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街:无尽之梦by楼外楼断鸿

作者:楼外楼断鸿  录入:12-19

尤其是当她拿出那片冰凉柔韧、永不枯萎的黑色花瓣,并提及脑海中那个诡异出现的提示音时,格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也无法解释那句凭空出现的话。
“听着,南茜,”
他最终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靠。
“不管那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你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今晚别一个人待着,我来陪你。好吗?”
他的陪伴像是一道脆弱的屏障,暂时阻隔了部分恐惧。
但南茜依旧无法入睡。
只要一合眼,那个布满烧伤的脸孔就会在眼皮后方浮现。
她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昏暗的光影,直到眼眶酸涩,太阳穴突突直跳。
格伦看着她日渐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心疼又无措。
他试图像往常一样逗她开心,讲学校的趣事,讨论周末的计划,但南茜的反应总是慢半拍,心神不宁。
这种无力感也折磨着他。
终于,在连续几个夜晚强打精神陪伴后,极度的疲惫击倒了他。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透过南茜家客厅的窗帘,投下温暖的光斑。
格伦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南茜则蜷缩在另一头,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片黑色花瓣,眼神放空。
电视里播放着喧闹的卡通节目,但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真正传入她紧绷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南茜听到身旁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她转过头,发现格伦歪倒在沙发靠垫上,已经睡着了。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完全放松,但疲惫终究战胜了意志。
南茜的心猛地一紧。
不,格伦,别睡!
她想摇醒他,但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看起来那么累,因为陪她而累。
一丝愧疚攫住了她。
也许……就睡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阳光这么好,那个怪物……总不会在白天出现吧?
她拉过一条薄毯,轻轻盖在格伦身上,自己则抱紧双膝,警惕地坐在一旁,决心为他担任守卫。
她紧紧盯着格伦的脸,祈祷任何噩梦的征兆出现时,她能立刻把他唤醒。
然而,梦境的侵袭无声无息。
格伦的梦境并非一开始就充满恐怖。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老旧的电视机展示厅里。
无数台大小不一的雪花屏电视机堆叠在一起,屏幕上闪烁着的黑白噪点发出持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
格伦在梦中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有些微弱。
“这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
只有“沙沙”的噪音持续着。
他开始在堆积如山的电视机迷宫中穿行,试图找到一个出口,或者找到南茜。
脚下的电线如同纠缠的蛇群,绊得他踉踉跄跄。
那些雪花屏幕似乎都在注视着他,一种莫名的焦虑感在他心中滋生。
忽然,一台较大的电视机屏幕上的雪花扭曲了一下,画面闪烁,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景象。
一个小孩正在哭泣,脸上满是泪水,嘴巴张着,似乎在呼喊什么,却没有声音,只有“沙沙”的噪音。
画面一闪即逝,又变回雪花。
格伦愣住了。
紧接着,旁边另一台电视的屏幕也变了,闪过另一个孩子惊恐逃跑的画面。
然后是第三台,第四台……越来越多的屏幕开始闪现那些失踪或死亡孩子们的片段,都是他们恐惧、哭泣、无助的模样,无声地重复播放,又迅速被雪花吞没。
“不……停下……”
格伦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他加快脚步想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所有电视机的声音突然变了。
“沙沙”声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微的、交织在一起的孩童哭泣和哀求声,从每一个屏幕里渗透出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汇聚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
“救救我……”
“好痛……”
“不要……”
“妈妈……”
格伦捂住耳朵,疯狂地奔跑起来。
但电视机的迷宫仿佛没有尽头,那些声音无孔不入,钻进他的脑海。
然后,在一堆最高的电视机顶端,那台最大的屏幕里,雪花猛然褪去。
弗莱迪·克鲁格的脸出现在了屏幕正中。
他戴着那顶脏帽子,烧伤的嘴角咧开到一個不可思议的弧度,正对着格伦无声地笑着。
他的眼睛,透过屏幕,死死地锁定了梦中的格伦。
格伦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但屏幕中的弗莱迪,缓缓地举起了他那戴着金属利爪的右手。
然后,那金属爪,竟然一点点地、穿透了电视机的玻璃屏幕,伸了出来!
现实中,沙发上的格伦身体开始轻微地痉挛,额头渗出冷汗,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
“格伦?格伦!”
南茜立刻察觉不对,用力推他。
“醒醒!格伦,快醒醒!”
梦境里,那只冰冷的、完全由金属构成的利爪,已经彻底伸出了屏幕,它在空中灵活地转动着,爪尖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然后猛地向下探去,抓向正在狂奔的格伦的脚踝!
“不——!”
格伦在梦中发出惨叫,感觉脚踝处传来刺骨的冰凉和剧痛,仿佛被铁钳死死箍住!
现实中,南茜惊恐地看到,格伦的左脚脚踝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正在收紧的勒痕!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在捆绑他!
南茜尖叫着,更加用力地摇晃他,拍打他的脸颊。
“求你醒过来!快醒过来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铃铃——!!!”
客厅里的电话突然爆发出极其尖锐、急促的铃声!
是南茜的母亲打来的!
这铃声如此响亮,如此突兀,几乎要刺破房间内凝滞的恐怖气氛!
这并非巧合。
在梦境的更高维度,墨菲斯正静立于此。
他看到了格伦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看到了弗莱迪那残忍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那只金属爪抓住格伦脚踝的瞬间,墨菲斯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不能直接出手攻击弗莱迪,那违背他们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脆弱的底线,也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冲突。
但他可以尝试从外部打破这个梦境的囚笼。
他选择了干预现实——极其轻微地。
他影响了南茜家电话线路的微弱电流,让那通本就可能打来的电话,铃声变得前所未有的尖锐和具有穿透力,试图将其作为一种强烈的“外界刺激”,穿透梦境的壁垒,直达格伦的意识深处。
铃声也确实起到了一丝效果。
梦境中的格伦,在脚踝的剧痛和孩童的哭嚎声中,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丝极其遥远、却异常尖锐的声音。
他的挣扎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电视机屏幕里的弗莱迪立刻察觉到了这外来的干扰。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被一种暴戾的怒气取代。
“想吵醒我的玩具?”
他猛地转过头,视线似乎穿透了梦境的层层维度,精准地锁定了虚无中墨菲斯的方向。
尽管他看不到墨菲斯的具体位置,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纯净的、试图“捣乱”的梦境本源力量。
弗莱迪对着虚空发出一声低吼。
随着他的意志,梦境中那无数电视机的哭嚎声和雪花噪音瞬间放大百倍,形成一堵厚重无比的声音之墙,彻底淹没了那微弱电话铃声的穿透!
不仅如此,那噪音还扭曲变形,变成了一种针对格伦意识的直接冲击,让他刚刚升起的一丝清醒苗头瞬间被碾碎!
“呃啊——!”
格伦抱头痛呼,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弗莱迪这才满意地转回头,重新看向痛苦的格伦,脸上恢复了那种恶劣的戏谑,对着虚空的方向,如同炫耀般说道。
“你再帮他们……”
他的金属爪猛地用力一扯!
“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咔嚓——!”
梦中,格伦仿佛听到了自己脚踝骨碎裂的声响。
那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倒提起来,拖向那台最大的、闪烁着弗莱迪狞笑的电视机屏幕!
屏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变成一個深不见底的、充满雪花噪点的黑洞!
“不!南茜——!!!”
格伦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呼喊,整个人被彻底拖入了那片冰冷的雪花屏之中。
现实里,南茜眼睁睁看着格伦脚踝上的勒痕骤然加深,变得青紫!
她疯狂地摇晃他,却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所有的挣扎和痉挛都在瞬间停止了。
那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凝固了。
电话铃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阳光依旧温暖地洒满客厅。
但格伦·兰茨躺在沙发上,睁着的眼睛里,所有的神采都已消失殆尽,只残留着极致的惊恐,凝固成永恒的绝望。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似乎还想呼喊那个没能救下他的名字。
南茜的动作僵住了,她的手还停留在格伦的胸口,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心跳的搏动。
世界失去了所有颜色和声音。
遥远的梦境维度边缘,墨菲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格伦的梦境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彻底消散,看着弗莱迪心满意足地收回力量,隐入更深的噩梦之中,也看着现实中,南茜那瞬间变得空洞、继而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悲痛的脸。
他拨动了现实的一根弦,试图提供一个唤醒的机会。
但他失败了。
弗莱迪对梦境的掌控,以及对他人恐惧的利用,已经变得如此强大和敏锐,以至于墨菲斯这种程度的、间接的干预,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种陌生的、冰冷的感受,如同细微的尘埃,悄然落在墨菲斯那永恒不变的心湖上。
这就是……无力感吗?
他赋予弗莱迪力量,看着他成长,甚至在他濒死时不惜分割本源将他拉回。
他默许他的存在,甚至某种程度上纵容他的行为,因为这很……有趣,是观察人类黑暗面与梦境结合的一个独特案例。
但他从未真正预料到,或者说从未真正去思考,这种纵容最终会导致一个与他并无仇怨的、普通人类男孩的死亡,以及另一个人类少女心碎欲绝的悲伤。
电话铃声终于停了。
死寂笼罩了客厅,只剩下南茜压抑的、破碎的哭泣声。
墨菲斯银色的眼眸,倒映着下方现实的悲剧,依旧平静无波。
但在那平静的最深处,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缓缓荡开。
那是对“干预失败”的挫败?
是对生命如此脆弱消逝的漠然?
还是……一丝极其遥远的,连魔神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歉疚?
他只是沉默地转身,消失在梦境的虚空之中。
而在他身后,南茜的哭泣声里,一种新的东西正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滋生——那是冰冷的、坚定的、复仇的决心。她颤抖的手,死死攥紧了滑落出来的那片黑色花瓣。
格伦的死,将她彻底推过了恐惧的边界。
现在,她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格伦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举行。
灰色的天空,冰冷的雨丝,黑色的伞群,还有压抑的啜泣声,构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图景。
南茜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站在人群边缘,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却毫无知觉。
她看着格伦的父母悲痛欲绝地伏在棺木上,看着朋友们红肿的双眼,感觉自己像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隔音的玻璃罩里,外界的悲伤无法真正触及她,因为她内心的某一部分已经随着格伦一起死去了,剩下的,是一片冰冷而坚硬的空白,以及在那空白深处燃烧的、幽蓝色的复仇火焰。
她的眼泪似乎在那个下午,在格伦停止呼吸的瞬间就已经流干了。
现在,她只剩下一个念头:弄清楚那个梦中恶魔是谁,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为了格伦,为了蒂娜的弟弟,为了所有死去的孩子。
葬礼结束后,她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斯普林伍德镇的公共图书馆。
那是一个老旧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陈旧木头的气味,安静得能听到雨水敲打窗户的细碎声响。
在这里,时间仿佛流逝得更加缓慢,过去被压缩在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柜和微缩胶卷里。
南茜的目标明确——地方报纸档案,1976年。
管理员是一个戴着厚眼镜的老妇人,她疑惑地看了看南茜苍白的脸和湿透的衣服,但没多问,只是指了指角落里那台老旧的微缩胶卷阅读机。
南茜谢过她,坐了下来。
手指因为冰冷而有些僵硬,但她操作机器的动作却异常稳定。
她一卷一卷地查找,屏幕上的黑白影像飞速掠过,大多是些平淡无奇的社区新闻、农场收成、体育赛事。
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闪烁的屏幕而酸涩流泪,但她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终于,在1976年春季的某一卷胶卷上,她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巨大的黑色标题赫然映入眼帘:《锅炉房惨案:疑似儿童杀手葬身火海》。
她的呼吸骤然屏住。
文章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一栋被熏黑的建筑,隐约能看到“斯普林伍德发电厂”的字样,消防员和警察围在周围。
报道详细描述了一群愤怒的父母认为弗莱迪·克鲁格(Freddy Krueger)是其孩子悬案谋杀案的凶手,他们将他困在锅炉房里,并放火烧了那里。
文章措辞谨慎,提及弗莱迪此前曾因涉嫌谋杀儿童被调查,但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并强调这种私刑正义是不可取的。
弗莱迪·克鲁格(Freddy Krueger)。
这个名字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南茜的心脏。
她继续疯狂地翻阅后续的报道。
有关于火灾调查的,有关于那些参与纵火的父母们后来面临的轻微指控,大多只是缓刑或社区服务的,还有几篇社论讨论法律与暴民正义的边界。
在一篇不起眼的后续报道的角落里,她甚至找到了弗莱迪·克鲁格的一张极其模糊的档案照片——一个面容阴郁、眼神令人不安的男人,即使像素很低,也足以让人感到不适。
梦里那个烧伤的男人,就是弗莱迪·克鲁格!
一个本该在七年前就被烧死的儿童杀手!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回来?
为什么他能在梦里杀人?
南茜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
真相的重量几乎将她压垮。
她的敌人不是一个简单的噩梦,而是一个带着滔天怨恨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但知道了敌人的身份,并没有带来解脱,反而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和……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心。
如果法律和火焰都无法彻底消灭他,那么,就必须用别的方法。
她必须进入梦里,面对他,打败他。
可是,怎么做?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如何与一个能在梦境中为所欲为的恶灵对抗?
那个神秘的声音,那片黑色的花瓣……它们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它们是她唯一的、渺茫的线索。
当夜,南茜强迫自己入睡。
她知道这很危险,弗莱迪很可能就在梦里等着她。
但她没有选择。
她需要答案,需要任何可能的帮助。
她紧紧攥着那片冰凉的花瓣,如同攥着一枚通往未知领域的护身符,心里反复默念着那句提示:“醒着的时候,他碰不到你。”这是她勇气唯一的来源。
梦境如期而至,却并非她预想中的恐怖场景。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昏暗、布满灰尘的阁楼里。
光线从几块松动的木板缝隙间透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无数翻滚的尘埃。
这里堆满了破旧的箱子和被白布覆盖的家具,空气中有一种陈腐、压抑的气息。
一个老旧的水管滴答作响,敲打着令人不安的节奏。
这里是哪里?她从未见过这个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脚下的木板发出呻吟般的吱呀声。
然后,她看到了。
在阁楼的最深处,靠近唯一一扇被封死的窗户的地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的背影。
他穿着简单的、看不出年代的衣物,身姿挺拔,有着一头异常醒目的、如同月辉织就的银色短发。
他正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
南茜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敢出声,屏住呼吸,悄悄靠近了几步,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
少年的声音清澈而平静,带着一种非人的、奇异的韵律感,在这寂静的阁楼里轻轻回荡:
“……他的力量并非无穷无尽。它源自你们的恐惧,如同水蛭汲取血液。你越是害怕,他就越是强大……记住,在梦里,意志才是真正的壁垒。你不害怕,他就无法真正伤害你……”
这些话,如同直接烙印在南茜的意识里,清晰无比!
他在说弗莱迪!
他在教她如何对抗弗莱迪!
南茜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她加快脚步,想要看得更清楚,问个明白!
“等等!你是谁?请告诉我更多!”
听到她的声音和脚步声,那黑发少年的身影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但身影开始迅速变得透明、模糊,如同投入水中的倒影,即将消散。
“不!请别走!”
南茜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就在那少年身影彻底消失的前一刹那,他似乎微微侧过头,南茜瞥见了一抹极其精致的下颌线条,以及一只仿佛蕴含着冰冷星辰的苍银色眼眸的一角。
然后,他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原地,只留下一张小小的、泛黄的纸条,缓缓从空中飘落。
南茜冲过去,颤抖着捡起纸条。
上面没有文字,只用简单的线条画着一只眼睛。一只睁得大大的、无比清醒的眼睛。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
——保持清醒。
这个意念再次自然而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与之前那句提示如出一辙。
南茜紧紧攥着这张纸条,环顾着这个空旷破败的阁楼。
那个神秘的银发少年是谁?
他为什么帮她?
他和那片黑色花瓣有什么关系?
无数疑问盘旋在她心头,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坚定的希望,也开始在她冰冷的胸腔里萌芽。
她不是孤身一人。
几乎就在南茜的阁楼梦境消散的同一时间。
在弗莱迪用噩梦和恐惧能量构筑的、充满血腥与疯狂的私人领域深处——一个由扭曲金属、剥离的皮肤组织和永不熄灭的幽暗火焰组成的巢穴中——弗莱迪正享受着他最新的“战利品”带来的余韵,格伦残留的恐惧气息让他心情颇佳。
然而,一丝极其细微的、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能量纯净、冰冷,带着一种该死的、令他极度厌恶的熟悉感!
是墨菲斯的能量残留!
而且……非常新鲜!
就在刚刚,在某个梦境里出现过!
弗莱迪的好心情瞬间消失,被一种阴鸷的怒火取代。
他像一条嗅到异常气息的毒蛇,立刻追踪着那丝微弱的波动,意识瞬间穿透梦境 层面,精准地捕捉到了南茜那个刚刚结束的阁楼梦境残留的碎片。
他感受到了那里残留的、属于墨菲斯的冰冷气息,也感知到了那张蕴含着“保持清醒”意念的纸条所散发出的、针对性的引导能量!
弗莱迪发出一声低沉而危险的冷笑,眼中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果然……又是你……”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发出任何警告。
他的意识如同一颗裹挟着滔天怒火的陨石,粗暴地、毫不掩饰地直接撞向了梦境维度中一个极其隐秘的区域——那片由纯粹的月光、永恒的宁静和无尽虚空构成的、属于墨菲斯的“梦境神殿”!
神殿依旧是那副模样,辽阔无边,地面如同镜面般倒映着亘古不变的星辰,空气中流淌着银色的光尘。
墨菲斯正静立其中,背对着入口,银色的发丝在无风的环境中微微飘动,仿佛正在沉思。
弗莱迪的身影轰然闯入,带着一身血腥和暴戾的气息,瞬间玷污了这片纯粹的圣地。
他几步冲到墨菲斯身后,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更加嘶哑尖锐:
“你到底在帮谁?!”
墨菲斯缓缓转过身。
他那张完美无瑕的、少年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银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暴怒的弗莱迪,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到来。
他没有回答弗莱迪的质问,只是目光扫过弗莱迪身上那尚未散尽的、属于格伦的恐惧气息,又缓缓抬起眼,对上弗莱迪那双燃烧着疯狂和背叛感的眼睛。
弗莱迪看着他这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怒火更炽。
他猛地逼近,金属利爪几乎要戳到墨菲斯的脸上,虽然他知道这物理攻击对梦神本体无效。
“说话啊!你一次又一次地帮那些小崽子!提示她!引导她!你忘了吗?当年是我!是我每天来找你!是我需要你!现在你却站在他们那边?!”
墨菲斯静静地看着他激动地咆哮,直到他稍微停顿下来喘气,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常,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弗莱迪的耳膜:
“我没有站在任何一边,弗莱迪。”
他顿了顿,视线似乎穿透了弗莱迪狰狞的表象,看到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被‘恐惧’彻底吞噬——”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
或者说某种疏离的审视?
“——你现在的样子,疯狂,失控,只懂得索取恐惧……”
墨菲斯微微偏了下头,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解的光芒,那光芒里似乎掺杂着一丝遥远的、来自过往时光碎片里的映像。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弗莱迪了。”

第15章 蒂娜的死亡与“规则”的清晰
南茜的调查和那个神秘银发少年带来的微弱希望,并未能驱散笼罩在斯普林伍德镇上空的恐怖阴云。
相反,弗莱迪·克鲁格被激怒了。
墨菲斯那近乎直白的警告和干预,非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像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炸起了更猛烈的、毁灭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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