总？您还在听吗？”
林柚只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角落的沙发上，看书，或者玩手机，偶尔抬头，总能对上顾琛深邃含笑的眼眸。
“你好好工作！”林柚被他看得发毛，拿起一个抱枕虚张声势地砸过去。
顾琛轻松接住抱枕，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柔软的布料上，眼神无辜：“你在旁边，我没办法专心。”
“那我去别的房间！”
“别。”顾琛立刻反对，顿了顿，又放软了声音，带着点可怜，“伤口好像有点疼……”
林柚：“……”又来了！这招简直百试百灵！
他认命地坐回去，嘟囔道：“那你别看我了。”
顾琛从善如流地低下头，看向电脑屏幕，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吃饭成了另一个“难题”。顾琛以外面食物不干净、不利于伤口恢复为由，坚持要在家吃。但让他下厨是绝对不可能的（林柚可不想再体验那种焦黑煎蛋），于是重任就落在了……林柚身上。
林柚对着厨房里琳琅满目的厨具和食材，一个头两个大。他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熟练的技能就是泡面和点外卖。
“要不……还是点外卖吧？”林柚试图挣扎，“我保证点清淡的！”
顾琛靠在厨房门框上，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林柚系着卡通围裙的纤细腰身上，眸色深了深：“我想吃你做的。”
最后，在林柚手忙脚乱、差点烧了厨房之后，两碗勉强能入口的、味道寡淡的青菜鸡蛋面诞生了。
顾琛却吃得很香，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好吃吗？”林柚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忍不住问。
“嗯。”顾琛放下碗，抽了张纸巾，自然地伸手，擦掉林柚鼻尖上沾到的一点面粉，“以后每天都做给我吃。”
林柚脸一红，抢过纸巾自己胡乱擦了擦，嘴硬道：“想得美！就今天这一次！”
顾琛但笑不语，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跑不掉。
晚上，顾琛以“伤口可能裂开需要有人随时照看”为由，成功地将自己的枕头被子搬到了林柚的卧室。
林柚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床边，看着已经堂而皇之占据了大半张床的顾琛，脸颊绯红：“你……你回自己房间睡！”
“不行，”顾琛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理由充分，“医生说了，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大动作。来回走动不利于恢复。”
林柚：“……”他怀疑顾琛在骗他，但他没有证据。
最终，他还是磨磨蹭蹭地上了床，紧紧贴着床边，背对着顾琛，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
关灯后，房间里陷入黑暗。林柚能清晰地听到身后顾琛平稳的呼吸声，能感受到另一边床垫因为他而微微下陷。他紧张得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一只温热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了他的腰。
林柚身体一颤。
“别怕，”顾琛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就抱抱，什么都不做。”
他的手臂没有用力，只是松松地圈着他，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林柚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身后宽阔温暖的胸膛，熟悉清冽的气息，竟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犹豫了一下，极小幅度地往后靠了靠，将后脑勺轻轻抵在顾琛的肩窝处。
感受到他的靠近，顾琛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收紧了手臂，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柚柚……”他在他发间低语，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愉悦。
林柚没有回答，但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嘴角在黑暗中，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好像……这样也不错。
同居（？）生活就这么磕磕绊绊又甜甜蜜蜜地开始了。
顾琛的伤一天天好转，但他“黏人”的功力却与日俱增。林柚去阳台浇花，他跟到阳台；林柚去客厅看电视，他跟着坐到沙发上，还要把人圈在怀里；就连林柚上厕所，他都要在外面问一句“怎么这么久？”
林柚从一开始的羞恼抗议，到后来的无奈纵容，最后甚至有点……习惯了。
这天周末，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柚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专注地拼着一个复杂的乐高城堡。顾琛处理完工作，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没有打扰他，只是拿起说明书，安静地帮他找着需要的零件。
两人一个拼，一个找，配合竟然意外地默契。偶尔指尖相触，带来细微的电流感，林柚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回手，顾琛则低笑一声，目光缱绻。
拼到城堡尖顶的部分，一个小零件怎么也按不进去，林柚急得鼻尖冒汗。
“我来。”顾琛接过他手里的零件，稍稍用力，“咔哒”一声，严丝合缝。
“哇！”林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完成的尖顶，下意识地抓住顾琛的手臂摇了摇，“你好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自然、带着点崇拜地靠近顾琛。
顾琛微微一怔，看着林柚近在咫尺的、因为兴奋而泛着粉红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轻轻捧住了林柚的脸。
林柚脸上的笑容僵住，心跳骤然加速。
顾琛低下头，缓缓地、试探性地靠近。
阳光在他们周围跳跃，空气中漂浮着微尘，安静得能听到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上的前一秒，林柚猛地闭上了眼睛，长睫像蝶翼般剧烈颤抖，却没有躲开。
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温热，柔软，带着顾琛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和他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般的珍视。
林柚的脸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猛地推开顾琛，慌乱地站起身，语无伦次：“我、我去倒水！”然后同手同脚地冲向了厨房。
顾琛看着他那慌不择路的背影，摸了摸自己仿佛还残留着柔软触感的唇瓣，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愉悦和幸福。
他的小金丝雀，终于不再害怕他的靠近，甚至……开始回应他了。
虽然还很害羞，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厨房里，林柚背靠着冰箱，用手背贴着滚烫的脸颊，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狂跳。唇上那轻柔的触感仿佛还在，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酥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