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人鱼受X暴虐皇帝攻】
锦云曜单薄瘦小，跟丢鲛人族后又被人类捕获，遂被惊叫着献给了当今圣上。
落下池塘时，脑中却有一道声音告知他，这个世界是一本双男小说，而他，正是这本书中被反派杀害的炮灰。
锦云曜：？
系统兴奋：你的任务，就是杀死反派！拯救世界！
锦云曜迷茫地吐泡泡：咕？
一条被嫌弃的小人鱼，还要做这种事吗？
不多时人群噤声，一袭黄袍的靳疏玄缓步而来。
系统更加激动：反派出场了！杀了他！就现在！
锦云曜想起他的死状，鼓足勇气甩动鱼尾，快速上前…
给了当今皇帝一巴掌。
全场死寂。
一开始，众人原以为得罪了皇帝的小人鱼，会被当场分食鲛人肉，死不瞑目。
可一日、一月、一年过去…
锦鲤色的小鱼非但没被吃掉，反而养出了软肉，每日便翘着尾巴被传言最为暴虐的皇帝抱来抱去。
好不惹眼。
眼见完成任务遥遥无期，系统咬牙下了最后通牒，杀反派和被抹杀，你选一个！
锦云曜：QWQ
然系统的抹杀还没来。
笨蛋人鱼，反倒先被歹人杀害了。
重生而来的锦云曜，第一时间就焦急得往黎国游去。
然还没上岸，便被男人的捕鱼船捞起，少年两眼汪汪。
靳疏玄却面无表情桎梏住人，满目疯狂
【受前期性格偏幼崽，分化期后外形心智都会成熟，变出双腿。】
【背景架空拒绝考究，作者权谋小白，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另外不要轻易养文，容易养死呀QWQ】
“鲛人百年难遇，如今竟能在岸边生擒一只，当真天赐黎国。”
“传言这鲛人肉可以长生，倒是不知真假。”
“是真是假，你若有胆，尝尝便知！”
锦云曜是被外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吵醒的。
睁眼便是不见五指的黑暗，锦云曜却习以为常，下意识蜷了蜷酸痛的尾巴，小小打了个哈欠。
又在后知后觉意识到外头人类表达的话语意思后，整条鱼都被吓得一激灵，打到一半的哈欠也化作响嗝，荡起水波。
“嗝！”
锦云曜：QWQ
出生不过十余年的锦鲤小人鱼，当即眼泪汪汪地抱住红橙色的纤小尾巴，自闭了。
锦云曜生于大海，自幼便跟着鲛人族长大，可因着外形同旁的鲛人有所不同，十余年间。
均是被冠以了“残疾鲛人”之名。
因而理所应当被万人嫌的锦鲤小鱼，只能鼓着小脸，晃着瘦小暗淡的尾巴，磕磕绊绊将自己努力养大。
可即便鱼生艰难。
锦云曜仍不被天公作美，一朝跟丢族群，再次睁眼时，已然是在巨浪之下，被冲到了岸边。
烈阳似火，锦云曜却没难受多久，很快被岸边黑黑的人类惊叫着，护着送入了黄黄的人类那里。
又被黄黄的人类接着惊叫，将他装入挟着不见天日的水箱，一路坎坷。
不知多少个日夜后的如今，似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思及来路，锦云曜顿时更为悲伤地垂眸，满脑袋都充满了一句话——时机已到，他要被吃掉了。
虽然他并非鲛人，而是丑丑的小人鱼。
但鱼鱼我呀，也要死到临头了……
正当锦云曜垂着脑袋，满腹难过时。
水箱上却倏地传来几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几下“砰砰”撞动。
锦云曜倏地抬头：Q∩Q？
一开始，小人鱼还下意识的以为，人类这是要同先前那般，打开水箱给自己喂小鱼吃。
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听着之前动静，他分明已然到了地方……
不对劲，超级不对劲，顶级不对劲！
直觉作祟，锦云曜当即提起人鱼心，抿住唇瓣，鼓起腮帮，绷紧鱼尾，左顾右盼紧觉地戒备起来。
偏在此时，许是没有睡好，又许是紧张过头，下一瞬脑中竟破天荒传来一声奇异的“叮”，好似泉水叮咚。
却比温凉的水音更为无情。
令锦云曜猝不及防之下，怔愣一瞬。
然碰巧便是这一瞬，天光骤亮。
竟是那黄黄的人类出其不意，原先本应才头顶打开的水箱，这会儿竟是猝然从侧方开启。
锦云曜：“！”
再警惕的小人鱼，这会儿也抵不住引力作祟下的倾泻水流，乱七八糟就往眼前的池塘里扑了进去！
锦云曜：＞～＜
锦云曜：“嗷！”
只是相比水波逐流下的冲击，锦云曜更没有料到的，是夺目耀眼的日光。
日光好似一把刀刃，狠狠刺入了被关在漆黑水箱多日的小人鱼眼中。
锦云曜瞳孔骤缩，双眸瞬间刺痛一片，他再次呜咽一声，鱼尾抽搐几下，几滴本就摇摇欲坠的泪珠当即滚落。
遂微光一现，竟是化作几颗凹凸不平的珍珠，沉入水中。
波澜微起，岸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却没有人注意到这抹异样。
只炸开了锅的同时，还时不时传来几句：“饶是提前知道这捕来的鲛人虽小……”
“怎么看上去只有十几岁之余，还瘦得像条小鱼干？”
“倒是这鱼尾颜色着实讨人欢心，似是小锦鲤……”
人群议论纷纷，可被万众瞩目的小人鱼，已然没了心思偷听。
只痛苦得下意识胡乱摆动鱼尾，飞快寻到池塘角落，背对着人群蜷缩了起来。
少年身形纤小，用尽全力的试图藏起自己的模样，遥遥看去，更是小小一团。
唯有轻轻颤抖着的白皙后背，昭示着小人鱼的不平静。
然因着往日被忽视，便是再痛苦难受，锦云曜也只是在一开始的呜咽过后，便一声不吭地捂着眼睛。
宛若一只受了伤，习惯窝进洞穴，蜷缩着企图自我疗愈的幼兽。
乍一看去，可怜极了。
系统甫一落地，看见的便是宿主这般脆弱的模样，然不解风情的系统沉吟一瞬，观察四周，疑惑出声。
【你在玩躲猫猫？】
锦云曜：“？！”
锦云曜被脑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惊恐之下，喷出几朵歪扭的泡泡，遂吭哧吭哧，更为努力往角落钻进。
锦云曜：＞^＜！
有！有鬼呀！
小人鱼身为兽类，对气味向来敏感，即便落水时疼痛难忍，可潜意识里，已然下意识感知到这池塘中。
除却自己，俨然没有半条活物。
故而这会儿细思极恐，粗思更恐。锦云曜身子绷紧，尾巴上的鳞片都微炸而起，宛若一只稚嫩竖起柔软针刺的刺猬。
可系统却理解不了小人鱼的害怕，安生藏匿于后者最为柔软的灵魂处，毫不客气地开口：
【炮灰你好，我是“拯救世界”牌系统，你称呼我为系统便好。】
【我知道你很疑惑，但你先别疑惑。长话短话也不用说，节省时间，我这里有一份压缩包，现在发你脑袋里……】
脑海里那声音分明不近人情，却兀然不间断说个不停，幼小的人鱼这会儿本就满心沉浸自己的情绪中。
乍一听见系统的话，便是再大的脑仁也储存分析不了几句，锦云曜捂着耳朵，很是呆滞。
锦云曜：O.O
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只是系统的话还没来得及从右耳朵出，下一瞬少年便脑袋一闷，大量的信息宛若干扁的水母骤然落入海中，膨胀而来。
锦云曜：“……”
令自醒来便历经多番遭遇，本就身子虚弱的小人鱼再也承受不住，脑袋一晃，翘着尾巴，“噗通”昏了过去。
而小人鱼没了控制的身子，也很快缓缓从水底飘起，翻起了白肚皮……
岸上人群本就因着“鲛人”这稀罕物团团围绕一圈，指指点点讨论不停。
这会儿倏地见百年一遇的“鲛人”从水底漂出，一动不动的模样，似是死了，顿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嘶！——”
“来！来人啊！宣太……宣兽医！”
一时间，岸上人群惊惧交加，乱作一团，都快滚烫成一锅粥了。
但好在因着有所筹备，满头白发的兽医早已背着箱子在不远处等候，只是这会儿听见“鲛人”死了的消息时，当即眼前一黑。
遂下一秒竟是爆发出惊人速度，佝偻着年迈的身体朝岸边奔去。
然还未行至几步，下一瞬头顶便骤然阴沉下来，那人面色冷淡，不偏不倚，正好挡在老兽医跟前。
老兽医本就步履匆匆，乍一被拦，踉跄着险些朝前摔倒，脖颈却在下一瞬被两道冰冷的长剑架住。
老兽医：“……”
简直不讲武德！
事态从急，老兽医正欲严肃开口，却在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当即颤颤巍巍，哆嗦着跪了下去。
“皇、皇上……”
不知何时，天边的日光被暗淡的乌云笼罩，昏暗之余，似是有着落雨架势。
暮色苍茫，薄雾浓云。
令男人一袭华贵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暗色，却更衬得衣摆之上，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晦暗无光，危刃深藏。
而被金龙盘旋着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被冠冕遮盖下的面容俊美无铸。
无形的威压，宛若大山坍塌。
在看清来人是黎国的九五之尊后，众人瞬间噤声。
遂呼啦啦纷纷跪倒一片，半个字都不敢再言语。
“爱卿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半晌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打破这一死寂。
那老兽医听陛下不咸不淡出声询问，急切压抑的情绪爆涨，遂再也受不住般，仰头吼了一嗓子，近乎悲怆道：
“启禀陛下！那鲛人一动不动！”
——“似是死了啊！”
第2章 一记鲜红清晰的巴掌印
不论外界再如何混乱，瘦巴巴的小人鱼这会儿安详地漂浮在水面上，已然彻底沉浸在了压缩包里。
海量的信息铺天盖地般袭来，锦云曜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可怖的噩梦，什么反派啊主角攻受啊等牛鬼蛇神，全都来了。
让本就不甚聪明的小人鱼，脑袋彻底宕机。
许是得天独厚，人鱼虽不像鲛人那般长出锋利的武器，自身的治愈系统却是极好。
短暂的功夫，方才因见到强光而刺痛的双眼，这会儿已然愈合大半。待少年缓缓睁开双眸，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而出时。
系统顿时很是傲慢地询问：【懂了吧？】
乌云侵袭，很快便将天边那最后一抹金黄的日光，都要彻底淹没。
小人鱼仰面躺在池塘中央，却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直至那最后的光亮从眸中消失，睫羽轻颤几下。
也没有说话。
系统便有些不耐烦了，【懂了没有？给个准话！】
都怪这主系统，将自己分配给谁不好，非要寄宿在这一只呆呆笨笨的炮灰鲛人身上。
若是单纯的愚笨倒也算了，偏偏这炮灰鲛人还是一只尚未长大的幼崽。
令系统几句话下来，俨然生出一股带孩子无力感。
岸边仍是嘈杂一片，许是得了谁的命令，这会儿竟有侍卫伸出长棍，就要将翻肚皮的小人鱼扒拉上岸边。
就在那长棍触碰到尾巴的瞬间，呆愣的小人鱼陡然惊醒，遂身子一翻，甩着尾巴重新回到了池塘底。
见幼崽有反应，系统登时追问：【你明白了没有？】
锦云曜刚缩回角落，下意识歪歪脑袋：o.O？
得了反应，系统再也忍不住，兴奋叫嚣道：【你的任务！就是杀死反派！拯救世界啊！】
锦云曜：“……”
锦云曜便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尾巴，迷茫地吐泡泡：“咕……”
他只是条没人喜欢的小人鱼。
连拯救世界这么沉重的事，也要压在他的身上吗？
锦云曜瘪瘪嘴巴，心底满腹委屈，恰在此时系统喋喋不休的话语再次袭来。
令本就凌乱的小人鱼，当即很是厌烦的将脑袋埋入进鱼膝弯中，试图逃避。
只是无论锦云曜再怎样抗拒，脑中的声音却怎么也消散不了，锦云曜便有些发怔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岸边。
这一注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岸上那群吵闹的黄黄人类已然彻底没了动静。
是对自己失去兴趣，离开了吗？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很好满足的小人鱼眼底便瞬间冒出光彩，遂试探地摆动尾巴，晃啊晃。
缓缓的，从水面上探出了自己小半个脑袋。
锦云曜：OwO
锦云曜：嘻嘻！
然喜悦不足半息，再骤然看清岸上非但没有少人，反倒因着自己动作，而齐齐传来惊呼时。
锦云曜瞬间拉拉下脸：O^O
锦云曜：“……”不嘻嘻。
倏地再次被这么多黄黄的人类注视，小人鱼很不适应地甩着尾巴，就要重新缩回去。
偏在此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缓缓袭来，随着来人出现，周围的人群也再次没了声音。
见此异样，小人鱼生起好奇，停住动作偏头望去。
下一瞬，便倏地对上了一双沉黑如渊的眼睛。
锦云曜：“！”
那双眼睛冰冷至极，望向锦云曜时，却似是在看着一件死物。仅此一眼，便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锦云曜被实打实地吓了一跳，抿着唇瓣正欲转身逃走，系统却在此时发出尖锐爆鸣。
刺耳的机械音极度激动，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反派出场了！杀了他，就是现在啊！”
锦云曜脑仁被叫得生疼，含泪甩着尾巴飞快游走，只觉得系统在无理取闹。
虽是没有看清，可白白的人类那样高大威猛，像是深海里的大獠牙鱼，似是捏捏手指便能将他的尾巴扯断。
他怎么可能杀了他？锦云曜飞快甩头，若非池底石块坚硬，小人鱼这会儿都想将自己埋进池塘底。
见宿主只顾一味逃避，系统登时愤怒开口：【你忘了你在原书里是怎么死的吗？！正是被这个大反派碎尸万段！活活吃下肚的！】
锦云曜鱼尾骤然紧绷：“……”
见少年身子僵硬，系统不由冷笑一声，更是懒得再费口舌，扯着数据直接将原文的段落灌输到小人鱼脑中。
锦云曜：“……”
小人鱼的双眸，很快变得红彤彤一片。
便是哼哧哼哧努力将自己养大，再坚强的小人鱼，也会在亲眼目睹自己的死状时，被深深刺痛到的。
系统此举，似是全然不在意锦云曜还是一只人鱼崽崽，只顾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付之于后者身上。
而偏偏涉世未深的小人鱼懵懵懂懂，念及自己被大卸八块，红了眼眶不说，便是干瘦的鱼尾都微微发抖——
大半是被气到的。
这个自称是系统的天道说得没错，既然是反派，就要打败他！杀死他！
思及此，再加之系统在旁兴奋鼓舞的背景音，锦云曜瘦小的胸脯越挺越高，就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小鸡仔。
锦云曜抿唇握拳，作势狠狠在水中捶了一下！
遂快速摆动红橙色的尾巴，朝岸边游了过去。
锦云曜：▽∧▽！
水波荡漾，因着鲛人现世，池塘早已在锦云曜尚未到来前便已然大费周章清理过一番。
因此这会儿不仅池边植物所剩无几，便是池水都澄澈清明不少，乍一看去，竟似空无。
也因此，更显得小人鱼游荡时的身姿清晰，那条惹眼的红橙色鱼尾，也仿若裹着一层细碎微光。
格外夺目耀眼。
眼见那漂亮的小鲛人主动游来，众人均是下意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随，生怕惊扰了这好似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岸上人群摩肩擦踵，唯有一隅之地，格外空旷。
靳疏玄面若冰霜，沉静立于那一方净土，一袭龙袍尽显天家威仪，纵然始终未动，也不曾有人胆敢靠近分毫。
男人眼眸深沉，唯有在看向那好似浮光跃金下的小人鱼时，眼底难得升起一抹异样。
小人鱼横冲直撞地游来了。
许是冲得太快，小人鱼先是踉跄甩着尾巴来了个急刹，遂凶巴巴的将小半个身子都破水而出。
水花四溅，而一双红肿的乌溜溜眼睛，也在此时直直地望向靳疏玄，满脸倔强。
勇敢小鱼不怕虎。
锦云曜咬紧牙关，气势汹汹做出了攻击姿势。
然便是再凶残的小人鱼，也会因着那张过于稚嫩的面孔和嗓音，而气势全无，可爱有余。
锦云曜却浑然不知自己威猛的形象受损，只知道岸上的大反派实在过于高大。
让他别说刺杀了，便是张牙舞爪扑去，也触及不到半根毫毛。
小人鱼思及此，红橙色的尾巴登时在水面上甩得啪啪作响。
然如此急切模样，却显然令岸上之人误会了什么。
“小鲛人”一出水箱，不是蜷缩着藏匿于池塘底下，便是毫无征兆翻起白肚皮浮于水面之上。
种种事迹，实属异常。
故此时眸光灼灼的着急情态，定是有要事想要表达——众人思及此，心思却不由微滞，大抵是初生牛犊。
这“小鲛人”找谁不好，竟胆大包天寻黎国如今，最为尊贵的那位……
甚至还甩着尾巴拍打水面，不出几息便将那明黄尊贵的衣摆打湿大片。
不必多想，以那位阴晴不定的性子，下一瞬定是冷然出声，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鲛人”拖出去。
当场熬成一锅鲛羹。
思及此，众人惨不忍睹的闭上眼睛，默默等待陛下的吩咐传来。
却不想下一瞬，胜明池边，竟是倏地传来一道极其清脆的轻响。
“啪！”
众人：“？”
众人疑惑睁眼，好巧不巧，正撞见黎国那位手段狠辣，城府极深的一国之君。
此时不仅罕见地俯身屈膝，脸颊竟也微微偏过。
一记鲜红清晰的巴掌印，赫然浮现于男人的侧脸之上。
众人：“？！！”
万籁死寂。
无声的震耳欲聋，却死死缠绕在每一人的胸腔。
“保护陛下！”
任谁也没想到看上去娇小柔弱的小人鱼，竟会猝不及防袭击皇上，侍卫反应过来后，当即抽出长剑指向锦云曜。
一时间寒光炸裂，唯余长剑震颤发出的嗡鸣声。
靳疏玄陡然回过神，遂一边用那双晦暗的眸子漠然看着锦云曜，一边却抬手，拨开了身旁泛着冷光的长剑。
见帝王阻止，侍卫顿时打了个激灵，惊疑不定地将长剑收了回去。
锦云曜虽然身形小小的，可力气却大大的，这愤怒之下的一巴掌，更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
一击得逞，锦云曜下意识缩了缩尾巴，细嫩的手心很快泛起火辣辣的疼痛。
系统见反派被虐，登时高声叫好，甚至催促锦云曜乘胜追击，一举杀死反派！
然许是疼痛唤醒了小人鱼的理智，又或许是男人拦剑的动作，令锦云曜意识到了什么。
少年咽了咽唾沫，僵硬地同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后。
当即身子一抖，就要甩着尾巴缩回池塘底去。
锦云曜：＞～＜
坏！坏了！
许是系统的话术太有诱惑，又许是脑中的情形太过惨烈，他竟是脑袋空空，鬼使神差做下这近乎挑衅的举动。
若是能一击得逞倒也罢，可偏偏自己只是单纯地扇了一巴掌……锦云曜眼睫微颤，慌不择路就要逃走。
然锦云曜动作虽快，可靳疏玄的动作却更快。后者几乎就在少年转身的刹那，便猝然抓住了少年纤瘦的手臂。
锦云曜：“！”
体型不过十余岁的少年，面对武功高强的成年男人，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锦云曜甚至来不及惊恐，下一瞬便眼前一花，赤裸的上半身瞬间腾空，遂结结实实被拖上了岸边。
小人鱼登时发出一声惊呼：“嗷！”
靳疏玄冰冷的眼眸低垂，一瞬不瞬注视着这胆敢挑衅自己的小人鱼，宛若残忍的猛兽，打量着主动送上的猎物。
而锦云曜就好似被一只桎梏住命脉的小鸡仔，半点都动弹不得。
恐惧弥漫涌上心头，锦云曜充满惶恐地想，他这是要死了吗……
不过饶是这回自己死状凄惨，也怪不得眼前的反派。
锦云曜有些呆呆地想着。
毕竟如今，可是他率先挑衅，二话不说就给了对方一巴掌的……
思及此，锦云曜当即心虚的将尾巴蜷起，原本螳臂挡车般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遂很乖很乖的被靳疏玄反手压于岸边，等待制裁。
锦云曜：QAQ
小人鱼有些摆烂地趴着，哼哼着将自己摊成了锦鲤小饼。
靳疏玄见这一幕，黑眸似是闪烁几下。
遂抬眸定定注视着水中那红橙色的鱼尾片刻，才缓缓低沉沙哑的开口道：“你可知意图弑君，按律处以极刑。”
锦云曜当然知晓眼前白白的人类是人族首领，当即规矩地“嗷”了一声。
只是他身为一条小人鱼，便是不冒犯首领，也是要被做成鲛人刺身的。
思及此，锦云曜有些失落地闭上眼睛，自闭起来。
乍一看去，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靳疏玄冷笑一声，左手探出两根指尖，铁钳般掐住前者的下巴，迫使锦云曜抬了起来。
小人鱼乖乖任由摆弄，许是知晓死亡将至，这回倒是继续敢直视靳疏玄了。
少年黑发黑眸，虽下巴细瘦得没几两肉，却也能看出五官生得秾丽明艳，甚至眼睑下还有一小颗泪痣点缀。
若是彻底长成，定是倾国倾城的模样。
然虽是顶着一张漂亮脸蛋，一双的乌溜溜眸底却满是干净清澈，抿唇委屈的情态灵动极了。
若是旁人，见这少年的可怜模样，定是心软地当即不去在意，被这讨喜的“鲛人”扇巴掌一事。
然锦云曜却偏偏惹到了靳疏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接下来说出的话语里，更是满含冷漠，“朕不但要吃了你，还要将你的骨头碾碎做成夜明珠。”
锦云曜：“……”
锦云曜哽咽一声，若非下巴被捏得有些疼，这会儿定要掉下小珍珠了。
便听下一刻，男人又带着几分嫌弃道：“可你太瘦，便是炼化为鲛人油都不足一两。”
锦云曜不明所以，水汪汪的黑眸继续同男人对视，指尖紧张地抓起岸边草根。
后者却在这时移开目光，收回手的同时，也松开了对少年的控制。
锦云曜便在引力作祟之下缓缓滑回了水中，刚下意识甩甩尾巴，便听男人继续开口：
“故而——朕会先将你养得肥硕无比，再杀。”
锦云曜眨眨眼睛，听上去……这是不打算现在杀自己的意思了？
虽晚死也是死，可锦云曜还是不由高兴几分，有些傻乎乎地露出一抹笑容。
锦云曜单薄瘦小，跟丢鲛人族后又被人类捕获，遂被惊叫着献给了当今圣上。
落下池塘时，脑中却有一道声音告知他，这个世界是一本双男小说，而他，正是这本书中被反派杀害的炮灰。
锦云曜：？
系统兴奋：你的任务，就是杀死反派！拯救世界！
锦云曜迷茫地吐泡泡：咕？
一条被嫌弃的小人鱼，还要做这种事吗？
不多时人群噤声，一袭黄袍的靳疏玄缓步而来。
系统更加激动：反派出场了！杀了他！就现在！
锦云曜想起他的死状，鼓足勇气甩动鱼尾，快速上前…
给了当今皇帝一巴掌。
全场死寂。
一开始，众人原以为得罪了皇帝的小人鱼，会被当场分食鲛人肉，死不瞑目。
可一日、一月、一年过去…
锦鲤色的小鱼非但没被吃掉，反而养出了软肉，每日便翘着尾巴被传言最为暴虐的皇帝抱来抱去。
好不惹眼。
眼见完成任务遥遥无期，系统咬牙下了最后通牒，杀反派和被抹杀，你选一个！
锦云曜：QWQ
然系统的抹杀还没来。
笨蛋人鱼，反倒先被歹人杀害了。
重生而来的锦云曜，第一时间就焦急得往黎国游去。
然还没上岸，便被男人的捕鱼船捞起，少年两眼汪汪。
靳疏玄却面无表情桎梏住人，满目疯狂
【受前期性格偏幼崽，分化期后外形心智都会成熟，变出双腿。】
【背景架空拒绝考究，作者权谋小白，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另外不要轻易养文，容易养死呀QWQ】
“鲛人百年难遇，如今竟能在岸边生擒一只，当真天赐黎国。”
“传言这鲛人肉可以长生，倒是不知真假。”
“是真是假，你若有胆，尝尝便知！”
锦云曜是被外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吵醒的。
睁眼便是不见五指的黑暗，锦云曜却习以为常，下意识蜷了蜷酸痛的尾巴，小小打了个哈欠。
又在后知后觉意识到外头人类表达的话语意思后，整条鱼都被吓得一激灵，打到一半的哈欠也化作响嗝，荡起水波。
“嗝！”
锦云曜：QWQ
出生不过十余年的锦鲤小人鱼，当即眼泪汪汪地抱住红橙色的纤小尾巴，自闭了。
锦云曜生于大海，自幼便跟着鲛人族长大，可因着外形同旁的鲛人有所不同，十余年间。
均是被冠以了“残疾鲛人”之名。
因而理所应当被万人嫌的锦鲤小鱼，只能鼓着小脸，晃着瘦小暗淡的尾巴，磕磕绊绊将自己努力养大。
可即便鱼生艰难。
锦云曜仍不被天公作美，一朝跟丢族群，再次睁眼时，已然是在巨浪之下，被冲到了岸边。
烈阳似火，锦云曜却没难受多久，很快被岸边黑黑的人类惊叫着，护着送入了黄黄的人类那里。
又被黄黄的人类接着惊叫，将他装入挟着不见天日的水箱，一路坎坷。
不知多少个日夜后的如今，似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思及来路，锦云曜顿时更为悲伤地垂眸，满脑袋都充满了一句话——时机已到，他要被吃掉了。
虽然他并非鲛人，而是丑丑的小人鱼。
但鱼鱼我呀，也要死到临头了……
正当锦云曜垂着脑袋，满腹难过时。
水箱上却倏地传来几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几下“砰砰”撞动。
锦云曜倏地抬头：Q∩Q？
一开始，小人鱼还下意识的以为，人类这是要同先前那般，打开水箱给自己喂小鱼吃。
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听着之前动静，他分明已然到了地方……
不对劲，超级不对劲，顶级不对劲！
直觉作祟，锦云曜当即提起人鱼心，抿住唇瓣，鼓起腮帮，绷紧鱼尾，左顾右盼紧觉地戒备起来。
偏在此时，许是没有睡好，又许是紧张过头，下一瞬脑中竟破天荒传来一声奇异的“叮”，好似泉水叮咚。
却比温凉的水音更为无情。
令锦云曜猝不及防之下，怔愣一瞬。
然碰巧便是这一瞬，天光骤亮。
竟是那黄黄的人类出其不意，原先本应才头顶打开的水箱，这会儿竟是猝然从侧方开启。
锦云曜：“！”
再警惕的小人鱼，这会儿也抵不住引力作祟下的倾泻水流，乱七八糟就往眼前的池塘里扑了进去！
锦云曜：＞～＜
锦云曜：“嗷！”
只是相比水波逐流下的冲击，锦云曜更没有料到的，是夺目耀眼的日光。
日光好似一把刀刃，狠狠刺入了被关在漆黑水箱多日的小人鱼眼中。
锦云曜瞳孔骤缩，双眸瞬间刺痛一片，他再次呜咽一声，鱼尾抽搐几下，几滴本就摇摇欲坠的泪珠当即滚落。
遂微光一现，竟是化作几颗凹凸不平的珍珠，沉入水中。
波澜微起，岸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却没有人注意到这抹异样。
只炸开了锅的同时，还时不时传来几句：“饶是提前知道这捕来的鲛人虽小……”
“怎么看上去只有十几岁之余，还瘦得像条小鱼干？”
“倒是这鱼尾颜色着实讨人欢心，似是小锦鲤……”
人群议论纷纷，可被万众瞩目的小人鱼，已然没了心思偷听。
只痛苦得下意识胡乱摆动鱼尾，飞快寻到池塘角落，背对着人群蜷缩了起来。
少年身形纤小，用尽全力的试图藏起自己的模样，遥遥看去，更是小小一团。
唯有轻轻颤抖着的白皙后背，昭示着小人鱼的不平静。
然因着往日被忽视，便是再痛苦难受，锦云曜也只是在一开始的呜咽过后，便一声不吭地捂着眼睛。
宛若一只受了伤，习惯窝进洞穴，蜷缩着企图自我疗愈的幼兽。
乍一看去，可怜极了。
系统甫一落地，看见的便是宿主这般脆弱的模样，然不解风情的系统沉吟一瞬，观察四周，疑惑出声。
【你在玩躲猫猫？】
锦云曜：“？！”
锦云曜被脑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惊恐之下，喷出几朵歪扭的泡泡，遂吭哧吭哧，更为努力往角落钻进。
锦云曜：＞^＜！
有！有鬼呀！
小人鱼身为兽类，对气味向来敏感，即便落水时疼痛难忍，可潜意识里，已然下意识感知到这池塘中。
除却自己，俨然没有半条活物。
故而这会儿细思极恐，粗思更恐。锦云曜身子绷紧，尾巴上的鳞片都微炸而起，宛若一只稚嫩竖起柔软针刺的刺猬。
可系统却理解不了小人鱼的害怕，安生藏匿于后者最为柔软的灵魂处，毫不客气地开口：
【炮灰你好，我是“拯救世界”牌系统，你称呼我为系统便好。】
【我知道你很疑惑，但你先别疑惑。长话短话也不用说，节省时间，我这里有一份压缩包，现在发你脑袋里……】
脑海里那声音分明不近人情，却兀然不间断说个不停，幼小的人鱼这会儿本就满心沉浸自己的情绪中。
乍一听见系统的话，便是再大的脑仁也储存分析不了几句，锦云曜捂着耳朵，很是呆滞。
锦云曜：O.O
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只是系统的话还没来得及从右耳朵出，下一瞬少年便脑袋一闷，大量的信息宛若干扁的水母骤然落入海中，膨胀而来。
锦云曜：“……”
令自醒来便历经多番遭遇，本就身子虚弱的小人鱼再也承受不住，脑袋一晃，翘着尾巴，“噗通”昏了过去。
而小人鱼没了控制的身子，也很快缓缓从水底飘起，翻起了白肚皮……
岸上人群本就因着“鲛人”这稀罕物团团围绕一圈，指指点点讨论不停。
这会儿倏地见百年一遇的“鲛人”从水底漂出，一动不动的模样，似是死了，顿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嘶！——”
“来！来人啊！宣太……宣兽医！”
一时间，岸上人群惊惧交加，乱作一团，都快滚烫成一锅粥了。
但好在因着有所筹备，满头白发的兽医早已背着箱子在不远处等候，只是这会儿听见“鲛人”死了的消息时，当即眼前一黑。
遂下一秒竟是爆发出惊人速度，佝偻着年迈的身体朝岸边奔去。
然还未行至几步，下一瞬头顶便骤然阴沉下来，那人面色冷淡，不偏不倚，正好挡在老兽医跟前。
老兽医本就步履匆匆，乍一被拦，踉跄着险些朝前摔倒，脖颈却在下一瞬被两道冰冷的长剑架住。
老兽医：“……”
简直不讲武德！
事态从急，老兽医正欲严肃开口，却在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当即颤颤巍巍，哆嗦着跪了下去。
“皇、皇上……”
不知何时，天边的日光被暗淡的乌云笼罩，昏暗之余，似是有着落雨架势。
暮色苍茫，薄雾浓云。
令男人一袭华贵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暗色，却更衬得衣摆之上，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晦暗无光，危刃深藏。
而被金龙盘旋着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被冠冕遮盖下的面容俊美无铸。
无形的威压，宛若大山坍塌。
在看清来人是黎国的九五之尊后，众人瞬间噤声。
遂呼啦啦纷纷跪倒一片，半个字都不敢再言语。
“爱卿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半晌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打破这一死寂。
那老兽医听陛下不咸不淡出声询问，急切压抑的情绪爆涨，遂再也受不住般，仰头吼了一嗓子，近乎悲怆道：
“启禀陛下！那鲛人一动不动！”
——“似是死了啊！”
第2章 一记鲜红清晰的巴掌印
不论外界再如何混乱，瘦巴巴的小人鱼这会儿安详地漂浮在水面上，已然彻底沉浸在了压缩包里。
海量的信息铺天盖地般袭来，锦云曜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可怖的噩梦，什么反派啊主角攻受啊等牛鬼蛇神，全都来了。
让本就不甚聪明的小人鱼，脑袋彻底宕机。
许是得天独厚，人鱼虽不像鲛人那般长出锋利的武器，自身的治愈系统却是极好。
短暂的功夫，方才因见到强光而刺痛的双眼，这会儿已然愈合大半。待少年缓缓睁开双眸，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而出时。
系统顿时很是傲慢地询问：【懂了吧？】
乌云侵袭，很快便将天边那最后一抹金黄的日光，都要彻底淹没。
小人鱼仰面躺在池塘中央，却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直至那最后的光亮从眸中消失，睫羽轻颤几下。
也没有说话。
系统便有些不耐烦了，【懂了没有？给个准话！】
都怪这主系统，将自己分配给谁不好，非要寄宿在这一只呆呆笨笨的炮灰鲛人身上。
若是单纯的愚笨倒也算了，偏偏这炮灰鲛人还是一只尚未长大的幼崽。
令系统几句话下来，俨然生出一股带孩子无力感。
岸边仍是嘈杂一片，许是得了谁的命令，这会儿竟有侍卫伸出长棍，就要将翻肚皮的小人鱼扒拉上岸边。
就在那长棍触碰到尾巴的瞬间，呆愣的小人鱼陡然惊醒，遂身子一翻，甩着尾巴重新回到了池塘底。
见幼崽有反应，系统登时追问：【你明白了没有？】
锦云曜刚缩回角落，下意识歪歪脑袋：o.O？
得了反应，系统再也忍不住，兴奋叫嚣道：【你的任务！就是杀死反派！拯救世界啊！】
锦云曜：“……”
锦云曜便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尾巴，迷茫地吐泡泡：“咕……”
他只是条没人喜欢的小人鱼。
连拯救世界这么沉重的事，也要压在他的身上吗？
锦云曜瘪瘪嘴巴，心底满腹委屈，恰在此时系统喋喋不休的话语再次袭来。
令本就凌乱的小人鱼，当即很是厌烦的将脑袋埋入进鱼膝弯中，试图逃避。
只是无论锦云曜再怎样抗拒，脑中的声音却怎么也消散不了，锦云曜便有些发怔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岸边。
这一注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岸上那群吵闹的黄黄人类已然彻底没了动静。
是对自己失去兴趣，离开了吗？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很好满足的小人鱼眼底便瞬间冒出光彩，遂试探地摆动尾巴，晃啊晃。
缓缓的，从水面上探出了自己小半个脑袋。
锦云曜：OwO
锦云曜：嘻嘻！
然喜悦不足半息，再骤然看清岸上非但没有少人，反倒因着自己动作，而齐齐传来惊呼时。
锦云曜瞬间拉拉下脸：O^O
锦云曜：“……”不嘻嘻。
倏地再次被这么多黄黄的人类注视，小人鱼很不适应地甩着尾巴，就要重新缩回去。
偏在此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缓缓袭来，随着来人出现，周围的人群也再次没了声音。
见此异样，小人鱼生起好奇，停住动作偏头望去。
下一瞬，便倏地对上了一双沉黑如渊的眼睛。
锦云曜：“！”
那双眼睛冰冷至极，望向锦云曜时，却似是在看着一件死物。仅此一眼，便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锦云曜被实打实地吓了一跳，抿着唇瓣正欲转身逃走，系统却在此时发出尖锐爆鸣。
刺耳的机械音极度激动，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反派出场了！杀了他，就是现在啊！”
锦云曜脑仁被叫得生疼，含泪甩着尾巴飞快游走，只觉得系统在无理取闹。
虽是没有看清，可白白的人类那样高大威猛，像是深海里的大獠牙鱼，似是捏捏手指便能将他的尾巴扯断。
他怎么可能杀了他？锦云曜飞快甩头，若非池底石块坚硬，小人鱼这会儿都想将自己埋进池塘底。
见宿主只顾一味逃避，系统登时愤怒开口：【你忘了你在原书里是怎么死的吗？！正是被这个大反派碎尸万段！活活吃下肚的！】
锦云曜鱼尾骤然紧绷：“……”
见少年身子僵硬，系统不由冷笑一声，更是懒得再费口舌，扯着数据直接将原文的段落灌输到小人鱼脑中。
锦云曜：“……”
小人鱼的双眸，很快变得红彤彤一片。
便是哼哧哼哧努力将自己养大，再坚强的小人鱼，也会在亲眼目睹自己的死状时，被深深刺痛到的。
系统此举，似是全然不在意锦云曜还是一只人鱼崽崽，只顾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付之于后者身上。
而偏偏涉世未深的小人鱼懵懵懂懂，念及自己被大卸八块，红了眼眶不说，便是干瘦的鱼尾都微微发抖——
大半是被气到的。
这个自称是系统的天道说得没错，既然是反派，就要打败他！杀死他！
思及此，再加之系统在旁兴奋鼓舞的背景音，锦云曜瘦小的胸脯越挺越高，就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小鸡仔。
锦云曜抿唇握拳，作势狠狠在水中捶了一下！
遂快速摆动红橙色的尾巴，朝岸边游了过去。
锦云曜：▽∧▽！
水波荡漾，因着鲛人现世，池塘早已在锦云曜尚未到来前便已然大费周章清理过一番。
因此这会儿不仅池边植物所剩无几，便是池水都澄澈清明不少，乍一看去，竟似空无。
也因此，更显得小人鱼游荡时的身姿清晰，那条惹眼的红橙色鱼尾，也仿若裹着一层细碎微光。
格外夺目耀眼。
眼见那漂亮的小鲛人主动游来，众人均是下意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随，生怕惊扰了这好似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岸上人群摩肩擦踵，唯有一隅之地，格外空旷。
靳疏玄面若冰霜，沉静立于那一方净土，一袭龙袍尽显天家威仪，纵然始终未动，也不曾有人胆敢靠近分毫。
男人眼眸深沉，唯有在看向那好似浮光跃金下的小人鱼时，眼底难得升起一抹异样。
小人鱼横冲直撞地游来了。
许是冲得太快，小人鱼先是踉跄甩着尾巴来了个急刹，遂凶巴巴的将小半个身子都破水而出。
水花四溅，而一双红肿的乌溜溜眼睛，也在此时直直地望向靳疏玄，满脸倔强。
勇敢小鱼不怕虎。
锦云曜咬紧牙关，气势汹汹做出了攻击姿势。
然便是再凶残的小人鱼，也会因着那张过于稚嫩的面孔和嗓音，而气势全无，可爱有余。
锦云曜却浑然不知自己威猛的形象受损，只知道岸上的大反派实在过于高大。
让他别说刺杀了，便是张牙舞爪扑去，也触及不到半根毫毛。
小人鱼思及此，红橙色的尾巴登时在水面上甩得啪啪作响。
然如此急切模样，却显然令岸上之人误会了什么。
“小鲛人”一出水箱，不是蜷缩着藏匿于池塘底下，便是毫无征兆翻起白肚皮浮于水面之上。
种种事迹，实属异常。
故此时眸光灼灼的着急情态，定是有要事想要表达——众人思及此，心思却不由微滞，大抵是初生牛犊。
这“小鲛人”找谁不好，竟胆大包天寻黎国如今，最为尊贵的那位……
甚至还甩着尾巴拍打水面，不出几息便将那明黄尊贵的衣摆打湿大片。
不必多想，以那位阴晴不定的性子，下一瞬定是冷然出声，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鲛人”拖出去。
当场熬成一锅鲛羹。
思及此，众人惨不忍睹的闭上眼睛，默默等待陛下的吩咐传来。
却不想下一瞬，胜明池边，竟是倏地传来一道极其清脆的轻响。
“啪！”
众人：“？”
众人疑惑睁眼，好巧不巧，正撞见黎国那位手段狠辣，城府极深的一国之君。
此时不仅罕见地俯身屈膝，脸颊竟也微微偏过。
一记鲜红清晰的巴掌印，赫然浮现于男人的侧脸之上。
众人：“？！！”
万籁死寂。
无声的震耳欲聋，却死死缠绕在每一人的胸腔。
“保护陛下！”
任谁也没想到看上去娇小柔弱的小人鱼，竟会猝不及防袭击皇上，侍卫反应过来后，当即抽出长剑指向锦云曜。
一时间寒光炸裂，唯余长剑震颤发出的嗡鸣声。
靳疏玄陡然回过神，遂一边用那双晦暗的眸子漠然看着锦云曜，一边却抬手，拨开了身旁泛着冷光的长剑。
见帝王阻止，侍卫顿时打了个激灵，惊疑不定地将长剑收了回去。
锦云曜虽然身形小小的，可力气却大大的，这愤怒之下的一巴掌，更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
一击得逞，锦云曜下意识缩了缩尾巴，细嫩的手心很快泛起火辣辣的疼痛。
系统见反派被虐，登时高声叫好，甚至催促锦云曜乘胜追击，一举杀死反派！
然许是疼痛唤醒了小人鱼的理智，又或许是男人拦剑的动作，令锦云曜意识到了什么。
少年咽了咽唾沫，僵硬地同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后。
当即身子一抖，就要甩着尾巴缩回池塘底去。
锦云曜：＞～＜
坏！坏了！
许是系统的话术太有诱惑，又许是脑中的情形太过惨烈，他竟是脑袋空空，鬼使神差做下这近乎挑衅的举动。
若是能一击得逞倒也罢，可偏偏自己只是单纯地扇了一巴掌……锦云曜眼睫微颤，慌不择路就要逃走。
然锦云曜动作虽快，可靳疏玄的动作却更快。后者几乎就在少年转身的刹那，便猝然抓住了少年纤瘦的手臂。
锦云曜：“！”
体型不过十余岁的少年，面对武功高强的成年男人，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锦云曜甚至来不及惊恐，下一瞬便眼前一花，赤裸的上半身瞬间腾空，遂结结实实被拖上了岸边。
小人鱼登时发出一声惊呼：“嗷！”
靳疏玄冰冷的眼眸低垂，一瞬不瞬注视着这胆敢挑衅自己的小人鱼，宛若残忍的猛兽，打量着主动送上的猎物。
而锦云曜就好似被一只桎梏住命脉的小鸡仔，半点都动弹不得。
恐惧弥漫涌上心头，锦云曜充满惶恐地想，他这是要死了吗……
不过饶是这回自己死状凄惨，也怪不得眼前的反派。
锦云曜有些呆呆地想着。
毕竟如今，可是他率先挑衅，二话不说就给了对方一巴掌的……
思及此，锦云曜当即心虚的将尾巴蜷起，原本螳臂挡车般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遂很乖很乖的被靳疏玄反手压于岸边，等待制裁。
锦云曜：QAQ
小人鱼有些摆烂地趴着，哼哼着将自己摊成了锦鲤小饼。
靳疏玄见这一幕，黑眸似是闪烁几下。
遂抬眸定定注视着水中那红橙色的鱼尾片刻，才缓缓低沉沙哑的开口道：“你可知意图弑君，按律处以极刑。”
锦云曜当然知晓眼前白白的人类是人族首领，当即规矩地“嗷”了一声。
只是他身为一条小人鱼，便是不冒犯首领，也是要被做成鲛人刺身的。
思及此，锦云曜有些失落地闭上眼睛，自闭起来。
乍一看去，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靳疏玄冷笑一声，左手探出两根指尖，铁钳般掐住前者的下巴，迫使锦云曜抬了起来。
小人鱼乖乖任由摆弄，许是知晓死亡将至，这回倒是继续敢直视靳疏玄了。
少年黑发黑眸，虽下巴细瘦得没几两肉，却也能看出五官生得秾丽明艳，甚至眼睑下还有一小颗泪痣点缀。
若是彻底长成，定是倾国倾城的模样。
然虽是顶着一张漂亮脸蛋，一双的乌溜溜眸底却满是干净清澈，抿唇委屈的情态灵动极了。
若是旁人，见这少年的可怜模样，定是心软地当即不去在意，被这讨喜的“鲛人”扇巴掌一事。
然锦云曜却偏偏惹到了靳疏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接下来说出的话语里，更是满含冷漠，“朕不但要吃了你，还要将你的骨头碾碎做成夜明珠。”
锦云曜：“……”
锦云曜哽咽一声，若非下巴被捏得有些疼，这会儿定要掉下小珍珠了。
便听下一刻，男人又带着几分嫌弃道：“可你太瘦，便是炼化为鲛人油都不足一两。”
锦云曜不明所以，水汪汪的黑眸继续同男人对视，指尖紧张地抓起岸边草根。
后者却在这时移开目光，收回手的同时，也松开了对少年的控制。
锦云曜便在引力作祟之下缓缓滑回了水中，刚下意识甩甩尾巴，便听男人继续开口：
“故而——朕会先将你养得肥硕无比，再杀。”
锦云曜眨眨眼睛，听上去……这是不打算现在杀自己的意思了？
虽晚死也是死，可锦云曜还是不由高兴几分，有些傻乎乎地露出一抹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