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淫————锐儿

　　学校里没有。
　　公园的人工湖也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东珉甚至去了曾经遇到过杨杨的那间ＣＤ店，店里的孩子不少，但都没有他！
　　
　　东珉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仍然意志坚定的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寻找着......
　　
　　当东珉在那条肮脏胡同里边找到杨杨的时候，太阳已经由东向西，黄昏了。
　　阳光将那条窄窄的胡同射成了金黄色，杨杨就蜷缩在那个角落里。
　　东珉慢慢靠近低着头，不停颤抖着的他，他在他对面蹲下身，轻轻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杨杨。"他唤他。
　　"啊......啊......"受了强烈刺激的杨杨，被东珉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到了，他没什么意义的伸出手在自己四周拼命挥舞着，不停的尖叫着，"别碰我，啊，别碰我......"那些尖叫渐渐变成了无力的求饶，"别碰我，别......呜，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东珉心痛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努力让他正视他，"杨杨，是我，是我啊！！！！"
　　情绪激动的杨杨渐渐不再哭闹，他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人，终于发现他不是那些伤害他的人后，悲伤的一下投进东珉的怀里。
　　"啊......"他在他怀里尖声痛哭起来。
　　"别怕，别怕！！！！！！"东珉努力抱紧了他。
　　
　　天渐渐黑了，东珉从地上扶起衰弱的杨杨时才发现他脚上居然没有穿鞋。
　　东珉心疼的扶好杨杨，抬起他的脚，撩起衣服帮他擦干净脚底......
　　而杨杨只是神情呆滞的望着正前方，任凭他擦着......
　　
　　"能走吗？"东珉抬起头望着他问。
　　杨杨安静的点了点头，勉强走了一步，却因为身体的疼痛脚一软又跌回到了地上。
　　"还好吗？"东珉焦急的询问着他。
　　杨杨呆呆的摇摇头，不知道他是想说一点也不好，还是他没什么事情！！
　　"我背你！！"东珉蹲下身，把自己宽阔的后背留给了他。
　　
　　杨杨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后，才轻轻抬起手抚上那温暖的背......
　　
　　趴在东珉的背上，随着他的走动慢慢摇晃，杨杨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好累。在他闭上的眼角，一滴眼泪正缓慢的掉落。
　　
　　东珉的家里边。
　　东珉扶杨杨到床边坐好。"好些了吗？"他关切的望着他问。
　　"恩！"杨杨轻轻点了点头。
　　看他情绪似乎稳定了很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才试探的问道。
　　"我......我......我和ＪＯＹ吵了架，我要和他分手......"杨杨昵喃着似乎在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向家走去......"他捂住自己的脑袋，"有人打了我，我晕过去了！醒过来，就已经......啊！！"渐渐回来的记忆将他又带回了那生不如死的时刻，"我求他们，求他们放过我，别这样对我......可他们......可他们！！"眼泪无法抑制的涌了出来，杨杨痛苦的慢慢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东珉抱住他，在他耳边喃喃的劝慰着，"杨杨，你听我说，听我说，我们应该去报警！！"他说。
　　"不，不要！！"听到报警两个字的杨杨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扯住东珉的衣服情绪激动的大喊起来，"不！我不要去报警！！"
　　"求求你，求求你千万，不能去报警，不能，不能......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我就活不下去了，啊！！我还怎么能活着！！"杨杨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脑袋，泪流满面。
　　
　　看着他这么痛苦，东珉只能无奈的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好了，好了，我不去！！"他说着，"不去报警，什么都不做，所以你也忘了吧！来，乖乖躺下，睡下，醒过来后把这一切都忘记！！！"
　　
　　情绪稍稍好些了的杨杨，乖乖躺下又马上坐了起来，"怎么了？"东珉关切的问他。
　　"我不敢睡。"杨杨睁着哭红了的眼睛望着他说："我好害怕。"
　　"别怕，我在这里陪你！"东珉勉强露出微笑，轻轻抚上他的颊，"躺下，闭上眼睛，好好睡吧！"
　　杨杨抬起头看着他，刚刚才停止的泪又一次落了下来，"你能抱抱我吗？"他说，"我好冷！！"
　　"恩！"东珉伸出胳膊将他搂进怀里，他隔着衣服似乎真的感觉到他皮肤深处渗漏出来的凉意，就越来越紧的收紧手臂。
　　"你能亲亲我吗？"在东珉怀里，杨杨又一次请求道。
　　东珉呆了一下，但他马上点了点头，他捧住他的脸，发现他的嘴角已经撕扯破了，就心疼的轻轻吻了吻那里。
　　"好了。"他让自己尽量挂着笑意，"这下睡吧。"哄着他。
　　
　　杨杨却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衔住他的嘴唇，像个缺少了水份的动物一样深深的吸吮起来。"你，要了我，要了我吧！"他一边喃喃着，手一边在东珉的身体上摸索，他很快就解开了东珉的裤子，将手插了进去。
　　"别这样......"东珉气息紊乱的将他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杨杨！！"
　　被推开的杨杨身体失去平衡摔进了软棉棉的床里边，他抬起眼睛望着他，哽咽着问，"你不想要我了？"
　　"不是！"东珉申辩着。
　　"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不是的！！！"东珉抓住了杨杨的手。
　　"你嫌弃我脏了！！我知道，我知道的！！"杨杨使劲儿的推着他接近过来的身体，泪流满面。
　　"不是，不是......"东珉脸上伪装的笑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深切的哀伤，他怎么都控制不住情绪激动的杨杨，就拼尽全力吻上了他的嘴，他将舌头探进他的嘴里，感觉出来的味道是苦的！
　　"我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永远爱你！！"东珉在他嘴边喃喃着。
　　杨杨的眼睛里又有泪滚落，但这次是感动的泪水。
　　"我现在不要你，是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东珉抬起手擦干他眼角的泪水说。
　　"抱我吧，我能，我能受得了......"杨杨却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他。
　　
　　脱掉那身有点脏的衣服，那布满淤青红色印记的身体让东珉倍感伤心。
　　他亲吻着所有的红色和青色印痕让那上面都染上自己的味道......
　　
　　杨杨的那里肿的厉害，东珉小心翼翼的进入还是让身下的他疼的汗水淋淋，"还好吗？"停在那因为肿胀而显得异常灼热的内部，东珉关切的询问他。
　　"恩。"杨杨疼的拽住了身下的被子，但他怕他不要他，就用力的点了点头！
　　
　　因为担心杨杨的身体，东珉整个索取的过程都小心而谨慎，但到了最后，还是难免有些忘情，释放了自己后，他才发现刚才的性爱让那里破掉了，白色的精液搀杂着鲜红的血正慢慢从他身体里流出。
　　"对不起。"东珉心疼他对他的粗鲁，他忽然好后悔，明知道他现在身体如此虚弱，怎么还能如此虚度的索取。
　　"别丢下我！"相比杨杨却更在意他。
　　"不会的......"东珉搂紧他，"这辈子永远都不抛弃你！"
　　
　　东珉帮杨杨擦干净了身体，处理了伤口，喂他吃了两片止痛药，陪着他睡沉了，才穿好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电视旁又安静的看了一遍那盘录像带，他发现所有出现在画面里的人除了杨杨外都带着形状各异的面具，一定是为了防止他报警。
　　
　　那天晚上，东珉在离开家前，检查了自己的枪，六发子弹，一发都不少......
　　
　　※※自※※由※※自※※在※※
　　
　　第二十二章：暗夜之眼

　　
　　
　　暗夜中，漆黑的空间里只有躺在床上杨杨睁着的眼睛闪闪发着光芒。
　　他侧了下身子后，才意识到屋子里没有人，因为该躺着人的床的另一边是冷的......
　　
　　就在这时候东珉正开着车在暗夜中的街道上飞驰，前方的路未知而深邃......
　　...　...
　　
　　东珉的家中杨杨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白色瓷砖上，不远处的水龙头正在往浴缸里注水，白色的雾气就飘飘荡荡渐渐冲满了狭小的空间。
　　杨杨抬起手擦干了蒙在玻璃上的密密的水滴就看见了一个脸上苍白，眼圈红肿，头发乱蓬蓬的男孩。他被镜子中的人吓了一大跳，一瞬间以为他是从地狱里边爬出来，他无法相信，这就是他自己......
　　杨杨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好让他能相信这就是他自己，但嘴角的疼痛叫他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杨杨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被撕扯开的嘴角，那是那些肮脏泛着让人做呕味道的东西强迫插进嘴里边的后果。想到这里的他，突然将五根手指全插进了嘴里，他用力撕自己本已经破掉的嘴角，那个伤口瞬间就又破碎，甚至比以前还要扩大了，血就染红了他的牙齿、嘴唇和下巴......
　　这时杨杨才觉得镜子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他冲着自己露出一个带着血的微笑。
　　
　　大大的白瓷浴缸终于被水注满了，杨杨关了水龙头，将身上肮脏的衣服扔在潮湿的地上，慢慢跨进了水里。
　　水的温度瞬间就将杨杨的身体染红了，水实在是太热了，烧得皮肤刺疼刺疼的，但他却像没了感觉一样。
　　杨杨让自己慢慢沉进了几乎是滚热的水中，他在水里感觉到窒息，努力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一串带着些许红色的泡泡升上了水面......
　　
　　就在杨杨安静的躺在水中，感觉水动荡不安的将他的身体左右摇晃的时候，东珉已经在那个汽车销毁厂找到了他想找的那个人--ＪＯＹ。
　　汽车销毁厂里堆满了从各处搜索来的破旧不堪的汽车，它们的命运是将被分割成一块块，然后在熔炉中溶解成液体，在被打造成另外的汽车。
　　但现在它们只是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
　　在这堆废铁中一个依然也布满了锈迹的铁桶里燃烧着一些已经有些发黑了的木头，旁边白色的桶里的液体估计就是汽油了......
　　热气将乌黑的烟推到半空中，桔红色的火苗照亮了ＪＯＹ的那辆摩托车，和依在摩托车边抽烟的他......
　　
　　东珉将车停好，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室里死死盯着ＪＯＹ望。
　　而ＪＯＹ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后又悠闲的继续吸他的烟去了......
　　
　　直到ＪＯＹ手里那根烟彻底吸完，他将它扔到肮脏的沙地上踩灭，东珉才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接近他。
　　"你来了！！？"ＪＯＹ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来一样，就像那一次在审讯室里那么有把握的对他说：你会放了我时一样，安静的望着他问。
　　东珉听到自己的鞋踩在沙地上产生的声音，在离ＪＯＹ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我猜到你会来。"ＪＯＹ说。
　　"为什么？"东珉沉着脸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ＪＯＹ歪着头脸上一瞬间露出迷茫，"为什么......"他不停的反复念着东珉的问句，似乎在问他，也似乎在问着自己。"只是随便乱猜的吧！！"最后他答。
　　"别在装了！"东珉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你该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
　　"呵！"ＪＯＹ笑了笑，"为了他吗？"他问。
　　东珉不说话默认了。
　　"你喜欢他？？"他问。
　　东珉踌躇了一下，但他答，"是。我喜欢他......"
　　ＪＯＹ望着东珉眼神里一闪而过某种情绪，铁桶里的火"呼"一下子窜了起来，"你喜欢他什么？"他问道，"喜欢他的样子，个性，眼神，身世，味道，还是不断在他周围发生的不幸！！"
　　"那你又喜欢他什么？"东珉反问道。
　　"喜欢？？！喜欢？？"ＪＯＹ喃喃着，突然他的表情变得哀伤并且伤感，"喜欢......呵，不，我不喜欢他，从来都没喜欢过......呵，不，也不是，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他？！"一个问题答了两个答案，足见ＪＯＹ的内心深处是对于这个问题是多么的矛盾。
　　"他被人轮奸了，你知道吗？"他问。
　　ＪＯＹ望着他安静的点了点自己的头，"知道。"他答，"是我干的！！！"
　　
　　ＪＯＹ的话音还没有落，一个拳头已经直接击中了他，他的身体像一片随大风而去的叶子，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倒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ＪＯＹ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地上晃晃荡荡的爬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用手背擦一下嘴角流出的血，就被东珉抓住了衣领。ＪＯＹ的眼神还没能对上焦距，一个拳头又直接落在了他的鼻子上，有一瞬间他似乎听到自己鼻骨碎裂的咔咔声，疼痛伴着一股热流从面部弥散了他的全身上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东珉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准确击打在ＪＯＹ的脸上，直到他的手背全都染上了他的鲜血为止，"为什么啊！！？"
　　他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喊着。
　　ＪＯＹ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但他却只是望着他淡淡微笑着不说话！！
　　
　　东珉被那样的笑容震撼了，他的手一松，ＪＯＹ就像滩泥一样滑摔到了地上。
　　"你笑什么？？"东珉努力吸气来调整絮乱的呼吸。
　　"只是觉得一切都很可笑而已。"ＪＯＹ说道。"张瑞鳞、汪洋、ＡＮＤＹ、薇薇还有你我......我们大家都很可笑！这个世界太可笑了！哈哈！"ＪＯＹ突然像疯了一样的大笑起来。
　　一道白色的电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它伴着ＪＯＹ的笑声在天的尽头拼命的闪动着......
　　"别笑了，别笑......"东珉从腰里边掏出了手枪，对准了瘫在地上ＪＯＹ的脑袋......
　　ＪＯＹ终于停止了笑，他望着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自信的说："你不会开枪的！"
　　"你怎么知道？"东珉按下了枪的保险，这时候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勾，面前的这个男孩就将万劫不复了......"我会开枪的！"他说。
　　"你不会！"ＪＯＹ的表情冷了，他抬起手擦了下脸上的鲜血，"你现在开枪就是谋杀，别忘了你刚才是如何失去理智的打了我，而我却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回！！谋杀会如何，我想你要比我清楚才是......"
　　看着满脸是血的ＪＯＹ，东珉拿着枪的胳膊不经意的轻轻晃了晃。
　　"所以，不是你不会开枪，而是你根本不能......"ＪＯＹ盯着他自信的说。
　　东珉的嘴唇颤抖了，他拿着枪拼命的凑近ＪＯＹ的脑袋，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他的额头了，但他却没有开枪，他的手在颤抖，他知道他不能......
　　
　　就在同一时刻，东珉的家里，杨杨洗完澡光裸着身体走了出来，他拿起东珉放在桌上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出去办点事情，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