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圣蒂珂的学生吗?”围栏外,一个穿着淡蓝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靠的太近,让拾秋怀疑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碰到电网上面。
“是的。”拾秋回道。
“我弟弟也是圣蒂珂的学生,他去年刚从圣蒂珂毕业,之后一直想着回学校看看,但他太忙了。”年轻男人眼中流露出怀念的情绪。
“学校最近在封校,或许过段时间解封了,你弟弟就能找个空闲的时候,进来游玩。”
“他上周去世了。”年轻男人垂下眸,声音变低。
听到他的话,拾秋愣了一下。
“抱歉。”
“没事。”年轻男人摇头,“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你长得……很像我弟弟,他在大学时,也是这么高,这么瘦,喜欢穿这个牌子的衣服。”
“有电网。”拾秋说道。
电网间的空隙很小,男人的手能穿过围栏网,但肯定穿不过电网。
“没事。”年轻男人摇头,“我太想他了,自从他患上传染病去世后,我没有一天睡的安稳,一到夜晚就会忍不住回忆起他的模样,回忆起和他一起相处的时光,我太想他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年轻男人声音中的痛苦再也压抑不住。
拾秋很同情他,但还不至于把自己的脸伸过去给他摸。
这个人触电了,被摸的他也会触电。
“抱歉。”拾秋只能这么说。
“帮帮我,好吗?”年轻男人再次恳求。
看着他的眼睛,拾秋后退一步,这个人眼中的情感过于厚重了。
“抱歉。”拾秋再次说道,随后转身离开。
一个奇怪的人,他想着。
在拾秋看不到的身后,年轻男人握住电网,贪婪的向里探头,他的手掌因为高频电流而发黑,随后又快速转好,再次发黑,再次转好。
电网拦不住他。
在男人想要跟进一步时,校内最高大的树开始抖动,一只深紫色的蜥蜴爬了下来,竖瞳漠然地盯着男人。
拾秋走到教学楼附近,看见了坐在花坛旁边的凯里,他走过去,把刚刚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凯里一边听,一边抛着手中的家伙,他的脸色变得古怪,视线时不时逗留在拾秋脸上。
这是一个漂亮的少年,凯里想着,他可不认为那个围栏外的男人真的死了弟弟。
“好,我知道了。”拾秋停下后,凯里点头道。
“是在哪个方向?”他紧接着问道。
拾秋指着东边。
“沿着第一条小路一直走,遇到分岔口时每次都选右边的一个,走到尽头就到了。”拾秋说道。
“好的。”凯里站了起来。
“去干什么?”不远处的同事看到了凯里的举动,以为凯里要和这个漂亮的男孩子去约会,同事对着他们吹了下口哨。
他可是在一旁注意好久了,虽然听不到他们交谈的话语,但能看到凯里和这个学生模样的男孩热情的姿态。
“去抓老鼠。”凯里对着同事扬了扬手中的枪。
感谢这次的混乱,他们的权力大了不少。
“无趣。”同事坐了回去,不再关注。
抓老鼠这种事,只有一开始有意思,过了新鲜期,遇到的次数越多就越无聊,非必要情况,同事不想去碰外面的老鼠,要是被他们身上的病毒感染了就糟了,被赶到外面去可就找不到圣蒂珂里这么安逸的工作了。
凯里独自一人走到拾秋提到的地点。
有血腥味。
他下意识地摸上枪,然后上膛。
检查了几遍四周后,凯里发现除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其他一切正常,他皱着眉头,再次检查起电网极四周。
没有人类攀爬过的痕迹,看样子拾秋提过的那个人应该没进来,但是血腥味是哪里来的?
凯里参过军,跟着部队里的那些老人学过一些偏门的手段,这些技巧帮过他很多次,然而现在一点用都没有。
他掏出对讲机,将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同事,完毕后,他找到一个矮树靠着,自己守在这里。
树上的蜥蜴郁闷地看着凯里。
这个人类站哪不好,怎么偏偏就选了它在的树?
本来它就是不怎么会爬树,又恐高,才选了这个位置。
要是被学校里的人类发现了,它会被伞蜥揍的。
想想就让蜥痛苦。
人类不愧为世间最邪恶的生物。
另一边--
“哪来的猫叫?”耳尖的学生听到了细微的叫声,他左右扭头,四处张望。
“没有吧。”他的同伴停下说话,安静地听了会儿后说道。
“我真的听见了,声音很小,像是幼猫的叫声。”
“你想养猫想疯了吧?”同伴不信。
“真的,骗你我是狗。”
两人交谈间,拾秋默默退出甜品店,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鳞片不舒服?”拾秋一边问,一边伸手进口袋,下一秒,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摸到了粘腻腻的触感。
拾秋以为是粘液之类的,但抽出手后,他看到了红色。
拾秋来开口袋,扭头看着里面。
伞蜥两只爪子将一枚艳丽的鳞片抱在肚子上,鳞片上有很多血,它的爪子上也同样沾染着血迹。
“喵!”阳光照进口袋里时,伞蜥两爪举起鳞片。
这是它身上最漂亮的一枚鳞片,它精挑细选了好久好久,才选择了这枚鳞片。
超漂亮的!
拾秋抿了抿唇,动作轻柔地将伞蜥握出来。
“你咬下鳞片,是想把它送给我?”
“喵!”对,这枚是定金。
花纹长出后,拔鳞片太疼了,它费了好久好久,也才弄下来一枚。
伞蜥决定先用一枚最漂亮的鳞片预定小可爱手腕上的位置,以后再慢慢补剩余的鳞片。
这招它想了好久,还是从人类身上学到了,直播间里都是这样的套路。
‘蜥蜴会将自己身上最漂亮的鳞片,送给最喜欢的人。’拾秋突然想到这句话。
“不疼吗?”他问着。
看样子是疼的。
拾秋看到了伞蜥尾巴上有很多细小的咬痕,有些甚至渗出了血珠,估计是伞蜥自己咬的。
“喵。”不疼。
强大的蜥蜴是不能说疼的。
作为一只又漂亮又强大的蜥蜴,伞蜥除了在撒娇时说疼外,其他时候都不会说出这个字眼。
“笨蜥蜴。”
拾秋不知道伞蜥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但看到伞蜥的举动,他很难说自己没有被触动到。
怎么有笨到把鳞片咬下来的家伙。
想着想着,拾秋想起了尤莱亚。
尤莱亚是怎么把鳞片拔下来的,也会疼吗?
收到手链时,他没有想到这个,但现在,他突然想知道了。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包扎一下。”
“喵!”强大的蜥蜴不需要包扎伤口!
“好好好,那就是我想练习一下包扎技巧。”
在药店买了医用消毒棉签和纱布后,拾秋带着伞蜥找了处无人的地方。
“这个对你有用吗?”拾秋撕开消毒棉签的包装袋。
伞蜥趴在拾秋腿上,将鳞片正对阳光,浑然忘我地欣赏着鳞片。
“那我就当有用了。”拾秋说完,捏住伞蜥的尾巴。
因为过于愉悦,露在手指外面的尾巴尖尖依旧轻微地摇晃着。
“喵!”伞蜥举着鳞片给拾秋看。
脱离身体后,鳞片上的花纹变得愈发清晰,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活了过来。
“嗯,漂亮。”看着伞蜥期待的眼睛,拾秋说道。
“喵!”伞蜥将鳞片向拾秋的方向推了推。
“先放你这,帮我保管一会儿。”
伞蜥点点头,它没有将鳞片拉回来,而是自己爬了过去。
它、还有鳞片,都更加靠近拾秋了。
拔下鳞片花了它太多精力,慢慢的,伞蜥睡了过去,但即使是在睡梦中,它依旧没有忘记用身体圈住鳞片,只有在感受到拾秋的手指靠近时,才会松开爪子,将鳞片露出来。
“完成了。”拾秋拍了拍手。
收尾工作时,他特意在伞蜥背上系了一只大蝴蝶结,几乎快有伞蜥一半的身体大了。
看着莫名有些像圣诞节的礼物。
拾秋在脑海中把蝴蝶结替换成红色,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到情绪平复后,拾秋的手指伸到伞蜥腹下,将鳞片取出来。
他和之前的伞蜥一样,将鳞片正对阳光举起,仰头观察起鳞片。
这枚鳞片的颜色比伞蜥身上的浅淡很多,好像是拔下来后变淡的,拾秋记得他一开始看到鳞片时,鳞片还不是这样的颜色。
和此相反的是,鳞片上花纹的色彩变得浓郁,看久了,还会感受到些许古老神秘的气息。
拾秋放下鳞片,将它塞到伞蜥腹下,他的手指离开后,睡梦中的伞蜥蜷缩成一团,将鳞片彻底掩盖在身下。
体型要是再大一点,说不定能cos童话里守护着宝藏的恶龙了。
拾秋又想笑了。
他打开相机,各个角度都拍了一张,随后关注起手腕上的手链。
尤莱亚的鳞片颜色很深,一枚一枚看完后,拾秋没找到花纹之类的存在,他再次尝试取下手链,结果和之前一样,他失败了。
手链看似松松散散地缠绕在手腕上,他想要取下时却异常的费劲。
拾秋抬起手,将项链暴露在阳光之下。
鳞片表面隐隐约约有另一抹暗淡的色彩在流动,在周围墨绿的压迫下,这抹色彩显得不怎么起眼。
似乎有花纹?
拾秋闭上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睛专注地看着。
有,他看到了。
之前看到的那抹色彩似乎是顺着花纹移动的?
鳞片突然躁动起来,与此同时,它们表面上的花纹开始浮现,暗淡的色彩逐渐艳丽。
光线忽然变弱,因为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停在拾秋前方。
“教授?”对着阳光盯鳞片盯久了,看到尤莱亚时,拾秋还以为他眼花了。
“喜欢?”尤莱亚看着自己的鳞片问道。
站在道路分岔口时,他远远望见学生在盯着鳞片看,等走进了,学生依旧保持着许久之前的姿势,盯着鳞片。
“喜欢。”拾秋放下手,看向尤莱亚。
‘喜欢’这个词,第一遍时很难开口,但一旦说出去了,后面再要说起时,将轻松容易了很多。
“喜欢就好。”尤莱亚眸中闪过一丝愉悦。
伞蜥最喜欢听人或蜥蜴赞美它的鳞片,和伞蜥同化后的尤莱亚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拾秋看着尤莱亚。
尤莱亚不笑时,总是会给旁边的人一种刻薄的感受。拾秋上课摸鱼时,听过周围人说起尤莱亚,他们肯定尤莱亚的颜值时,总是不会忘掉用‘刻薄’这个形容词。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职业病?
其实看着也没有很刻薄吧?
拾秋选择性地忘掉,他第一次进梦境看到尤莱亚时,想到的词就是‘瘦削刻薄’。
视线下移后,拾秋目光顿住。
尤莱亚右脸下侧有一滴疑似血的液体,暗红色的,像是溅上去的。
“教授,这里?”拾秋指着自己的脸。
尤莱亚走当长椅旁,敞开的风衣几乎能碰到拾秋脸上,他弯下腰,在拾秋指着的地方印下一个吻。
“好了。”尤莱亚说道。
他以为学生是在撒娇讨吻。
拾秋仰头看着尤莱亚,眨了眨眼。
这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是您这里。”拾秋说道。
尤莱亚摸向自己右脸,血滴被沾染到指腹上。
“一滴血。”尤莱亚面色平淡地和学生解释,两指指腹摩擦,血滴消失。
“很危险吗,您要做的事?”拾秋想起之前脑中冒出的画面,伞蜥也说过,尤莱亚流过很多血。
尤莱亚摇头,坐在上椅上,挨着学生。
很久之前,他和学生散完步后,经常会找这样的长椅坐下休息,晚间路上人少,学生坐着坐着,就会忍不住靠下来,上半身躺在他腿上,一直磨蹭到要走回去了,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满脸不高兴。
“伞蜥说您流了好多的血。”拾秋说道。
他说完后,尤莱亚看向伞蜥,这才注意到伞蜥背上系着一只蝴蝶结。
“秋秋还是喜欢这种包装方式。”尤莱亚伸手碰着纱布系成的蝴蝶结,比起常用的包扎方式,这种系法格外费时间。
学生在这些事上,总会很有耐心。
拾秋定定地盯了会儿尤莱亚的脸,随后偏过头,不再看他。
“不管您了。”他嘀咕着。
在见到尤莱亚之前,他想过找尤莱亚继续询问校外的变化,但是见到人后,问出来的却全是和尤莱亚有关的疑惑。
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拾秋在心中收回这句话,他才不是太监。
“最近会有些忙,此外就没什么了。”尤莱亚解释着。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出自己什么时候流过大量的血。
迁移进维尔亚的大多数同类都很愚蠢,事实上,尤莱亚觉得他们除了外形以外,简直和人类没有任何的区别,白进化了。
拾秋垂头看着伞蜥,尤莱亚也看了过去,在尤莱亚的催促中,伞蜥被迫醒了。
“我流了很多血?”尤莱亚问道。
“喵。”伞蜥点头。
“什么时候?”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而且……
尤莱亚看了眼学生,在学生不在时,他有必要教会伞蜥如何当一只合格的蜥蜴。
首先就需要排除学猫叫。
他的实验室里明明养的是蜥蜴,结果一到繁殖期,全是喵喵叫的声音,都听不见多少正常蜥蜴的声音。
“喵。”养食物的时候。
尤莱亚揠苗助长式培育的同类不在少数,有时运气不好,还会死掉几个,尤莱亚就不得不再次外出找些替补品,次数叠加起来,他放的血不在少数。
“食物?”拾秋看向尤莱亚。
“一些实验材料,实验时,我偶尔会抽些血,伞蜥估计是那时看到了。”
“所以你说的流很多血是指的教授自己放血?”拾秋戳了戳伞蜥的腹部。
“喵。”伞蜥点头,它的姿势由趴变躺,将腹部完整的暴露空气中。
小可爱随意戳,强大又漂亮的蜥蜴就是这么豪横。
随后,伞蜥就感受到来自尤莱亚的视线。
它又趴了回去。
好吧,良家蜥蜴是不能将腹部全部暴露出来的,太有伤风化了。
“教授,之前你来找我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些画面。”拾秋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形容了一遍。
现在回忆起来,他发现画面中的尤莱亚似乎有些虚弱?
拾秋看着身旁的尤莱亚,和画面中那个人对比。
听完学生的描述,尤莱亚的面色变得阴沉,那是他杀好友时的场景,学生脑中怎么又有这幅画面?
好友或许和学生有什么联系。每当这个想法冒出苗头,尤莱亚都快速掐断。
伞蜥被传染的也开始变得烦躁,它现在极度想要找一只蜥蜴过来咬几口。
“喵!”丽纹攀蜥!
伞蜥叫了出来。
丽纹攀蜥,就决定是你了,它要把丽纹攀蜥身上所有带花纹的鳞片都拔掉。
拾秋拍了几下伞蜥的嘴,把伞蜥拍老实了。
“或许是秋秋太担心老师了,产生的错觉。”尤莱亚压着声音说道。
“不用再想那些画面,我就在你身边。”尤莱亚拉着学生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画面是虚假的,而他是真实的。
尤莱亚表达出这个含义。
伞蜥也想跟着喵两句,但在尤莱亚轻飘飘地看过去后,它哑火了,随后,伞蜥发现了自己背上巨大的蝴蝶结。
它开始撕扯蝴蝶结。
“包扎伤口的。”手被按在尤莱亚脸色,眼睛被尤莱亚盯着,拾秋还是抽空说了一句。
“喵?”顶着尤莱亚的视线,伞蜥问着。
“对,我包扎的。”
伞蜥不再破坏蝴蝶结,它现在承认,这个蝴蝶结和它的鳞片一样漂亮!
尤莱亚握了握学生的手,提醒学生,这里除了伞蜥,还有一个他。
拾秋想要抽回手,没能成功。
“我不想了。”他说道。
明明是尤莱亚先想到,他才‘看’到的。
就像之前在加得身上感受到属于加得的悲伤一样,他也感受到尤莱亚脑海中的画面,还听懂了伞蜥的话。
他似乎真的和蜥蜴有什么渊源。
“嗯。”
拾秋动了动手,这次把手抽了回来。
尤莱亚只用看着学生就能得到满足,沉默的氛围让拾秋开始找话题。
“您知道南里尔斯吗?”他问着。
“知道。”
尤莱亚说完后,拾秋诧异地看了眼他,尤莱亚语气平静,没人他人那样的厌恶。
“听说那边爆发了什么疾病?”
“不是疾病,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莱亚把拾秋的手拉到自己腿上。
一段时间前他曾舔舐过这里,现在学生的手指上还留有浓厚的、象征着他的气味。
“那里比较乱,不会有人口排查,对外来者来说,适合居住。”弱小的同类抱团挤在南里尔斯内,但它们的弱小仅仅是对进化者而言,对人类来说,它们算不小的危害。
“那是什么?”拾秋勾了勾尤莱亚的小拇指。
“想知道?”
拾秋点头。
“我之前说过。”
拾秋垂下头思索,他的目光慢慢飘移到伞蜥身上。
他可以找伞蜥作弊吗?
“他们只是进化失败了。”尤莱亚伸手把伞蜥推远,一直推到了长椅上。
伞蜥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地挪窝,从趴在温暖柔软的腿上,变为趴在冰冰凉凉的长椅上。
“进来的人多了,失败的人也就多了,症状相似,看着就像是得了某种疾病。”尤莱亚解释道。
拾秋突然想起黛比。
马西说黛比患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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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3-0123:54:43~2024-03-0220:4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yril20瓶;德莉莎最可爱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要去找布伦特或马西询问这件事吗?
直到现在,拾秋还是觉得‘黛比去世’这个消息太过虚幻和遥远,他不太能接受。
明明在上个梦境里还那么鲜活的朋友,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走神思索时,拾秋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套到自己手指上。
“好看吗?”尤莱亚问道。
尤莱亚不喜欢学生在自己身边时,还走神想着他人,所以在发现学生走神后,他没忍住提前把礼物拿了出来。
一枚戒指。
拾秋看到手指上的戒指,扭头看向尤莱亚。
“礼物。”尤莱亚介绍着,“好看吗?”
本该在学生生日时送出去,但那时他还取不出来戒指的原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拾秋垂下头,盯着戒指。
他看不出来戒指的材质,但他觉得大概率还是由鳞片制成的。
“喜欢。”这是拾秋对尤莱亚说的第三句喜欢。
伞蜥在一旁偷偷探头,盯看会儿戒指后,扭头看着自己尾巴上的鳞片若有所思。
尤莱亚眼底闪过一丝愉悦,贪心的师长想从学生口中听到更多柔软甜蜜的话语,他正准备再问些什么时,拾秋开口了。
“教授,蜥蜴身上正常的鳞片掉了后,应该还能再长吧?”拾秋犹豫地问道。
他本来想问尤莱亚撕掉鳞片时疼不疼,但这个疑惑突然冒了出来,挤掉了上一个问题。
尤莱亚身上已经掉下过好多鳞片了。
应该是能的吧?
不然要秃成什么样子?无鳞蜥蜴?
“当然能。”尤莱亚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自然,拾秋没有发现。
“看来是我太久没有考核你的常识学习情况了,这些都忘了。”尤莱亚故作严肃地说道。
伞蜥尾巴尖尖晃了晃,它望了眼尤莱亚。
果然和人类呆久了,都会变得虚假。
最终的完美之鳞掉落后是不会再长的,伞蜥和尤莱亚都不确定这次的进化是否是最后一次,但尤莱亚撕下花纹鳞片的地方,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那里也没长出新的鳞片。
伞蜥私底下和其他蜥蜴嘀咕过,它怀疑尤莱亚以后会变成无鳞蜥蜴,就像猫里面的无毛猫一样,到时候就是有鳞片的它来给小可爱送礼物了。
“喵!”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伞蜥就止不住地开心,它在长椅上滚了起来。
这份喜悦传递到尤莱亚身上,但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伞蜥想到的画面,慢慢也浮现在他脑海中了。
秃的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蜥蜴的特征。
尤莱亚眼底晦暗不明,阴沉沉地撇了眼伞蜥。
“背上和尾巴上还有伤。”拾秋手动制止住伞蜥的翻滚。
“喵。”以后我来送你礼物。
伞蜥蹭了蹭拾秋的指尖,在尤莱亚爆发前,爬回长椅另一次,安静地缩了起来。
“教授,别不开心了。”见伞蜥消停下来后,拾秋扭头开始讨好尤莱亚。
他可不想在梦中还要背常识。
拾秋伸手按在尤莱亚唇角两侧,向上推挤。
“好像是有些刻薄?”他小声说道。
尤莱亚面无表情时,拾秋还没这种感受。
笑的像个反派一样。
“刻薄?”尤莱亚重复着这个词。
依夫喜欢踢球,其他的各种运动也都会涉及一些,他经常和学校里的学生打成一团,因此也听到过学生们对每个老师的评价。
‘尤莱亚,多笑笑,你看看以前我们的照片,再看看现在的你,我要是学生,我也怕你,伯特老师如果看到你,不知道会欣慰成什么样子,他终于后继有人了。’依夫拿着相框说道。
伯特是尤莱亚和依夫高中时的老师,一年四季都穿着相同的黑色衣服,整天阴沉着一张脸,活像被欠了几百万一样。
尤莱亚在依夫口中听到过,学生们对自己的评价是‘刻薄’,他曾尝试过上课多笑笑,但效果不怎么好,那节课里,班上的学生变得更加沉默。
“嗯。”拾秋点点头。
尤莱亚脸上的阴郁终于掩不住了。
他偶尔会想,如果不是他先下手,将学生收到自己门下,学生大概率会选择依夫当导师。
“其他专业的朋友跟我说过您看着刻薄,问我您是不是很凶,是不是要求很高。”拾秋像是没看见尤莱亚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
尤莱亚……心情更不好了。
“班上的同学也说过类似的话。”
“秋秋呢?”尤莱亚问道。
阳光照射在戒指上,光线被反射进尤莱亚眼中,看着学生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套着他送的戒指,尤莱亚的心情微微转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