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偏偏不吃这一套,拍案呵斥道:“皇后!”
班令仪被吓了一跳,身子瑟缩了一下。
太后道:“那又如何!难道不应该吗?你父亲是梁王,可哀家是太后!他的孙儿欺负了哀家的孙儿,哀家便是要他登门致歉又如何!”
班令仪性子娇蛮,无理搅三分,实际也只是外强中干。
听太后这样说,她脑子先是空白了一阵,而后搡了搡天子,说道:“陛下,您快说句话吧!”
殿内鸦雀无声,都在等陛下发话。
而陛下沉默了片刻,便看向了一旁。
他看到季恒正?站在?姜洵身侧,怀中抱着孩童,眉眼间是似水的温柔。
他又把目光移向那孩童,拍了拍自己身侧,慈祥道:“阿宝,到皇伯父这边来。”
季恒便蹲下身,把阿宝放下了,小声提醒道:“叫皇伯父。”
阿宝有?点?怕这威严的男子,却又很清楚自己该如何表现,于是跑向了天子,软糯糯地道:“皇伯父……”
“好!”天子热情地回应着,把阿宝抱到了腿上坐着,却又脸色一变,对跪坐在?一旁的姜浩道,“浩儿!你过?来。”
姜浩膝行了过?来,在?陛下对面跪坐下来,不敢抬头,只道:“父皇。”
天子问:“你今日都对阿宝说了什么?”
姜浩畏惧父亲,不敢说谎,一五一十道:“我嘲笑了阿宝没有?爹娘,还嘲笑了他的乳名……”
虽然这些话不是他亲口说的,他只是在?旁边笑,但?他知道父亲一定会追问,并且在?父亲眼里,他就?是嘲笑了。
听了这话,天子有?些动了怒。
他在?浩儿之前也曾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太过?仁弱,经不住管教,最终意外夭折了。
浩儿是他晚来的孩子,又是皇后所出。
有?了之前那件事,他对浩儿便有?些溺爱,否则浩儿也不会是今日这模样。
他看着浩儿道:“认错。”
姜浩道:“对不起父皇,我再也……”
陛下打断道:“向阿宝认错!”
姜浩始终没有?抬过?头,他一点?也不想?对一个小孩子认错,但?在?父亲的威压下,还是硬着头皮道:“对不起,阿宝。”
由?于季恒说过?,小朋友之间说了对不起、没关系就?算和好,阿宝便说道:“那我们和好。”
稚嫩的嗓音一响,殿内氛围便也登时缓和了下来。
安阳出面打圆场,说道:“好了,没事了。都是自家兄弟,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
至于浩儿和吴王太子打的那一架,大家看他们二人体?格相当,谁也没吃亏,便只当是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
吴王太子被接走时,也对姜浩道了歉,说不该推他,大家便也没放在?心上。
姜浩又被父亲训斥了一顿,心里委屈,于是又开始垂泪。
天子便语重心长道:“浩儿,你可知阿宝的父亲是谁?”
姜浩道:“是齐怀孝王。”
天子道:“齐怀孝王是父皇的亲兄弟,与父皇血浓于水,情同手足。三年前,齐怀孝王意外离世,让父皇也消沉了许久。今日看到你们两个闹矛盾,父皇真的很心痛。”
姜浩道:“我知道了,我会和阿宝好好相处……”
而季恒隐在?姜洵背后,隐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话,只是蓦地笑了,笑得?眼眶猩红,感到心在?滴血。
上位者?的虚伪与贪婪,总是如此触目惊心。
他们为何要指着一头鹿,却逼你说成是马?
为何要夺走你的一切,还要你感恩于他?
太后抹了一把泪,说道:“快别招我了。”又道,“罢了罢了。阿洵,你是阿宝的兄长,你来说说,皇祖母要不要放了那两个孩子?”
她气也出了,皇后的气焰也压下去了,眼看气氛缓和,是要姜洵出面做个顺水人情的意思?。
姜洵知道太后的意思?。
他也知道皇后、平阳侯还是没有?丝毫的歉意,心中也只为自己的孩子打抱不平。
但?继续把两个小孩儿关在?这儿,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便道:“臣今日见皇太子仪表堂堂、品性端正?,只是年纪尚小,易受人教唆。这些随从,皇祖母管教得?好,只是……”
他本想?说“关到现在?,他们也受到教训了,可以放了”,班兴文便应激道:“随从?”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道:“随从?”
他记得?刚刚好像已经聊到要把光宗、耀祖放出来的事情了吧?
怎么转头那边就?开始又道歉、又和好、又哭哭啼啼,好像被关在?偏室里的不是他儿子,而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一样!
姜洵一脸莫名道:“不是么?随从。”
班兴文“腾—”一下便站了起来,说道:“你说谁是随从!”
他一根搅屎棍,把刚平息下去的浑水一股脑全搅乱了,说道:“而且说话也要讲求证据吧!红口白牙,说光宗、耀祖欺负了阿宝,那就?是欺负了?证据呢!”
姜洵看着班兴文,强忍住想?把他套麻袋里打出屎的冲动,说道:“哦,没证据。那就?放了吧。”
太后每次一看到班兴文这模样便脑仁子嗡嗡响,说道:“罢了罢了,把那两个孩子放出来,都散了吧。哀家也要休息了。”
班兴文扫了大家一眼,捋了把刘海,便接儿子去了。
“儿子!”
“儿子!”
回去的路上,季恒、姜洵和阿宝同乘一车。
两人又听阿宝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道:“那个哥哥就?说,阿宝是我的乳名,因?为我没有?爹娘,所以才没人给我取名的……”
“我就?说,我有?名字的!我大名就?叫阿宝,我小名叫阿黄!”
“阿黄?”
季恒一脸错愕。
这又是谁干的?谁告诉他他小名叫阿黄的?
而不等问出口,心中便有?了答案,立刻向姜洵飞去了一记想?刀人的目光。
姜洵道:“对不起……”
其?实也只是开玩笑!他想?着自己小时候吃过?的苦,高低得?让阿宝也尝一口,去年年初时,他便和阿宝开玩笑,说他大名叫姜宝,小名叫阿黄,没想?到阿宝竟当真了,还记了这么久。
阿宝道:“然后他们就?笑话我!我再也不想?来长安了……”
季恒又捶了姜洵一顿,坐回去说道:“阿宝,你小名不叫阿黄,你小名就?叫阿宝!你哥哥叫小黑倒是真的!”
第50章
阿宝趴在季恒怀里, 继续道?:“今天雪莹还帮我了,然后皇太子哥哥就骂了雪莹,还把雪莹推倒了……”
“皇太子把雪莹推倒了?”
这?些细节季恒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赶到长乐宫时, 筵席已经结束, 宾客已经散场, 只剩方才那?几个人。
他?以为只是皇太子和班光宗、班耀祖嘲笑了阿宝几句, 没想到情?况竟比想象中复杂。
他?又?问:“皇太子说雪莹什么?了?”
阿宝“唔……”了声,原本不太想说的。
但禁不住季恒追问,还是把皇太子说燕王一脉不是高皇帝的子孙, 是野种,说雪莹的娘是疯子,哥哥是傻子,这?些话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雪莹不让我告诉别人……她说她娘身体不好?,听到了这?些话会伤心?……”阿宝说着, 看向了季恒, “叔叔, 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季恒应道?:“叔叔知道?了。”
只是这?些话也太过分了……再度刷新了他?对皇太子的印象。
季恒又?问:“那?后来呢?”
但再后来的事,阿宝也不清楚了。
他?看到雪莹被推倒,被吓得哇哇大?哭,根本没看到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叔叔, 什么?是‘喘症’?”
季恒道?:“喘症就是发作起来会呼吸困难的一种病。”
其实?也就是哮喘。
“阿宝, 这?个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阿宝道?:“是阿焕哥哥的仆人说的,他?说阿焕哥哥有喘症……”
吴王太子有喘症?
姜洵听了这?话也看了过来, 两人蓦地对上了视线,都对此表示惊讶。
吴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养到十岁的儿子,又?被立为了太子, 可竟也身体不好?。
尤其哮喘这?种病,万一应对不及时还是很危险的,这?年代也没有应急药物和工具。
“吴王的孩子,”姜洵说道?,“为何总是养不大?呢?”
季恒道?:“可能真如方士们所说,吴王财太旺,伤了儿孙福祉……”
姜洵又?道?:“那?陛下为何也子嗣不济?”
季恒下意识说道?:“杀伐太重?。”
毕竟在他?看来,天子与吴王十分相似,他?们都是要胜天半子的人。
他?承认自己是信玄学的,强行逆天改命,大?概真的会遭到反噬。
他?说着,见阿宝还在旁边,并?且还在一脸感兴趣地听他?们讲。
他?便摸了摸阿宝的头,不经意地改口道?:“陛下年轻时南征北战,忙着为大?昭开疆拓土,大?概也错过了开枝散叶的最佳年龄。”
加上陛下又?喜好?男风,可男人又?不能给他?生?孩子。
回到王府后,一行人便向东院走去。
仆人在前面打?着灯笼,阿宝一左一右地牵着姜洵和季恒。
由于?长廊宽度不允许三人并?排行走,他?们只得牵着手,排成了一字长蛇阵。
姜洵带头,季恒跟在后。
走到了正房门前时,阿宝又?说道?:“叔叔,我今晚能不能和叔叔、哥哥三个人一起睡?”说着,睁着一双大?眼睛抬头看他?。
季恒道?:“嗯……”
阿宝今日受了委屈,有什么?要求,他?也是想尽力满足的。
只是王府床榻没有齐王宫那?么?大?,三个人会很挤。
舒不舒服倒是次要的,主?要是……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便看向了阿洵。
姜洵道?:“床太小了,你和叔叔睡床上,我睡地上,这?样行吗?”
阿宝道?:“可以!”
季恒道?:“要么?叔叔打?地铺,阿洵,你带阿宝睡床上,你们也好?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
而阿宝又?“唔……”了声,像是不太愿意。
姜洵道?:“我打?地铺已经打?习惯了。屋里炭盆又?烧得热,地上正好?凉快点。”
三人便这?样躺下。
季恒原本担心?阿宝晚上会闹觉,会哭着找爹娘。
但阿宝大?概也累了,加上白天也哭够了,一沾枕头便直接呼呼入睡。
反倒是季恒有些辗转难眠,想到阿宝被欺负的事,有些耿耿于?怀,睁眼看着天花板,杂乱的思绪不断袭来。
他?不知阿洵睡了没有,试着叫了声:“阿洵?”
姜洵应道?:“嗯。”
外头冰天雪地,屋子里烧着炭盆,他?却还是嫌热,把被子都踢掉了,两手枕在后脑勺下,大?喇喇地平躺着。
可季恒只是叫了他?一声便没说话。
他?知道?季恒有话要讲,于?是默默等着,见季恒没声音,便又时不时抬眼瞥过去一眼。
却见季恒只是一动不动地侧卧着,身子在被子下十分单薄。
过了片刻,竟又传来轻轻吸鼻子的声音。
姜洵吓了一跳,本就没多少的睡意也一消而散,腾地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三岁没有大?名……”季恒越想越不服气,也腾地坐了起来。
本想问一句“很晚吗?”,只是想了想,发现的确晚了点,便没好?意思问。
而在这?时,姜洵说道?:“不晚。”
季恒自顾自说道?:“我承认,这?件事的确是我疏忽了。”
他?也研究过一阵,光是阿宝的四柱八字便研究了好?久,只是想了一些字,觉得都不太满意,加上公务又?繁忙,便耽搁了。
这?的确是他?的错。
“只是他?们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欺负阿宝呢?”
姜洵道?:“想欺负人总有理由。”
就像他?小时候叫小黑,可无论是在齐国还是在长安,也没见有人拿这?件事嘲笑过他?。
只是偶尔在街上碰到叫小黑的狗,他?自己觉得有点烦罢了。
“阿宝被欺负,和他?有没有大?名无关,只是他?恰巧碰到了几个没教养的小孩儿罢了。”他?说着,看向季恒道?,“要不要我教训他?们一下,帮阿宝出出气?”
“别闹了。”季恒道?。
他?越聊越精神,倚着床头坐着,说道?:“我也不是生?那?几个小孩儿的气……”
“我是生?那?几个小孩儿的气!但子不教,父之过,他?们缺少教养,也是父母的过错。”
“我只是心?疼阿宝罢了。”
“好?。”姜洵应道?,“子不教,父之过。”
他?知道?了。
窗外月光挥洒下来,因?庭院内有积雪,因?而反射得格外亮堂。
姜洵想着,叔叔掉了金豆豆也该口渴了,便问道?:“要不要喝水?”
季恒道?:“帮叔叔倒一杯吧。”
姜洵便起了身,倒了杯温水给季恒。
等季恒喝完,他?又?把杯子放回去。
季恒心?里也舒坦了许多?,他?之前从不会对阿洵倾诉烦恼,今日发现,阿洵竟也能给他?许多?安慰,让他?感到十分可靠。
他?想着,他?一定要给阿宝取一个漂亮的名字,便躺下了,说道?:“晚安。”
姜洵道?:“嗯。”
班兴文这?几日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他?。
无论是他?走在街上,还是乘着马车,都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准确来说,是后侧上方。
只是他?猛地回头,却发现并?无可疑之人,实?在是见鬼了。
那?日之事闹得太大?,不可能不传到他?老爹耳中。
他?老爹觉得太过荒谬,已经亲自登门,向陛下和太后都赔了罪,说自己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女。
回来后,又?把他?叫过去好?一顿训斥,叫他?收敛一点,说班家的德行都被他?一个人给损光了!
他?把属于?他?姐姐的那?份骂也一起挨了之后,也着实?收敛了两日。
安心?在家读读书,带带娃。
可今日实?在耐不住寂寞,躺下后仍感到春宵难耐,便又?穿好?了衣服,摸黑从侧门出府,准备去极乐坊爽爽。
为了低调,他?连驷马安车都没有乘,只乘了辆普通马车。
随身只带了一个车夫,一个随从。
东市里的烟花柳巷入了夜后更加热闹,没多?久,马车便在极乐坊门前停了下来。
往常班兴文的车驾往门口这?么?一停,堂倌必得一窝蜂地涌过来,可今日竟有些爱答不理!
想来,是排场太朴素了的缘故。
班兴文便理了理发冠,郑重?地走到门口,而后清了清嗓。
只是极乐坊灯光有些昏暗,一来,是为了营造出意乱情?迷、纸醉金迷的氛围;二来,出入此地的又?多?是达官显贵,在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不想轻易地被人认出来。
于?是堂倌们还是没能认出他?来。
班兴文便走上前去,一人给了他?们后脑勺一巴掌,问道?:“连你爷爷都不认识了?”
两侧堂倌定睛一看,忙道?:“这?不是平阳侯嘛!”
班兴文这?才舒坦了,说道?:“低调。低调。”
有格调的人,出入这?种场合都是要低调的。
堂倌心?道?,真低调了您又?不高兴……总之低声往里请,说道?:“公子,这?边请。”
班兴文便负手走了进去。
他?上个月花了一百金,把他?的心?肝宝贝小甜甜给捧成了极乐坊花魁。
可两个人正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便发生?了那?档子事!
老爹叫他?收敛,他?也不敢不收敛,他?便给小甜甜捎了句话,说最近朝中局势收紧,他?身为平阳侯,不好?再天天往这?种地方跑,容易被政敌抓住把柄。
好?在小甜甜善解人意,理解他?作为一个男人在官场上的不容易,说会守身如玉地等他?回来。
他?听了也十分感动,他?就知道?小甜甜是出淤泥而不染!
他?们可真是对苦命鸳鸯。
于?是进店后,不等鸨母招呼,班兴文便提着袍摆上了楼,径直找小甜甜去了。
而在这?时,只见一身姿魁梧的男子正搂着一名娇小的女子,一步步走下楼梯。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恨不能融为一体。
那?男子嗓音磁性,嗤笑道?:“政敌?他?还有政敌?真是招笑。”说着,低沉地笑了起来。
那?女子小鸟依人地贴在他?怀里,也“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他?真是这?么?说的!那?你说他?是什么?原因?不来了?虽然他?爱腻歪,烦是烦了一点,但给钱还是挺痛快的嘛。”
那?男子便搂着她道?:“我看是被他?爹给抽了一顿,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哈哈哈哈,这?么?惨吗?”
而在这?时,正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名客人忽然便停住了脚步。
顿了顿,又?后退了两步,看清楚她的脸后,有些难以置信道?:“……小甜甜?”
赵甜愣了片刻道?:“班,班公子?”
班兴文一看她和别的男人搂在一起,攥紧了拳头,便要向那?男人挥去。
可定睛一看,这?男人不是他?死对头萧山又?是谁?!
两人是如何结下梁子的,班兴文早就不记得了。
总之他?们总是能在酒肆、赌坊等场合莫名其妙地遇见,而他?十分看不惯萧山那?纨绔子弟、人模狗样的派头!
可偏偏萧山身材魁梧,长得人五人六,很讨女孩子的喜欢,这?就让他?更烦了。
他?老爹刚叫他?收敛,他?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惹是生?非,尤其又?是萧家人。
且他?今天没带侍卫,只带了个随从,而萧山这?体格,又?像是能一拳一个地把他?和随从打?翻在地的模样。
他?便看向了小甜甜,问道?:“甜甜,这?是怎么?回事?是他?逼你的是不是?他?对你用强了是不是?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
“我和他?之间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事已至此,赵甜只好?道?:“对不起班公子,我……”
“我觉得你人蛮好?的,但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已经爱上萧山了。”
班兴文难以置信,非说是萧山逼她的。
为了让小甜甜回心?转意,又?当众抖出了萧山一堆的糗料。
萧山便攥住他?衣领,一把把他?撞到了墙上,说道?:“神经病吧,赶紧滚!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着,搂着赵甜走了。
班兴文沿着墙体滑落,坐在楼梯上痛哭流涕,直到深更半夜才乘车离开。
与此同时,极乐坊对面楼阁上正趴着两名蒙面人,他?们已经在此蹲守了一夜。
看着缓缓驶离的马车,一人问道?:“动手吗?”
另一人道?:“嗯。”
班兴文仍坐在车上哭哭啼啼,他?觉得自己失恋了。
而在中途,马车竟忽然停了下来。
他?等了片刻,见还不行驶,便坐在车内一脚踹了出去,说道?:“愣什么?呢?还不快走!”
车夫应道?:“喏。”
马车于?是继续行驶。
却在空旷无人的街道?,留下了两名被放倒的男子。
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衣蒙面人原本跟着马车跑,只是跑了几步,回头一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跑了回来,把那?两名失去意识的男子往边上挪了挪,以免影响过往行人。
虽然此刻也没什么?行人。
挪完,他?便又?追上了马车,脚步极轻极快。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不疾不徐地停了下来。
班兴文只感到四周格外寂静,寂静得有些瘆人。
车夫道?:“到了,主?人。”
班兴文掀开了竹帘。
而刚一探出身子,他?便被一个麻袋给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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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
直到风烛残年?, 班兴文闭眼前的?那一刻,他都认定了?这件事就是萧山干的?。
抢他的?女人,还打他的?人, 简直是欺人太甚。
隔日, 齐王府。
季恒屋子里正摆着午饭, 阿宝吃完, 正满屋子跑来跑去。
姜洵没?什么胃口,又有些疲惫,只?用?了?几口便?开始哈欠连天了?。
而在这时, 小婧一路从府门外跑了?进来,说?道:“公子公子,有大新闻!”
季恒道:“什么事?”
小婧跪坐了?下来,也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绘声绘色道:“我听说?, 平阳侯昨天夜里被两个蒙面人给带到了?荒郊野外, 套上麻袋给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的?, 那脸都打成猪头了?!”
季恒有些讶异道:“……属实?吗?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姜洵坐在一旁双手抱臂,表情十分淡定,说?道:“他这种人,四处惹是生非,招惹仇家。亏心事做多了?, 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被人打一顿也不稀奇。”
“就是!”小婧也应和道, “不过听说?,大概是太后的?侄孙, 萧山萧公子干的?。”
“昨晚在极乐坊,两人为了?抢一个女人闹了?点?矛盾,之后班公子就被人给打了?,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于是昨天大半夜,班兴文自己驾着马车从荒郊野外回来后,没?回府,而是直接到萧府大闹了?一场。
今天天亮后,他又拉着萧山到长乐宫太后那里去升堂。
只?是萧山矢口否认,说?自己昨晚一直和赵甜在一起,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赵甜都能做证。
班兴文便?说?,他们狗男女狼狈为奸!赵甜说?的?话怎么能信!
只?是萧山让他拿出证据,他又拿不出来。
二人在长乐宫掰扯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打死?拿不出证据,一个打死?不承认,直吵得太后脑仁子都疼。
太后便?说?,这件事她也管不了?,叫平阳侯移交官署处理便?送客了?。
只?是官署办案更?讲求证据!
萧山又不是平头老百姓,官署又不能对他用?刑,查来查去,到头来还不是无罪释放?
班兴文迫切地需要讨回公道,需要有人为他做主?,于是他又拉着萧山到未央宫升了?一回堂。
只?是二人在陛下面前也是狗咬狗,一嘴毛,把陛下也烦得不行,最终各打五十大板,罚了?两人统统闭门思?过,便?把二人给打发了?。
听到这儿,姜洵便?死?命埋着头,可还是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季恒像是看出了?什么,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
他看了?姜洵一会儿,叫道:“阿洵。”
姜洵一边摆手,一边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说?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会是我干的?,哈哈哈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