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嶙屹

果然，尤利乌斯这个眼线利用起来还真方便，要是没有他，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如此逼真的情况呢！‘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吧？正好，要是不走漏才麻烦呢！'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对政府搜查人员以"这也是证物"为借口才保留下来的助手机器人，所有的功率输出量都被限制在最低水平，所以不论是程序的调试还是实体操作都要由科尔希德一个人来完成。幸好，它们至少还有着作为警戒工具的作用，‘到时候就知道了......唉～这旧的身体真不舍得丢啊，好歹是跟了我那么多年啊......'

‘那你抛弃新的不也一样？'
‘...到底是新的啊......'
‘什么新的旧的，其实你在意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东西吧？'
深色的屏幕上面荧光的字体快速地滚动着，科尔希德并没有仔细地看着，望着屏幕的眼神变得涣散，‘我突然地又有些犹豫......'
‘你到现在才说这个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吧？像上次那样的奇迹不会再次发生了！'凯罗莲又一次回想起发生事故的那天，一直没有接到科尔希德约定的暗号，被而后的电话通知到医院时，那血肉模糊的躯体--不能再真实的噩梦！

一直紧紧关闭的保管箱打开了，看着里面没有灵魂的躯体，科尔希德伸出手来抚摩那冰凉的脸孔，‘但是，一旦抛弃了这具身体，也就抛弃了和你之间联系的证明，还有２年的记忆......'

‘科尔希德，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虽然很聪明，但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再不改掉，就连我也帮不了你了！'游戏里的纸牌全部发了出去，虽然完全没有动脑筋，但牌局却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嬴了。凯罗莲愣了愣，点击重新开始一盘，立刻五彩的虚拟纸牌重新整理好、洗好，然后像真实世界的发牌师一样把虚拟纸牌一张张地发给凯罗莲以及虚拟的玩家。

‘嗯，我知道......'向着什么都没有的空中点了点头，科尔希德提起精神，从脑后抽出数据连线将两具躯体信息并列。
‘你和瑞格尔很像，明明那么聪明却总是不相信自己。我可不希望你和他一样死在自己的迟疑上，你还有更多的未来要去构建！'
‘你知道爸爸的事情！'
‘这是身为女人和妻子的知觉，虽然我们自始至终也没有结婚。'
‘妈妈......'
‘科尔希德，你还是叫我凯罗莲吧，给瑞格尔的称呼早就应该忘记了。我宁愿失去一个名义上的儿子，也想你活下来！'凯罗莲的眼睛紧盯着屏幕并不多想，以第一反应作为依据，火速地进行着牌局，‘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但是你完事之后，还是尽快离开吧！'

‘嗯，我很快就走......'并列在瞬间就完成了，科尔希德停顿了一下，望见了一边的助手机器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凯罗莲，明天帮我把８号的电源开一下。'
开８号助手机器人......明天的话只有个身体在吧？要干什么，难道新身体上有什么要修改的？ ‘哦？身体有什么不对的？'
‘呃、没......身体要清理一下。'因为自己先失去意识，所以中午和塔什多夫激情留下的爱液还没有清理。虽然没有先例，但是似乎有生理液体的留存对保存没有什么好处。
‘哦～这样啊--'再蠢都能猜到的原因，何况凯罗莲完全了解科尔希德对塔什多夫的衷情，‘你不是也有在积累新的回忆吗？嘻～！'
‘妈......凯罗莲！'就像所有普通人类的躯体一样，科尔希德的头立刻涌上热气，脸上一片红扑扑。
‘这可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啊！'
‘明天我可能不能和塔什多夫一起离开，我叫他到你这里，请你务必转告他--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叫他离开这个国家，还有我没事，会去找他的。'敛去了羞涩的表情，科尔希德立刻地变得严肃，‘凯罗莲，别问我为什么！'

不能一起离开，而且不要问为什么--这个孩子终于要做出自己的决断了吗？‘好，我不问，但是如果他来了的话，我会告诉他的。'
‘最后......妈妈！'和１２位助手机器人发送了电波打了招呼，科尔希德迅速地离开秘密研究室。
‘叫我凯罗莲。'
‘不，让我叫你妈妈！虽然无法面对面地告别，但是至少让我以儿子的身份向你道别。'在浓重的黑暗中疾行着，科尔希德渐渐远离了捷利卡顿的建筑，‘妈妈，我爱你，谢谢......还有对不起！'

凯罗莲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默然地切断了通话。随手把剩余的纸牌发出去，看到屏幕上显示出［Game
Over］的字样，于是她起身离开电脑。就像所有在电脑前坐久了的人一样，她伸展双臂拉伸了背部的肌肉，并有失形象地张大嘴打了哈欠，泪腺和平时一样分泌出了液体，只是似乎并平时多了很多。

和其实是政府眼线的仆人随便搭了话，凯罗莲用夸张的动作揉着眼睛，"现在的电脑屏幕说是什么没有辐射，但是我这么大年纪的，这种发光的东西还是不能多看，这眼睛还是受不了啊......佩彼去给拿个眼药水来～！"

6
再次回到仓库的时候，塔什多夫已经有些清醒但是还没有起来，科尔希德脱掉衣服钻到他身边，感觉到塔什多夫因为他冰凉的触感而颤抖了一下，像八爪鱼一样扒住他，科尔希德调高了体温。
好喜欢待在塔什多夫身边的感觉，喜欢塔什多夫的味道，喜欢塔什多夫那粗暴的温柔，喜欢塔什多夫那不服输的性格......但是今天必定要分离了，要什么时候再次见到却还是个不定数，塔什多夫......
"塔什多夫......我喜欢你。"还拥抱着塔什多夫，科尔希德的嘴唇贴在他健壮的胸口，小小地蠕动着嘴唇。
"哎？"虽然早就醒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清醒的塔什多夫终于醒过来了，"科尔希德......回来了？"
接受了塔什多夫落在嘴唇的亲吻，科尔希德淡淡地"嗯"了一声。
伸长了手脚，塔什多夫打了个哈欠，倦意还十足，"你去哪里了啊？晚上醒过来突然发现你不在。"
"我回了捷利卡顿一次，到研究室去办了点事。"把脑袋舒舒服服地靠在塔什多夫脸边上，科尔希德懒懒地回答。
"去捷利卡顿？那里不是很危险？"塔什多夫想转过头看科尔希德，却发现整个上半身被科尔希德压住了，根本无法转动头颈，"不过那里没有拆除吗？"
"没有拆啊，他们估计还能抓到我，所以就保留了。"科尔希德呵呵地笑着，把头凑到塔什多夫面前，轻轻地吻着塔什多夫的鼻尖，"危险也不是很危险，那里好歹是我建造的地盘，我回去一次只是希望能造成一点错觉。"
"错觉？"
"我之前在你房间放了可以代替你定位的装置，就是只要我希望，就算你并不在房间也可以显示你的定位正在房间，不过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昨天我入侵交通导航网的时候，因为突然被攻击，所以撤了所有内存去援助，虚假定位就暴露了。"又把鼻子凑进塔什多夫的脖子，整个脑袋都钻到塔什多夫的颈窝里。
大概有点了解科尔希德讲的问题，但是他有时候说的实在太专业不懂，于是塔什多夫放弃再去做无谓的理解，稍偏过脑袋用嘴唇叼住科尔希德的近在眼前的耳朵，"你好点没有?"
"......"明显地，塔什多夫看出科尔希德的耳朵都红了，"没什么事的......"
"总觉得好奇怪，一开始的时候明明那么积极，现在反而变得那么敏感，" 塔什多夫的手向下探入科尔希德的身体，"科尔希德，你到底和多少人做过啊--嗯......所有的身体上。"
科尔希德立刻挣脱了塔什多夫咬住耳朵的束缚，把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的脸转向塔什多夫，"我让人有那么熟练的感觉吗？"
"......也没有很熟练，因为很积极吧。"塔什多夫困难地思索着。
露出忍住笑的表情，科尔希德咬住下唇，漂亮的眼眸眯了起来，"塔什多夫，在所有意义上，我的第一次是给你的啊！"
大惊讶，塔什多夫只能发出单音，"啊？真看不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科尔希德在塔什多夫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亲吻，"只喜欢你一个而已。"
"嗯，"塔什多夫有一瞬间几乎要说出"我也是......"但是却因为科尔希德的"只喜欢一个"所以并没有说出口。
"嗡嗡-"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引擎的声音，塔什多夫在说出话之前就下意识地去摸枪，幸好Ｐ８８就放在枕头边，然而科尔希德却一把按住他几欲跳起的身体，"科尔希德？"
"没关系，是我安排的车子。"
"哦......什么时候了？"塔什多夫抬手，荧光的手表在黑暗中发出淡绿的光芒，"５点多了啊。"
"嗯，"维持着趴在塔什多夫身上的姿势，科尔希德懒散地打着哈欠，"５点半再走。"

上车之后两个人因为没有人开始说，所以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塔什多夫严格地遵守着限速，换上了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格子衬衫和褐色的休闲裤，科尔希德无声地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中。
为了调解车里沉寂的气氛，塔什多夫随手打开了一个电台，恰巧正在放着音乐，安静而诡秘的背景音乐，吉他孤单而凄凉的转弦，男人沙哑而破碎的声音唱得竟然是熟悉的歌曲。

In the dark night
I always sit here
As if I｀m dying

You open the door
But I don｀t look at you...
科尔希德那天在Lucky Hause唱过的歌，当时唱的摇滚的版本，塔什多夫也只听过摇滚的版本，现在突然听到这样安静的唱法突然之间有种奇怪的感觉。
As if I｀m dying...听过科尔希德声嘶力竭地喊出这样的话语，然而如此悠然的唱法竟然塔什多夫产生一种错觉，他回转了头去看科尔希德。科尔希德闭着眼睛仿佛在听，又好象在打瞌睡，看着他惨淡的脸色，塔什多夫第一次产生了科尔希德这白皙难道是一种病态表现的想法，"科尔希德？"
"嗯？"科尔希德睁开眼睛看塔什多夫，神情很是淡漠，"怎么？"
"没事，马上到机场了。"
"嗯。"
...The pain follows me
Come here， and
Tell me how to do

In the blue day
I always keep still
As if I｀ve dead
You look so sorry
But I feel so fine
The sorrow leaves me
Keep silence， or
I｀d better run away...
然后一路去机场，塔什多夫和科尔希德没有再说话，任歌词熟悉却异常陌生的歌曲在车厢内回响；去机场的路平安地令人感到可怕，科尔希德不再闭目养神，而是出神地盯着窗外，仿佛已经知道什么危险都不会有一样。

到达机场的时候正是６：２０，把车抛弃在按小时计费的停车场，科尔希德和塔什多夫什么行李都没有拿就直接进入了机场，机场是充满了大人和小孩喧闹的场所，所有的人都在大声交谈，欢笑和痛哭着。塔什多夫拉了僵直地站在门口的科尔希德一把，才突然发现了他的紧张，科尔希德紧紧抓住塔什多夫的手，握得塔什多夫的手不停地痛，但是塔什多夫知道他不能放开。
领取了登机牌、通过了安检，正在登机的队伍前等待，塔什多夫亲吻了科尔希德的耳朵之后，科尔希德就一直没劲地靠在他身上，一言不发但不停地抚摩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塔什多夫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他看得出科尔希德的紧张和急噪，于是半搂着安抚着他的肩膀。
"塔什多夫......"突然，科尔希德抓了抓塔什多夫的手臂，没有把眼睛转向他，但是却向他靠了靠。
感觉到科尔希德的无力，塔什多夫觉得有点意外，把勾着科尔希德的手拉向自己，"嗯？"
"塔什多夫，对不起，我可能到现在为止都在利用你。"
下意识放开科尔希德的手，"科尔希德？"
"我还是做出了下策，塔什多夫--请你不要恨我！"幽怨地看着塔什多夫，然后转开眼睛看四周，"不过已经晚了......"
在塔什多夫感觉到迫近的压力，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回答，全副武装的部队已经用枪口将两人隔离了开来，摸枪，刚刚握住Ｐ８８的手却在下刻被冰冷的枪口抵住。塔什多夫看向科尔希德，后者无奈而凄惨地笑着，塔什多夫知道科尔希德的感知能力比自己好。
"０２２４博士，您因为偷窃国家机密和挟持国家公务人员的罪名被起诉，请您跟我们走一次。"
塔什多夫要反抗。
科尔希德的声音从脑海中传递过来，‘塔什多夫，你站着别动，老老实实地做你的被害者。'
‘什么？怎么回事？！'不再有回答，塔什多夫愣了，科尔希德很靠近的脸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克鲁斯从后面抓住自己的手，附在耳朵旁边的嘴唇轻声道，"塔什多夫，放弃吧！你救不了他的，部里希望你作为被挟持的警官获救。"
"你们拿枪对着我干什么？！"嘲笑地加深嘴角的弧度，科尔希德用他诱人的眼眸扫射着众人，"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带着武器通过安全检查吧？"
福拉得冷静分开武装部队，微笑地出现在科尔希德的面前，"看到您如此合作，我们都很高兴。"
"哼，说的好听，你们想要的其实只是我的头脑吧？"
毫不掩饰，"正是，以您的罪名可以将您终生监禁，但是项目仍需要继续。所以--请您配合一下，和我们一起回研究室。"
"先从名册上抹去我的记录，然后等我无法再做出贡献的时候，就把我的存在也抹去，不是吗？"冷笑，"如果当时我就把所有成果都公布，那现在就没有站在这里的我了吧？"
面部抽筋，福拉得勉强地维持着社交的平静，"０２２４博士，你的问题太多了，请你和我们回研究室。"
"就是‘您'字也已经省略了吗？"科尔希德伸出左手摸了摸下巴，捂着嘴打了哈欠。
远远站着看着他的塔什多夫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是身后的克鲁斯非常尽职地限制了自己的行为。
"０２２４博士，虽然你的博士身份仍然保留，但是你已经是带罪的人了。"
"是啊，因为有着可以被利用的头脑，所以从出生开始就是带罪的人了吧？"
"......"用眼神示意带走。
"不要拉我，我有腿有脚自己回走路，" 挣开左右架着他的士兵，"不过我和你回研究室有什么好的呢？没日没夜地工作，然后等待着某天被杀的命运吗？"
福拉得回头，冷酷地说，"就算变成这样，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科尔希德并没有望向自己，但脑海中却传来了他的声音，‘塔什多夫，去找凯罗莲，用你可以找到的任何借口......'
什么？！塔什多夫看到了科尔希德脸上突然洋溢起诡秘的微笑，一种十足的不详预感由心而起。
"呵呵，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也应该有能力再来选择一次吧？"科尔希德笑地轻松，左手掠过额前好似无意地拨过几缕头发，"ST28E，你试着用它打开我的研究室吧！"用包含了恶意微笑的眼神投向福拉得，"不过，福拉得先生，你以为政府有多相信你呢？"
"什么？"顿时停下脚步。
嫣然一笑，科尔希德用不似男人的妩媚望向福拉得，"您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吗？我的专长正是研制可以通过安检的武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