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吗?”见拾秋醒了,蒋随递过来一包辣条。
拾秋摆手拒绝,刚刚醒来,他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
他注意到蒋随桌面上铺满了零食,时不时还有前后排的同学过来和蒋随买小包辣条,他们这就像开了家小卖铺一样。
“老师看见了怎么办?”拾秋小声问着。
“没事,他从代课的第一天起,就没回过头,一直背对我们,念着PPT。”蒋随说道。
上课铃一响,老教师准时打开投影,背对着学生念PPT,一节课念完一个章节,等到下课铃响,他才关掉投影,转身面向学生,说了句‘下课’后,第一个踏出教室离开。
“撕拉--”蒋随撕开一包薯片。
拾秋听着这刺耳的声音,扭头看向讲台,他很确定老教师能听到这声动静。
老教师没有回头。
“我觉得他估计不是自愿过来代课的,肯定都烦死了。”拾秋后排的同学凑过来说道。
“唉,也不知道尤莱亚老师什么时候能好,他要是突然回来了,我估计都适应不了。”他的同桌接过蒋随递来的薯片。
老教师对课堂管理松散,而尤莱亚的管理则过于严苛,一松一紧,是两种极端。
“换了老师后,都没多少过来蹭课的人了。”另一个人叹了口气。
尤莱亚上课时,不断有其他专业的学生过来凑热闹,而且多数都是女生,这才是他在意的地方。
这种前后左右都是兄弟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听到尤莱亚的名字,拾秋眨了下眼。
看来尤莱亚还在。
看到陌生老师的一瞬,他还以为尤莱亚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拾秋拿出手机,从下到上翻着班群里的通知。
车祸里,尤莱亚右眼下眼眶断裂,做完手术后,他在医院里呆了一周,医生建议回去再居家修养两个月,所以尤莱亚请了一个月的假。
拾秋看了眼日期,瞳孔微扩。
现实里居然过去了整整两周的时间。
上半节课,拾秋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课间时,老教师走出教室溜达,李梦玲从第一排走到拾秋身旁。
“考虑的怎么样了?”她眼中闪着期待。
拾秋迷惑地看了回去,考虑什么?
“你不会忘了吧?”李梦玲看出拾秋的迷惑。
“……嗯。”想了会儿后,拾秋点头。
“前几天在企鹅上问你的,班上有些同学想组织在一起去看望尤莱亚老师,想让你问问尤莱亚老师的意见。”
伤的地方是眼睛,医生不建议长时间盯着手机、电脑一类的电子产品,交接完学校的工作后,尤莱亚说自己修养时间不会再看消息,之后真的没人能联系上他了。
李梦玲问过几个老师,他们给尤莱亚发过慰问的消息,但尤莱亚没回。
“尤莱亚老师在修养的话,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祁智在一旁说道,“毕竟我们还只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而且满打满算,他教我们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李梦玲听完后,有些犹豫。
“尤莱亚老师上次说过,他有两部手机,一部用来和英国的同事沟通,一部是到我们这才买的,他不看我们的消息,但估计还是会和英国的同事、朋友联系,或许在他看来,我们也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还是不要去打扰了,我们的担心,在他看来可能是越界。”
李梦玲被祁智劝回去了。
“秋秋不用管这些事,他们想去,让他们自己去联系尤莱亚老师,和你无关。”李梦玲离开后,祁智对拾秋说道。
蒋随一人递了一包无骨鸡爪。
“要是那个外国佬请假到课程结束就好了,我打赌,现在这个老师的考试绝对松,说不定还会考前给我们划重点,发原题,200道题目里抽30道出来考什么的。”蒋随说道。
他不在乎老师是谁,他只在乎考试不挂科。
上课永远背对学生的老师,考试应该也严不到哪里去。
上课铃响起,祁智依旧盯着拾秋,知道拾秋点头,他才收回视线。
拾秋不想听课,他翻着自己的企鹅,发现里面全是未点的红点,包括李梦玲课间提到的消息。
一条条划到底后,拾秋发现这些消息全是最近两周内的。
消息很多,但似乎还差一个人的。
拾秋打开通话记录,这两周的时间里,尤莱亚没有找他。
“同学们注意了,这一章是选择题的重点,如果我来出题的话,28道选择题里,有至少10道题,我会出这一块的内容……”老教师说道。
班上的学生终于认真了一些,拾秋也放下手机,跟着老教师的讲解,在课本上勾勾画画。
另一边,浴室里,尤莱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犹豫又痛苦。
他的视线逐渐从号码上转移到拨号键上,只要在这个地方轻轻一点,电话就能打出去,他就能听见学生的声音,甚至可以邀请学生到家里来。
他已经整整两周没有和学生有过任何的交流了。
尤莱亚每日花在手机上的时间逐渐递增,但他仅仅是看着,从未发出过一条消息,也未打出过一个电话。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找学生,但这份克制力似乎越来越弱了。
“这个点,秋秋还在上课。”尤莱亚自言自语道,终于忍下心关掉手机。
现在打过去,会打扰到学生的,他告诉自己。
浴室的地板上掉落着被尤莱亚砸烂的镜子碎片,几分钟后,最后一片顽强留在墙上的镜子碎片也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尤莱亚望过去,地面上的每一片碎片都倒映着他的脸,颓废沧桑,还能看到胡茬,和一个失业的中年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盯了很久。
慢慢的,镜子中的脸开始微笑,似在嘲笑尤莱亚。
尤莱亚站起来,走过去,用鞋底碾碎这些镜子碎片,直到在碎片里看不见他的脸,他才离开浴室。
光线穿透玻璃窗照射到尤莱亚身上,柔柔的,暖暖的,就和学生一样。
他的手很冷,空气中的凉意似乎穿透了皮肉,附在骨骼之上,让人冷的难以忍受。
‘好在我的手是热的。’尤莱亚想起了学生的话。
学生在的话,会笑着帮他把这双手捂暖。
尤莱亚一步步、缓慢地走到窗边,庭院里的花开了,不知道是什么花,但很好看,学生应该会喜欢。
对,这么漂亮的一幕,他应当把学生叫过来一起看。
可不能错过了。
一下课,拾秋就接到了尤莱亚的电话,手机的铃声几乎是和下课铃一起响起的。
“花?”拾秋问着。
他记得自己上次去时,庭院里好像没种什么花。
“嗯,应该是一些野花,昨天还没看到,今天它们就一起冒出来了,颜色搭配在一起很有活力。”尤莱亚说道。
听到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尤莱亚下意识发笑。
冬季独自盛开的野花群,拾秋有了些兴趣。
“我等会儿还有节课。”虽然是水课。
“下午来,老师去接你。”
学生的课表,尤莱亚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不会回忆,他能快速说出学生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没课。
“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打车吧,你的眼睛还没好。”拾秋想起班群里的通知。
“好。”尤莱亚本想拒绝,但他突然想起了别墅里景象。
太糟了、太乱了,他需要重新收拾一下,还有他,也需要打理。
尤莱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尖想着。
不能让学生看到他这么糟糕的模样。
电话另一头挂断后,尤莱亚便开始行动起来。
“那个外国佬?”拾秋挂断电话后,蒋随问着。
“嗯。”
“他找你出去?”
“他别墅前的庭院里花开了,就是我们上次团建的那个地方。”
“看花?”蒋随神情迷惑。
男老师找男学生去家里看花?他怎么觉得有些奇怪,还不如去电玩城呢。
“要是我们老四是个女孩子,我都怀疑外国佬心怀不轨了。”蒋随摇摇头,对孟文年和祁智随口说道。
孟文年边走边喝着水,他听到蒋随的话,咳了起来。
“别咳到我身上。”蒋随跑远了一些。
“晚上我们寝室不是要一起去海底捞吗?明天海底捞的折扣活动就没了。”祁智问着。
他有种预感,拾秋下午去了,晚上不一定会回来。
“晚上吃饭前我应该能回来,我就过去看看,还没见过冬季自己生长出来的野花,有点好奇。”拾秋说道。
“海底捞深夜折扣更多,老四要是回来晚了,我们也可以晚一点去,反正每天没早八。”孟文年说着。
祁智手上捏着水杯,脸上不太好,但其他三个人都觉得没什么,他也不好再多说。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祁智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即使他希望上课时间无限延长,下课铃还是准时响起。
“记得晚上的海底捞。”拾秋走前,祁智说道。
“好。”拾秋挥挥手,跑向校门口。
他下课前叫的车,现在已经停在校门口了,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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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白天睡了一整天,等下还有一更,但时间可能比较晚了,大家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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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门口进不去,拾秋下车后,看到在门口等待的尤莱亚。
比起在医院时的身形,现在的尤莱亚瘦了很多,他左右两只眼睛间的色差也拉大了不少,曾经只有在阳光下仔细观察才能辨别出差异,而现在一眼就能看出,两只绿色的眼睛放在一起对比,甚至有些像异瞳。
“两周不见,秋秋不会是忘记我的脸了吧?”见拾秋下车后就站在原地不动,尤莱亚装作开玩笑地问道。
他曾经也是大学生,自然知道每天都有大量空闲时间接触新事物的大学生有多么喜新厌旧,两周时间不见,学生或许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或许早把他这个隔了不知多少个代沟的老师给忘了。
等尤莱亚走近停下后,拾秋仍盯着尤莱亚的脸。
“没有忘。”他说道。
算了,不恶作剧了。
尤莱亚心情转好。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开车吗?”和尤莱亚一起走进去后,拾秋看到了停在一旁的车。
“距离很近,开一段不碍事。”尤莱亚柔和地笑着。
这两周他的心情一直很糟糕,也只有在见到学生时,才轻松了一些。
尤莱亚克制不住的想亲近学生,想打探学生这两周的活动。
“没玩什么,寝室、食堂、教学楼,基本上天天都是这样的三点一线。”副驾驶位上,拾秋回道。
“我记得你们上周有两门课结束。”
“嗯,最近是没什么课,但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周围的几乎都去过了,而且……”拾秋声音减低。
“而且什么?”
“而且也没人陪我出去。”拾秋看着尤莱亚,“祁智在的部门最近要评选个什么东西,他在准备材料,孟文年在网上接了兼职,蒋随在准备考试,他们都很忙。”
尤莱亚的心脏慢了一拍,他似乎在学生的眼中看见了委屈?
对他的吗?
但还没等尤莱亚再次确认,拾秋就扭回头,看向窗外。
“等我好了,秋秋能陪我一起去看熊猫吗?”尤莱亚尝试着发出邀请。
他曾经邀请过一次,但被拒绝了。
“英国的那些家伙,知道我出车祸后,问的最多的不是我的健康,而是我什么时候能给他们返图,熊猫圆贝的近照图。”尤莱亚无奈地摇头,一副被气笑了的样子。
拾秋看着草坪上打闹的柴犬和巨贵,一直等到它们消失在视野里,才回答尤莱亚。
“等你的眼睛好了再说。”
“那老师就当秋秋是同意了。”
尤莱亚说完,略显紧张地等待着,一直到车停,他都没有在学生口中听到反驳的话语。
“会疼吗?”下车后,拾秋看着尤莱亚,指了指右眼。
他在出租车上查了一些相关的内容。
“不会,医院的那一周偶尔会有些不舒服,回来后好了很多,几乎没疼过。”
“他们说眼骨断了,下面要用材料垫着,不然眼球会下落?”
“嗯。”尤莱亚点头。
他注意到学生一直盯着自己的右眼,似乎从见面开始,学生对这里就含感兴趣。
“要摸一下吗?”尤莱亚问道。
“能摸吗?”
“当然,不过不能太用力的按压。”
拾秋伸手摸向尤莱亚眼底,没有凸起,摸着和车祸前没区别。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拾秋注意到尤莱亚眼底的青灰。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在熬夜?”
“有一些。”尤莱亚说道,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总是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用着他的音色,吐露各种肮脏不堪的话语,简直就像是他内心邪恶面的投影。
尤莱亚去见过心理医生,但起效不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找的四个心理医生,每个都在做完一次治疗后终结了交易。
“别熬夜了。”
“好。”尤莱亚答应道。
学生说了,那他会尽量去完成。
拾秋指尖下滑,停留在尤莱亚下巴处,开始向外推。
不知不觉的,他和尤莱亚竟然靠的这么近。
肯定不是他的原因。
“我的错。”尤莱亚一秒看懂了学生眼神中的含义。
拾秋点头。
想起尤莱亚说过的花,他先一步走向庭院,看到枯黄的草地上点缀着细碎的花朵,颜色主要分布为靛青和赤红色,色彩较深。
拾秋走到一旁蹲下,用手机上的识图拍照,第一次没有识别出来,第二次将花识别成了草,第三次则识别成一个颜色相近的手提包。
“呵。”一声闷笑在头顶上响起。
尤莱亚跟着走到学生身边,站着围观了这三次结果。
拾秋仰头盯着尤莱亚。
“我的错,我不笑了。”学生的视线让尤莱亚的良心微微痛了一下。
“一点诚意都没有。”
一连串的失败让拾秋不再相信手机识图,他收起手机,开始自己看着花。
花朵很小,藏在草中不好发现,但是有种生命力旺盛的美感,周围都是枯草,只有它们还肆意地绽放着。
拾秋欣赏着花,尤莱亚则欣赏着自己的学生。
尤莱亚的手越来越低,渐渐快要搭在拾秋的肩上。
“要……和老师去房里休息一会儿吗?外面太冷了。”他听到自己问着。
“嗯。”拾秋也觉得自己的腿蹲着有些酸了。
如果这里不是尤莱亚的家,他才懒得过来看花。
尤莱亚走在前面,拾秋走在后面,进入别墅后,尤莱亚转身,看着学生无知无觉地亲手把门关上。
他莫名的开始兴奋,这股情绪透过眼睛,溢了出来。
“?”拾秋疑惑地看着尤莱亚。
“咳。”尤莱亚咳嗽一声,强迫自己从这股迷人的情绪里脱身。
“我去洗下手。”拾秋说道,说完后,他走向浴室在的方向。
有些怪,进入浴室后,拾秋想着,他一边洗手一边回忆是哪不对劲,终于,他想出来了。
浴室里等人高的镜子没了,原先镜子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墙。
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拾秋蹲下察看着。
似乎是镜子是碎片?
太小了,卡在了地板上凸起图案的缝隙里。
“老师,浴室里的镜子是碎了吗?”回到客厅后,拾秋问着尤莱亚。
“嗯,我不小心弄碎了。”尤莱亚神色微变。
拾秋看着尤莱亚的手,没注意到尤莱亚的表情变化。
他快步走到尤莱亚身边,拉起尤莱亚的左手,在尤莱亚说完后,他看向尤莱亚的手时,才发现上面的血丝。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用拳头打碎的镜子。”拾秋仔细观察一阵儿后,抬头盯着尤莱亚的眼睛。
好像是的。
但是看学生的脸色,他肯定不能承认。
“只是一次意外。”尤莱亚说道,他放软了声音,“洗漱时,右眼不太舒服,我闭眼那东西时不小心敲到了镜子上。”
四舍五入的话,他也不算说谎,至少打碎镜子确实和眼睛有关。
“笨死了。”拾秋嘀咕着。
尤莱亚脸色笑意加深。
果然,有学生握着,他的手就不冷了。
“家里有消毒的吗?”
“有。”
拾秋白了尤莱亚一眼,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消毒不包扎。
尤莱亚手掌蜷起,回握住学生的手。
“秋秋帮我,好吗?”
尤莱亚在学生口中听到了喜欢的回答。
纱布和碘伏准备好后,拾秋坐在沙发上给尤莱亚包扎,他习惯性地在尤莱亚手指上包扎出一个小蝴蝶结。
“很可爱。”尤莱亚看着小蝴蝶结说道。
镜子碎片划伤的地方是无名指的中间位置,拾秋包扎出的蝴蝶结挂在上面,看着有几分像戒指。
戒指,尤莱亚忍不住开始回味这个美妙的词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拾秋空荡荡的手指。
依稀中,他有种自己已经为学生戴过戒指的错觉。
“秋秋有想过带什么装饰物吗?”尤莱亚问着。
拾秋听到后,想起尤莱亚给自己带的手链和戒指,他动作停了一下。
“没有。”过了几秒后,他回道。
“以前在英国时,学校里的学生总喜欢在身上带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突出自己的不同,依夫亚的女儿在耳骨上打了九个耳洞,他为此经常头疼。”
“依夫亚?”听到这个名字,拾秋抬起头。
“我曾经的同事。”
尤莱亚有些后悔提起依夫亚看,他不太喜欢学生对这个名字的关心,或者说,他不喜欢任何人占据学生的注意力。
然而学生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不适。
“我能看看他的照片吗?”拾秋问道。
“好。”看着学生期待的眼神,尤莱亚只能答应。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在学生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拾秋看到依夫亚的照片时,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这个叫依夫亚的人和依夫教授长得完全不像。
“我能看看他女儿的照片吗?有点好奇九个耳洞是怎么打的?”
尤莱亚心中的后悔愈发深了,但他能做的只有翻出依夫亚女儿最丑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头发染的像葬爱家族的人一样,脸上还有大面积的纹身,和柏妮丝完全不同。
“她叫什么?”拾秋问着。
这一次,尤莱亚没有很快地回应。
拾秋看过去,在尤莱亚眼中看到了丝丝闷气一类的情绪,他很快想通了。
“老师,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之前的经历。”拾秋勾着尤莱亚的小拇指,摇晃着。
“格瑞塔。”尤莱亚说道。
不是柏妮丝就好,依夫亚这个名字可能只是个意外,拾秋很快不再关注他们。
一旁,圆形边桌上的纯黑色摆设倒映出两人的影子,尤莱亚看过去后,瞳孔骤然收缩。
他忘了,除了镜子以外,还有太多的东西能倒映出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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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设光滑的表面上,倒映出的学生和现实里一样,垂头坐在沙发旁,而他……
倒映出的他,或者应该说是‘他’,尤莱亚拒绝承认这个人是自己。‘他’左手被学生捧着包扎,‘右手’停在学生腰间,像是把学生搂在怀里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将脸埋在学生的脖颈之中,似乎是注意到尤莱亚的视线,‘他’缓缓抬头,浅笑着看向尤莱亚,唇齿微动。
‘你也可以。’
尤莱亚的右手止不住的开始微颤。
这个被倒映出的影像总是能准确地说出他所有的阴暗心思。
医生说,这些影像是他的幻觉,是他一直压抑自己的欲望,求而不得而产生的幻想,换句通俗的话来讲,就是他疯了。
想到这个,尤莱亚忍不住地想笑,他居然疯了。
学生对他的状态一无所知,仍旧把他当成曾经那个温和友善的老师,茫无所知地答应他的邀请,和他一起进入封闭的别墅。
拾秋已经包扎完手指,但强迫症让他不停地调整蝴蝶结的大小,他想让蝴蝶两边的翅膀一样长,忙碌着忙碌着,他突然听到尤莱亚的笑声。
“?”拾秋抬头看向尤莱亚。
“蝴蝶结漂亮。”尤莱亚声音低柔。
“我包的。”
“对,漂亮的蝴蝶结是秋秋包的。”
拾秋低下头,继续调整两边翅膀的长度,没过一会儿,他感觉到腰间被触碰,尤莱亚手心贴在他腰间。
尤莱亚等待着学生的反应,质问他,又或是跳着躲开?
可学生只是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便没了其他反应。
是他做的不够明显吗?
尤莱亚再一次为学生对自己的信任而愧疚。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秋秋。”尤莱亚低声喊着。
“嗯?”
“已经够了,蝴蝶结已经够漂亮了。”尤莱亚说道。
这份不合规矩的亲近,该结束了。
“左边的明明更长。”拾秋对比了两边的长度后,摇头拒绝。
尤莱亚无声叹了口气,脸上笑容却加深了,他抬起头,看着摆设上的自己。
“痒。”拾秋推了推尤莱亚的右手,这只手刚刚突然就变得不安分了。
第一下没推开,第二下也没有,直到第三下,这只手才猛然抽了回去。
不是他推开的,是尤莱亚自己收回去的。
“对不起。”半晌后,尤莱亚诚恳道歉。
他竟然学起了摆设里倒映的自己。
拾秋诧异地看了眼尤莱亚,蝴蝶两边的长度调整好了,他不再握着尤莱亚的手。
他差点忘了,现实中的老师很纯情,还没变成教授那样的性格。
“我去接电话。”拾秋说道。
几分钟前他就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不过那个时候正好是调整长度的关键时刻,他就没有接。
拾秋走后,尤莱亚不再隐藏情绪,他沉着脸盯着圆形边桌上的摆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