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vision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不，是他把我甩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美人飞起拳头，一拳将我打倒在地，跌到的身形撞翻了一边的桌椅。美人的拳头也很重啊！
转过头对扶住我的陌生人说了声‘谢谢’，拍掉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一脸平静的看着赵鸣，语气出人意料的平稳，“我不知道，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指责我？……他，外遇的对象吗？”
我的声音并不高，却如黑洞一般吸光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赵鸣仿彿被雷击中了一样，愣在那里，“不，不是的！……我，我和乔伊……我们……”结结巴巴的说话，完全没了先前的气势。
我微微的牵起嘴角，绕过赵鸣走到老板面前，掏出几百块钱，递过去，“抱歉，砸坏了你一些东西，希望这些够赔。”
“啊……嗯。”老板显然不知该对我说什么，只是反射性的接过钱，愣愣的看着我。
我又转过身对着高寒一笑，“高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今天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还有，对不起……我不能……再见。”我想高寒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再看周围的一切，径直走向大门。
“孙飏！”赵鸣突然冲过来抢在我面前，高寒马上站过来挡住赵鸣，怕他再动手。赵鸣没有再靠近，脸上露出哀求的神情，“孙飏，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要求你！不过……求你，不要离开他，他没有你会死的！”
为什么我会想笑？心中泛起的怜悯，是为了面前的他，还是自己？
我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带着期盼表情的赵鸣。你为什么会去求另一个男人不要离开自己爱着的人？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人真的很美！也许只有这么美的人才适合他吧！
“这个世界，谁没了谁都不会死的！”话是说给他，也好像是说给我自己的。
夜晚的风有点凉，嘴角的伤口微微的抽痛，心情很难形容。
“孙飏！”高寒从酒吧中追了出来，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高先生。”我面对他问道。
“叫我高寒。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做你朋友的话！”高寒的目光透着真诚，让人无法忽视。
“那……高寒，你叫我有事吗？”我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有啊！”高寒开心的回答，将手举高，晃动着手中车钥匙，“我有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会去很方便。”我婉拒。
“你这样去乘公车，会吓坏别人的。”高寒指了指嘴角的地。
“那，好吧。麻烦你了。”我摸了摸嘴角，点头答应。
“是朋友就别客气！走吧！”高寒一巴掌拍在我肩上，毫爽的说，拖着我一起走向他的车。
车停在我新租的公寓楼下，十二层高的小高层里，我住在十二楼。
车子停稳，一个出人意料印入我眼帘的身影让我愣在车里。
高寒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又转过来看看我，很久，仿佛明白似的问：“你，不过去吗？”
我愣在那看了好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推开车门，向那人走去。

30

“你这么晚到哪去了？”郑旭靠在车门上，抱着手臂，语气不善得冷冷问道，目光扫过我身后的车子。
“……”郑旭的语气让我有点吃惊，也有点动气，我故意忽略他的问题反问道，“有事吗？”
“我……”他张开嘴刚要说，眼光一闪又闭上了。
“孙飏，你的外套。”高寒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我接过外套，气氛不明原因的有些尴尬，“嗯……谢谢！”
我转过身，面对郑旭，“旭……乔伊，这么晚找我有事吗？”郑旭是个名人。虽然已经是深夜，附近也没什么人。不过，还是应该小心点，有什么事对他没好处！
郑旭的眼中闪过一丝狼狈，背过身钻进车里抱出一叠杂志，手指有点用力，指甲无意识的在纸上留下深深地印痕，仿佛狠狠的吸了口气，“你的，你订的医学杂志，刚送来的……我想，你会有用……”
“哦？噢，谢谢！”看见那些杂志我一愣，忙伸手接过，手指无意和郑旭碰在一起，两个人都身体一震，视线交汇，又都调了开来，一种尴尬的沉默隔在两人之间，我抬起头，一笑，“谢谢你！我会尽快去把地址改掉的！辛苦你了！”
“你……”郑旭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眼中一闪，挂上了职业的笑容，“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我先走了！”嘴里说着，可手放在车门上却没有要拉开的打算，只是闭着嘴看着我。
“那我不送了！”我笑了笑，转过脸对身后的高寒说，“上去喝一杯吧！我那有瓶98年的Shiraz听说口味很不错，一起尝尝！”
高寒看了看我，点头道：“好啊！”
“那走吧！”我扭过头对仍站在那里的郑旭说，“谢谢了！路上小心，晚安！”
接着和高寒一路说笑，头也不回的走进大楼，等电梯下来。身后传来车子刺耳的声音。我的手指停在按钮上。
“他走了！”高寒挡住要关上的电梯门，对我说。
“噢？嗯。”我无所谓的看着他问，“干吗不进来？”
“……不了。”高寒看着我无声的笑了笑，眼睛里有种理解的味道，“我想你现在需要的是独处，下次再请我喝吧！”
“…嗯？…”我明显的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忍不住对眼前这个观察入微的细心男人更加好感，脸上的笑容不由开心了很多，“谢谢！”
“不客气！晚安！”高寒的笑容始终灿烂温暖，手一放，电梯的门慢慢的关上。
“晚安！”
锁上房门，踢掉脚上的鞋，一种疲惫穿过全身，手一松，杂志散了一地。拖着两条腿倒在沙发上，脸半埋在沙发里，露在外面的半只眼睛不由得落在杂志上……
猛地自沙发上跳起来，弯下腰将地上的杂志一本本的捡起来，手抚过被郑旭指甲磕破的地方不由得一停。将杂志整整齐齐的规放在书桌上，立在桌子前呆呆的看着那叠杂志，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铃铃”的门铃声把我惊醒，我下意识的看看时钟。已经凌晨三点了！会是谁？
眼睛里看见的人让我拉着门愣在那里。郑旭？！
“你？……”眼前的郑旭浑身湿淋淋的，脚下的水泥地上湿了一片，“外面雨下得很大吗？”过于惊讶让我问了句蠢话。
“没，外面晴空万里。”即使这样狼狈，郑旭依然嘴上不肯饶人，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一向不善词令，也没有和他争辩的习惯，再说，让着他，顺着他已经近乎本能。
我不知道说什么，郑旭也闭着嘴站在门口不出声。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来，衣服也湿得不能再湿了。走道里风很大，郑旭的身体好像微微的颤抖着。我心一疼。
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名怒火，我一把拽上郑旭的手腕，“进来！”
郑旭出乎意料的顺从，任由我拉着。穿过客厅，我一把将郑旭推进浴室，“快洗洗！都快十二月了，弄得这么湿，着凉怎么办！”说完，关上浴室门将他一个人留在里面。
打开衣橱翻找着他可以穿着的衣服，可是发抖的手指连新内衣的包装袋也撕不开，“妈的！混蛋……”手指胡乱的一扯，新衣服散了一地，我忍不住抓着不听话的手骂了句。看自己这副熊样！一遇见和郑旭有关的事就昏了！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下，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弯下腰卷捡起衣服，拍干净，走到浴室前，手抬起，又放下，在抬起，又停在半空中，终于敲了上去。
手还没碰到门，门“呼啦”一下打开了，里面一股迷雾腾腾的热气冲出来，一个热腾腾的身体撞进我怀中，本能的双手一抱。熟悉的触感让两个人都身体一震，愣在那里……
“啊楸！”怀中的人打了个喷嚏，把两个人都从迷茫中震醒。抱着得手一松，将手中的衣物胡乱的塞给他，重新把他推回浴室，沉着声音说，“快把衣服穿上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没想到先前一脸平静的郑旭一下子火了，手中的衣服往地上一摔，“孙飏，别用对女人的态度对我，我郑旭不是***女人，不用你送！就算没衣服，老子也能回去。不就是让人看吗？老子身材好不怕人看！”说着一把推开我，就往大门冲过去。
我一个没拉住，让他从身边过了去，赶忙抢上前去将半开的大门狠狠的关上，“你疯了！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手紧紧的抓住郑旭的胳膊怕他又作出傻事。
“闹脾气？对！在你孙飏心中，我郑旭就是个瞎闹的人嘛！”郑旭甩着手想脱离我的掌控，甩了几下没甩开，火一起，用自由的那只手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放手啊！我就算发疯也不会在你面前……放开！”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看着激动的郑旭，一种深切的疲惫感笼罩全身，“说分手的是你，要我回来的也是你，搞外遇的是你，在这无端发脾气的也是你。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郑旭一下子沉静了起来，脸上露出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我的希望？”
他用目光无比认真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淡，声音渐渐空灵起来，“我只希望你，爱我……”
我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混杂着诧异的无奈。难道，我这些年来还不够爱他吗？我没有问出声。
“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吧？”郑旭从我松开的手中脱了出来，看着我收回的手嘴角多了一丝完全感觉不到快乐的笑容，“从最初开始，已经十年十一个月零两天……”
郑旭接着说，“在这些日子里，你说过几次爱我……有几次回应过我？”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有几次啊！……连，连做爱……有几次是你主动的！……”他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深深吁出一口气，“一切都是我主动的，是我郑旭***贱到主动找男人上我！……百般乞求的……要你爱我……”紧咬着的牙齿在嘴唇上留下一串血珠，“我***，就那么贱……要主动献身才能让别人和我在一起吗！”
郑旭那双没有眼泪的眼睛，让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张了嘴想要说话，却被郑旭一摆手制止了。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爱我……你没有说过‘爱我’……可是……”郑旭的脸上流露出梦幻般的幸福笑容，“那年你留下来没有去读北大……我好高兴……你留下来和我一起过年……我很满足……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每天都像在梦里一样！……后来……”郑旭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后来，我去美国找你……你……你终于又回来了！”他的脸上忽喜忽忧的变化不断，“那时我想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你回到我身边了……够了就够了！那时我告诉自己，如果他不爱你，就不会回来了！……”
郑旭突然声音一冷，“外遇！……一开始是误会。我一直想向你解释……可你的态度让我说不出口……我没办法像一个完全不在乎我的人……有哪个人看见自己的爱人和别人很暧昧的在一张床上……还可以笑着替他们关上门，说一声：‘对不起！打扰了！’……哈，哈，哈哈……”郑旭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笑了半天，慢慢的直起腰来，对着我，手按着心口，一字一句得说，“那个时候啊！我像是被人一头冷水从头浇到底。这里啊！这里，冷得我半天没有缓过来……”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空寂，“后来，是真的！因为我不死心，我不相信……我那么爱一个人，爱了那么久……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渐渐我发现，不管我提什么样的无理要求，你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哪怕你骂我两句揍我一顿，我可能也不会越来越绝望……”
郑旭突然很用心的注视我，嘴角一笑，“只有一次，你对我发火！当时我真贱！我竟然会因为你对我生气而高兴的发抖……哈……可是你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只有十八岁！你***觉得不道德……哈，哈……”
房间里只有郑旭的笑声，我突然觉得自己被掐住了喉咙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给我一个了断吧！”郑旭突然停下笑声，神情严肃的看着我，“你告诉我，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永远不想再看见我……永远……永远也没有可能和我在一起！……那样我也许能死心吧！”说完死死的盯着我的嘴等着。
我愣在那许久，才缓缓的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