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离开那个让人眷恋的怀抱,欠元烈的人情他会还,但他绝不要跟在元烈身边,因为那样会让他沉沦,见了月罗,他太清楚一个人为另一人疯了是什么样子,他不想有一天会伤了这个让他惟一有好感的男孩。
走吧,不要舍不得了,他自己对自己如是说着,他不配拥有这个纯白的灵魂,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说不定某一天,他会把这个纯白的灵魂拖进黑暗与他一起沉沦。他的心又一次痛了起来,第一次是他紧握父亲逐渐冰冷的手时。
元烈在他睡着时带他离开了南疆了,外面的阳光刺目的让他头昏,他咬牙走着,走得越远越好,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了,脚步也沉沉快迈不开,他要离开,那怕是爬都要走。惭渐的,他觉得自己在自由空间轻逸的飘荡,肉身也显得如此的平静,悠悠的,晃晃的,像一个婴儿在摇篮里左右摇摆着,飘飘欲仙,刹那间,他的心好像被掏空了,撕开的一样疼,像从人间仙境掉入了万丈深渊,魂随着一个无底洞在游离,浑身如同火烧般痛苦,他大概快死了吧。
"烟,你不会死,一定不会的,就快到凤族的圣山了,他们的不死血一定能救你。"元烈的声音将他从地狱拉了回来, 原来,他还没有死,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元烈把他又背到了自己的背上,艰难的攀爬着直刃的凤族圣山,对于会飞的凤族人这几千里的距离不算什么,但是这座山是人上不去的,不仅要顶着猛烈如刀的罡风,冒着随时从风上摔下去的危险,还要堤防山崖上生长一种巨毒的毒蛇。元烈的手已经满是毒蛇咬过的牙印。他这一觉睡了不知道有多久,为什么,他会觉得元烈老了,曾经黒\\\如野火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头发变得灰白。
"你的头发,元烈。"他用尽全身力量才说出这几个字,嗓子跟破锣一样难听。
"你醒了,烟,知不知道你睡几天了,七天,整整七天。"元烈停下了,用非常兴奋的语气回答。
"头发。"他固执的问。
"......"
"没事的,我的头发没有关系只要你没事就行了。"元烈停了一会儿后,满不在乎的说着,一边继续往上爬。
"是谁,是谁弄白了你的头发。"他的心又开始痛了,这个连他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没事,烟,不要动,会掉下去的。"元烈还是不肯说他的头发为什么弄白的。他生气了,极力挣扎。
"烟,不要动,你中毒了还没有解,毒医说他的药草只能惟持你七天的命,必须找到凤族要他们的不死血才能救你。"元烈吼着道,一边加快往上爬的速度。
原来如此,他不再挣扎了,毒医吗?喜欢用活人试毒药的毒医吗?元烈到底为他做了多少,他欠他的越来越多,他到底要怎么还?一路上,他静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终于,元烈找到凤族了,凤族的族长凤羽原本打算救他的,但一看见他的脸,那张遗传自两个绝色美人的脸,眼眸闪过一丝妒恨,扭头就走了。留下元烈一个人用绝望痛苦的表情望着他。
他可以不计较凤羽的无情,但是他不可以不计较有人让元烈难过。如果他还活的下来,凤族就灭定了。
元烈背着他黯然的下了山,强作欢颜的脸让他都快看不下去了,恨不得自己早点死掉就好了,元烈把他背回了南疆往彼岸湖走去,那里是南疆的禁地,去了彼岸湖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的,因为那里住着南疆最可怕食人鬼降。
在魅红的湖边,他见到两个截然不同又极其相似的两个女子,一个如清风明月般与世无争的雪剑风,一个如传说中的龙神一样睥睨天下的听谛,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完全一样的强大。
听谛用她的血救了他,而她果然真的是岚朝传说的龙神,雪剑风居然是南疆的鬼降之王,看她的外貌,可以想像她是隐居的高人,脱离凡尘的仙人,就是无法想像她以吃人为生。元烈在知道他得救了,马上倒头睡着了,龙神也撑不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
他看着元烈的睡脸,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雪剑风淡淡道:"你不想为他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敏锐如他,当然听出雪剑风话里有话。
"元烈最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雪剑风的脸上出现一抺温和的笑,犹如开在春风中的小花。
"他想天下安定,所有人都幸福快乐。"他不屑道,据他多日观察,无欲无求的元烈恐怕就这么点心愿,真是笨死,那有人烂好人成这个样子的。
雪剑风温和依旧道:"做到这一点,对他很难,首先除出的,就是岚朝不长进的皇族,再则一统天下,结束纷乱的战争,让人民休养生息,而做这一切要死一点人。所以说他绝对做不到。"
他冷冷瞧了雪剑风大半天,要做这些只死一点人吗,说得好轻巧,成千上万的人叫一点人吗?
雪剑风看着冷寒烟的脸色,不为所动道:"这对你或我而言确实只是一点点人而已。"
雪剑风继续道:"你不想要元烈吗?"
身旁的元烈在梦中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口水流了一地,他苦笑,他就快变成魔鬼了,这个被当成祭品的人居然还睡得这么香。
"想要。"他轻轻拭去元烈的口水,没有人可以得到他的温柔,只有这个人除外,他想要他,真的快疯了。"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帮我。"
鬼降之王,是什么,那意味着无敌,没有任何勇猛的战士可以在鬼降之王的面前活的下来,雪剑风这样对他"询询善诱",不把她拖下水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雪剑风轻笑,秀美的容颜隐隐带着血腥,道:"帮我毁了一个人,我和听谛一起帮你夺取天下。"
他也笑了,相信肯定笑容异常狠毒,因为刚刚睡醒的元烈瞧见时,里面惊恐清晰可见,
元烈问道:"你们刚才谈什么。"
他反问道:"烈,你想要什么。"
元烈傻傻道:"很简单啊,天下安定,所有人都幸福快乐。"
他点头,对雪剑风笑道:"你说的,我都答应了。"
雪剑风云淡风清的点了点头,黑珍珠一样的眼睛里透出了戏谑的光,忽然对元烈道:"你知不知,在四海国的冰原里有一种花叫格桑,那是四海最美的花,被四海国人视为象征着爱与吉祥的圣洁之花,但它也是矛盾的综合体,因为它是有毒的,也正因为它有毒,所以才能幸运得活下来,不会被任人采摘才得迎风招展。如何让格桑花继续绽放自己的美丽,又让自己不会被它毒死,才是拥有格桑花人最大的问题。"
元烈傻傻的张大嘴巴,雪剑风没事提什么花干嘛。
而冷寒烟在一旁笑了,只有八个字形容,妖娆艳冶,绝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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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杀了冷寒烟就可以自由,他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可他为什么那么傻救回一个妖孽。
当他带回冷寒烟的第一天起,杀戮就没有停止过,先是,多看冷寒烟一眼的二哥,被不知明的野兽咬死在宫中,紧接着是掌握兵权的四哥出门狩猎也被野兽咬死,再接着是其他的兄弟,然后所有的人死光了,冷寒烟成了宰相,他不知道怎么就坐上皇位了。
原本什么不知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那天他无意间看见,雪剑风变成了一只黒\\\色的麒麟兽,他才明白为什么他众多兄弟都被人野兽咬死,而雪剑风只听冷寒烟一个人的话。
他也这才知道,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冷寒烟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事?等到他觉察时,他发现岚朝早已不姓元,而是姓冷,岚朝可以没有他元烈,但不能没有冷寒烟。
他的的九族已经被冷寒烟灭的十之八九了,为什么冷寒烟不干脆的杀了他自己做皇帝了。他想不通,也不想去思考,趁冷寒烟出宫巡察时。他逃了,连夜逃走了,连最爱陈年女儿红都没有带走一坛。
可没想到,冷寒烟会在一个时辰里就追来,更没想到,他会连累几十条兄弟的命。
此时,外表最无害的雪剑风,变成麒麟威风凜凜在他面前,他真的很想狂笑,他凭什么认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不要说雪剑风和听谛这两条龙,冷寒烟到底有多少厉害法宝没有祭出来。
他怒吼朝雪剑风扑去,现在的雪剑风压根连人都不是。
他的拳头可以开山裂石,可以杀敌过百,可是他现在要悲哀对自己的朋友挥拳相向,拳去如风,轰的一声巨响,砸在黒\\\麒麟身上,却只见黒\\\麒麟退后五步而已。
他的眼睛顿时红了,这是他六亲不认发狂的前兆。
黒\\\麒麟停住了,清澈如水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渐渐的变回人形,如风清雅如雪高洁的秀丽女子。
雪剑风拍拍左臂明显的拳印,嘴角慢慢沁出一丝艳红的血,在雪白肌肤下映衬下的格外的触目惊心,她淡淡道:"王,如果你要走,我不留你,但请你杀了雪卫再走吧,因为您出走是我的失职。"
说罢,她从脚上捡起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划破她赛雪欺霜的皮肤,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如果王要杀雪卫,算湄儿一份。"一个身着桃红色长裙的女子骑着一匹神骏黒\\\马风尘仆仆的赶来,她面如晓月,眼睛如秋水、秋波,灵灵有神、楚楚动人;她鼻梁挺拔,嘴唇红润小巧,她骑着他的爱骑黑色的追风而来,更宛若牡丹仙子下凡。
"胡闹,忻之湄,你是宫庭礼官岂能跑出宫来。"他见到这个女子不由头痛,他向来对不讲理的女子没办法,而对这个最讲理的女子更没有办法。
马背上女子冷冷一笑,竟更加美艳逼人,道:"王都不做皇帝了,我还当什么宫庭礼官。"她跳下马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一脸绝然的架在脖子上,大有慨然俯死之意。
他见状,头上不禁暴出一根青筋。
忽然,一个黑衣的男子也从天而降,俊眉修目,长身玉立,左手持玉简,右手拿一把小刀,俊帅中有着浓浓的书卷味,他上前跪于他们的王面前,沉声冷道:"太史令明止,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时空气中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清醇如美酒。
"喂,姓明的,你明家就是轻功好,还有没有别的出众的。妈的,要不是老子从北方赶过来快冻僵了,会比你慢。"像是从天上来的俊美男子,他除了英俊外,桃花眼中还带着浓浓调侃味道,给人一种风流不羁,邪气流窜的感觉。
忻之湄皱眉道:"怎么会你们是岚朝"两只狼"先来,王出宫消息,我放狼烟示警,再怎么听谛和易天畔也该比你们先到。"
"她们还点事走不开,天啊,是谁这么暴殄天物把这么多美丽的孩子扔在地上。"一个长相精致如娃娃的美青年,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扑到满地的尸体上,同时,眼神凌厉盯着雪剑风道:"他们是我的,雪,不许把他们都吃了。"
雪剑风唇边漾起一抹起颠倒众生笑,温柔道:"月,只要你可以留住王,以后我就再也不和你抢死人的头了。"
忻之湄见到了雪剑风的笑容,小脸立刻嫣红一片,小声道:"风,你要想吃死人的头在雾非烟的大牢里有很多死囚,明天要斩首,我去给你拿回来。"
雪剑风的笑容更加迷人,而且有一种魔性的俊美,当她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舍不得眨眼。
忻之湄的脸都快红的烧起来了。
花醉流不是滋味道:"喂,湄儿对着雪脸红,你变不变态呀?"
忻之湄迅速从小媳妇脸变成晚娘脸道:"我变态,不及某个明明是女人还要穿男装逛窑子的家伙变态吧?"
"是啊,我变态,但还是不及某个仪表斯文,喜欢处子血的吸血僵尸变态吧。"花醉流满不在乎的答道。
身旁的明止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露出口中两颗尖尖的獠牙。
"倒是很热闹,岚朝风花雪月四将军,邪将花醉流,清流公子吴风,宫庭禁卫之首雪剑风,破竹将军江池月,帝国四神寒天烈地,国师易天畔,铁血冷相冷寒烟,君武大帝元烈,无知山庄庄主听谛。岚朝四文官烟行媚止,礼官忻之湄,言官云天行,史官明止,刑官雾非烟。就是国庆大典也很少到的这么齐的。"
"是啊,谛,我们来晚了。早点到话,大家可以絮絮旧哪?"
两名女子一前一后从空气中凭空出来,秀美端庄的听谛,冷若冰霜的易天畔。
"冷相,有国事要处理,先批了这份折子再说话好不好。"一个貌不惊人,递奏折却十分敏捷青年,从地底穿了出来,怀里还捧着少说数十来份黄色的奏折。
"云天行,这个时候,冷相那有时间批折子,先劝住王再说。"好像出现的最正常的黒\\\衣男子却是最不正常的一个,所有人中,只有他是走来的。
"哦,原来王也在,刚好,雾非烟帮我拿一下折子,王,龙腾国的傲世将军,前日跌下山崖,现在出现在了王都,你是否要见一见他。"
"龙腾国的傲世,是与四海国燕南薰齐名的人物,他会出现在岚朝,我要去见一下他。"他正准备回王都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是要离宫的,这群人一出现害得他差点想不起来他要做什么了。
他铁青着脸,往东面走,头也不回一下,后面的一干国之栋梁们齐声叫道:"王,你再走一步,我就自尽在你面前。"
他站住脚步,身体气得发抖,双拳紧握,关节发白,他转过身对着一群齐刷刷拿剑架在脖子上随便跺跺脚岚朝都大地震的栋梁们,忍无可忍吼道:"你妈的,一个个学着猪头插大蒜装象呀,你们要是脑袋落地就死了,早就死了上万次,还可能在这时活蹦乱跳的吗?"
听到了元烈的骂声,以雪剑风为首的栋梁才脸色尴尬的放下手中的玩具,雪剑风还顺手抺去刚才硬逼出来了的一口血,这个世上能危胁他们生死的东西还不存在。
"那我了,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走了。"一个冷酷的声音硬生生的留住前疾行的他。
"冷相?!"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z
他僵硬的转过身子,那个让他痛苦如斯的人,此刻眼眸如雄鹰般犀利,精致的脸上神情冷漠如冰,整个人如同长枪一样俊挺,原来,冷寒烟从来没有变过,一样的冷酷,一样的残忍,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什么和他一起快十年了,他就是没察觉到了。
他略感疲倦的说:"烟,让我走。我好累了。"y
冷寒烟嘴角挑起一抹残酷的笑,用脚挑起地上一把刚才栋梁们随意乱扔的刀,反手紧握,向项间用力一滑,动作行云流水兼潇洒俊朗,一点也不像传说中不会武功的样子,只不过随着血喷溅而出,紫衣染成红袍时,就没有人去欣赏这一套优美的动作了。
"烟!!!"他的目光似乎也被血染红了,再也顾不得其他,他恶狠狠的掀开围住冷寒烟的人,怎么会没有人阻止烟做傻事,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么稀奇古怪的能力是做摆饰的吗?
"烟,不要有事,千万不要。"他从未紧张到手会发抖,除为了烟。
"王,你别穷紧张,有谛在,冷相想死都很难。"花醉流在一旁丢过来一瓶陈年佳酿,他顾不得许多,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他的心紧紧的揪住着,心神不宁的喝着酒,借着酒意麻痹着自己,指尖越来越凉。
"王。"花醉流头一次看见一面爽朗的王会露出这样坐立不安的表情,那个样子简直像是失去了挚爱,难道说王对冷相?
"别去打扰他,现在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雪剑风淡然的阻止了花醉流,她的眼眸望着天边,耳边似乎在捕捉着雪落的声音,她总是这样,在旁人最乱的时候,她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