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忽的念及什么，翘着尾巴，在水里翻翻找找好一会。
可饶是再不愿相信，锦云曜却只捞到了一张瘪瘪的帕子。
而里面先前包裹着的点心，已然因着水波逐流，四散而去了。
锦云曜：“……”
小人鱼眼眶红红，这下是真要哭出声了。
比起食物的离开，更悲催的是，食物融化在了水里。
只闻其味，却吃不到嘴里。
气得小人鱼当即翻出自己藏在草丛里的最后一块糕点。
满脸珍惜地吃下后。
自觉得了甜头的小人鱼，很快便缩回了池底，团着尾巴，望着星空，孤零零地发起呆来。
锦云曜：O.O
锦云曜：O^O
胜明池这边，虽是得了片刻平静。
可今夜的黎国宫殿内却灯火通明，四溅的血水随着青砖滚烫而下，逐渐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
短短不过半个时辰，长悦宫几乎是换了大批人，贴身侍女采采面色惨白地跪在殿内，恨不得下一刻便晕过去。
因着幸得小殿下喜爱，采采这才免于一死，可看似表面光鲜亮丽，后背却已然被鲜血浸透。
直至瑟瑟发抖地将所知一切说完，采采这才软着身子被侍卫拖下去医治。
一时间，殿内唯剩靳疏玄和老太医，以及等待陛下吩咐的侍卫。
摆手让所有人离开后。
靳疏玄这才似是失了几分力气般，撑着龙体半倚在了床榻之上，秦玥玥的身旁。
小女孩身上的脏衣被换去，额上发梢更是被梳理得干净整洁，这会儿正苍白着小脸趴在床上。
靳疏玄静静望着秦玥玥，因着殿中唯有他们二人。
男人便难得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抬手将秦玥玥的身上的被子向上扯动。
又忽的眼眸一凌，注意到了秦玥玥此时口中张张合合，细若蚊蝇般，好似在说着些什么。
靳疏玄侧耳倾听，便闻一声极其浅淡的：“哥哥……”
靳疏玄的眉眼，便不由柔和几分。
然心情不过好了一瞬，很快便又听亲妹妹嘟哝着开口：“鲛鲛……”
靳疏玄：“……”
“你究竟喜爱那人鱼什么？”靳疏玄有些气闷，“便是不顾安危，也要偷溜出去寻那人鱼。”
靳疏玄还伸手捏住秦玥玥的脸蛋，稍许用力地扯了扯。
可念及胜明池那红橙色的小身影，靳疏玄心底，也不禁带上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夜深霜重，靳疏玄静静在长悦宫一直候到了卯时，正是准备去上早朝的时辰。
然此时秦玥玥却忽的发起了高烧，靳疏玄便干脆下令罢朝，遂宣老太医进殿，好不容易将秦玥玥的情况安定下后。
靳疏玄这才在小顺子的劝说之下，在长悦宫的偏殿里好生歇息了一会儿。
而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到了巳时，待帝王眸中再无睡意时，小顺子便战战兢兢，将昨夜收获的所有证物呈上。
男人此时端坐于桌案旁，一袭明黄常服不威自怒。黑眸中望着那些证物，过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直至连小顺子都有有些忍不住，正欲低声询问时。
便见靳疏玄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摆驾，胜明池。”
靳疏玄来时，锦云曜正在浑浊的池水中焦虑转圈圈。
远远望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以及那身影中白白的人类时。
小人鱼的尾巴便登时好似接受操练的士兵般，瞬间绷得直直的。
池水中心距离岸边约有二十尺，靳疏玄居高临下望着池水里的波光粼粼，泛着红橙色光芒的小人鱼半晌。
却仍是没有率先开口的打算，只是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冲着锦云曜招了招。
这是要锦云曜主动过来的意思。
小人鱼见此，反倒如临大敌的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望向男人的目光，更是好似在看着某种杀神。
一时间，一人一鱼再次僵持不下，靳疏玄同那双澄澈的眸子对视，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有些无奈地提醒：“朕说过，不会吃了你。”
锦云曜：o.O
锦云曜乌溜溜的眸子闪烁几下，狐疑地说：“嗷。”
就是我昨晚那样了，也不吃我吗？
虽是满心疑惑，可小人鱼还是晃着尾巴，听话地游了过去。
刚一过去，便听见男人似笑非笑了一声：“乖孩子。”
锦云曜：“……”
锦云曜僵着尾巴，忽然又想往池中躲了。
只是尚未来得及动作，便听男人倏地开口：“几日未曾正经进食，可是饿了？”
当然是饿的，锦云曜不明所以，却也没忘了是眼前人不让自己吃小鱼的，不过论其缘由……
锦云曜默了默，这回倒是吐出了整整两声稚嫩话语：“唔嗷！”
至于这两声究竟是“饿了”，还是“不饿”的意思，自是看大反派怎么理解啦！
自认聪明的小鱼，如是想着。
靳疏玄却对此没大在意，得了回应，便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将带来的两个大盒子呈上。
两个大盒子尚未打开，锦云曜便动动鼻子，已然嗅到了食物的香味。
小人鱼的眸中，顿时充满了惊疑不定之色。
遂有些慌乱地看向靳疏玄。后者却仍是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只是命人将那两盒食物打开。
盒子约有锦云曜手臂长，一盒里头塞满了清水煮过，去了头尾的白肉鱼。
而另一盒，竟是塞得满满，五花八门的糕点。
是食物。
还是好多好多，自己梦寐以求的香香食物。
食物一出，锦云曜的干瘪的小肚子便顿时很没骨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锦云曜便有些一边呆呆地摸着肚子，一边同样呆呆地看着靳疏玄。
直至男人似是被小人鱼不可思议的神情逗乐，轻笑一声：“吃吧。”
锦云曜这才恍然回过神，遂小心翼翼地伸出细白的两条手臂，将两个盒子都努力圈在自己臂弯下后。
又努力压下因着欣喜，而不禁微晃的小尾巴，这才扬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向靳疏玄。
锦云曜：O.O
——真的全都给我吃吗？
虽然不会说话。
可少年清澈见底的眸子，明晃晃地透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小人鱼精致漂亮，便是平时缩在池底不动时，远远望去，也好似一张红橙色墨水点缀的画卷。
更不必说此时满眼都是自己，有些欣喜的小模样。
靳疏玄不知怎的，心情稍好，难得耐心重复道：“嗯，都是你的。”
“吃吧。”
话音刚落。
迫不及待的小人鱼，便登时高高翘着小尾巴，捏起点心就“嗷呜”一口吃了起来。
许是饿得狠了，小人鱼张着小虎牙的进食，堪称风卷残云。
然底子摆在那里，便是模样再狼狈，鼓起圆圆小脸的样子，也是可爱非常。
便是陛下身后跟随着的侍卫见此，都不由看直了眼睛，遂耳根飞快生起一抹红晕。
暗叹一声，鲛人虽是可爱。
然黎国上下，也仅此一条，还是陛下的。
不然可真想带回家养一条啊……
因着小人鱼埋头进食的动作，而靳疏玄静静望着锦云曜，没有开口。
胜明池的岸边一时安静无比，唯有锦云曜吃得超级超级开心了，晃着尾巴溅起的水花声，以及喉中小猫般发出的“嗷嗷”声。
【系统，人类的食物真的好好吃。】锦云曜心中喜悦无处发泄，便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同系统分享。
【尤其是那个鱼，撒了盐巴咸咸的……】
然锦云曜正说到一半，便听系统也不知怎么生了气，突兀打断道：【断头饭。】
锦云曜：【……】
锦云曜猛地一怔。
少年先是下意识想要反驳，可越是细想，便越是觉得极有可能，故而一时如鲠在喉，便是口中的美食也索然无味了。
就是捏着食物的手也慢了下来，锦云曜有些呆滞，又有些茫然地望着饭盒，一时间脑袋空白一片。
便是小鱼周身洋溢的气氛都暗淡几分。
而正当锦云曜扒着饭盒艰难回神，想继续填饱肚子时。
下巴忽的一痛，视野骤然拔高。
竟是男人伸手掐住少年下巴，迫使后者看向自己。
“怎么哭了？”
靳疏玄说。
与此同时男人掐着少年下巴的手也顺势而去，作势要将锦云曜小脸上的泪花擦下。
只是指尖才刚刚触及到少年眼角的泪痣。
下一瞬那颗泪珠滴落，竟是落在沾着池水的地上时，骤然变作了一颗凹凸不平的小珍珠。
此番情景，饶是见多识广的靳疏玄，眼底也不禁闪过异色。
沉浸悲伤里的小人鱼被这一问，怔了怔。
后知后觉感到脸颊上有些湿湿的锦云曜，当即整条小鱼都僵住了，遂扒着饭盒，低头往下一看。
见草丛里零散落着几颗小珍珠的锦云曜：“……”
本就因着难过而发闷的胸口，这会儿更是顿感一阵凉意涌上，锦云曜脑袋一呆，满心瞬间只留下一句话。
岸上的人类，本就因着觊觎鲛人的血肉，要把他抓来养胖了再吃。
这下自己能掉小珍珠的事情陡然被发现——少年的指尖轻微颤抖着，短短几息。
便已然能想象出自己今后，被人类欺负的夜夜落泪的日子。
小人鱼的身体陡然僵硬，肌肉紧绷，便是靳疏玄都察觉到了少年的紧张。
不谙世事的少年心思向来好猜，靳疏玄看着少年五颜六色的小脸，了然之余。
又似是觉得极为有趣。
下一瞬，竟是从喉中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低沉的磁性，有点好听。
锦云曜虽是满心绝望，可这会儿听见反派在笑。似是感到羞恼，顿时耳根发麻，小脸上也很快弥漫起了一层红晕。
而许是人鱼天性里的不屈，便是这会儿瘦得像条小鱼干，小人鱼的心底，也油然而生了一股勇气。
反派暴虐无道，残忍狠辣。
既然这会儿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比起痛苦的折磨，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拼上最后一搏，一击杀了这大反派！
越想便越是心动，被自己鼓舞到的小人鱼，这下便是连尾巴上的鳞片都微微炸开，后背弯起，獠牙半张。
俨然一副攻击的姿态。
却殊不知因着自己外形瘦小幼态，此番模样，非但没有半点杀伤力。
反倒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只想让人顺着尾巴一路撸下去。
锦云曜正蓄势待发，便是溜圆的眼睛都变成了竖瞳，脑中系统虽是不解宿主所想。
可宿主既然这么有上进心，便登时拍手叫好道：【杀了反派！冲啊！】
系统昂然的话语，好似雪崩之前，最后落下的雪花。
锦云曜脑中的最后一根瞬间崩断，遂张着獠牙，挺起胸脯，颇为狰狞地往男人脖颈处咬去！
“呜嗷！”
千钧一发之际，小人鱼的黑眸中，甚至清晰地倒映出了男人身影。
可耳旁，却只听到男人温和的叹道：“看来是又饿了。”
下一瞬，形势骤然反转。
小人鱼一个不察，主动送上的小脸登时被男人掐住，就像是轻松捏着一只顽固抵抗的小鸡仔。
靳疏玄一边掐着，还一边颇有兴趣的左右晃了晃。
锦云曜：“？”
锦云曜：＞o＜！
少年几乎是用尽全身气力挣扎几下，在感受到武力的差距后，顿时绝望地垂下尾巴，遂颤抖着闭上眼睛。
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比起男人冷漠无情的判决。
率先出现的，是张着的嘴中，陡然被塞进的一块糕点。
馨软香甜的点心，外边裹着一层糖霜，里头裹着颇有韧劲的软糕。
锦云曜再次愣住了。
然后一边愣着，一边下意识地舔去糖霜。
开始嚼嚼嚼。
咕叽咕叽。
而在此时，男人温热的身躯贴近，几乎是半怀着小人鱼的上半身，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庞也骤然靠近。
遂在很不适应的小人鱼耳旁，轻柔地落下一段堪称大发慈悲的话语。
“念在你救了玥玥的份上，朕可以饶你不死。”
“而相应的，作为朕为你保守秘密的报酬，你要乖乖受朕差遣。”
“清楚了？”
男人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颈边，小人鱼生长十余年来，从未和热热的人类这样近过，故而这会儿登时又变成了小鱼石头。
若非脸颊被捏着，挣脱不出。
紧张的小鱼，早就甩着尾巴逃远了。
锦云曜僵硬着小身子，被人类这样贴着，整条小鱼都红得不行，双手更是不知道往哪儿放。
靳疏玄却似是没察觉到少年的别扭，说完后便松开掐着少年的手，遂优雅从容得起了身。
男人仍是仪表堂堂的模样，起身之时，便是一根头发丝都未曾乱过。
相比之下，便显得乱糟糟的少年很是狼狈。身上的桎梏被松开，锦云曜登时松了口气。
遂咽下嘴里的小点心，迫不及待摆着尾巴重新缩回了水底。
只是一边冒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眸，一边仍是惊疑不定地想着：自己袭击的事情，就这样被简单的放过了？
似乎是的。
自己没有被打也没有被下令处死，甚至还被塞了一块点心……
一切种种，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锦云曜正满脑袋胡思乱想着，而岸边，靳疏玄已然伸手，从小顺子手中接过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浅紫色的短袍，其上还绣着绛紫色的花瓣。
靳疏玄将袍子抖搂开，看了眼，眸底再次恢复了了无波澜。
随手便将衣裳扔在少年头上，“穿上。”
男人命令道。
小人鱼被衣裳一盖，骤然回神。
而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后，少年便乖巧听话地伸出纤白的胳膊，一通忙碌后。
——将衣裳胡乱套在了身上。
虽是乱七八糟，但也能勉强蔽体。
只是将袖口套进了脑袋里，稍一抬手便会露出大半个肩膀。
一看便是呆呆的，从未被人教导过的幼崽。
靳疏玄静默看着，片刻后，还是难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遂招手，半是威胁又半是温和的命令锦云曜过去。
小人鱼心怀忐忑地过去了。
锦云曜刚一过去，就被男人动作利落地脱了衣裳，又一边低声讲解着，一边细致的提起手臂，为他穿好。
“这个口子是放胳膊的地方，日后切莫再塞进脑袋里。”
锦云曜便浑身僵硬地听着，在意识到男人只是语气稍凶，却没有将他手臂拧断的意思后。
紧张的心情，忽的就散了几分。
生平头一回被这般温和教导，锦云曜新奇之余，胆子也大了些，便一边任由男人鼓捣。
一边好奇地往四周看去。
而这一看，锦云曜便骤然对上了岸上小顺子和侍卫们，瞪大的眼睛。
均是一副见了鬼般的模样。
第13章 你个笨鲛！
因着生长环境使然，小人鱼向来对他人的注视格外敏感，更不必说这会儿几人双眼瞪得好似铜铃。
震惊望着他时，好似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从上至下都探究个遍。
虽是没有恶意。
可锦云曜还是有些紧张得朝后缩了缩。
只是上身还未来得及动作几下，下一瞬便被男人一把按住后脖颈，遂带着几分强势的将浅紫的衣裳套好。
“别乱动。”靳疏玄语调重了几分。
命运的后脖颈被按住，小人鱼登时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眸，乖得像是一根小木头。
靳疏玄不甚熟练的将这根瘦巴巴的小木头套好。
遂观察片刻，在确定这有些笨的人鱼，衣衫规整后。
这才似是失了几分兴趣，直起了身。
甫一起身，身旁候着的小顺子便恭敬地拍去靳疏玄身上沾染的污泥，只是刚拍几下便被男人制止了。
男人不再多言，只是定定地注视锦云曜片刻，这才似是嘱咐道：
“七日后，胜明池旁设有大宴，你且安分守己，勿生事端。”
落下这句话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后。
靳疏玄便不再看锦云曜，带着一众随从很快离开了胜明池旁。
一时间，唯剩树梢落叶飞扬，稀疏的鸟鸣声响。
目睹大反派走远，小人鱼提起的小心脏瞬间松懈，遂带着几分稀奇地去拽自己的新衣裳。
比起先前那身鹅黄色的袍子。
这身浅紫色衣裳，肉眼可见绣工质量更好——便是长度也多了一两尺。
锦云曜呼啦呼啦，不甚习惯地甩着尾巴，就着长到腰下的袍子兀自熟悉着好一会。
刚转完一圈，便听见脑海里的系统在沉默片刻后，似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大喊一声：【宴会！】
拔高了的机械音，颇为刺耳。
锦云曜被吓了吓，正欲好奇询问。
没什么耐心的系统，便已然带着兴奋，先骂了骂，再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个笨鲛！我塞你脑子里的剧情到底吃透没有？你难道忘了这场大宴，可是原文主角攻受第一次见面的剧情！】
【剧情要开始了！你懂吗？】
听见系统这样昂扬激动地解释，锦云曜眨眨眼眸，思绪也很快随着系统的话语，念起原文剧情。
这本两个男人的小说里，攻是一个常胜将军，此番凯旋归朝，恰逢鲛人出世，为着彰显黎国昌盛，便同鲛人的出世宴合设一处……
然后就在宴会上碰见了落魄氏族的公子主角受，一见倾心……
锦云曜懵懵懂懂地回想半晌，心思跳跃的小人鱼很快便将心思移到了分明是两个雄性。
又为何要互相吃嘴子的事情上。
左思右想想不通，脑袋空空的小人鱼念及宴上自己只是吉祥物的存在后。
便登时打了个哈欠，不再理会兴奋的系统，兀自在池底找个地方歇息去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锦云曜在池底转转悠悠一圈探出脑袋起来时，胜明池旁的池土上已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盒餐食。
锦云曜眼前一亮，当即翘着尾巴凑过去狼吞虎咽起来，又习惯性地将最后一口食物藏匿于帕子里。
直至到了深更半夜，小人鱼被咕咕叫响的肚子闹醒，这才爬起来，很是依依不舍地吃下帕子里的食物。
夜已深，便是天边的明月都被大半的云层遮掩，昏昏暗暗的光辉不再。
自觉悄悄做完这一切的小人鱼，殊不知自己的一切行为，都被帝王的眼线，默不作声收进眼底。
锦云曜只知道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新的食物便已然送上，令红橙色的小人鱼晃着尾巴，惊喜不已。
天上竟有不用自己捕猎，还能吃上饱饭的事，锦云曜捧着食盒，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
很好被哄的小人鱼忍不住心想，虽是反派。
可男人一没杀自己，二来还为他送食，也是……
也是有些好的。
锦云曜眼眸亮亮的思及此，趁着系统不注意，悄悄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点点的距离。
——嗯，就是这样多的好。
只是小人鱼刚做完这个举动不久，随着接下的第二盒、第三盒、第四盒……餐食送来，而那一点点的距离，便再次变大了几分。
锦云曜：OvO
那、那再多一点点，也是可以哒！
吃饱喝足，身上有了气力又无所事事的小人鱼便哼哧哼哧，继续收拾起了自己的池子。
而这一蒙头收拾，便已然是风平日和的两日过去。
因着日头流逝，前些天池中的血腥气味和糕点残留，已然被大半的水波逐流带去几分。
故而除却池水仍是有些异味外，池底清澈不已，便是其下的大块石子都规规整整落着。
锦云曜左看右看，对着自己收拾好半晌的池子满意极了。
遂气势冲冲，挺着胸脯，仰着尖细的下巴好似一头巡视领地的猛兽般，哼哼着就翘着尾巴。
一圈一圈，在池子里溜达起来。
锦云曜：▽^▽！
猛、猛鱼来咯！
巡视领地，在鲛人族群里，那可是巡逻的鲛人，以及鲛人首领等顶顶强的鲛人才能做的！
锦云曜虽是受尽欺负，但倒也见过猪跑，故而依葫芦画瓢之下，挺着小胸脯的模样看上去神气极了。
系统却啼笑皆非，只觉这宿主当真是孩童心性，嘲笑道：【这池子乃是皇家之地，旁的便有侍卫把守，你还能巡视出花来？】
锦云曜便有些不服气，反驳道：【我可以的！】
系统便待在一旁看起了笑话来，却不想这条瘦巴巴的小人鱼巡着巡着，倒真是打探到了消息。
池边似是隐约传来一阵陌生的气息，待锦云曜警惕游去时，却只捡到石下不知何时压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用黑水写着小人鱼看不懂的符号，系统便扬眉吐气地嘲笑一声，遂下意识念了出来：
【宴当日，诱帝至池，埋伏已备】
话音刚落。
系统同锦云曜均是齐齐噤了声，后者在意识到自己拿着什么后。
更是指尖一抖，任由那纸条飘飘然落在了水面上。
锦云曜：O∩O
看到了这等机密大事，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第14章 我想学说话了
越想越是心虚恐慌，锦云曜懵然片刻，遂欲盖弥彰地就要将那纸条放回原位。
只是再拿起时，却震惊地发现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那纸条上的黑墨竟是随着池水消散，唯留下白纸一张。
系统见此，陈述道：【你闯祸了。】
然虽是语气平淡，可锦云曜却似是从中听出幸灾乐祸的味道。
锦云曜有些欲哭为泪，遂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的爪子——死手，你抖什么啊？！
系统却在过了会儿后难得安抚一句，【往好处想，许是特意留给你看的。】
反正能杀死反派就行。
锦云曜抿着唇瓣，破罐子破摔般将那纸条清理后，就委屈地想离开这处池边。
下一瞬似是直觉所致，锦云曜倏地一下仰起脑袋，目光直直地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有人来了。
而且还来的不是一个人。
只是因着方才纸条一事，这会儿小人鱼简直心虚地尾巴都要缩成球了。
便紧张得呼吸都缓和不少，想要躲起来偷偷看。
只是锦云曜还来不及躲到池子的另外一边，便忽的听见那人类方向，竟是遥遥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呼唤。
“鲛鲛！——”
“我来找你玩啦！”
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锦云曜歪歪脑袋，浮出双眼定睛一看，这才看清这会儿来人，正是那日自己救下的人类幼崽。
而据那日旁人所言。
这人类幼崽，似乎是靳疏玄的妹妹？
是和大反派一样的白白人类。
思及此，许是有着靳疏玄的关系在，又许是眼前没什么危险性的幼崽，乃是自己所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