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自 在 低头查看他的阵亡状况,膝盖上好大一块擦伤,运动裤基本磨坏,露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还有泥土和细小石子嵌在肉里。摔得真够惨的。 “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么平的路都会摔跤?!”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稍稍抬起头就看到他一双绿幽幽的眸子。说实在这眼睛白天看看的确漂亮,有种勾人的魅力,不笑而动人。我突然愣住了,是不是我看错了,他嘴唇上的弧度在一瞬竟停留着温柔和幸福。他冲着伤口努努嘴:“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啊?!”然后直勾勾地凝视我。他还真是皮痒了。等一下,难道是因为上次被我踢了,脚踝到现在还没有痊愈才会摔跤?突然无法正视被他紧盯着眼眸,只有把脸撇开,回避那么认真的眼神。我猛地回过神来,“少唬人,上次是另一只脚。” 可总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脸上逐渐变得热烘烘的。跑累了罢。我指着他的鼻子命令道:“你坐在路边等一下,我去取包扎的东西。别乱动伤口。” 一刻钟后,当我挎着便携式医药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他正坐着百无聊赖地调戏路边的花花草草。海以前向来对越野赛不屑一顾,所以他的亲卫队也没有到场为他加油。要不然哪里轮得到劳我大驾。我矿泉水递给他让他拿好,他仰起头一阵猛灌。我一把抢过来:“笨蛋,又不是给你喝的。” 不理会他的奇怪眼神,我麻利地用小型镊子夹出小石子,再用矿泉水将伤口冲洗干净,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出息点,别叫疼啊。” 即使如此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上消毒水时他还是疼得龇牙咧嘴地干嚎。 “喂,可以把手松开了吗?”我尽量压低火气说,他很不好意思的送开我的胳膊,一块淤青立即露了出来。果然好人做不得。拉过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扶他慢吞吞地走到终点。路上几个拐弯点处的老师把卡片递给我们,我摇摇头说不用了,这种情况还是弃权比较明智。越野赛的规矩就是由几位老师在规定的线路的拐角向路过的学生分发卡片,到终点交齐所有卡片再计算名次。挺好的制度,难怪中间巡逻作弊行为的老师都省了。到终点时,海突然开腔:“风,这次你总算不是第一名了吧。” 顿时,一股气直涌了上来,“你故意的?” 面对着的却是无辜又无比灿烂的笑脸。“我可是下了大注,以为能赚翻了,以一赔十啊。” “出息了啊,你!敢暗算我?!” 我正要发作,一旁跳出来泪水涟涟的婕,“总算找到你了。风,你害惨我了,我从第二第三名身上赚得全都赔给第一名了,我是庄家啊。” 现成的一个出气筒,不用白不用。“活该,谁让你赌品不好,虚报赔率啊,现在搬起石头咱自己的脚了吧。” “我怎么知道他们对你那么有信心,全赌你赢。你也是,你就不能稍稍放水嘛,没义气!”婕撒娇似的埋怨着。 “你没有放水?你赢了?怎么可能?!”海看向我,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耐心而又乐呵呵地解释:“我跑到终点,交了卡片,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下,然后再到医务室去拿东西来帮你的。” “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人类?” 大计得逞,我相当快意:“哼,和我玩心机,你还嫩点。瞎子都看得出来。第一,以你的体力前半段就追上我,根本没力气跑下半段;第二,你这个家伙骗人的时候演技太烂;第三,我讨厌输。要不是看在你的伤口是真的,我才懒得管你。作为惩罚,我放着剩下半瓶的消毒水不用,给你新开了一瓶。怎么样,够劲儿吧?” 意料之外地,他非但没有大受打击,反而兴致勃勃:“也就是说,我的苦肉计还算是成功的?” “这个不是重点啦,笨蛋。” “那年的夏天,我们都是十七,想飞的日子,总是有风有雨,为何会流泪,谁也说不清,也许只是太年轻……” “喂,我都快死撬撬了你还有心情在那里弹琴唱歌?唱得还是什么夏天!”发着低烧的我坐在床上埋怨。每次都是这样,跑了太长时间,开始不觉得什么,过一会就开始难受发烧。皓以前常常骂我是个性急的家伙,这样透支体力,透支生命,不会活得太长。又何苦跑得那么久?想起小时候算命的曾说我可能活不到20岁,被一向疼爱我的外婆生气地打走了。不由觉得好笑。可我知道,就算重来一次,我仍会这么选择。 “在冬天想象夏天总觉得很美好的。”他竟然给我打起禅语。我不满地嗤之以鼻:“可是,夏天的炎热和冬天的寒冷都是客观存在的,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失。” “风,太理智的人是不会幸福的。”难得他和我说话时能保持阳光灿烂的笑脸三秒钟。 “我知道,太聪明的人往往不会长寿。”我淡淡然地叹口气,“只是不知道地狱会不会结冰……我怕冷啊。”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放下吉它走上前搂住我的头怪声怪气地问:“是不是要像这样卿卿我我才算够关心你啊?”他一定是脑袋有点秀逗了。我倒是很受用地没有生气:“海,如果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就和梦里一样了。” “烧糊涂了吧,你?”自 由 自 在 “信不信随你,我从小总是梦到同一个人,每次都是零星的片断,他抱着我的时候感觉很温暖……” 一句话似乎点醒了他的兴趣,他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里说——梦是愿望的达成。说明你希望被人爱。” “但是梦里有个和他很像的人,只有眼睛头发的颜色不一样,也好像就是他,每次出现都很恐怖……” “那可能是说,你渴望被人爱的同时又恐惧被人爱。矛盾的心情在梦境里反映成两个相似又相反的个体。” 我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翻身躺好,“哼,少拿周公解梦的老套路来唬我……” “好心当成驴肝肺!” 话说回来,他似乎的确对有关梦的书籍特别感兴趣,他的房间床头放了好几本。 “不过,可怕的那个人的眼睛在晚上看起来好吓人,绿幽幽的……”说着我动手扯他的眼睛,差点没把他的睫毛拔下来,疼得他险些流眼泪。 “哦,我明白了,你小子存心耍我,是不是?”他气乎乎地一把抓住我,把我提起来,丝毫不以虐待伤病员为耻。我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没骗你,我还记得梦里我叫他夜风……” 抓住衣领的手一松,我掉在软绵绵的枕头上。他没有再说话。怎么忽然想到和他说这些,我真是烧昏头了。 15.与风同行小番外。尝试以海为第一人称写,觉得怪怪的。之前对他的心理刻画太少了。 ☆---------☆---------☆----------☆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为什么每天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叫他起床?为什么每天都早早地睁开了眼睛?哀号着把枕头压在脸上。我明明很能睡的。走到他房里,又是房门紧锁,钥匙却插在上面。我叹口气。一般都是任凭我在一边吼得惊天动地,他仍岿然不动地继续做着美梦,有一次尝试动用暴力,结果差点被他在半梦半醒中杀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那时还没睡醒,一切行为概不负责。从此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不可轻易触怒的非人类。为什么这个魔鬼就吃定我了?我忿忿不平。可是……真的好期待他的早餐啊。什么时候我变成用胃思考的人了?咬咬牙,推开了他的房门,奇了,他竟然早早地爬了起来,在阳台上浇花。 “才起床啊。”他漫不经心地瞄了我一眼,继续浇花。 “又不比你晚!”我顶了一句。 “又尿床了?”自 由 自 在 “你……”他的无中生有让我怒火中烧。 “开玩笑的,别生气嘛,”他又开始在那里打哈哈,“我刚准备下去,你就来叫我了,真巧……” “你不要恶心兮兮的说什么‘心有灵犀’啊。”我说。 “我宁愿你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你喜欢做蛔虫?”我皱皱眉。 “不,我只是想对你有害。”他忽然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指指手边的花盆,“这株仙人掌死了。” “怎么可能?”我奇道。那天我好心好意去帮他浇这株,结果弄断了仙人掌上长出来的一个小耳朵,他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还不是因为曾被某人辣手摧花荼毒。”他一脸伤心欲绝,我白他。 “你凭什么说一定是因为我?!都过了那么久了,是他自己生命力不过强。”我不甘心地嚷。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还成天浇水,花花草草不结冰冻死才怪! “你不知道残疾人自杀比例很高啊。” 他懒洋洋地靠在自己房间门栏上,兀自说着可以让人吐血的的话,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调侃我,似乎已经是他人生的一大乐趣了。 “那个……今天中午要不要约个时间出去吃饭?”吃早饭时,他忽然提议。我挑起眉,心里尽是被看轻的不悦,马上斩钉截铁地发下毒誓死不赴约。 “我请客哦。”他又扮起招牌式的魔鬼的笑容。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真的没有耍我?”我一字一句地问道。提议太诱人,但理智告诉我必须小心到步步为营,否则等到察觉了就太晚了。 他信誓旦旦,甜美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了,“偶尔我也会请你一次嘛。” 见我没反映,他点点头:“嗯,就这样决定了。” 我吼他:“不要随随便便替别人决定事情!” “哎哟,我的仙人掌哪……”他又开始哼哼哈哈。 “好好好,我答应行了吧。”我求饶。 想起上次在楼梯拐角和婕撞了个满怀,我嘟囔了一声“抱歉”,她吓得嘴张大得我以为她下巴脱臼了。的确,和这个魔鬼相处久了,习惯了他无意识的敌对情绪,习惯了他让人头痛的性格,才发现这世上别的人实在是太单纯太善良得像童话里白雪公主。我对一般人也不由自主地显得友善多了。 约好中午十二点,我刻意迟到了一刻钟,可我抵达的时候,他仍没到。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收视率暴高,时不时地有人盯着我看。反正在学校里当惯了偶像受惯了专注,我倒是可以视若无睹了。只是站在同一个地方整整三个小时,就有傻冒的嫌疑了。事实证明,太阳会从西边出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我很懊恼当时把誓言发得太毒辣,不过老天爷贵人事多一定不会太在意的。那么多次咒他死都不灵验,凭什么偶尔发个毒誓就验了。看着表上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火气越来越大。要自虐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自 由 自 在 时近黄昏的时候,他终于姗姗姗姗姗姗姗姗来迟。披着黑色风衣,扮的很酷的样子,手里却捏着两只红澄澄的桔子,一脸陶醉幸福的表情。 “你!……”我冲上前抓住他的领子。 “海,吃不吃桔子?”他没事人似的朝我晃晃桔子。我愣在当场。 “路边卖桔子的阿姨给的,白送的诶,幸运吧?”他嬉皮笑脸。一定是凭着那颠倒众生童叟皆欺的笑容。我闷闷地在心里讽刺着。被酷酷的美少年甜甜地叫一句“大姐”,任哪个中年大婶都会双手奉上几件纪念品的。 “没想到你还在等,我以为都迟到那么久了,傻瓜都知道自己一个人先走。” “楚亦风!”我把他的名字咬得棱角分明,仿佛咬碎的是他。 “别生气,别生气,抱歉让你等那么久。干脆彻底大方一次,晚饭我们去吃西餐吧。”他拉住我热情认真地道歉。虽然不断地告戒着自己要自省小心绝对不可以再上当,一翻思想斗争,最后还是着了他的魔。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我因为饿了一顿,点了一堆贵的狂吃,边吃边暗骂少爷今天吃穷了你。可是,结帐时—— “啊,我忘了带钱。”他的脸上是做错了似的委屈表情。他看看我,说:“要不你先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来洗盘子。哦……记得等会儿给我送点夜宵过来,干体力活很累的。还有,饿肚子睡觉的话,我第二天早上起不了床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明早会饿肚子。”我愤愤。这只奸狐狸,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提一个“借”字。他对我无所谓地耸肩,附带一个无赖的笑容。分明就是故意的吧!很想把这话吼出口,但是知道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面对他眨巴眨巴着的无辜的眼睛毫无办法。不是心疼那点钱,只是他实在欺人太甚。冷静、冷静、冷静,刀叉是用来进食的,不是用来杀人的!面部一阵抽搐。整整一分钟的深呼吸。忍着对天怒吼的冲动,我冷静地默认倒霉,认命地掏出钱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面的人依旧满面春风。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吊起来绞死,曝尸七七四十九天,等晾干了发霉了腐烂了再鞭尸!虽然这些自我满足自我安慰的想法面对眼前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毫无疑问会无疾而终的。 “嗯,味道不错,下次再来……”他对着残羹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对我谄媚一笑,“下次该轮到你请客了吧。” 我哀嚎一声。 “小海,你生气的时候比较帅,呐,”他伸出双手的食指分别按住眼角往上扯,“像这样再夸张些,就有点像汤姆克鲁斯了。” “我比你大一年一个月零一天,你没资格叫得那么恶心!” “皓可以叫为什么我不可以,还是……”他假惺惺地皱起眉头,“你们的关系与众不同?” “你……”忍无可忍,我丢出了手里的餐刀,随之朝着他脑门一记大力金刚掌拍过去。他轻描淡写地一侧身避过我的掌风,我回过神时,餐刀已经乖乖地被他修长的手指逮住。他一歪头,露齿一笑。自 由 自 在 耍阴谋,总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论打架,更是和他差得十万八千里。仰起脸,强自咽下心里的苦涩,挤出明明快要哭出来的笑容。有人说过,人在完全绝望的时候不会再有泪水,果然。 我承认我很骄傲,也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一直骄傲却孤独地只依赖着自己。可这样的人生不知何时变了,变成了对他有了莫名其妙的信赖,甚至什么话都会对他说,甚至只是吃他做的早餐就觉得可以有平静安详的一天。 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他面前自尊心屡屡受创,而我还是一再姑息他。因为他算是我的朋友吗?我根本不是很了解“朋友”这种关系是怎么回事。血缘的羁绊都薄弱得让我心寒,友情算什么?但无论如何,风在公车里大口吐血的时候,我的的确确吓得不知所措,那时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东西是绝对不愿失去的……自那以后,我总是毫无道理地喜欢和他腻在一起。对着他狡黠的戏谑,伪善的温柔,冰冷的笑容,懒散的模样,明明都是些毫无安全感的东西,却觉得是一辈子里最真实最开心的时候。不知我是哪根经不对。 夜景荒芜地凄凉,路灯把我们的身影拉地很长很长。 “风,你和皓算朋友吗?”我问他。他云淡清风地笑笑:“朋友?就像空气,金钱也许买不到,却很容易得到,很容易失去……感情之类的,在我看来,就像烟火在天空里盛大的表演,漂亮的不真实……” “不真实?”我低头兀自重复着他的话。 “有时候,也许有一段时间,有个人像阳光一样照到了你,你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的笑容。尽管不了解他,依然想珍惜。但你错了。仅仅是那么一小会,因为阳光是会转移的,谁都不会为了你停留。 谁都不会……” 他傲慢地昂起头,冲我懒洋洋地一笑。我一怔。我停下了步子,他却径直地往前走。他单薄的背影在月色下显得孤寂而又冷漠……在一瞬间我记起在校门口被他撞到之后听到见到的所有事情……他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他稍许的自虐倾向……他每次、每次、每次都用那样极端的语言,将自己和他人的关系逼到濒临绝境的地步,然后迟迟不补上最后的临门一脚。他仿佛在享受那种刺激,又或者,就算失去他也不在意…… 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永远保持着超然冷静的态度。漠然,甚至是以玩笑的心态,看待每个如飞蛾扑火般为他的魅力所吸引而沉沦的人吧。 16.悠长假期 “啊,为什么牛顿发现‘万有引力’时不在椰子树下?!”教室里磊又在大叹苦经。这句话以前在化学班时的版本是——为什么门捷列夫不得失眠症?(据说门捷列夫在梦里排出了元素周期表。)我比较欣赏后一句,失眠有时会比死还痛苦,虽然前者略有谋杀的嫌疑。但无论如何抱怨,还是逃不掉这两天的期末考,尤其是下午动物凶猛的物理考试。我和海在越野赛之后一直都是乖乖地埋头苦读,彼此专心交流学术问题。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两人交换一下,每人有一个苹果;你有一种解题思路,我有解题思路,两人交流一下,每人会有两种解题思路。好在这个笨蛋的理科造诣倒是不在我之下,彼此交流的结果就是物理我和他并列第一,数学我以满分险胜。人有两只耳朵,一只耳朵生了病,你会怎么样?把生病的耳朵治治好?有些人却是不理会生病的那只耳朵,反而把余下的功夫用于把健康的耳朵调教地更敏锐。老师们为这一现象冠以学名为——严重偏科。而我和海,都是个中翘楚。文科的分数依旧像以前一样看的人心惊肉跳,让灭绝和小英捶胸顿足。不过想想学生真是个轻松的职业。不进行创造性劳动,也不必发愁吃穿,最冷最热的时候都会放假,平时只要乖乖听老师说什么你听什么,双方不像老板和职员有利益冲突,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只要不是海那种会为自由主义献身的角色,作为一个学生,除了发成绩单那天比较痛苦之外,其余的三百六十四天都是快乐的。其实,发成绩单也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发完成绩单之后的面谈。譬如我,在语文考试时遇到一道关于《诗经》里的《芣苡》的赏析。我一时兴起,丢开已知的“古代人民热爱劳动热爱生活的感情”,由自己的草药知识,大大讲述芣苡这一植物独特的避孕功效,引申到《芣苡》一诗其实是说明了我国古代人民那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计划生育”的必要性。据说灭绝批卷子时气得吞了大半瓶速效救心丸。杀人未遂的我被拉到办公室去提审,以弥补灭绝心中云南白药也无法弥补的创痛。灭绝振臂高呼要我罚抄《本草纲目》一百遍。好在一来生物草药超出了她的职权范围,而来有小数和小汤通融,我不久就被开释了。一边的海,是因为作文“言辞生硬,毫无感情,不知所云”,拖着和我同坐一条船。 “你……”灭绝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门,“怎么不看看班长的作文,真是声情并茂,一气呵成……” 我一惊。谁都知道物理班男生势力归两派,一是海,一是班长,谁看谁都不顺眼。海这人平时闷葫芦一个,但最忌讳别人拿他和他讨厌的人比,上次染发事件就是个例子。等了三秒钟,他没有发飙。还好,海只是班长的假想敌,或者准确的说,海根本不把班长放在眼里。他冷冷一笑:“是不是又死了一个女朋友?” 我当时就纳闷海这小子什么时候讲话这么精辟。班长的作文为求以情感人,必然会死一个最亲最爱的人。可是胡写死掉亲人的话岂不是无端诅咒?于是拿至今丈母娘尚在幼儿园喝奶的女朋友开刀,写一篇死一个,每篇都写的纸短情长,肝肠寸断,让人恨不能为他一掬同情之泪。可惜高中多写议论文,他往往英雄无用武之地。也亏得如此,我国的男女人数不平衡现象没有过分恶化。这次期末考,难得灭绝又出了记叙文,他又怎会轻易错失良机?灭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吞下剩下的几粒药丸。我在旁边偷笑到胃抽筋…… 领完成绩单去做家教,却不料筱冷着脸连门都不让我进:“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了。” 这是唱得那一出啊?
你这个笨蛋————原毁
作者:原毁 录入: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