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的门没那么好进,迟砚自然清楚。
“当初为什么帮你做亲子鉴定,因为我看出你不一样,你眼神很像老头子,有野心,能让他满意。”迟砚盯着迟砚,继续说,“事实证明我没看走眼,他确实挺待见你。这点我特意没让你知道,省得你蹬鼻子上脸,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但你跟他不亲近,又没在他身边长大,你妈又是个陪酒女,他没法真正信任你,懂么?”
在迟家,迟砚并不需要获得谁的信任,只道:“二哥,谢谢你。”
“让你管理这破逼娱乐公司,是迟肃的意思。”一提那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大哥,迟放又急了些,“你唯一的机会就在跟前,别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还搞同性恋?真他妈让人服气!我要是你,就抓紧时间生孩子,趁年轻多生几个。”
迟砚:“……”
“你现在要做的,”迟放语重心长地劝弟弟,“就是哄着时钦多给你生几个,气死迟肃那个不孕不育的傻逼!”
迟砚没搭腔,实在是迟放这想法过于幼稚,跟某个幼稚的傻子有得一拼。
“别嫌孩子多,”迟放当场拍板,撂下承诺,“真忙不过来,二哥帮你养。”
眼看这场交谈逐渐沦为鸡同鸭讲,迟砚正准备结束,手机倒适时响起。来电显示“连曜连总”,是年初拍卖会上,连戈主动跟他互换了联系方式。
他接通电话,直接开了免提,客气招呼:“晚上好,连总。”
“晚上好。打扰你了,小迟总。”电话那头传来带笑的嗓音,听着十分客气,“我正找你二哥,请问他在你旁边吗?”
一听见这畜生的声音,迟放顿时菊花一紧,屁股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他脸随即变色,忙对着迟砚一个劲儿摇头摆手,用口型示意自己不在。
迟砚对那头道:“他不在。”
迟放刚松了半口气,心想这弟弟总算没白疼,电话那头却忽然传来两声轻笑,听得人心里发毛。
“哦?那倒奇怪了。我在他身上装了定位,按理说……不太可能会出错。”
“……”迟放瞬间暴怒,抢过迟砚手机就开骂,“你他妈把定位装哪儿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连家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倒他妈八辈子血霉!”
“开个玩笑而已,这么激动干嘛?”那头的笑声更明显了。
迟放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狠狠掐断电话,将手机扔回给迟砚,接着跟他吐槽带骂:“这畜生最近克我,你赶紧把他拉黑。你嫂子原先不介意我的性取向,前一阵我找她聊了聊,她同意过两年试管要一个,今儿就变卦,非说要解除婚约,还有白牧那小浪蹄子,真他妈的……我脸往哪儿搁?成笑话了。”
迟砚面无表情地安慰了句:“二哥,想开点。”
迟放:“明年就当爹的人,少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迟砚不说了。
男人生子属实罕见,迟放难免好奇,难免心动:“你这媳妇儿到底怎么怀上的?他有哥哥弟弟么?快给我也介绍一个,这婚不结也罢,不伺候了。”
迟砚:“……有个哥哥在美国,去吧。”
迟放:“长得怎么样,有你媳妇儿漂亮么?”
迟砚:“……”
同一时间,卧室里的漂亮小媳妇儿,被好兄弟抛来的一堆问题绕得脑袋发晕,半个都答不上来,彻底处于懵逼状态。
时钦这才发现,自己对迟砚过去的了解,少得可怜,除了知道他需要钱才回迟家,以及沈维说的他差点被退学那事儿,还有什么?好像没了。
他越想越糊涂,心里头也乱糟糟的,还带着点小委屈,都是两口子了,这闷葫芦怎么就不主动跟他说说过去的家庭情况呢?有什么不能跟他讲的?
不能他不问,就不说啊。
他不问那不是怕揭开伤口撒盐么!
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沈维的消息又接二连三地蹦了出来。
沈维:【时钦,其实我以前暗示过你,你那时候对同性恋这事很抵触,思维特别直男。你谈过两个女朋友,还让我帮你出主意怎么追,初恋挺短,就谈了半个月。第二个时间长点,谈了一学期,你为了这女朋友放过我多少次鸽子,还记不记得?】
时钦对放鸽子的次数完全没印象了,只模糊记得有一回,他跟沈维早约好去邻市漂流,结果那天刚好是女朋友生日,他就推了活动,陪对方玩了一整天。
沈维:【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周砚,也很依赖他,但你自己心里能分清吗?为什么喜欢他?他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他的性格,他的优点,想过吗?】
为什么喜欢闷葫芦……
沈维:【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很不合适,也不怕被周砚看见,你可以找他谈谈心,多去了解他,别什么都稀里糊涂的。找他之前,我希望你自己先认真想想,你真的是同性恋吗?你是喜欢他给你提供的帮助和物质,还是单纯喜欢他这个人?或者只是生理上的冲动?你想好了要和他过一辈子吗?】
沈维:【算了,我在南城瞎操心有什么用,后天回北城,给你带点家乡味道,有什么想吃的?】
时钦哪还有心思想吃的,满脑子都被那个闷葫芦占着。
他知道沈维是为他好,提出的那些问题也句句在理,全戳到了点子上,是他之前没深思过的。现在仔细一想,确实处处透着不对劲,连这闷葫芦都显得格外古怪。
不知道拉皮条的走了没,时钦抓紧时间,先问起沈维另一件事,前年的高中同学聚会,和迟砚怎么就突然要打起来?真是因为他么?许聪那人说话有时候没个准头。
在等沈维回复的间隙里,时钦捧着手机来回琢磨。
沈维:【妈的,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我觉得更可疑了。】
时钦心脏猛地一跳,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没法形容,就觉得天天睡在枕边的人,至于么?
他跟迟砚都那么亲密无间了,迟砚又对他好得没话说,不光照顾他吃喝拉撒,五千万还说砸就砸,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报复他?这不纯纯傻逼么?哪有上赶着给仇人当保姆的道理啊?
沈维:【其实同学聚会连着组织了三年,就那年办成了,我刚好那时候回国,想碰运气找找你,班长说周砚也会来,还说他最难请,前两次都直接拒绝了。】
沈维:【许聪说周砚混得特厉害,我就过去找他打招呼,结果他上来就问我你是不是在美国。他妈的,我当时没多想,正好杨帆迟到来晚了,随口提了一嘴,说他俩五年前在美国偶遇过。】
时钦对杨帆有印象,成绩不怎么样,不过家里挺有钱的,往国外跑不稀奇。
他心想,跟闷葫芦偶遇更不稀奇啊,那时候迟砚已经回迟家了,肯定有钱出国。
沈维:【我当时第一反应周砚去美国是找你算账的,我就问他什么意思,他不说话,我火一上来就想揍他,班主任过来拉架,毕竟是同学聚会,闹大了难看。】
沈维:【我操,一切都合理了!】
时钦脑子还是稀里糊涂的,着急追问:【什么合理了?快说啊!】
沈维:【等我回北城当面跟你说,你先别直接找周砚打听,实在想知道,随便找个理由问问他周焕的情况,之前在安城,他不是说周焕在国外?我那时候就挺怀疑的,明显在敷衍我们。】
沈维:【你个笨蛋,别再稀里糊涂,听见没?】
时钦:“……”
时钦没法不稀里糊涂,心里跟有猫爪子在挠似的,恨不得立刻揪住迟砚问个水落石出。可又怕这闷葫芦打太极敷衍人,鬼知道他嘴里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偷偷把沈维发的消息收藏好,又利落地删除了聊天记录,琢磨着待会儿找机会打听打听周焕的情况。
谁知刚走出去,时钦就见家里闹哄哄的,多了个他没见过的陌生男人,那个拉皮条的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冲着对方疯狂瞎逼逼,迟砚还在那儿拉架。
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平安夜跑别人家里来吵架,那不傻逼么!
“你他妈哪儿来的脸?!”
迟放吼得嗓子发疼,一把搡开拉架的弟弟,动作猛一顿,扭头瞪向迟砚:“你跟这畜生私底下挺熟啊?他连你家都认得?”
“说了有定位,”连戈云淡风轻地接话,“你又不信。”
“你——”迟放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懒得跟畜生多费口舌,抡起拳头就要往连戈身上招呼。
眼看迟放情绪失控,迟砚索性不再劝他,也担心自己手劲儿太大反倒刺激得他更疯,便绕过两人,径直去打开了门。
迟放被迫纵欲了一下午,空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这会儿早就外强中干,拳头还没挨着人,手腕就被连戈精准截住,顺势一拽,直直栽进对方怀里。
他火气冲天刚要开骂,半拉屁股就被狠狠掐住,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半边身体都麻了,全靠及时扒住这畜生才没当场摔下去,在弟弟面前算是丢尽了脸面。
“嘶,我跟你没完……”
连戈没理会龇牙咧嘴的迟放,注意到卧室方向探出来的脑袋,只对迟砚客气一笑:“平安夜快乐,就不打扰小迟总了。”说完,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人薅出了门。
“迟砚!”迟放吼出声,眼睁睁看着那扇门被畜生“砰”地一声关上。门里,自己那弟弟还笔直地站着,半点要拦的意思都没有。
……他妈的,这白眼狼!
将人拖到电梯前,连戈才松了手,漫不经心道:“明天圣诞节,我给伯父准备了份厚礼。算上今天下午的,刚好八小时,够他欣赏一整晚了。”
迟放心里惦记着孩子随谁姓这桩大事,实在没闲心跟畜生纠缠,冷笑一声:“连董儿子亲自下海拍片,自导自演一手包办,挺辛苦,怎么不给家里准备一份?”
“你怎么知道我没准备?”连戈反问。
“……”迟放脸色一变,低声警告,“威胁到我头上来,你这小畜生还嫩了点。”
连戈笑了下,揶揄他:“比你硬就行了。”
“滚!”
电梯门一开,迟放又让人一把薅了进去,身体重重撞在厢壁上,唇被粗暴地碾住,连带头皮也被畜生扯得生疼。他今晚真是气糊涂了,竟忘了要时钦的联系方式。
得给这弟媳好好洗洗脑,孩子必须姓迟,没得商量!
家里终于重归安静。
迟砚抬腕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再放水泡澡显然来不及。这阵子一到晚上十点,时钦就自动犯困,往他怀里一拱,跟小孩似的得闹会儿觉才肯好好睡去。
他推开卧室门,见时钦还瘫在沙发里,捧着手机玩消消乐,难得这么乖顺,没闹丁点脾气。
游戏音效欢快地响着,屏幕上小动物接连消除,一路顺利过关。可时钦玩得心不在焉,刚才那两人一走,他差点就冲出去问个究竟,硬生生憋住了脚步,躲回房间逼自己冷静下来,还把沈维发的那些话匆匆扫了一遍。
然而此刻一见到迟砚,他那被强压下去的好奇心,又瞬间按捺不住了。
“今晚不泡了。”迟砚单手解开袖扣,将衬衣袖挽至小臂,“过来洗漱,冲个澡。”
“哦,来了!”
时钦见迟砚先进了浴室,立刻丢下手机追过去,从身后一把环住他的腰,脸颊紧贴在他背上,随口问道:“老公,那男的谁啊?是不是之前电话里跟你哥干架的那个?”
“嗯。”迟砚用洗手液洗净双手,拿出时钦的牙刷挤上牙膏,又将漱口杯接满温水,这才转身。
时钦仰起脸,乖乖张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神情专注、认真帮他刷牙的男人。
他愣愣的没挪开眼,在牙刷摩擦着牙齿的刷刷声里,忽然走神,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这个闷葫芦?
答案不就摆在面前么!
当然是因为迟砚对他好啊!
每天这样无微不至地伺候他,让他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往肉麻了说,这闷葫芦还给他把过尿呢,赶上他懒得起,就一声令下的事。还为他砸那么多钱,给赵萍安排了稳定工作,大几百万的房子说买就买,从头到尾没让他操过多少心。
更重要的是,迟砚给了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自由身。
至于优点,不也摆在面前么!
十个手指头压根数不过来:有钱,长得帅,身材好,够大,个子高,有胸肌,腹肌也算一个,做饭好吃,会烙香葱饼,会做各种家务,技术不错,身体热乎像暖炉,急色,舌头软很会亲,跟狗皮膏药一样很黏人,有耐心,不花心,还有……
“漱口。”
思绪被打断,时钦赶紧接过漱口杯,心里偷偷再补上一个优点:声音好听,喘起来简直性感得要命。他又在心里暗自承认,其实每晚贪那几口,就是想听这闷葫芦多喘几下,白天面无表情跟机器人似的,夜里在床上倒挺会騒,净他妈勾引人。
迟砚透过镜子,看着时钦乖乖漱口的模样,这傻子今晚乖得反常。
漱完口,时钦立马又仰起脸,等热毛巾敷上来,他使劲吸了吸毛巾上熟悉的淡香,和闷葫芦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真好闻。
脸刚被仔细擦干净,时钦就忍不住了,没等迟砚挂好毛巾,他一把抱紧对方,整个人黏上去撒娇:“老公,快嘴一个,突然很想亲你。”
迟砚的目光在时钦脸上停留一瞬,随即低头吻住他。
柔软的唇瓣相触,一亲上嘴,时钦那稀里糊涂的脑袋瓜什么都不想了,就一个清晰的念头,怎么可能只是生理上的冲动?换别的男人,他早恶心死了。
哪怕抛开全部优点,单凭迟砚一次性为他砸下五千万,就足够他喜欢他。
等被迟砚从头到脚细心伺候着洗干净,吹干头发,时钦舒舒服服躺上床,抱紧他的大暖炉,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其实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只剩最后一点好奇悬着。
他往迟砚怀里蹭了蹭,声音放得软软的,像是随口闲聊般问:“老公,下个月底不就过年了么,你要回南城那个家过不?”
生怕被瞧出心思,他又连忙找补了句:“我现在也敢回南城了,等有机会,带你去见见我妈,她临走前就说过,我要是找对象了,一定要带给她看。”
过年的事,迟砚早有安排。
他明天得去趟科技公司处理些工作,再和李望开个会,实在抽不出时间,便定了后天带时钦把房子敲定。下个月正好和赵萍那套房一起收拾妥当,尽早搬过去,免得迟放再找上门,那位连总又追上门,扰了时钦养胎。
这些背后的琐碎筹划,迟砚一句也未多提。他只是将怀里的人揽紧了些,低声说:“在新家陪你过。”
“……”时钦愣了愣。
他原以为迟砚就算不回周家,也得回迟家过年。他还想着,今年有赵萍陪自己,这闷葫芦回去就回去吧,毕竟那么一个大家族,过年肯定一堆屁事。
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句回答,时钦心里一软,还涨涨的,天底下哪有上赶着陪“仇人”过年的傻子?这闷葫芦,怎么可能会恨他?分明是以爱报怨。
他猛地钻出被窝坐起身,又俯身凑过去,双手捧住迟砚的脸,就是一通毫无章法的乱亲,怎么都亲不够。唇瓣厮磨间,时钦不忘絮絮叨叨地数落:“操……亲死你算了……你个闷葫芦,我不问你就不说,我他妈亲死你……”
“惊喜。”迟砚刚勉强挤出两个字,便被猴急的傻子堵住了嘴。
“真能憋……把你嘴亲烂……”时钦睡觉不爱穿衣服,此刻光溜溜地缠在迟砚身上,亲得又急又重,动作幅度颇大。他挺着那微微鼓起的孕肚,几次压到迟砚胳膊,眼里心里都只有老公,哪还顾得上肚子里的小不点?甚至完全忘了自己还怀着孕,气息不稳地呢喃,“老公,我想做……”
迟砚及时护住他的腰,任由时钦黏着又亲了十几回,才低笑着哄他说:“等稳定了,睡觉,乖。”
“你大爷的,好意思笑……”时钦气呼呼地躺下来,浑身刺挠憋得难受,抬手就对迟砚使出了他这几晚自创的绝活“碎奶掌”,揪住并使劲一掐,如愿听到一声细微的低哼,才悻悻罢手,“活该,要不是你搞大我肚子,我现在能这么难受?”
难受的何止是这傻子?
迟砚呼吸沉了些,偏过头,克制地吻了吻时钦前额,伸手关了床头暖灯。
“还亲我?不做就别亲,让你亲了么!罚你再亲两下,亲嘴。”
“……”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时钦盯着黑暗,想起刚才没问完的话,干脆转移注意力,假装不经意地开口:“老公,除了那次同学聚会,你之前回过南城没?我都好几年没回去了,想回去看看。”
迟砚知道时钦想家,声音沉在黑暗里,更显温和:“等明年七七出生了,带你回去。”
操,这闷葫芦果然避重就轻,不对劲。时钦不死心,换了个说法继续探他口风:“时间真快啊,同学聚会都两年前了,你是不是就那次回了南城?”
想到回南城参加同学聚会的沈维,迟砚睁开眼,道:“夏天回去过一次,那边有个项目。”
和几个月前的时间对上了!闷葫芦没敷衍也没撒谎!时钦“哦”了一声,逮住机会追问出最关键的:“对了老公,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弟在国外?周焕在国外干什么呢?哪个国家啊?”
周家兄弟的感情,别说沈维看在眼里,时钦也一清二楚。迟砚过去对周焕特别好,如果连他们都不联系了,那说明闷葫芦是真的和那个家断了关系。
他等了一会儿,才听见迟砚的回答。
“在澳洲修水管。”
“操……”时钦瞬间无语,亏他心里才夸过这闷葫芦实诚,结果转头就来这么一句,合着心里头根本就没把他当老婆,而是当傻逼在糊弄呢!
“周焕在澳洲修水管?我他妈还在日本下海呢!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不想说拉倒。”
“……”
怀里的人一骨碌钻出去,又翻身背对着他闹脾气,迟砚对傻子没辙不是一天两天了,无奈解释:“他在澳洲工作。”
时钦竖起耳朵,却没再听见下文,死闷葫芦又开始装哑巴。他忍不住打听:“干什么工作?”
迟砚:“水管工。”
时钦:“操,他马里奥啊!”
迟砚:“……”
时钦急脾气,直性子,懒得再绕弯子,索性挑明了问:“你有没有周焕的微信?推给我,这么多年没见,我还挺想他的,沈维也想他,他过年回国不?”
安静了好一阵,他才等来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没有。”
操闷葫芦大爷的,他忍,等沈维回来!
第57章 古怪的闷葫芦
“钦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周焕把装了最新款苹果手机的纸袋往时钦手里推,死活不肯收。
“操,送你你就拿着,别跟我来这套。”时钦胳膊一扬,急脾气发作,“国内刚上市,多少人排队都买不着,我这可是托人从国外代购回来的,帮你刷好机了,还是64G最大内存,瞧我对你多好?”
“真的太贵重了……”周焕低下脑袋,攥紧了拎绳。
“你叫我一声‘钦哥’,我就拿你当亲弟弟,懂不懂?不收下,这兄弟没得做了,以后也别再叫我。”
周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点头,却又低声说:“我哥看见了会生气的。”
“是嘛?”时钦就乐意看那棺材脸不高兴,心里偷着乐,“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整天摆着张冷脸,跟谁欠他几百万似的,是不是在家经常冲你生气?”
“没有,”周焕挠了挠头,“是我学习压力太大,退步了,只要一退步他就说我,寒假也不让我出来找你们玩,逼着我在家做题。我要是用这么好的手机,他肯定觉得影响学习……他成绩那么好,爸妈就老拿我跟他比,可我真不是学习的料,能考上高中,也是以前我哥天天给我补课,逼出来的。”
时钦打死都不愿承认那闷葫芦成绩好,真有本事,怎么没去重点高中?无非是矮子里拔高个罢了。
他一巴掌拍在周焕肩上,大言不惭地甩出承诺:“别搭理你哥,不是学习的料就不学,多大点事?以后跟着我混,有你好日子过!走,带你打台球去,你沈维哥也在,正好教你怎么使这苹果手机。”
“不行啊钦哥,”周焕急忙拉住他,“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哥今天在家,我还有两张卷子没写完……”
一听那闷葫芦在家,时钦立马来了劲儿:“操,都他妈快过年了还不让你喘口气?他是人么?!”
“你们一毕业我就升高三了,我爸妈怕我考不上好大学,天天逼着我呢。”周焕甩了甩手,“手都写酸了,正好你找我,我才找机会出来透透气。”
南城空气湿冷,一阵寒风刮过,时钦臭美只穿一条牛仔裤,冻得打了个哆嗦,干脆一把勾住周焕,笑道:“那我去你家陪你写卷子,有不会的,钦哥教你。”
“真的?那沈维哥怎么办?”周焕问。
“叫上他一起。”时钦说得像回自己家一样理所当然,见周焕没反对,他当即掏出手机打给兄弟,嗓门响亮,“沈维啊,我跟周焕在一块儿呢,你也过来呗?对,上他家陪他写卷子,他有些题不会,你给他讲讲。”
电话那头沈维直接发飙:“时钦你特么吃饱了闲的?寒假才放多少天?我还得上门给你小弟免费当家教?我欠他的?”
“怎么说话呢,”时钦松开周焕,往旁边挪了两步,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强势,“闲着也是闲着,来嘛,他早点写完,我们早点打台球,我请客!”
沈维骂了句:“操,知道了,我现在打车过去。”
时钦挂了电话,摘下背包拉开拉链,贴心地对小弟说:“手机先放我包里,省得你哥看见了瞎逼逼。”
“谢谢钦哥。”
“说好了啊,以后跟钦哥混。”
“跟你这种人混,能有什么出息?你害我哥跟家里断绝关系,害我们兄弟反目成仇,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吧?你有什么脸心安理得地跟我哥在一起?你对得起他吗?”
周焕冷不丁变脸,原本清亮的声音陡然变得诡异又陌生,那没大没小的质问字字诛心。时钦只觉一股寒意窜上脊背,猛地惊醒过来,在熟悉好闻的气息里才发现是梦,自己竟梦回高三那年的寒假,还梦见了周焕。
卧室里一片漆黑,他往枕边一摸是空的,赶紧按亮了暖灯,抓过手机划开屏幕,居然十一点了。微信有未读消息,点开一看,是迟砚八点发来的。
老公:【小钦,我今天很忙,六点回。】
老公:【在家乖一点,好好吃饭,想吃什么水果跟凌默说。】
时钦把两条消息来回看了几遍,心里才慢慢踏实下来,有点后悔昨晚说好的“冰火两重天”奖励没给闷葫芦,就那么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