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恰如当头一棒狠狠敲在了乔牧头上,这些日子的愉快竟让他麻痹了自己,以为人家会永远留下。
“哦,那到时候我送你,你去了平水县就是大公子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我现在也不用愁钱不够用。”
“不一样,在那里会有很多对你很好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不会受欺负。”
“这里也有很多对我好的人,我也没有受欺负。”
“你去那里读书的话想必秦叔会给你找很多良师,也会为你铺路,比现在你自己摸索好多了。”
“凡事亲力亲为才更有意义。”
乔牧伸了个懒腰,
“你老是反驳我干什么?要走的又不是我。”
“快收拾东西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牧哥儿!”
“嗯?怎么了?”
“你,你喜欢,赵滔吗?”
“你说什么呢?我一直把他当小弟,需要我照顾的弟弟。”
“你不会一直误会了吧?”
“没有,只是有点不敢确定。”
“行了,我先出去了,一会儿阿姆该叫我了。”
秦时这次没再叫住他。
也许这些只是他一厢情愿吧,不然为什么直到要走了才告诉他,是怕他纠缠吗?
“阿牧,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嘿嘿,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发生什么好事了,你这么开心?”
乔牧狐疑看他。
“没什么,就是虎皮鞣制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
“说了我不要,也别让我看。”
“就看看嘛!求你了。”
赵滔推着乔牧往前走。
“唉,行吧行吧,你别推我了,我能走。”
追出来的秦时看到这一幕又退了回去。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自从知道赵月梨他们要走,院子里就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真不能过完年再回去吗?这马上就要下雪了,路上也不安全。”
“他爹有要事,不能耽搁,不然我说什么都要多住一段时间。”
“唉,太突然了,我这心里艮揪揪的,难受。”
“清哥儿,我们也不是特意瞒着,只是早说一日便多一日难过,我也舍不得你们。”
“以后有机会还会再回来的。”
秦冲揽住赵月梨,替她擦掉了眼泪。
“要不你们再住一日吧,明日再走?”
“阿姆,今日走还是明日走,并无区别。”
“牧哥儿…”
“秦哥,祝你前程似锦,金榜题名,一路高升!”
马车哒哒哒地离开了,慢慢在视野里凝聚成了一个黑点。
真正的离别从来都是迅速又淡然的,不会拖拖沓沓,也不会喧闹不已。
“牧儿,你,去屋里歇着吧,。”
“我没事,阿姆,我打算后天就出发去卖鱼干。”
“好,你放心去,家里有阿姆在,过年一定要回来嗷。”
“嗯,我知道的,一定会回来的。”
乔牧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孩子,我知道你难过,可人家和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迟早会分开的。”
是啊,他竟没有他阿姆看得明白,就算喜欢他又怎么样,怎么会为了自己放弃前程?
反过来就算自己是秦时也会做他那样的选择。
没什么可难过伤心的,他们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有什么立场在这里痛苦后悔呢?
“我知道了,阿姆。”
“你快去睡一觉吧,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嗯,这就去。”
“晚上吃什么?阿姆给你做。”
那十名造船的师傅有六名跟着秦冲走了,他们的家在平水县,自是要回去的。
剩下四个年轻的,本是学徒,孤家寡人的,乔牧承诺会给他们好待遇,四人就答应留下来了。
毕竟这里会造船的就他们几个,只要不犯大错,乔牧会一直养着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
......
另一边秦冲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水陆交接的地带,到这里就说明马上就要到平水县了。
“月梨,你们先在此处等着,我去买些东西。”
秦时晕船,怕是赵月梨也晕,秦冲打算去街上买些管晕车的药再买些好下口的咸菜。
“好,你去吧。”
秦冲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秦时,他仍旧一脸麻木,好像外面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的表情。
“时儿有什么想吃的吗?”
“时儿,时儿!”
“你爹在叫你。”
赵月梨无奈叹气,
“他喜欢吃辣的,你随便买一些就好。”
秦冲走了,秦时又是一副大脑放空的模样。
“时儿,你很喜欢牧哥儿吗?”
“嗯,喜欢。”
赵月梨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直白又迅速,一时怔愣。
“以后娘陪你回去,一年一次可好?”
赵月梨这才发觉,原来他对牧哥儿的心意已经沉重到这种地步。
“娘,我想回去。”
“什么?可是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而且你不是想继续往上考吗,到你爹那边条件更好。”
“我想回去,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秦时痛苦抱头,面色狰狞。
“娘不反对你回去,但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此番回去你未必能如愿。”
“可是孩儿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了。”
“这有何难,想见面就写封信,找个折中的地方见一见。”
“我对不起娘...”
“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你们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就算不是为了牧哥儿,日后你为官为职也迟早要和我和你爹分开。”
“去吧,想去就去,娘支持你。”
“谢谢娘。”
“我想清楚了!”
秦时猛地站了起来,
“我走了,娘保重。”
“不等你爹回来和他说一声吗?”
“爹不是那种在乎这种事的人,娘和他说一声就好。”
可惜秦时想错了,秦冲回来后骂骂咧咧了一大通,要不是赵月梨拦着,估计就要追上去打他一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