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希也笑了笑:我看不像,你不会喜欢上那种类型的女人。黄月希笃定地说。
林晓风没再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外面的灯红酒绿。
事事如棋局局新,他和黄月希也是掂量着一步步走到这里,虽然他心底很想告诉黄月希,其实他身边一个女人抑或男人也没有,可他还是不愿意开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今天的这个世界和昨天的不一样,又有谁料的到明天的呢?
黄月希一直把车开导了通往林晓风家的那条大路,再拐个弯就要到了,他们剩下的时间也就只有最后十几分钟。黄月希一直精神不集中,愁肠满肚,思索真的釜底抽薪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继续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
黄月希选择了前者,他松了油门,让车速慢了下来,好让时间也跟着延缓。
晓风,你告诉我,其实你没有女朋友对不对?黄月希不可抑制住紧张地问,突然从头到尾的发凉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要么给我,要么抛弃我。黄月希只接受的了这两种答案,一直试图放轻松的神经没想到也这么的敏感,他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的多。
林晓风楞了楞,他把视线从窗外收回,从后视镜中看一眼黄月希表面上平淡无奇的脸,再转到了他拿方向盘的手上。
瑟瑟发抖,真的在瑟瑟发抖,刹那间给人以错觉,那是条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双腿。林晓风于心不忍,缓缓说:没有,我没有交任何女朋友。
眼前发黑,欣喜若狂的黄月希却反而感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他是太没自信,不相信釜底抽薪后的自己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他把稳了方向盘,却突然猛的踩下刹车,林晓风惊问:你干什么?
黄月希全然不顾,又踩下油门调转车头,车子向林晓风家相反的方向驶去。
林晓风问:你到底在干什么?要带我到哪去?
黄月希平静如水说了句:陪我去喝酒,求你,我就求你这么一次。
车子如箭般冲出去,林晓风心想就算要阻止也不可能了。
酒吧里黄月希疯了一般的喝酒,一瓶一瓶的,仿佛那是水,黄月希把它们灌进肚子,然后体味那里面沉醉。酒不醉人人自醉,黄月希深切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林晓风仅仅告诉了他他没有女朋友的事实,他就兴奋成这样,还一味买醉,生怕是假的,想幸福一刻是一刻,自己何尝不是傻瓜,等了这么多年,再相逢,却只能默然相守,想要的不敢要,想说的不敢说,难道说情到深处痛就是极致,那他下辈子也再不想尝这种滋味了。
林晓风劝慰他几句,让他不再喝太多,黄月希则依然故我。谁的心自己最明白,不懂的永远不懂。林晓风渐渐也丢弃了顾忌,有一瓶没一瓶地喝起来,待伸手去拿却满是空瓶时,竟然也打起手势让服务生再拿来十瓶。林晓风想,可能他们都疯了。
黄月希痴痴癫癫抓住林晓风的手时,林晓风也已经神志不清了。
黄月希神经质地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还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要命。
林晓风眼神迷离,也傻笑着说:我知道,怎么不知道,巧儿早告诉我了。
黄月希说:那个肖巧儿,混蛋!竟然告诉你了,也不跟我说。
林晓风又傻笑。
晓风!黄月希突然看定林晓风,直看进林晓风的灵魂。
我们要是能够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林晓风不答话,像被黄月希专注的眼神也吸附住。彼此互相吸引。
晓风……黄月希忍不住就吻了上去。
林晓风头脑发热,像被蛊惑般,让黄月希任意索取着。
黑暗的一角,沙发上纠缠着两个男人。
黄月希拖住林晓风走出酒吧时,也只是有一小部分人惊讶在这样一个酒吧看到了一对同性恋,不过没有人会记住他们,他们也只是在某一日闲聊时会在无意中提到看过两个男人接吻这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第二天,林晓风浑身赤裸地从酒店地床上醒来时,还不致于惊讶到以为自己做了场梦的地步。床上还留有昨晚激情后的余温,身上也还有切实的痛。那个男人不顾一切刺穿他身体的时候,他也清清楚楚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叫黄月希。
黄月希,黄月希,他的第一个男人,怕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他已经让他无法在女人面前勃起,也更无法让他像正常男人一样挺进女人的身体再刺穿,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能力,而只能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残喘呻吟。不过,他还是没有后悔过。人的一生注定会碰见另外一个人,碰到他,你的生命就再不是自己的了。
黄月希醒了,不过一句话也没说。林晓风不想去追究到底什么致使他不开口,自己也只是平静地套上裤子,下床微微拉开了窗帘。
天已经大亮,朝霞铺盖在窗台上,闪出五彩光。林晓风复又拉上窗帘,室内恢复到先前的灰暗,然后套起上衣,刷牙洗脸完后走出浴室。床上的黄月希目不转睛看着他。
我先走了,早上还有堂课。林晓风说。
黄月希在他踏出房门前叫住了他:晓风!
林晓风站住脚,回过了头:什么?
黄月希没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老套又恶俗的话,可此时的黄月希又找不出其他可以说的。
林晓风笑了笑,像春风里的二月春花,他说:没什么,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黄月希躺在床上,整整半日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还不是一个死人。
33
陈剑峰回海南时坚持林晓风去送她,不管那时林晓风已经开学,早上还排满了课。
陈剑峰在登机口抱住林晓风,说:我还会回来的。并趁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林晓风自知跟这个女人胡搅蛮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不跟她计较,不想旁边的肖巧儿却吃了味。
行了行了,放开了啊!肖巧儿把两人分开,林晓风一脸酡红,陈剑峰则一脸笑意。
送陈剑峰走后,肖巧儿让林晓风陪他去公司再请半天假,两人下午去市里逛逛。
肖巧儿问起林晓风和黄月希的近况,林晓风只含糊其辞。肖巧儿说:有一天晚上你没回来,是跟黄月希出去了吧?
林晓风闭而不答。
肖巧儿笑着说:没想到你们进展这么快。
事实上,黄月希已经一个星期没来找林晓风了。林晓风甚至以为他不打电话过去,黄月希也不会再联系他。为此他踌躇犹豫过好几次,可又好几次把打电话给他的念头按捺下去,只期待奇迹会出现。
那天晚上,宿醉后的为所欲为还历历在目,只是他还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黄月希怕也是。
周末的一天,林晓风在学校图书馆上自习时,意外接到黄月希的电话。开始时他还不敢接,直看到手机上的号码闪烁了将近一分钟时他才拿起接通。
晓风吗?中午有没有空,我想约你去吃饭。
林晓风没有拒绝,半个小时后,黄月希开着车就到学校来接他了。林晓风上车,两人都没有开口。直到开到闹市区,黄月希才问他想去哪吃。
林晓风说无所谓。黄月希于是不再征求他意见,直接把车开到一家酒店,在一楼餐厅吃了中饭。
吃完饭,黄月希没去取车,而是让林晓风陪他去逛街。林晓风随黄月希去了几家高级商厦。黄月希坚持要为他买几套衣服,林晓风拒绝不了。
你穿这套好看,皮肤白,衬的人更清爽。说着,黄月希推着林晓风就去试今天他试的第十套衣服。
林晓风有些无奈黄月希的自作主张,虽然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讨他欢心,可这种金钱换来的物质欲还是没有勾起他一丁点的欣喜若狂。
他穿着那套上千元的休闲服出来,黄月希满脸笑容地拉住他试衣镜前转来转去。
怎么样,不错吧,我就说这套你穿合适。说着,招呼售货员准备买下来,林晓风及时阻止了他。
已经买的够多了,这件就不要了!
怎么,你不喜欢吗?黄月希仿佛根本没听进去林晓风的话,自顾问着他。
没有,我就是觉得今天买的够多了,你不要再花这个钱。
黄月希哈哈大笑:怎么,你还怕我花不起这点钱吗?再来十套我也付得起。财大气粗地说着,并同时把皮夹里的金卡掏出,递到售货员手上。
这套我买了,麻烦包一下。
林晓风按住黄月希的手,脸色也变得有些凛然:我说够了,不要再买了!
售货员有些左右为难,黄月希也只是怔怔看了林晓风半晌,然后才缓缓收回手,把卡放到了皮夹里,收了回去。
林晓风把衣服换下来后,一直不说话,黄月希一直跟在他后面,沉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后,黄月希在他身后轻轻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买点东西给你罢了,觉得只有好东西才配的上你,所以不惜花那些钱。
林晓风回头看看黄月希,点点头说:我知道。
黄月希说:那你别生气了。
林晓风笑了笑:我不生气了。
两人又和好如初,黄月希不觉得怎么,林晓风却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怕又是自尊心在作祟。
车上,黄月希问林晓风要不要去他家看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去他家了。林晓风没有反对,黄月希就径直把车开到了久违了的黄月希家里。
是不是什么都没变?
林晓风扫了眼四周,确实除了些极小的微不足道的地方,其他都没有变。
我一直让它们保持原样,就是希望哪天你回来,看到的还是五年前的它们。黄月希一本正经地说,林晓风也认认真真地听。
可是逝者如斯,即使地方没变,他们又还留有多少以前的东西呢?林晓风一一看了房间,眼熟的沙发,亲切的床,想自己确实很久没回到过这里了。
黄月希突然从抽屉里到处一大堆影碟来,然后指了张上面写有“春光乍泻”字样的影碟,问林晓风:这张影碟,你以前是不是也拿走过同样的一张?
林晓风吃了一经,自己确实五年之前从黄月希这个房间偷偷拿走过一张影碟,上面好像也标有“春光乍泻”四个字,不过何以黄月希这里又会多处一张?而被林晓风拿去的那张碟,他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记忆已经不是很清,连什么时候当初为什么会拿走他也找不出痕迹了。
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黄月希笑了笑,说:拿回去了还不承认,敢从我这拿东西的还会有谁?说完,向他眨眨眼,又说: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那当初为什么还拿走这个片子?
林晓风说:我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谁还记的得?
黄月希说:我就记得,五年前,所有的事我都记得。
林晓风不说话。
黄月希凑近了他,然后看着他,突然专注地说:我想吻你,可以吗晓风?
林晓风没有动,没摇头也没点头。
黄月希把他抱坐在腿上,看了他一眼后,见他没任何反抗的意向,就手托他的后脑吻了起来。
林晓风承受着他的吻,黄月希的嘴唇在他来说已经不陌生了,只是以前每次都很粗暴,而这次温柔的过头了,让人不禁联想到爱,而与性无关。
黄月希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双手也开始解他的衣裳,林晓风自始至终没有反抗,像这实在是极其寻常不过的事。
他们又一次做爱了,只是这次是在黄月希家里,黄月希贯穿他快要到达高潮的时候,用手也帮林晓风一泻如注。云消雨散后,黄月希抱林晓风去于是洗澡,并问他,讨不讨厌这样待他。林晓风说,只要开心就好。
在黄月希家简单吃了晚饭后,黄月希开车送林晓风回学校,并说过几天再来找他。林晓风答应着离开。
大四的一年,林晓风一直没间断过和黄月希的交往,两人有时会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当然还有上床。林晓风觉得他们和真正的情侣也差不多了,甚至比他们还纯正,他们之间很少争吵,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关系,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害怕任何一次风吹草动就会让它魂飞魄散,因此他们格外珍惜。
林晓风毕业时没接受黄月希的好意,进了一家私企,薪水虽然不高,但公司因为唯他学历最高,所以特别注重他,林晓风乐得这样。
十月分的私时候,林晓风对于新工作基本上已经驾轻就熟,也定时在和黄月希约会。一星期频率基本上在三到四次,约会地点餐厅、书店、地下吧不定,但最终都会转到黄月希家里去。两人身体上的接触两人都屡见不鲜了。
林晓风嫌麻烦已从肖老太家搬出来,独自在外租了间房,黄月希劝他搬到他家和他一块住,被林晓风坚决拒绝了。两人虽排除万难终于在一起,但对肖老太还有黄家来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林晓风不敢想被他们得知后会是怎样一天。
林晓风掐准时间去赴约,今天他刚领了薪水,随意今天这顿,他想请黄月希。
两人边吃边说,吃完了准备结帐时,林晓风主动要买单。
黄月希笑着说:怎么今天想起请我了,好,那就让你一次,我吃次软饭。
林晓风笑着没理他,黄月希开车送两人回去时,走的却不是去黄月希家的那条路。
去哪,月希?林晓风疑惑地问。
黄月希则只是神秘地笑,什么也不说。半路上,可能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了,捱不住从车子的杂货箱里摸出一把钥匙,塞在林晓风手里。
林晓风问:这是什么?
黄月希笑着说:钥匙啊,不然是什么,白痴。
林晓风说:我当然知道是钥匙,我是问这是什么的钥匙,为什么给我?
车子开到郊外,在一栋别墅前停下,黄月希让林晓风下了车,说:送给你的,喜欢吗?
林晓风惊呆,看着眼前那幢空荡荡的房子说:送给我?为什么送我这种东西?
黄月希说:这算是我们的爱之屋,我一直希望有一处我们真正的房子。
林晓风说:你家不就是吗?为什么再买一套?
黄月希说:那房子不是我的,是黄嘉义给我的,我不要,我要的是我们两人的房子。
林晓风把钥匙丢到黄月希手上:我不能要,要要你要去,反正我不要。
黄月希问:为什么?
林晓风说:那是你的钱,你的房子。
黄月希说:可是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户主是你。
林晓风说:你!
黄月希抱住林晓风,喃喃自语: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什么都能给你,你不要再计较了好不好?
林晓风很后悔为什么黄月希一句我爱你就把他骗到在这个房子里住下。等他糊里糊涂跟着黄月希把行李从刚租没多久的房子里搬到这里来时,他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乔迁那天晚上,黄月希疯了般的与他做爱,边做还边说: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们住在一间房子里了。
黄月希经久不衰的欲望让林晓风害怕,他以为自己会因此死去呢,幸好第二天在黄月希的抚慰下他还是醒过来了。
哪天我们也能结婚就好了!黄月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白痴,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结婚,这样待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林晓风温柔地说。
黄月希把头埋进了他怀里,好长时间,他说:我爱你。
34
林晓风刚下班回来,就发现黄月希回家晚了。先做饭,时针已指向七点,黄月希还没回来。平时黄月希的晚归也有过的,只是不会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两个人在一起后,黄月希待他如掌上至宝,林晓风当然知道他这般小心翼翼缘何什么原因,可最近黄月希也表现的过于焦躁不安了,他越来越感受到黄月希的独占欲,常常说到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话题,还问他是不是也愿意跟他永远在一起,即使两家人都反对也要海枯石烂海誓山盟。林晓风的最后答案都要被黄月希迫不及待吻住,然后传来呻吟。
林晓风终于忍不住给黄月希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电话那头像是被通向了世界边缘,永远滴滴地响。林晓风把饭菜又热了遍,黄月希终于回来了。
一进门,林晓风就问他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黄月希说在谈一件重要的事所以没接。林晓风就没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