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晗默默后撤半步。
划水呢？辅助呢？手速比脑子还快。
[爆甲菠菠]：集火！别让它们形成包围！
热熔弹充能完毕，轰然炸开。
Silver驾驶银翼从余烬里跳出，光刃命中残余，一套连招，十余只食虫眨眼成了碎块。
和看视频完全不同，现场观摩确实精彩。
乐晗暗自赞叹，那些虫尸却开始蠕动，机甲拳头大的毒蛛从胞囊中涌出，迅速绵延成黑潮。
[跃迁闪到腰]：腿被缠住了！
重装坦克闪避不及，蛛丝迅速通过传感电缆蔓延，发出【污染物入侵】警告。
离他最近的掘星者链爪“随手”一勾，甩出那片毒蛛群，“恰好”扔到Silver剑轨上。
爆裂声中，银翼完成数次完美补刀。
投喂成功。
乐晗利落滑铲撤离，蛛丝在一脚踩下的高温里松散脱落。
“轰！”猛烈火光自银翼掌中倾泻，将毒蛛及周围环境全部覆盖。
蠕动内壁爆破，露出内里冒泡的组织液。
火蜥蜴MK-III，副本清场神器，2000星币/枚。
Silver一出手就是十个，宁可烧钱也不愿在小怪身上浪费时间，乐晗暗暗竖起大拇指。
碾压队效率就是高，乐晗跟着躺得不亦乐乎，悠闲欣赏各位氪金机甲漂亮又暴力的战斗场面。
然而，打最后BOSS傲慢铠甲的时候还是遇到点小问题。
所有输出同时集火，BOSS血量急遽下降，按照普通本流程该是顺利推倒，但就在BOSS残血时，意想不到暴走协议被启动了。
【警告！环境过载！毁灭序列激活！】
毁灭性扫射来得毫无预兆，覆盖全场，刚刚还整齐的队伍状态栏，短短十秒，头像接二连三灰暗。
[跃迁闪到腰]：什么情况？
[爆甲菠菠]：还什么情况，被秒了。
[专打虫]：…指挥？
唯二还存活的，银白与深灰两座机身矗立在风暴中。
乐晗看着自己仅剩17%的红色血条，再下意识瞥了眼队友状态栏里Silver的血量，同样停在17%。
整整齐齐，顿觉不妙。
BOSS开大那一下，光影效果太逼真，他一不留神本能上线，操作机甲进行了极限闪避，堪堪躲过致命伤害……
刚才就该直接躺下的啊！
可现在，他居然成了跟全场最粗大腿Silver“并肩”存活的显眼包？
这…还躺得住吗？
副本结界错乱，三道时空裂隙横贯天地，直指穹顶。
BOSS身躯膨胀，攻击越来越疯狂，像是正从那些裂隙汲取能量！
两台机甲同时掠起。
链爪与光刃分别命中左右两侧裂缝，然而光刃技能只刮痧了一下，反倒是链爪划破外壳，打出普攻暴击。
不能使用技能！乐晗顿时明白，而被短暂击溃的裂隙竟迅速再生。
目镜里刚映出三道坐标数据，Silver就说出了乐晗想说的：“要一起击溃。”
必须同时击破这些时空锚点，但仅凭两台机甲……
“我去两个。”银翼进入超频状态，“你负责右边的。”
没等回应，已化作流光冲远。
好吧，现在躺也来不及了。
掘星者链爪锵地钉入，借钢索牵引飞跃而入。
裂隙内部是凝固的战场记忆，无数战斗数据灿如星辰。
中央，BOSS核心正吞吐能量洪流。
掘星者功率全开，在占满全屏的流弹中精准走位，嗡鸣震天，如雷光撕裂层云，整个机甲投向目标。
三道裂隙同时崩塌的巨响中，链爪从裂隙飞弹而出，绞住BOSS，为那道银白身影创造斩杀通道。
乐晗仿佛看见银翼朝他望来一眼，和披马甲打天梯赛那会儿感觉类似。
“……”高手就是敏锐，怕是看出他故意划水了。
两台机甲轨迹重叠，灰白交织。
光刃与链爪同时贯穿核心时，整个空间岿然静止。
【全服公告：恭喜玩家**r带领的队伍完成（困难）首通！】
光雨倾盆而下，乐晗看着最后能源读数：3%，有惊无险。
掘星者半跪在BOSS残骸旁，链爪还插着核心。
视窗突然被一片晃眼的颜色占据，银翼在他面前，机械手掌平伸。
这是…拉他起来？
没等乐晗操作，系统自动响应了这个动作。
两台机甲完成一次友好战后交互，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
【战斗结算界面】
MVP：Silver（输出占比42%）
乐晗给自己点赞，这波还是躺得不错。
奖励弹窗接连跳出，他没来得及细看，两件稀有材料已直接飞进背包。
[H]：谢谢队长！（乖巧）
其中那件“傲慢核心”明显是副本最珍贵的掉落物，装上后量产机能拥有限定机的特殊技能。
虽然乐晗自己用不上，但挂到交易站应该有的赚。
[跃迁闪到腰]：兄弟挺猛啊！考虑入伙天拓吗？包月卡还送定制涂装！
[H]：你是管理？
[跃迁闪到腰]：不是，但我可以推荐。
星盟指挥官Silver本人就在队伍里，却让小弟来招揽。
这作风倒是和论坛传闻一致：高冷，寡言，除了指导团队作战，绝不主动交际。
[H]：暂时不考虑加星盟，谢谢了。
乐晗退出队伍，下线游戏。
【Satan游戏论坛·副本讨论区】
《天拓高难本：躺赢首通的神秘玩家》
内容：据内部可靠消息，高难本首通是天拓指挥官带队，他们精英团刚拿了普通首杀，结果有队员临时掉链子，现场组了个路人，说是手滑组的，S大神嫌麻烦，直接开了。
[那是个什么欧皇？随便组都能进Silver的首杀队？！]
[羡慕嫉妒恨，我现场看见S大神的脑袋了！但他不是队长，我点不进去，而且谁能想到大神队里居然还缺人！]
乐晗确实没想到，这回他也成了躺赢界天花板。
天拓星盟频道现在估计热闹得很，八成正讨论这个“混子”是怎么混进来的。
然而,他还没躺多久。
[你们看首通排行榜！真相了！]
《震惊！多人高难本首通队里藏着**n！》
内容：根据总积分榜目前排名，最前面有6个ID，除了**n就是已知普通副本首通的5人队伍，而高难本首通也是5人队伍，按说前排该有第7个路人加入？不！并没有！
结论？**n就是那个“欧皇新人”！
[有没有视频！求天拓的通关视频，我要看n到底长什么样！]
[肯定有的！天拓普通本都有通关视频，高难本怎么可能没有，我要看给我看！]
其实天拓官方账号早在通关时就放出了录屏，可惜“新人”的脸被打了马赛克。
众网友集体呆瓜。
[我们指挥说了，对方不是我们星盟的人，要保护他的隐私，你们别狂轰乱炸了，有点社交距离行不行？]
[长得嘛，还挺好看，只能说这么多，别的无可奉告。]
乐晗笑得不行，服了这届网友。
而后续讨论还在持续发酵。
[天拓官方在保护n？]
猜测有意隐藏n的身份，可能是特殊账号。
[n的操作分析。]
根据技术党逐帧研究，发现n看似划水，关键时刻走位和攻击时机却掌握极佳，且有投喂Silver助其发展的举动，疑似隐藏实力。
[求同款欧气！]
大量玩家开始在世界频道刷屏求组队，希望复刻n的“躺赢神话”。
乐晗关掉论坛，深藏功与名。
“少爷心情很好？”
看到凌逸进来，乐晗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刚刚躺赢了，好是很好，不过…我总觉得我被不知名的NPC给特殊照顾了。”
“哦？”凌逸目光微微闪动，手掌自然落在乐晗肩膀，替他稍作按摩，“怎么说？”
“就是很奇怪，我只跟任务NPC随口开了句玩笑，说想躺赢，她转头就给我匹配了个全明星队伍，论坛上的人都在羡慕我，说我是天选欧皇。”
“欧皇不好吗？”凌逸轻声问。
“当然好啦，”乐晗眼睛因兴奋而闪着光，“要是现实里也有这种好事，不用我自己辛苦，躺着就能数钱，那才完美呢。”
“会的。”凌逸声音温和笃定，好似陈述既定事实，“会有那么一天的。”
“借你吉言。”乐晗笑道，想起凌逸刚才进来，似乎是有事，“怎么了？”
“骆医生来复诊。”凌逸颊边的小梨涡褪去，手指在乐晗颈侧凹陷处，缓而有力地又按揉了几下，才补充，“乐总也到了。”
二楼走廊边，乐暥转身望来的侧影还是那样锐利而不可接近，就连投下的影子都比旁边的骆松来得冷硬。
“怎么这么久？”
男人一眼就注意到乐晗脖颈处的红痕，“刚才在干什么？”
这不请自来的高傲姿态，和咄咄逼人的质问语调，让乐晗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就说怎么呼吸不畅，原来是因为这位。
虽然青棠湾是乐家产业，但却也是乐晗在十六岁那年按照乐秉国和唐声晚要求，考上那所他们指定的学院，所得到的奖励。
乐晗不稀罕，有朝一日身份归位，也不会带走。
可现在，轮不到乐暥在这里颐指气使。
乐晗能忍得了才怪，“我在自己家里，干什么还要向你汇报？”
“……”乐暥面色一沉。
凌逸撤开手，在看不见的角度，指尖勾了一下乐晗的衣领，遮住那片绯红的颜色，而后俯身将人抱了起来，稳妥地安置在床榻中央。
青年在那臂弯显得格外乖巧，和刚才满身尖刺的模样大相径庭。
乐暥目光在凌逸动作上停留片刻，眉头皱了皱。
乐晗大腿面上的凝胶敷料已经吸收，显露出两处刀伤。
尽管肿胀消去不少，但与白皙纤细的小腿仍够形成惨烈对比。
乐暥面无表情，下颌绷紧，待骆松检查结束后低声问，“多久能康复？”
“小少爷的伤势涉及多处肌腱断裂和神经损伤，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未来数月都需要轮椅辅助，乐观估计最终能恢复五成左右。”
乐晗当场啊一声。
骆松说辞一变再变，“七成”平白又打两折？
虽然上辈子他确实胁迫过这位医学泰斗，要求对方配合他续演苦肉计，谎称他无法痊愈，让全城都知道乐家小少爷为救兄长落下终身残疾，从此被钉在乐暥的良心上。
可那是上辈子。
“骆院长，您之前还说恢复七成？”
骆松镜片反了下光。
他轻推眼镜，朝乐暥方向极快地一瞥，后者正走向窗边，笔直陡峭，自带锋利的压迫感。
“这个…考虑到您现在的居住环境，后续复健条件有限…”
乐晗突然就明白了，“我什么居住环境？”
说真的，他这位兄长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居然连逼他回家这种事，都要假借医生的嘴来说？
上辈子的乐晗从断腿那天起，就像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死乞白赖黏着乐暥，几乎到了连吃饭睡觉都要寸步不离的地步。
而这辈子他自觉滚远，乐暥反倒不依不饶，非要把这个已经失去“培养价值”的麻烦精弟弟弄回去。
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是维护乐家那光鲜亮丽的门面？
难道还怕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们冷血薄情不成？
乐晗懒得深想，也懒得配合，他随意摆了摆手，“行，我会考虑。”
骆松退得飞快，背影简直写满“任务完成”四个大字。
乐晗甚至有点同情这位打工人，坐到院长这个位置，还得被老板当传声筒用，上辈子被他这个反派胁迫，这辈子又得替主角卖命，真是职场生涯多艰。
可打工人都走了，老板仍旧如铁塔矗立。
“乐总今天不忙？”
乐晗惦记着游戏，多人本的奖励他还想趁热打铁，挂出去卖个好价钱。
男人薄唇抿起，转向凌逸，“你出去。”
凌逸欠了欠身，目光平静地落向乐晗，仿佛这房间里需要他服从的指令源只有一人。
乐暥神情显而易见冷下去，他眉眼料峭，声调强硬，又指名道姓重复一遍。
“凌逸，出去。”
“你什么意思？”乐晗终于从神游状态抽离，倏地坐直。
他生气极少冷脸，甚至时常还是笑着的，而此刻一双漆黑眸子染上怒意，愈发昳丽锋锐，仿佛刀刃出鞘时最明亮的那道光。
整条腰线都绷起来，蓄势待发的模样。
他在护犊子。
意识到这点的凌逸，心尖像被猫爪挠过，泛起隐秘的痒。
他不着痕迹往床边又近半步，完全无视乐暥存在，俯身在乐晗耳畔低语，“少爷别动怒，我不走。”
乐晗唇角一扬，被顺了毛，他抬眼看向乐暥，又恢复那种似笑非笑的懒散表情，“乐总有话直说？我待会儿还有事。”
乐暥却突然笑了，他与乐晗恰恰相反，是怒极反笑，目光直接刮过凌逸。
“什么时候，我连和弟弟说话都得让外人旁听了？”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吧？
乐晗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正要再说什么，就听乐暥又道，“关于绑架案，我查到些事。”
“……”
乐晗没想到乐暥要谈的是这个，但他仅仅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
查到又怎样？本来就是反派，他又没打算洗白。
而上辈子为防乐暥发现，乐晗设置阻碍、篡改监控，最后也没东窗事发。
这辈子根本没搭理，难怪被查出来。
就是这调查效率似乎过高了一点，但查出来更好，某人原先大概只是感觉加猜测，现在实锤，更该对他避如蛇蝎了。
虽然乐晗全无所谓，但凌逸在场确实不太合适。
“凌逸，你先出去。”
“少爷…”
“出去吧。”乐晗放软声音，“我不叫你别进来。”
他得赶紧打发走这尊瘟神。
“……”凌逸目光从乐晗移向乐暥，在那张面容上一顿，双颊血色褪得苍白，指尖蜷起，缓缓垂眸。
“…是。”
转身时，白手套边缘露出一截腕骨，绷起的青筋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皮肤。
门轴转动声格外刺耳。
乐暥望向没合拢的门缝，“关门。”
“乐总连关门都要人代劳？”乐晗讽道，故意把敬称咬得阴阳怪气。
而这他一口一个乐总，简直像在某人雷点上蹦迪。
乐暥表情阴沉得像要下刀子，又似乎强忍什么，竟头一次放下身段，走了过去。
关门的瞬间，他与门外的凌逸视线相撞。
那个永远恭顺的首席特助，唇角依旧噙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遵从任何礼仪教养，和从前一模一样。
但乐暥注视他，却不由自主皱了下眉。
那场精心设计的苦肉计，虽然不堪回首，乐晗却该死的记得那些细节。
也是他运气不好，雇来的绑匪将情报倒卖给乐氏的老仇家，那个两年前就被逐出海外的周氏。
当发现被关押的地点与计划不符时，乐晗就知道，事情脱轨了。
那人记恨乐暥，算计着也要让他尝尝断腿之痛。
还说，“小少爷要演戏，总得来点够劲儿的。”
后来，被绑匪威胁二选一时，乐晗毫不犹豫抢过剪刀。
刀尖没入血肉的瞬间，他荒谬地想起那话——这疼，确实够劲儿。
不过他也满意地看到乐暥红了眼，当时还觉得，真值！
现在回想，却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的程度。
门内，乐晗重又倚向床靠，挑起点眼，语调不紧不慢，“所以呢？乐总想定我的罪？”
他这散漫的表情，成功割裂乐暥脸上冷硬的线条，他用一种近似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突发奇想罢了。”乐晗勾唇，指尖轻点额角，“也可能这里不太正常。”
只能这样解释，他也的确这样想。
阴影却在这时突然笼罩。
就在乐暥俯身的同时，乐晗右手闪电般格挡在前。
这个苦练过千万次的反制动作，精准卡住“亲哥哥”的咽喉。
两人同时僵住。
“……”
不止乐暥，乐晗的瞳孔也在剧烈收缩。
他看见自己绷紧的指节抵在那条颈动脉上，是肌肉记忆形成的攻击姿态。
怎么回事？
乐暥喉结在他掌心滚动，“你…把我当敌人？”
指腹传来脉搏跳动。
真正的杀招不是练出来的，是身体本能。
可他明明是为了站在这个人身边，才拼了命地变强……
“碎碎…”
这个乐暥十几年没唤过的乳名在耳边炸开，乐晗如遭雷击，猛地撤手，后背重重撞上床靠。
“…干什么？”他嗓音发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全身肌肉仍死绷着。
乐暥看着他，暗沉眼底掺杂了些许难以辨认的情绪，他微吸气，抬起手。
乐晗震惊地盯着那只手似乎要伸向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又往里缩了缩。
可那只手突然停在半空。
阻挡它的并不是乐晗惊疑不定的眼神，而是某处震动的手机。
“说。”乐暥还维持俯身的姿势，皱眉，声音带着被打断的不耐，却在听到对方汇报时神色微变。
片刻后，他抬手扯松领带，“知道了。”
挂断电话，男人重新直起身，“不想回来住随你，但这周母亲生日，你必须到场。”
熟悉的命令口吻。
奇怪的是，神经反而因此松弛下来，乐晗做了个深呼吸，“慢走不送。”
乐暥又深深凝了他一眼，终于转身离去。
门外，凌逸与他迎面相对，站立的身影如同一尊雕塑。
走廊宽度其实相当标准，既不至于拥挤到需要避让，也不算宽敞到可以视而不见。
若是从前，凌逸早该退至墙边，躬身相送。
但此刻他只略微侧了侧，姿态看似恭谨，位置却纹丝未动。
乐暥脚步在擦肩时停住。
他们身高本就不相上下，只是往常凌逸总低眉顺目，让人错觉他生来就该仰望。
而现在镜片后的目光不闪不避，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完全平等。
与刚才隔门相望时如出一辙，不是错觉，他这个首席特助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
“凌逸。”卧室里传来乐晗的呼唤。
凌逸唇角浅浅扬起一个弧度，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乐暥心里那种古怪感愈发呼之欲出。
若说从前的凌逸是宣纸上淡扫的青黛远山，那么此刻的他俨然化作重峦叠翠的泼墨巨嶂。
明明姿态恭谨，目光平和，可那股无形威压却如有实质，在两人之间弥漫。
最矛盾的是，他声线始终保持沉静，“乐总，请慢走。”
像浸在冰水里的玉，温润，却无法忽略那种叫人脊背发麻的寒意。
不等乐暥回应，凌逸已与他错身而过，在对方复杂沉晦的目光注视下，从容推开卧室门，又更加自然地随手关闭。
乐晗仰躺在床垫上，举高手机。
银柯发来消息，读着就十分可疑：[我上号了，你去看看？]
[你干什么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呗。]
“嘶…”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乐晗倒抽了口凉气，凌逸正抬高他的腿，似乎牵扯到某根神经。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嵌入细腻柔软的腿根，又很快松开，“抱歉少爷。”
凌逸单膝抵在床沿，俯身时西装布料勾勒出背部线条，腰侧肌肉正在收紧。
可他双手一点点往上包裹住乐晗双腿时，却又温柔至极，动作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没事。”
乐晗心不在焉应着，手指继续敲击屏幕，与银柯对话。
刚刚检查时沾了些药液在裤腿上，他知道凌逸在帮他清理。
凌逸目光似乎朝某个方向短暂地抬了抬。
“疼！”乐晗再次拧眉，注意终于从手机转到凌逸身上，“你今天怎么了？手这么重。”
凌逸这次没再说抱歉，他放下乐晗的裤腿，将人从床中央抱起。
宽大T恤随动作晃开，露出白皙腰肢，几道指印形状的红痕若隐若现。
这股力量比平常更加稳健，因为乐晗在被抱起时，明显感觉垫在膝弯和扣于肩后的那两条手臂，肌肉.沟壑分明，蕴含着成熟男性的爆发力与耐力。
而对方制服纽扣擦过皮肤，触感越是冰凉，就越显出紧挨他的胸膛和下腹，无论皮肤热度还是脉搏重击，都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迫感。
“…是我没控住力道…”凌逸微垂着眼，“请少爷责罚。”
乐晗本来有些着恼，又被他这一本正气逗笑，“你这人，多大点事，有什么可责罚的？”
话语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撒娇意味，似真似假。
真是因为凌逸听来，假是因为乐晗其实仅仅随意一说。
“发什么呆？眼睛又不舒服了？”青年朝他晃了晃手掌。
白光闪过，不适的却不是眼睛，是发紧的喉咙。
凌逸沉默着将人放入轮椅，并没立即推动，单膝跪地，为乐晗整理压皱的裤脚。
“可以了，再过会儿都该脱掉了。”
着急上游戏，乐晗本就坐不住，再加上前面乐暥莫名其妙耽误他，这时终于表现出不耐烦。
凌逸手指蓦地僵住，上抬又放下，他仰起脸，嗓音低哑，“您之前说，如果不高兴…”
乐晗一愣，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难得凌逸主动提起，他收起急性，耐心问他，“你不高兴？”
“嗯。”凌逸轻声应，“您刚才，让我出去。”
而且，还和那个男人独处一室。
十三分四十五秒。
和别人发信息，无视他，八分十七秒。
“啊？就为这个？”乐晗忍俊不禁，难怪觉得凌逸反常。
但这份不高兴反而让他心生欣慰，像是看到精心培养的角色终于有了自主意识，毕竟小说里的完美特助，哪会表达不满？
这份进步可喜可贺，但关于绑架案的事实在丢脸，三言两语更难解释清楚。
他含糊笑道，“总会有些时候，不太方便嘛。”
“是不方便让我知道吗？”凌逸追问，话一出口才意识到问得太快，立刻小心退回，“抱歉少爷，凌逸僭越了。”
乐晗并没生气。
刚才凌逸强势的时候弄疼他，的确让他有些不快，但对方现在这副模样，反倒叫人心软。
他微俯身，轻拍凌逸肩膀，“不是不能让你知道，只是没必要…已经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就好啦。”
凌逸抬眸，暗流被掩盖，眼里只余一点关切，恰到好处，“真的过去了吗？”
乐晗不确定他们是否在谈论同一件事，但还是坚定点头，“当然。”
无论好坏，过去当然就是过去了。
“那少爷，不会再做傻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