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抬起眼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是睡不着才出来的,哥哥。”
“这里太安静了,”他?说:“我睡觉的话,需要一些?声音。”
江燃“哦”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说:“你可以听歌。”
“我没有?带耳机,放歌会吵到其他?人。”江烬垂下眼,“就让我待在这里吧,我会安静一点的,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他?说这话的神情太过可怜,江燃怎么也狠不下心?,只能将头转过去,说了句,“随你。”
小小的帐篷里多了一个人,跟之?前自然是不一样的,江燃这会儿虽然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刻意放缓呼吸,在心?里数着羊,一只、两只、三?只……数到一百只,还是清醒得可怕。
江烬一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玩小游戏打?发时间,但只过了几分钟,他?就将手机丢开,试探地问:“哥哥,你睡着了吗?”
江燃没吭声,闭着眼睛装睡。
江烬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几秒,好像是信了,半晌没再动作?,也没张口说话。
帐篷里又?恢复了寂静。
就在江燃快要真的数睡着时,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忽然轻轻响了起来。
那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的隐忍,只咳了两声,就被硬生生压了下去,仿佛生怕惊扰了谁。
江燃听到这几声咳嗽,皱起了眉,他?想?起江烬身上穿的那件薄外套,山里昼夜温差大,夜里的风很凉,穿这么少坐一晚,根本扛不住。
他心里莫名揪了一下,忍不住想?,这小疯子,不会明天就感冒了吧?
“咳咳……”
闷闷的咳嗽声再次传了过来。
江燃终于躺不住了,忽地坐起身,抬眼看着江烬,“不是说不会吵我?咳嗽声那么大,我还怎么睡?”
江烬抿了下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忍住。”
他?这么快就认了错,倒把江燃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再责怪他?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江燃嘴唇绷成了一条线,含糊地说:“真那么冷就躺进来,反正睡袋够大。”
江烬面上的神色一顿,很慢很慢地抬起了眼,他?看着江燃:“哥哥……”
才刚吐出两个字,江燃就打?断了他?,“闭嘴吧。”
他?重?新?躺回去,把身体往里挪了挪,空出大片位置,故作?不耐烦地道:“再废话就别?睡了。”
良久之?后,耳边响起闷闷的几声轻笑,顺着他?的耳廓传来。
江燃觉得抹不开面子,正要再凶他?几句。身旁突然一沉,一个带着凉意的身体躺了进来。
夜里的温度果然很冷,江烬吹了这么久的晚风,整个人跟冰块似的。江燃被冰得缩了下身子,却到底没把人赶出去,还悄悄把睡袋压得紧了些?。
江烬不敢用自己冰凉的手去碰他?,只侧过脸贴近他?的肩,在他?耳边缓缓道:“还是哥哥心?疼我。”
江燃闭着眼装死。
如?愿以偿的和哥哥睡在了一块儿,江烬终于打?算放过他?。他?用嘴唇轻轻贴了一下他?的侧脸,一触即分。
“睡吧,哥哥,这次真的不吵你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身边彻底安静下来,连之?前那点若有?若无的咳嗽都消失了,只剩下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久没和江烬睡过一张床,江燃有?些?不习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身边人那熟悉的气味一直勾着他?,让他?有?些?躁动。
他?开始任由思绪分散,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想?着还没做完的课业,想?着今晚上吃的火锅,想?着刚刚看到的流星……
然后不知为何,他?就想?到了江烬对着流星许愿的模样。他?到底许了什么愿?看起来那么认真,这个愿望一定对他?很重?要。
江燃想?着想?着,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痒得不行?。
这人刚刚不是说他?睡不着吗?这会儿应该也还没睡吧?那我问一嘴,应该也没什么吧?
挣扎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却见江烬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呼吸平稳而有?规律,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江燃不死心?地推了推他?,完全?没有?反应。他?咬了下唇,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气恼,只好悻悻地扭过头。
哪知刚做完这个动作?,就听见旁边的人轻轻问了一句。
“哥哥推我做什么?”
江燃难以置信地转回来,撞进一双带笑的眼里。江烬微微弯着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原来是在装睡,装得可真像。
江燃磨了磨牙,凶巴巴地瞪江烬,瞪着瞪着,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儿,忽然踢了下他?藏在睡袋里的腿,恶声恶气地问:“我问你,你刚刚许的什么愿啊?”
“嗯?”江烬好像没反应过来。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到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江燃觉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闷笑打?断,江烬看着他?,笑得胸膛震动,浑身颤抖。
江燃恼羞成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他?将睡袋的拉链解开,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去捂他?的嘴。
手刚触到他?的唇,就对上了一双笑意未散的眼睛。漆黑的、明亮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呼吸仿佛停滞了一秒。手上的动作?僵住了,心?跳快得好像要爆炸。
江烬脸上的笑不知何时也停了,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十几秒。忽然,他?探出舌尖在他?掌心?舔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下。但掌心?传来的炙热温度,非常明显。
一阵酥麻从掌心?蔓延。
江燃觉得自己在他?唇上的那只手在发烫,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将手收回来,可这一次,他?却不想?再听从自己的理智。
他?盯着江烬,鬼使神差地俯身,轻轻吻了下他?的眼睛。江烬下意识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从他?的嘴角扫过。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大力拽了下来。江烬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扣在睡垫上,另一只手摁着他?的脑袋往下压,自己则微微仰起脸,用力地吻住了他?。
那是一个很凶悍、很霸道、带着点侵略性的吻。
江燃被他?吻得呼吸一顿,手摸到他?外套上的拉链,一点点将拉链拉了下来。
指尖的温度带着外面的寒风,触到皮肤上的时候是冰凉的,可江烬的身上很烫,带着能灼烧人的热度。
两人吻了片刻,江燃离开他?的唇,往下移到脖子,在喉结处又?吻了吻,没用多大力,蜻蜓点水一般掠过。
江烬半眯着眼,视线中只能看见头顶闪烁的灯光,他?忍耐不住似的喘了一声,开口时声音低哑,“哥……”
“闭嘴!”江燃凶巴巴地吼他?,他?现在听不了他?的声音,尤其是这样带着点喘息地叫他?哥。
江烬睁开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很听话地没再吭声,只是凑上前,含住了他?的耳垂。
温热的,有?点痒的触感,像是有?一片羽毛从耳边划过。江燃没忍住,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嘶,”江烬放开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委屈地说:“哥,疼。”
“别?说话。”江燃的动作?蓦地放轻,手抚过他?紧绷的腰线。他?俯下身,吻了吻江烬泛红的眼角,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乖一点。”
山中的夜里温度很低,帐篷里其实并不算暖和,但两个人此刻都没觉得冷,反而热出了一身汗。江燃从江烬身上起来时,甚至连外套都没穿。
他?没有?抬头看江烬,只是垂眼盯着睡垫旁的那管药膏,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江燃心?中在疯狂地咆哮,都怪这个药膏,如?果不是江烬来给他?上药,他?就不会让江烬睡进来,如?果不让他?睡进来,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
帐篷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江烬身上盖了一条毯子,但只遮了腰腹,上半身裸.露在外,胸膛和脖颈上,全?是深浅不一的红痕,看起来狼狈又?暧昧。
良久,他?才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哥哥,现在,总能给我一个名分了吧?”
江燃垂眸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江烬叹了口气,伸手摸过放在一旁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叼在嘴里。
“别?在这里抽。”江燃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不抽,”江烬叼着烟,含糊地说:“早就在戒了,就是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咬一根。”
江燃别?过脸,没去看他?,他?不太想?去细思江烬这时候为什么会忍不住想?抽烟。
即使没有?点燃,嘴里还是漫开了淡淡的烟草味,江烬叼着烟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头顶朦胧的帐篷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刚刚……我是第一次,以前从来没有?人能对我这样。”
江燃:“……”他?这时候真有?点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见他?不回答,江烬快速扫了他?一眼,随后垂下了眼皮,小声说:“我今年?刚满十八,离十九岁生日还有?好几个月。”
江燃慢慢地转过头,瞪着他?,脑海中忽然就回想?起某个年?代剧的台词:“我十八岁就跟了你啊,你个负心?汉!”
打?住打?住。
江燃忍不住在心?里呐喊,不能再联想?了!
江烬像是没看见他?的眼神,自顾自地往下说,神情越来越委屈,“你不愿意,我也不想?逼你,反正我是男生,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将毯子往下拉了拉,有?意无意露出小腹上的吻痕,指尖在那处蹭了蹭,感叹似的道:“还好……这要是个女孩子,说不定……”
“好了,”江燃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可以了,我又?没说什么。”
“啊,”江烬将烟取下来,夹在指尖,轻轻地笑起来,“哥哥的意思是,打?算对我负责了?”
江燃偏了偏头,不想?看他?,沉默片刻,终于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轻如?蚊呐。
“那……”江烬往后靠了靠,手肘撑着睡袋,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亲我一下。”
江燃眸光微闪,艰难地抬起眼,朝他?看了过去。
江烬散漫地躺在床上,一头黑发蓬松而凌乱,眼角泛着丝丝缕缕的潮红,胸膛和脖子上都有?暧昧而斑驳的痕迹。
他?一手半撑着垫子,一手扯着身上的毯子。眼神直勾勾看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笑着说:“来啊。”
江燃的视线从他?漂亮的手,修长?的脖颈,一路看到布满情潮的、带着笑意的脸,觉得此刻的小疯子简直像只勾魂夺魄的水妖。
他?也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他?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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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弟弟:人家今年刚满18[可怜]
第59章 夏天 “你看,哥哥笑了,快跟哥哥打个……
江燃扑过?去的时候, 江烬一把接住了他。他捧着他的脸,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这次的吻稍稍柔和了一点,不像刚刚那么急躁。
江燃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跟他亲密地滚作一团。停下来?时,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缓了片刻,江烬用毯子裹住他, 将弄乱的睡袋重新整理好。
“睡觉吧。”他伸开了胳膊。
这个场景非常熟悉,尽管环境不一样, 做这个动作的人却是相同?的。
江燃微微愣了愣,但只隔了一秒,他就朝他靠了过?去,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很自然?地躺进他怀里。
也许折腾一番后真的累了,刚刚明?明?怎么也睡不着,这会儿才刚刚躺下, 他就觉得困意铺天盖般袭来?,几乎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江烬见他困了,便拍着他的背,轻轻哼歌哄他睡。
他每次这样哼歌的时候, 都像自带催眠效果,江燃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却还惦记着刚刚没得到答复的问题,强撑着问:“你还没告诉我, 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望。”
江烬偏头看?他,觉得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可爱,没忍住又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下。
江燃将他的脸推开,催促道:“快说。”
“我的愿望啊。”江烬回忆了一下自己许的那个愿望, 流星从天际划过?的震撼场景仿佛又浮现在眼前?,他从没有哪一次这样郑重地许过?愿。
“我希望,”他闭上眼睛,听着身?边人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将埋在心底最深的愿望重复了一遍,“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翌日清晨,众人一大早就爬起来?,在山顶看?了期待已久的日出,橙红色的太阳从天边一点点升起,场景震撼得不亚于昨晚上看?到的流星。
“很漂亮。”江燃拿出手机拍下了日出的照片。
太阳出来?之后,山雾也渐渐消散了。几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跟来?时一样,还是分了好几拨人,江燃和何?谦都坐江烬的车回去。
江烬今天打扮得格外?低调,衣服的拉链拉到了顶,又戴了口罩和帽子,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回程的路上,何?谦坐在后座,瞥了他一眼,终于没忍住问道:“弟弟这是怎么了?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不闷吗?”
他说这话时,江燃刚往嘴里灌了一口水,闻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捂着嘴咳了好半天,脸颊都咳红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江烬伸手帮他顺了顺背,语气自然?地解释:“昨晚吹了风,有点感冒。”
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可是……
何?谦从后视镜上看?着他们,忽然?注意到江燃的左耳垂上有一个细细的红痕,不太明?显,看?那个形状,有点像是……牙印。
良久之后,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将何?谦送回去之后,两?人直接回了江燃学校,宿舍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唐秦不知去了哪儿,周遭安静得有些过?分。
江燃将东西放好,一转身?,见到江烬倚在桌前?看?着他,眼睛微微弯着,明?显是在笑。
那笑是从眼底溢出来?的,好像盛满了水的缸,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淌。
这个世?界上,大抵所有的幸福和不幸福都是能从眼神里窥见的。
江燃看?着他的笑,不知道为什么,也想跟着一起笑。两?人跟傻子似的对着笑了半天,江燃才走上前?,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口罩。
江烬的唇红红的,还有点肿,下唇一道细小的咬痕,结了痂,看?起来?格外?显眼。
昨晚那会儿没轻没重,竟然?咬得这么狠,江燃拧起眉,拇指在他唇上轻轻地揉了揉,问:“疼不疼?”
“不疼,”江烬微微低下头,含住了他的指尖,“只要是哥哥留下的,再来?多少次都可以。”
感受到那一抹温热柔软的触感,江燃不自在地将手收了回来?,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想一直感冒?”
江烬揉了揉发红的额头,黏黏糊糊地凑上去抱住他,正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之前?的黏糊劲儿瞬间消失,脸色沉下来?,几乎没有犹豫,迅速将电话挂断了。
但只过?了几秒,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江燃看?过?去,注意到屏幕上还是刚刚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打过?来?的。这次江烬直接关了机,没给?对方再打来?的机会。
江燃站在一旁看着,皱起了眉,“不接吗?”
“不用,”江烬收起手机,重新扬起笑,神色如?常地说,“骚扰电话而已。”
“是么?”江燃不信,如?果只是骚扰电话,他的态度不会这么奇怪。他能察觉到他情绪上的改变,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电话号码时,他脸上的神情是很明?显的厌恶。
江烬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从他上次受伤开始,他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些年他到底过?得怎么样?每次问到这些问题,江烬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老实?回答。
“别?多想了,”江烬仿佛看出他的想法,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我能有什么事啊,上次真的只是个意外?。”
江燃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他沉默片刻,盯着江烬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不可以瞒着我,我不能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吗?”
他的语气、神态都很郑重其事,脸上明?晃晃写着“如?果不告诉我,我一定会生气。”
江烬愣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知道了。”
s城的春天格外?短暂,才刚进入四月不久,气温骤升,炎热的夏季就这样气势汹汹的来?了。
江燃从衣柜里翻出薄衣服,又把床单被套都给?换了一遍,折腾了大半天,终于都收拾妥当,这才有空靠在椅子上休息。
宿舍的窗户外?能看?到一大片绿化?带,高大的树木长得生机勃勃,充满着夏天的气息。
江燃把手机拿出来?,点着上面的日历数日子,还剩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他垂着头叹了口气,开始为江烬的事发愁。他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江烬好像并不怎么把学习放在心上,整天比他这个大学生还像个大学生。
这样下去不行,江燃想着,成绩不好就复读,好歹得念个大学呢,所以近来?一直在督促江烬,让他好好复习。
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又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江燃干脆拿着睡衣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碰巧听见桌上的手机在震。
江燃把手机拿起来?,看?见是江烬打过?来?的视频电话。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按下了接通。
屏幕黑了片刻,露出一张放大的俊脸。江烬好像也刚洗过?澡,黑发凌乱,还着点潮湿。他总不喜欢把头发吹干,每次都敷衍地用毛巾擦几下,发尖不滴水就算完事。
江燃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又不吹头发?”
画面模糊了一瞬,是江烬翻身?上了床,他半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声音懒洋洋的,“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江燃有点不高兴,现在天气虽然?热起来?了,但晚上到底还有点凉意,不注意是要感冒的,他沉下脸,“吹干了再来?跟我说话。”
江烬笑了一声,乖乖地答应着,“那哥哥等我一会儿。”
话音刚落,屏幕那头的人就消失了,手机被扔在床上,正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江燃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视频那头忽然?又有了动静。一只粉色的爪子伸过?来?,对着摄像头扒拉了两?下。
江燃回神,对上了一双浅蓝色的大眼睛。
“喵?”小猫歪头叫了一声,好像在奇怪里面的人是谁。
江燃一愣,随即笑了,伸手跟它打招呼,“哈喽,胖橘?你叫胖橘是吗?”
小猫听见有人叫它的名字,又把头凑近了些,用爪子使?劲扒拉,嘴里还一直喵喵叫着。江燃学着它的叫声逗它,小猫见半天碰不到人,有点急了,肉垫用力地拍打着屏幕。
拍了没两?下,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捏住了它的后颈,把它整只猫提了起来?。
“乖点,”江烬把手机从它爪下解救出来?,对它说:“下次带你去见他。”
他的头发已经吹干了,蓬松地散着,额前?的刘海有点长,衬得整个人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少年气。小猫在他手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喵呜”叫着去咬他的手指,挣扎的态度很明?显,江烬只能无奈地将它放开。
趁着这个空档,它两?三下跳上江烬的肩,又把脸凑到镜头前?,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燃看?,目光里充满好奇。
江燃下意识笑了笑,小猫愣了两?秒,随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拿头去蹭手机,屏幕上只剩下个放大的毛团子。
“它喜欢你,哥哥。”江烬揉了把小猫的脑袋,声音很温和。
“是吗?”江燃不信。
“当然?了,”江烬轻笑道:“因为是我养的。”
江燃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看?了小猫两?眼,想起来?什么,问:“这猫是公的还是母的?”
“是只会撒娇的小公猫。”
“看?样子快一岁了吧?”江燃说。
江烬知道他想问什么,随口答:“前?段时间已经带它去做过?绝育了。”
江燃看?了看?小猫天真活泼的模样,难以想象它已经被残忍地嘎了蛋,他真诚地说:“看?不出来?。”
“嗯,它比较坚强。”江烬笑着说:“上午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还掉眼泪呢,下午就上蹿下跳生龙活虎了,还不知道去哪儿捉了只老鼠出来?玩儿,惹了一身?虱子,折腾好久才给?它弄干净。”
江燃眼神柔和下来?,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个念头,果然?是猫随主人。想到这里,他轻轻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个浅笑。
江烬看?见他这个笑,微微一怔,又抓着小猫的爪子朝着镜头晃了晃,说:“你看?,哥哥笑了,快跟哥哥打个招呼,哥哥也喜欢你。”
小猫很配合地喵了几声,十分乖巧。
又逗着小猫玩了一阵,再躺到床上时,江烬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江燃低头瞟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半,他有些疑惑,细细看?了两?眼,这才注意到江烬眼底有层明?显的青黑,脸上也带着点疲倦之色。
“最近很忙吗?”江燃说:“怎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江烬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懒散散的,“嗯,哥哥不是让我好好学习么,最近都在没日没夜地刷题。”
他看?着屏幕,眼角因为刚刚的哈欠,浸出了一点泪珠,“哥哥,我好累呀。”
江燃一下就心疼了,道:“那你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吧?”
江烬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幅度很小,他软下嗓音抱怨:“是啊,现在隔三差五就有考试,周考月考不断,作业习题册试卷,做都做不完。”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哥哥来?陪我做题,我就不怕累了。”
江燃有点犹豫,“你们学校我能进得来?吗?”
“没关系的,我带你进来?。”他凑近屏幕,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沙哑,“到时候,我们找个没人的教室……”
江燃立刻打断他,“江烬!”
江烬在屏幕那头闷闷地笑,笑得都弯下了腰。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领口开得很大。一低头锁骨和胸膛都露了出来?,明?晃晃地占据了大半张屏幕。
江燃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本?以为依着江烬的性格,肯定还会缠磨一翻,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再看?回去的时候,屏幕那边的人竟然?睡着了。
他还握着手机,头却已经歪到一边的枕头上,闭着眼睛睡得很熟。江燃将手放在挂断键上,停留半晌也没舍得按下去,干脆就这样通着话,看?着他的睡颜,有些无聊地去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