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气?难道你希望多一个会骗我,会扁我的人吗?还是寒汐比较好"
"被扁,被骗是因为你自己太弱"
"那你怎么不说自己强得不正常,根本就是强烈不合理嘛!"
"自己弱成那样,不去努力还再为自己找借口?"
"我哪有找借口!"
蓝发男子的脸上泛起一抹暖人的笑意,并不灿烂,却如三月里最明媚的阳光,淡淡的,很干净,很澄澈,隐隐泛出化雪的暖意,他轻轻抚摸着桐殇细致美丽的面容,桐殇如雪的银发在他指尖滑过。
"你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你也一样啊,焕" 桐殇亦露出微笑,那种真心的,不设防的笑容,如镜湖的水一样澄澈,
"还是叫我寒汐好了,听你叫我‘茗焕'几成年了,偶尔换个新称呼也不错,而且,你还叫得挺顺口的"
一阵风吹来了樱树的花瓣,粉色的花瓣如雪飘洒在两人身上,桐殇的头发,肩膀上落满了花瓣,但寒汐(也许该叫他茗焕)身上却一瓣也没有--他没有实体,花瓣径自穿过他虚空的身躯,散落一地
他的眼中充满了哀伤,他轻轻甩动那一头不同于寒汐的海蓝色长发,阳光下他的脸上隐隐有寒汐的影子,但他的脸比寒汐更漂亮那种介于正邪之间的魔性美,散发出妖幻鬼魅的气息。虽然寒汐仅是他的分身,但寒汐所展现的破天之力之强大,已经算是极至,但他的力量却远远在寒汐之上,甚至超出桐殇与寒汐的实力之和,这个强大到无与伦比,无懈可击的强大男子,曾经的茗焕,的眼中,却是那么浓的寂寞与哀伤,感染着桐殇,桐殇的眼中亦浮现出挥之不去的忧伤
"没有实体,真是不好呢" 茗焕似乎在自言自语"连阻止你的力量都没有,竞让你在最后时刻改变计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连想扁你却没办法呢"他虽然带着微笑,又说得那么不经意,但桐殇却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痛传遍他全身,那么悲哀,那种心痛的感觉,刻骨铭心
"茗焕......"桐殇轻轻地叫着
"你不习惯叫我寒汐吗?好吧,随你乐意,你是不是已经为你擅自改变计划而找到一个好借口了呢?那么你说吧,太假了我可不放过你" 茗焕机敏地察觉到桐殇感受到他的悲伤的气息了,所以他无暇地隐藏了眼中的悲伤,温和地笑着问
"我......没有借口" 桐殇知道即使自己不说茗焕出一定会洞察自己的全部想法,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发现,哪怕自己的谎言马上被揭穿他也要冒险一试
"我只是觉得我的计划会更好......所以......"
茗焕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桐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镜湖平静的水面,酒红色的双眸深不见底,所以桐殇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否明白他的‘计划',是否会阻止他。
好久,好久,茗焕抬头看了看天,说
"好了,时候不早了,去继续仪式吧,我不反对你的计划,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桐殇无法猜测茗焕的心理,他这么轻易地答应了桐殇代表什么谁也不得而知,也许他真的支持,也许他另有打算,但没人能洞察他的内心桐殇无法,只好匆匆赶回去参加祭祀。
望着桐殇远去的背影,茗焕的躯体逐渐模糊,慢慢融入夕阳的余晖里,他那绝美的洒红色双眸缓缓闭上,掩盖住了绝美下的悲哀。
我不该那么做,我该顾虑到你也会寂寞啊,那么,好吧,按你的路走吧,我想,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风带着樱花瓣再次穿过已渐与暮色化为一体,茗焕微微抬头,看一树樱花开得正灿烂
桐殇,你我谁都还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啊,看樱花还开得那么灿烂呢
真舍不得让它......枯萎呢
桐殇
对不起
仪式
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身为祭司的桐殇却还未出现,这么重大的仪式,桐殇是万万少不得的啊!
大家忙分头去找时,却见桐殇披着满身粉色花瓣从远处走来,婷婷如花神,他默默地走向祭礼的人群,披上华丽的祭司服,无视于其它人的寻问,持神杖走向祭坛,那么从容不迫,那么神气,那么负有王者之气,奕奕若神出鬼没之降临。
桐殇走到祭坛中央,向苍穹举起手中的法杖,开始念祷词:
以神之名,吾等乞求上苍收回赐予。吾等受神之赐予,诚奉神之职,居敬神之位,甚幸,然有不肖之徒,隳圣职,渎贤明,为天地之不容,故请神驳之身份,使受其罚也
天空随之祷词而变色,瞬间乌云密布,苍雷交错而下,如同银龙游于空中,祭坛正中的法阵渐渐形成,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这样的景致十分美丽,但在场的人都被这力量强大的仪式所震惊,有的只是震撼、恐惧、崇拜,谁也没心思去欣赏那样美得有气魄的景色。
远处,一道淡淡的人士于苍穹之下,愿于茂林之间一头海蓝色长了迎风而舞。他轻轻摇了摇头,但并不说话,静静地看这这宏大的场景
忽然,无数道金光从天上的云层后射出来汇集在祭坛中的法阵内,桐殇整个人完全涸在金光之中。金光与法阵本身散发出的蓝光交相辉印,形成一股强大的结界力量。巨大的力量笼罩在这一块范围内,在场的人却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那种强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渐渐地,金光慢慢褪成白光,白光又慢慢变暗,最终消散于无形,光中的桐殇依然手举法杖,保持着祈祷的姿势,虽然同刚才一样的动作,但大家知道:仪式已经结束了。
再看去时,蓝发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长老们满意地笑了,桐殇也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袖。有什么已经消失了。桐殇冰冷的笑隐去了,是的,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桐殇施放的那个灿烂的法阵,不仅仅只是为了祭祀。一场阴谋已在那炫目的仪式中酝酿成了......
"桐殇,那个叛徒的头要怎么处理啊?"胸无点墨的肥胖的主席讨好似地看着桐殇。桐殇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的表情,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与霸羁绊了,但是由于时机未到,他且先隐隐忍下。但他的脸上再也装不出那种温暖的笑了,那样的笑,本该只有他一个人才有资格拥有,为了那个承诺,便宜了这些老头们太久了。
"寒汐啊?" 桐殇冷冷地说"他的头我早在销注他的神职时就已经销毁了,你放心好了"
"啊,啊,不愧是桐殇,干得真漂亮,我要大大地......"
"不必了,我累了,我先告退" 桐殇生硬地打断主席的话,径自扭头去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主席。
一直远远看着的炎澜走过来,恭敬而关切地寻问道貌:"主席,您是否有什么不适?"肥胖谢顶的主席回头看了炎澜一眼,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桐殇最近有点怪怪的?"
炎澜的心‘格噔'了一下;连主席也觉察到了吗?那么他和樱灵所感就不是错觉了!这些天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在他们心头萦绕。如今连主席也觉察到桐殇的异样了!
那么,究竞要发生什么事呢?
桐殇,为何到了现在,我依然对你一无所知?
你,究竟......
在想什么?
违约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镜湖上,平静的水面折射出一种柔和的绿光。桐殇的绿眸策张,美联社得如同两汪镜湖的水。他一身洁白华丽的礼服上沾满了樱花瓣,那种恬静的美美得那么漂渺,那第虚无,仿佛是不真实的存在。
"桐殇,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二天了,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动"茗焕的忍耐力是极好的,但无论多好的忍耐力都无法对抵这种无声的沉默,于是沉默了两天之后,茗焕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桐殇却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一脸惊异的表情"你叫我?"
"是啊" 茗焕无奈地点点头"我陪你在这里站了整整两天了"
"啊,对不起,我一直在相一些事情,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关于我人们的‘契约'?"
桐殇轻轻点点头"你真的不问问我的计划吗?"桐殇有点儿怀疑地问。
"哦,这个啊,我想念你啊" 茗焕微笑着说,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说谎" 桐殇的脸上浮出一抹温柔的笑"你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你的推论,就像小时候神官们玩追迷藏,你明明知道对方藏在哪儿,却故意装作找不到,在对方自鸣得意的时候再捉住他,对不对" 桐殇的笑,比清晨的阳光更明媚"茗焕只会骗人,不会被人骗的,什么也瞒不过你啊"
"还是你最了解我" 茗焕的海蓝色长发被他随意地绾在脑后,很慵懒,也很妩媚"被骗的次数多了,总是会学聪明一点的"
桐殇的脸上笑容依旧:"连实体都没了,还要再挖苦我么"
茗焕脸上的笑更灿烂了"说吧,说吧,难得的机会呢,我茗焕的把柄可是不好找,要不是因为我实在太完美,要不没有实体这种事怎么会被人当成把柄呢"
桐殇的脸微微一红:"虽然没有实体了,你还是姥刻毒呢?"
茗焕酒红色深遂的双眸望向远方,一瓣粉红的樱花轻盈地穿过他一头海蓝图的长发,落在桐殇手中,桐殇轻轻捏起花瓣道
"樱花开得好盛呢,从种下开始,这花就从未谢过啊"
茗焕的嘴角挂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是啊,若不是‘契约之树'没有枯萎,就光你临时改变约定一事我都要在你身上捅好几个洞呢!"慢慢走到桐殇身边,继续说"别以为我没有了实体,就收拾不了你"
桐殇摆出一副捻的表情,一双妙目泪,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子"啊 ,我还以为是你想信我,放手让我去做呢,原来你这么不相信我啊"
茗焕眉头一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击‘狂澜斩'向桐殇劈去,别看他没有了实体,这一击的威力却不亚于寒汐的奋力一击。可见茗焕实力之强
"少来这套!这种小把戏也敢用来骗我!"
桐殇险险地躲过了那一击,但强劲的力道打散了他绾好的银发,顿时,一头如雪银发在他身后飞扬。
"喂,开玩笑不用下手这么狠吧?会出人命耶?桐殇不满地叫道,才说着,不忍一口鲜血涌上心口,喉头一阵腥甜,他‘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他没有说谎,如果那一掌直击在他身上,十条命也不够他死的。他刚刚只触及到一点点力量却震得他吐血,茗焕实在太强了。
"那是对于你欺骗我的一点小小的惩罚" 茗焕轻松地拍拍手,没有重力的身体幽幽升到半空中"还有,你还是有点进步嘛,可以躲开了,不错,不错,给你打30分好了"
"茗焕!为什么打给我打30分,我刚才几乎都躲过去了" 桐殇脸上是灿烂的笑,双眼澄澈如水晶,半空中的茗焕亦微笑着说
"你还好意思问?给你30分已经很给你面子了,1、我没有实体,力量不如以前,2、我没有认真出手,力量不大了你躲开得不够彻底,姿势也不够优美,3、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弄伤了我的分身,我很没面子!"说得理直气壮
桐殇哭笑不得,空中如怨灵一般飘来飘去的茗焕轻盈地落到桐殇身边,附在他耳边说:"还有,我是让着你的"
"天,让着我?"桐殇愣了愣,继而轻柔地笑道"当然,你是让着我的"他随手抚去嘴角的血迹"你若不让我,我怎么会只是吐血这么轻松呢"说着他缓缓解下户上的披风,褪下上衣,露出优美,迷人的胸膛,阳光温柔地洒在他完美的身型上,细腻光洁的皮肤泛着柔和的光泽,但是,在他的胸口上,却有一个巨大的伤疤,虽然早已不见了那时的伤口,但现在看来却依然触目惊心,那种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巨大的贯穿性伤口留下的房屋的印迹。
那个伤口,几乎要了他的命,不,可以说已经要了他的命。那种揪心的痛,他永生难忘,不仅仅是那个伤口给他带来的,还有留下伤口的那一瞬......
茗焕的脸色变得很宁重,他的脸上褪去了那种慵懒与自负后,显得很庄严美丽,如同神殿里完美的大理石雕,他以强大的力量为媒介,以气凝出一个实体来,可以触摸得到的实体,他的手轻轻抚过桐殇的胸口,最终停在了那个触目的伤口上,那么轻柔,仿佛怕弄痛了他似的,如同镜湖的风抚过。
然后,他的脸色蓦然一变,一拳击在了桐殇胸上的伤口上,桐殇痛得脸色苍白,茗焕恶狠狠地说
"我最讨厌你在我面前秀那个伤口了!你唯一比我强的只有你的长相,没错,伤你的人是我,可是因为这个伤口害我背负了天界几万年的骂名!所以一看到它我就很不爽!"
"咳......咳......你,好下歹手轻点,会出人命啊!"桐殇衣冠不整,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刚才一拳加之前一击又让他吐了好几口鲜血,鲜血如花,在地面绽开。
"还好意思说!我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你却临阵变挂!"茗焕一脸火大的样子
"好了,回到正题" 桐殇收回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茗焕亦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一脸认真
一阵和风吹过镜湖,湖水泛泛起涟琦。
"茗焕,很抱歉现在我改变主意,没有遵守当初的约定" 桐殇望着远山,夕阳的余晖将两人染成金色。
茗焕淡然一笑,笑容竟带着几分凄凉的意味"事到如今,我也无法阻止你继续进行下去了,不过,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桐殇轻轻摇了摇头。
茗焕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哀伤,他抬头望着那株几个人都合抱不了的樱树,树上的花开得那么灿烂,从它开始开放到如今,从未凋谢过,他轻声说,声音那么超越,那么悲哀
"你看,樱花开得好灿烂呢?"
"是啊,真的,好灿烂" 桐殇附和道。
弃约
我说过,我不怪你。所以我从未怪你,我理解你的悲哀,所以即使你锋利的剑再次贯穿我的胸膛,我依然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是啊,真的,好灿烂啊" 桐殇说,他的手上银光一闪,一道白光自桐殇手上飞出,直插入茗焕的胸口,那么刺眼,犹如一瞬,白光已贯入茗焕虚无的身体--诛仙剑!
那柄曾沾着寒汐血的诛仙剑,不带任何犹豫地如同曾经的那一击一样,贯入了对方的心脏。
茗焕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像镜湖的水,不起一丝波澜,桐殇却痉地闭上双眼,诛仙剑的强大与可怕在于它不但可以攻击实体,亦可以攻击意识化为的灵体,茗焕虚无的身体在诛仙剑的白光下慢慢涣散,化为点点星光融入暮色中。
"茗焕......"桐殇看着茗焕在自己眼前渐渐涣散,欲言又目。
茗焕的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很美,很暖,也很凄凉
"傻瓜,我不怪你。不过既然选了这条路,你就一定要靠自己走下去啊......我不能陪你继续了......桐殇......桐......殇......"茗焕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如同他的身体一同化为星光,他在暮色中缓缓合上酒红色的双眸,桐殇看到那双含笑含情的双眸无限深遂
"茗焕......对不起......"
一阵狂风将浮在空中的星光吹散,一阵镜湖从未有过的刺骨狂风,风中夹杂着无数的花瓣,漫天的花瓣飘飞,如同红色的的雨。桐殇缓缓抬头,即使不看也知道,可是他依然存着一丝幻想,抬头,看见樱树枯萎了,树上所有的花已随风而逝,漫天花雨落在镜湖畔,也落在他的身上,他伸手欲接住,但花瓣一触到他的手却化为粉。
与他订下契约的人已死,契约已经被破坏,樱之约已经破裂了。缨树再也不会再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