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不死之龙在少年————水色妖唇

作者:水色妖唇  录入:12-07
引子
  申,你怕我吗,你怕我游动在你衣襟之内的手指吗,你怕我停留在你面上的唇吗,你怕我紧紧缠绕住你的双腿吗,你还是怕自己,怕你的欲。
  哈哈,你要我嘲笑你吗,嘲笑你的道貌岸然嘲笑你的楚楚衣冠,仍然在欲火里簌簌发抖,却在咒骂着龙阳之染。呵呵,你恨吗,你恨自己的不争气吗,那就转身出去,证明给我看你的决绝。不然,就跪在我面前求我,求我抱着你,求我折磨你,求我淫辱你,求我跟你交合一次。我会给你男女无法得到的快乐,送你去欲仙欲死的顶峰。
  我让你知道,男人和男人的仙境在哪里。
  屈辱,对,就是这个表情,我要的就是这样,我要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欲罢不能,却反复的恨着自己的雌伏。我要你坚挺无比的时候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后庭,让这朵菊花渴望迎接我的坚挺。你恨,你不甘,但你一样要屈服,因为——我是神。
  我是神,我是五通,我是欢喜佛,满足女人只是我的职责,而让男人满足我,则是我的天性。我知道你怕我,你怕我的坚硬,你更怕我妖媚如女人的脸,你恐惧让自己如此卑下的竟是可以伏在你怀里吃吃笑的一团柔软,刚才无情逼迫你的现在竟可以任你揉搓,彼时如刚,今时如水。
  这就是分桃断袖,龙阳之癖。
  你爱我吗,我的君王?
  “妖人!”是谁骇的面白如纸,留恋在我起伏的柔软中的指间顷刻冰凉。那我要问你,你要我走吗,只要你点点头,我就会象春露一样随晨曦蒸发,我会与你永世不见。你要我走吗?
  哈哈,懦夫,面对欲的时候你永远是个懦夫。那我走了。什么时候再来?我想来了再来,若是想不起吗——就罢了。
  你在求我吗,定远侯的长子在跪求相公院的龙儿吗?你知迫我不得,你知若要迫我,我就无法赐予你那样的欢喜。好,我记下了,我会来的,就为了你的银子我也会来的。
  眼里何物冰凉如水,不管了,我又是什么,相公,比妓女还要低三分的下九流,不阴不阳的怪物。那傻乎乎的公子为了一句“男人之间还有什么舍不了的勾当不成”的气话输了一时的面子,而我却为了一时的执念丢了一世的尊严,想来什么志向,什么抱负,天大的笑话。
  一:
  世态炎凉。
  这是我从父亲哪里记下的第一句道理。在阴郁的眼神及紧抿的嘴角笼罩的惨淡的氛围中,我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听到这几个字。或许是我的错觉,他从来就没有说出来过。而我从他常年的愁苦中隐隐发觉到的。
  父亲曾是红极一时的魁首。
  很多年后我依然很佩服他,如何能在不可抗拒的命运中挣扎出一线生机,一个相公如何能争取到一点尊严,他又怎么娶的妻,生的子。他从不与我说,我的童年就一直在对这个迟暮美男的猜度中挨过的。他对我极严厉,若哪天没安心读书,他是绝不会轻饶于我。我小时也出奇的懂事,从不惹他生气,我看的出,我是他在世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理由。
  年纪初长,我便从别人口中得知,父亲十三四岁是已是翠茗馆的红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不是那个卑贱的身份,绝非池中物。这话端的可笑,若不做相公,哪个男人还靠琴棋挣脸,要的是仕途经济。生就的妖娆,生就的入骨媚态,生就一双善于抚出靡靡之音的手,生来就是做相公的材料。我知道他痛恨我这么想,就象痛恨他的身份一样。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是形势所逼,而我是自甘堕落。
  十六岁那年大考,坐于考场中我悠然的挥笔,在卷尾写道:举子龙儿敬呈主考大人:祝主考大人金枪不倒,精气长存,闺房之乐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万古不灭。气的那老头子胡子翘到眼睛上,一笔革了我的功名,永不录用。遂了我的意,再也不用担心如何在那蝇营狗苟的官场上卑躬屈膝的讨生活。同样是脏,我宁愿在相公馆里脏,宁愿干脏事,也不愿数脏钱。父亲知道我干的事以后,半晌不语,猛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吼道:“孽障!”,那就是他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从此后,他再也不跟我说半句,甚至不看我一眼。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从此他只知道独倚在院子里的围栏上,反复唱着这首不成调的词。这红尘万丈早已让他失望,没想到,最终是我,让他彻底绝望。
  我知道,
  我知道,那是深深刺入他心脏一把夺命刀,毁了他一世志愿的一把燎原火,把他所有希望杀了个干干净净。既然我不能做个孝子,就让我做个让人痛恨已极的东西吧,反正痛快淋漓的,不至于还抱有什么幻想,指望我哪天能浪子回头。
  我知道为了消我的贱籍,他曾在多少男人身下婉转承欢,重操那想起就痛不欲生的旧业。我曾在他房外听见那种动静,听见巡抚大人淫亵的称赞:“阿奴啊,十五年不见了,你竟然还是这么的消魂,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稚童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你放心,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嘛…”我攥紧拳头,把恨意咬在齿间,里面的低吟声让我头疼欲裂。我知道为什么近年他的被褥总是有血迹,那一滴滴全是他的屈辱。
  爹,你要让我用你的屈辱换来功名吗,让我所到之处都看到他们眼里的暧昧的嘲笑吗。你知道那朝堂之上多少人曾与你有染吗?你要让我在他们眼底下生存吗?我宁愿撕开这遮遮掩掩,以低贱的身份侮辱他们的欲望。我不要那层虚伪的脸面,撕破了我才能活的坦然。你是生来的相公身胚,我是生来的相公骨子,我就爱这样的命。
  不要说什么怎么对得起我娘,她不是早不要我们了吗,她不是早随人走了吗,她不是也痛恨你和她一般的卑贱身份吗。忘了她吧,我恨她,我发现我恨女人入骨,我恨她们的虚荣和软弱。我会孝顺你,安养你的天年,我是你的依靠。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屈辱,不怕冷清,不怕没人温暖,除了老,我什么也不怕。
  为什么不肯和我再说一句话,我们十六年来一直相依为命,我就是你的命,你连我也不要了吗?
  二: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上官行依着栏杆长吟着,他醉了。斑驳的白发,岁月一刀刀刻过的脸,象一碗陈年的状元红,沧桑厚重到有了苦涩的味道。我知道他是个不得志的官,也曾是满腔抱负为国为民的少年。我不敬他的满腔热血,不敬他忧国忧民,那与我无关。我只敬他脸上的抑郁,那一年年积累下的伤感,它可以让我的心颤抖,因为我的心里也装满了悲哀——不值钱的东西,没来由的东西。
  我上前轻扯他的衣袖:“上官大人,同僚们都在席上等你呢,为何独自凭栏伤感?”上官行瞥了我一眼,不屑的扭过头。里面喧嚣的歌舞声划拳声让他反感了,我这个妖物也让他不齿。
  我笑了笑,躬身退后:
  “大人,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就算拍手笑沙鸥,也一身都是愁啊!”
  上官行冷冷的扫了我一眼:
  “这等忠贞之词也是你这等以色娱人的,可以胡乱吟颂拼凑的吗?”
  我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大人,以色事人和以能事人的,有什么区别吗?还不一样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壮志未酬义先绝?您以苍生为计,以天下为己任,可谁要你鞠躬尽瘁,你为谁死而后已!又有谁要我去日思夜念,谁要我忠贞不灭。想来我们都不过是一时有用之人,枉自在这人世间自做多情。”上官行冷笑道:“难道要我跟你这等人谈谈圣人之道,讲讲苍生社稷吗?”
  我长笑着远去:“大人,百姓们生生死死,断不了的苦痛断不了的怨恨,谁在意江山姓谁;帝王兴兴亡亡,保不住的天下保不住的人心,只管自己荣华富贵百年身,想来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存亡,你又何必为了别人憔悴伤神…哈哈。”上官行喃喃自语着:“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翠茗馆里永远只能用喧闹来形容——热闹都不算。在表面的繁华喜庆下,暗藏着每个人的冷清。一夜夜的醉生梦死,醒来后每个人脸上苍白、麻木,甚至连泪痕都没有。其实这也不过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这万丈软红尘里声色犬马,哪儿来那么多愁,人人向着开心惟恐不及,忧愁都是自找的。
  我摇着羽扇,款步向前。男鸨看到我,一连声的埋怨:“我说祖宗啊,跑哪去了你,王大人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了,要不是小玉跟小怜一个劲儿的哄着劝着,恐怕花酒都让他给掀了。”我轻笑:“我这不是来了吗。”
  男鸨急匆匆牵着我的手,上楼来到月冷阁,一叠声的说:“王大人王大人,龙儿来了,让您久等了。龙儿,还不快给王大人见礼。”我吟吟笑着,扫视着这群衣冠不整的官儿们,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起身盯着我。我一抱拳:“王大人!”场面顿时静下来,人人盯着我看。我一笑,因为相公身份卑贱,席间哪怕见了妓女也要跪双腿安叫姑姑,我这般举止定是让他们恼着了。那目光狡诈却又故意显得卤莽直率的男子拍掌道:“好!果然不凡!”我以为他是说我不施脂粉不扮女人的清素样子,躬身一礼,坐到他身边。谁料他又举杯道:“这杯我敬你,不是敬翠茗馆的龙儿,而是敬今年赴考的举子龙兄,那句金枪不倒,精气长存如今可是满京城人人皆知啊。”满堂的哄笑声。
  我脸色一变,马上懒懒笑着与他干了一杯。垂目不语。姓王的笑够了,细细打量我,目光对上我的眼睛的时候,倒吸了口气,眼里净是惊艳了。我暗中挑挑眉,不耐烦。美色之于别人,或羡慕或赞叹,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之于自己,不过是贴在脸上的一个皮相,不看已经厌了。所以美丽的人往往对貌相不敏感。自己有了的东西,总是不稀罕。
  王仲年,礼部尚书,生性残忍狡猾,喜好以率性豪放之面孔对人。曾于灾年在两广开私仓放粮赈济饥民。于是官声极好。实际上与兵部上书左右丞相来往密切,国库拨给的军饷有三分之一都入了他们的私囊。由于贪的有分寸,还没搞到军情激奋的地步,所以倒也无事。
  这帮人想要的有的差不多了,乐趣也就在个“淫”字,满抱的软玉温香,滑嫩的暗穴,醉人的娇喘呢喃,当真比什么都好——寂寞的解药。想来我要是得志了,怕也是天天混在这里。这就是我最爱的地方,贫贱也在这,富贵也在这。看开了点,反正是一个地方,换个身份又有什么区别。
  朝廷命官逛窑子,按律是不准的,相公院倒是可以随便往来。有头脸的都瞅准了这里,平常的富贾们渐渐也不敢来了。所以我们这里就相当于半个官场,总有哥哥弟弟们都找准个能托身的,下足了工夫,一口一个冤家迷的他们拿的起放不下。运气好的都到了府上做娈童,比如夫人还要得宠。相公们都私下议论说,妇人是生子用的,要讲色相,还真是我们这帮妖物来的醉人。
  王仲年攥紧了我的手:“龙儿,不要恼我,说个笑而已。似你这等姿色这等才学,怎叫人不爱不怜啊。”我浅浅一笑,由他握着:“王大人,抬举龙儿了。”王仲年手上愈发用力:“久闻龙儿极通音律,为我们抚上一曲可好?”周遭马上响起应和之声。我起身说句“遵命。”让贴身的朱朱拿我的堕凤琴来。
  整整衣袖,笑对众人说:“龙儿年幼学浅,如果这等俗音污了各位大人的耳朵,还请见谅。”滑了个流水试了下音,本想奏一曲春江花月夜迎合气氛,突然想起六岁那年父亲教我抚琴的那刻,他说:“龙儿,琴音就是人的心,不要污了它。”眼里一酸,手上改了调,苍凉悲壮之声不由自主的流泻出来:塞上曲。不见金革铁马,只见将军满眼的荒凉边塞,满腹的去国离家之意。堕凤琴身上的花纹是父亲一刀刀刻上去的,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再如他一般做个以色事人的倌人,他愿我做个英雄,不枉生成个男儿身,可是我不能。一曲下来,已是满眼的泪,看不见旁人的惊呆状也听不见赞叹声,我看不到自己的心。
  我抬头强笑着回到王仲年身边,接了他递给我的酒饮下,眼角一瞥,看到一个少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年纪跟我相仿,面白如莹玉,身躯健伟,目光却极其冷浚,不带人气。凝神打量他,衣衫朴素却极合身,头上簪了一枝乌木的簪子,荧荧的黑色中却透出玉的光泽,非是俗物。沉吟不语,看他周围的人对他恭敬又不敢多言,竭力制造个热闹的场面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此人应该地位尊贵,故意不想惹人眼目。而京城内说到贵人,也就只有王侯可以让这些官居高位的大人们如此敬畏了。应该是…如今孝帝有两个同母的兄弟封了王爷,一位瑞王爷,一位泠王爷。瑞王年二十有五,为人刻板,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泠王年十七,深藏不露,无人知道他底细。莫非…我突然露出笑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不过我感觉到我的戏要开始了。
  众人吃着花酒和小倌们调笑着,我有一搭没一塔的跟王仲年闲聊,提防着他桌下的轻薄。那少年还在看我,我觉得,那目光象猎人看着一只野鹰。直到夜色深浓,各人都扶着身边的美人回了房,我起身对王仲年一揖:“大人,夜色已深,我要回房了,请早点休息。”王大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尴尬一笑:“也好。”我对他回眸一笑,起身准备回房。
  到了回廊上,男鸨一把扯着我:“龙儿,”拽我到僻静处,他凑过来:“龙儿,有位大人出千两黄金让你陪夜。”我愕然一笑:“哈,我这么值钱?不过三爷,我可没卖身到你这里,来去自由。当初说好了的,我不去。”男鸨急道:“说是这么说啊,别人出一万两我也会推了。可这位得罪不起啊,国舅爷啊,云妃的家兄,如今云妃正得着宠,谁敢得罪她家里人。刚才国舅爷就在你那席上,穿玄色衣服的那个,看了你半天你也没给个笑脸。如今恼了,非要你不可,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我一甩袖子:“说了不去的!杀我全家好了,反正我一条贱命,死了也不算什么。”男鸨唧唧歪歪的拽着我不撒手,絮叨着别连累翠茗馆,正在拉扯间,我看见那少年走过来,站到我们面前,我对他一笑。他回了一笑,把腰间的折扇递给男鸨:“拿这个给国舅看,就说龙儿我今天晚上包了。”男鸨疑惑的拿过扇子,看着落款一惊,低头赶紧走了,留我跟他对面站着。我心想:说不定这是你布下的局呢。
  少年对我说:“早点休息吧。”转身走了。
  日日在这风尘堆里打滚,在淫欲中讨生活,我习惯了也厌倦了。王仲年托男鸨跟我说,要赎我回家。我让老鸨回复他,我并没有签下卖身契,根本不用赎。我也不想在谁的府上终老,就想一天天这么混者,混到死为止。
  我在等,在等有人给我一个给天下搅局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那少年留下了,他那天也承认了他就是泠王。
  冬日稀薄的阳光照到我的身上,我爬起来,检视满身的淤青,下身撕裂般的疼。男人比不得女人,疼一下也就算了。那狭窄的地方非得撕开了才容得下巨物。“还是这么疼,做小倌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疼。”我惨然一笑。回身凝视少年,他沉睡的时候脸上也是一副冷冷的神气,让人亲近不得。想到他夜里的无情和勇猛,我索性接着躺下,等着他醒。
  他醒了过来,看我的时候眼里总算有了点温情,俯身亲亲我:“龙儿,昨晚把你弄疼了吧?”我对他嫣然一笑,不答。他又压上来:“说话,不说话我吃了你。”我笑着跟他闹:“就不说就不说。”从他眼底深处涌出一点怜惜,有限的一点而已:“龙儿,你真是让人不喜欢都不行。”我深深的看着他,仰起头吻住他的唇,他的动作也温柔起来。我看着他深后又冷又薄的阳光,心里对他说:“我该不会只派床伴这点用场吧?以后,我将是助你成功的一颗棋,将是你最后要灭口的鹰犬。谁赢谁输就看谁的心更狠了。反正我又没有赌本,助你赌一局又何妨?”但我嘴里喊的是:“哥哥,轻一点好吗,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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