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吃饭了~去洗手~"在厨房忙了大半天的张淑贤,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两菜一汤很丰盛。
"妈,阿翔呢?从刚才就没看见他,出去了吗?"哇呀,有我最喜欢的红焖鲤鱼。
"在洗澡呢!真是的最近整天洗,也不知道他身上怎么那么脏!"张淑贤解下围裙,吃了一口菜,继续唠叨,"都怪你,阿瑞!一定是你的洁癖传给你弟弟了。这个月的水电又超标了!"上个月就两百多,真是的,兄弟俩没有一个让我省心。
"妈,消消气。我去叫他出来。"阿翔真是怪了,怎么中午洗澡?
浴室的门紧紧的关着,从里面透出了昏暗的橙色灯光,没来由的陈瑞突然想起夜晚那些潮湿僻静的小巷。莲蓬头里流出的水声隔着门噼里啪啦的泻了出来,这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陈翔模模糊糊低沉的略带些痛苦的呻吟声,透过那道门,断断序序的传了出来。"啊啊......哈哈......哥......哥......"他在叫我,他确实在叫我。陈瑞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服,心好象从嗓子跳出来一样,扶在门把手上的手轻轻的颤抖。在这个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的年纪,他当然明白这种呻吟声代表什么。只是,阿翔和我,血浓于水的亲情,看似亲密却成了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扶在把手上的手轻轻的垂下,没有勇气去揭开那层薄薄的面纱。也许在这层面纱下,我们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深深的,浅浅的,爱着。
"阿翔快洗了,饭好了。"陈瑞的鼻子酸了酸,似乎又有灰掉进眼睛里了。
"妈,我们先吃罢。"他大口嚼着饭,头发有节奏的轻微摆动着。
"阿瑞呀,你明天有时间吗?彼特叫我带你们去游泳。"张淑贤提起彼特时总带着丝丝甜蜜,"阿瑞,你好象还不会游罢?让阿翔教你,他游的好呢。"彼特是妈妈交往的时间最长的一个男友,已经快三年了罢。似乎颇得妈妈的喜爱,两个人一直都甜甜蜜蜜浓情厚爱。妈妈终于找带了命定的人,看样子,也许不久就快结婚了罢。
"恩,一会我去跟他说。" 游泳吗?有时候真想像变成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两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鱼。
13
彼特中英混血儿,一头天生的黑色卷发,西方人魁梧的身材和东方人儒雅面孔的完美结合体,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三分美式的幽默,咧嘴一笑时,还会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身边美女如云的他对一位已婚(已经离婚)女士一见钟情,并展开了浪漫的追求。从此一段轰轰烈烈的姐弟恋拉开了序幕。
"切~妈似乎真的要和彼特结婚了,那家伙看起来不像好人!别被骗了才好了!"陈翔对这不久将成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嗤之以鼻。"听说他在商场上就很诈,难保以后不会对妈耍什么花样。虚伪的家伙,真是看见了就讨厌!"陈翔手里的牙签从窗户飞了出去。
"你少抱怨了!只要对妈妈好就可以了。"陈翔玩世不恭的样子惹得陈瑞一阵心烦。
"只要对妈妈好就可以了吗?!哥,我对你也很好,那你可以嫁给我吗~"他的声音甜腻的好似多加了糖的牛奶,像是小小的请求,小小的撒娇,使得陈瑞原本跳动频率正常的心开始变的紊乱。
"......阿翔,走了,妈妈和彼特在楼下等我们呢。"先是小小的惊喜,然后紧张不安,续而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越来越莫名其妙,因为一句玩笑话竟然心潮澎湃起来。
"切~你又不会游泳,那么心急干什么!"陈翔在后面边走边小声嘟囔着。看见陈瑞伸手开门,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得扣住了门的把手,两双手不期而然的碰到一起。白净柔软的手指,老哥他有一双漂亮的手。陈翔有种冲动,他恍惚间伸出潮湿的舌头舔着陈瑞的手指,一跟一跟的,并不断用嘴唇描绘它的形状,"呐~哥!你昨天......在浴室门外......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他试探的问道。
"没有!"陈瑞心虚的一口否认。然而他全身不可抑制的轻轻的颤抖着,牙死死的咬着下嘴唇。"阿翔,妈妈等急了......"他猛得打开门冲了出去。
张淑贤早已在楼下等的不耐烦了,看见兄弟俩磨磨蹭蹭的出来,免不了教训了几句。当下彼特开车一行四人驶向游泳馆。大约40分钟的车程,兄弟俩个怀心事都很默契的保持沉默,只有广播里传来的歌声和母亲的唠唠叨叨。彼特跟这家游泳俱乐部的老板似乎相当熟络,自然是全场免费。稍微寒暄了一会儿,陈瑞四人就来到游泳池。张淑贤一向爱玩,换好衣服后最先跳进了游泳池,游了两圈后对了站在水里不知所措的陈瑞摆了摆手。
"陈瑞,你不大会游嘛。"彼特游到他身边,双手不着痕迹的抚过他光滑的后背,最后停留在他的腰间,细细的摩挲着,"我来教你好了。"他在他耳边轻轻的吹气。
"......不用了。阿翔会教我的。你去陪妈妈罢......"陈瑞的寒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洁癖再次发作。被彼特手指碰过的地方好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蠕动。虽然这只是一时的心理作用,可是那股恶心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陈瑞慌忙的挣脱了他的禁锢。
"阿翔,你下来教我游呀~"他求救似的看着围着浴巾坐在休息区的陈翔。
"哦,这就来了!"彼特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出老哥豆腐!陈翔把浴巾丢在椅子上,走进了游泳池。"彼特叔叔,你该去陪妈妈了罢。总是围着我哥转,妈妈会生气的哦~"
"呵呵呵,你们兄弟还是向以前一样好呢。这样你妈妈就放心了。"彼特笑咪咪游走了。
"别紧张,身体放松......脚踝的动作不要太僵硬,试着踢水。双腿要保持伸直的状态......放松放松......"陈翔双手托着陈瑞的腰,慢慢的随着他在水里移动。‘这真是考验人的意志......妈呀,我快受不了了!'陈翔咽了咽口水,正常男人的生理反映不是那么容易克制的。深呼吸,冷静冷静,陈翔不断的作着心理暗示。分心时,手一松,陈瑞掉进了水里。
"哇!救命呀!"陈瑞失去了屏障物,手忙脚乱的挣扎了几下,整个人沉了下去。陈翔一惊,连忙托着他的腰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等到两人从水里站起来时,陈瑞还按住胸口,低头猛喘着气。
"哥?没事了,哥。"陈翔见他面色有异,不由得担心起来。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背,确定他有没有喝到水,却被他慌忙的避开了。陈翔见他低着头,面色潮红,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拉着他一路走进了换衣室。
"哥,你对我也有感觉罢!"陈翔关上了更衣室的门,把陈瑞紧紧困在双臂中间。
"......你胡说什么!!带我来这里干吗!我们不见了妈妈会担心。"陈瑞把头转向一边,不敢看陈翔的眼睛。
"你说慌!你对我没感觉那这是什么?!"他伸手指了指陈瑞微微抬头的欲望。
"哥,我......"
"别说了!别说了!现在回去,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哥,我真的......"
"求求你别说了!"
"哥,你要把我逼的发疯了......胸口好象有火在烧一样......哥,我喜欢你,没办法克制,就好象没办法不呼吸一样。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他紧张急促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最终成了喃喃的呓语。突然的,他抱着陈瑞放声大哭。终是在这个太阳底下说出来了,我不害怕活在世人厌恶的眼神下,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剩下的,老哥你看着办罢。
"............"我也喜欢你,陈瑞微微颤抖的嘴唇向空气里无声的吐出这句话。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
14
陈瑞打着哈欠把做完的卷子装进了书包。时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整,该睡觉了。不然明天上课时会没精神。匆匆忙忙的洗漱后,回到屋里时,听见了陈翔透过被子闷闷的声音,"......哥......该睡了......"见他抱着被子滚向床里,陈瑞才意识到那是他的呓语。不禁莞尔一笑,伸手关了灯,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距离上次的游泳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那次游泳回来后陈翔就搬着被子占领了他的床。几次交涉不果,陈瑞也由着他去了。虽然理智上不断的想要拒绝,可是早已沦陷的心轻易的背叛了他。高三繁重的课业使他没有时间去考虑他们的关系,然而在这样的不眠之夜,思绪却如狂潮般袭来。‘既是兄弟又是爱人的奇怪关系,总是让人胆战心惊,却又总是能感到丝丝甜蜜。霸占了我的床好象也霸占了我的心,可恶的家伙!'陈瑞泄愤似的使劲推推了陈翔。对方哼哼了两声,翻身继续睡,良久后嘴里突然冒出一句,"哥......别挤我......"陈瑞无声的笑着,‘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一起约会看电影,至于结婚和生活更是遥不可及。只是想像现在这样,每天早晨睁开眼睛都可以看见彼此的笑脸。到最后我们会成为两个和尚罢。'陈瑞蒙着头嗤嗤的傻笑,‘可是有一件事情,始终没想清楚。两个男人应该怎么做呢?看来以后有必要去找王秋平取经。'
陈瑞匆匆忙忙的跑回家,打开写字台的第三个抽屉,果然看见陈翔的英语练习册安静的躺在那里。随着高考脚步的临近,学校开始疯狂的补课,神经终日处于劲绷状态;大小模拟考试不断,闹的人心慌慌,然而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越挤越少,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英文一向是兄弟俩的软肋,趁着周日半天的休息时间,俩人参加了补习班,几次课下来,大见成效。今天照例去补课,走到半路时,陈翔突然想起练习册落在家里,着急的要去取。陈瑞心想,这样来回两趟,到学校时一定又是被挤坐在角落里的命运。当下便让陈翔先去占座,自己回来拿书。陈瑞环视了四周,发现没有落下的东西,正要离开。门铃恰在此时突然的响起。他看看表,暗道是谁怎么会赶时间。打开门时,看见彼特拎着大包小裹对着他微笑。
"彼特叔叔?!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妈妈约会去了?"看到他陈瑞不免有些吃惊。母亲看似喜欢玩闹不拘小节,实则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从未领过男人回家,无论吃饭还是约会,都在离家后进行。她不曾因为自己打扰到儿子们的生活。陈瑞倒了杯水给他。心想着,他怎么回跑到家里来,刚刚明明是他打电话约妈妈出去的。
"哦,你妈妈叫我来家里等她。你要出去吗?"彼特从大包小裹里拿出了披萨饼的盒子,"阿瑞,你来尝尝披萨的味道,我可是特意为你买的哦~吃一块再走。"他去厨房拿刀将披萨一块一块的切开。
"我要去上课。"陈瑞有些为难,然而盛情难确,"那好罢,我就吃一块!"看了看表时间还很充裕,陈瑞不疑有它接过了披萨大块朵颐起来。说起来他确实有点饿。从中午到现在一直都忙着复习,连午饭也忘记吃了。陈瑞觉得彼特有点奇怪,射向他的眼神里透出了一种莫明的渴望,隐隐的让他害怕。头突然毫无征兆的眩晕起来。
"阿瑞,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会让我再次发狂!"彼特从背后猛的抱住了他,大手沿着脖子向胸膛滑去。呼吸间的热气喷向他的脖子,惹得陈瑞一阵战栗。
"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陈瑞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拼命的挣扎,可是力气好象消失了一样,挣不脱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禁锢。身体慢慢的变软,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不断拍打彼特后背的手垂了下来,眼皮沉重的像注了铅,陈瑞最后的意识是披萨里下了药。
陈瑞再次醒来时,是因为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彼特手里的皮质长鞭夹杂着这个冬季的寒风呼啸着向他袭来。"啪"皮开肉毡的一鞭,鲜血迸出沿着他脊背的骨架弯弯曲曲的爬满了象牙色的肌肤。如火般灿烂的红花不断绽放在少年带有青涩光晕的脊背上。彼特的舌头在那些伤口出来回的舔噬,顿时异样的厌恶之情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开始不安的挣扎,不断的叫骂, "王八蛋!放开我放开我!死变态!"
陈瑞身无寸褛的被吊在房间中央。捆住双手的绳子穿过了天花板吊灯的铁环,他有点害怕年岁久远的吊灯掉下来时把他砸扁。他感到彼特微湿的并有些颤抖的手沿着脊背滑向了他沉睡中的欲望。似乎刹那间明白了他并不仅仅满足于对他施以残酷的暴行,他还想要更多,恐惧顷刻间占满了他的心。
陈翔听着讲台上的老师叽里呱啦的说了没完,原本不安的心开始变的浮躁起来,老哥怎么去了这么久?现在已经上课十分钟了,还不见他回来。练习册找不就不要找了,赶快回来上课,真是笨蛋!陈翔坐力不安,手紧紧抓着书包想要冲出教室。
"变态......别碰我!"他的声音很沙哑,头疼的厉害。陈瑞知道这是药的副作用。
"你看到了吗,宝贝?我的手在颤抖,为了能够让你成为我的所有物而颤抖。"彼特的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在这里......"他把手抚在陈瑞的心脏上,"这里,我要在你的心脏上刻一个漂亮的十字架,为你烙上美丽的印记!"他拿出细长的针好象刺绣的少女一样,带有西方宗教色彩的十字架就这样细细的,密密的,一针一针的刺进了陈瑞光滑的肌肤。
胸口好象有火在烧,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他的头无力的垂下。会死吗?在死之前,真想把彼特这个疯子大卸八块!妈的王八蛋,为什么这样对我!还有,想再看阿翔一眼。血珠如雨一般滴落,地板上聚积了浅浅的血洼。身体好冷,血是不是要流光了?迷迷糊糊的听到彼特在耳边叫嚣着,"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想怎么对你了!是你害我再度发疯的,是你害的是你害的......"他像中了诅咒一样不断的重复着,"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都会热血沸腾,好想把你的肉切成碎片和着血一起吞进肚子里。" 鞭子在空气里挥的啪啪作响,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然而陈瑞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15
雪白的窗帘,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天花板,陈瑞睁开眼睛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使他惊觉,此时的自己躺在医院。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一些破碎的景象在记忆中模模糊糊的浮现,鲜红色的血漫天遍地,鞭子在空气里挥的作响,还有那个男人诅咒似的狂吼,"......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陈瑞痉挛似的颤抖,噩梦还没有醒吗?
"哥,你醒了!要不要喝水?后背疼不疼?"陈翔兴奋的声音从头顶飘了过来。看见昏迷的老哥终于醒过来了,一时间竟高兴的手足无措。三天前,当他丢下怒不可遏的老师冲出了教室,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时,家里发生的一切成了他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噩梦。母亲痴傻的呆坐在地上,如塑像般一动不动;而他的老哥,那个他最爱的人血淋淋的被吊在天花板上。那一刻,他以为他死了。摸着他凉冰冰的身体,手不停的抖着,思绪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两个人抬进医院。只看见他被飞快的推进了手术室,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从里面进进出出。然后依稀听见有人喊道,"病人要输血!"他就不由分说的跑了过去,抓主那人大叫道,"用我的用我的!我和他是相同的血型!"再然后,躺在病房休息的母亲突然发起疯了,拿着隔壁床的水果刀,喊打喊杀,最后终于在镇定剂的帮助下渐渐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