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盛挺松细细沉吟,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长日漫漫,尽管细说。"柳言笑吟吟。
盛挺松发现柳言特别爱欺压他,然而,他却爱杀柳言笑吟吟的模样,被欺压也心甘情愿。
柳言一掌拍过去:"发什么呆呢?"
盛挺松闪身躲过,取笑道:"不过学某人发痴而已。"说完就逃。知道某人脸皮薄,逃走时已用上了轻功。
柳言闻言,想到刚才看他看痴的失态,果然恼羞成怒,奋起直追。
盛挺松并不擅长轻功,但他起步在前,柳言其他武学都不会,然而常年在山中采药练出来的轻功,却不逊于人。原本还在嬉闹,一忽儿好胜心起,却变成了较量。两人全力施为之下,虽是在山道上,也快逾奔马。
柳言脚步轻灵,不一会儿便赶超盛挺松。盛挺松豪兴大发,长啸声中,再次提速,硬是将柳言追成比肩。柳言虽往往能再次反超,却总是在换气略滞时被内功深厚、呼吸绵长的盛挺松追及。如此反复,半个时辰后,两人竟成了比肩并行的局面。
相视一笑,缓下速来。
此时已深入山间,柳言正经采药,盛挺松只好委屈当了个暂时的药僮。
天色渐暗,两人找了个山洞栖身。
柳言出来采药,经常三五天不回去,席地幕天是常有的事。三两下拾掇好山洞,生起火堆--早有了露宿的打算,采药的时候顺便拾好了柴,柳言就着火光将药材稍作整理。
盛挺松自去觅食。
两人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这样简陋的环境也未见有何不适,反倒因为周围无人,自在许多。
草草食过,柳言伸展手脚,靠于壁上,忽然想起早先的问题:"夜长无事,我们来继续早上的话题。"
盛挺松一把揽过柳言:"靠石壁不如靠我!"
柳言不为己甚,反正靠人身上确实比靠石壁舒服。挪动着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盛挺松身上,吃饱的人有些犯困,闭着眼睛道:"京城里那些二世祖喜欢玩那种花样吗?"
盛挺松好笑的看着他喃喃而语,怀疑他半副心神已经去会周公,真不知道他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说不在意吧,早上的话题到现在还念念于心;说在意吧,他现在这样子怎么看都是睡前无聊,随便找个话题聊的样子,有听没听好像也没啥差别。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怎么了?"他久久不答,柳言诧异睁眼,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狐疑道,"这么不肯说?"
"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罢了。"
听他开口,柳言复又闭眼:"就当讲故事好了。"
盛挺松无奈,只得缓缓道来。
却原来他的洁身自好让同辈中人煞是刺眼,总是想找机会引他同流,做的最多的就是邀他逛青楼。最荒唐的一次,也不知是真的喝醉了还是装疯,竟然说要为了避免未来洞房花烛时他的无知,硬是要教他怎样与女人燕好。
"就是你说的被迫看活春宫啦。"对着柳言倏然张大的眼睛,盛挺松感觉比看的那天还要狼狈,不,看的那天根本没有狼狈的感觉,那天他不过觉得无聊而已。
柳言不可思议道:"还真的有这样荒唐的事情?你怎么会答应?"
"因为他们答应如果我这样也能七情不动的话,以后就再也不来烦我。为了一劳永逸,我看看就看看咯,反正也无所谓。"
柳言闭上眼,默然半晌。
好奇问道:"你当时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盛挺松回想了一下:"也不是,当时也模糊闪过原来房事是这么回事,女人原来长这样......等等念头,不过我既然跟他们订了这个约,我当然摒弃一切杂念,省得麻烦啦。"顿一顿,然后低笑:"事后他们极佩服我这作怀不乱的定力,从此果然不再就这个问题来纠缠我,说我大概是跟爹爹一样,要找到象娘一样的美女才会有感觉。却原来,我根本不会对女人有感觉。"说话间,已经躺在柳言身侧,压了半个身子在他身上。
柳言一惊,睁眼对上他情欲渐起的双眼。
"言,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独处了,今天可是你自己挑起这个危险的话题的......"湿热的气息喷在耳侧,是如此的令人心痒。揽紧盛挺松,给他无言的鼓励。
让我们,抓紧这相处的机会吧。给你我的全部,也让我,拥有你的全部......
十五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三天过去了。三天里,两人差不多走遍了附近的山峰山谷。
蹲在溪边,翻检着草药,柳言觉得该采的差不多都采到手了,想着盛挺松身为一军之主帅,不好离开太久,决定次日回城。
眼睁睁看着溪水里自己的脸色黯淡下来,柳言苦笑了下,洗好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虽已开春,溪水却还有些冰,刺激着他振奋起精神--不想让自己悲观的情绪影响到他啊。
转头去看盛挺松,却发现一向亦步亦趋的人竟不在身侧。自从......自从那日在他怀里醒来后,虽是恼他从此照看自己宛如在照看女子,可是那一份全心全意的呵护,实在让他无法生气,也无法拒绝。沉溺在他温柔的怀里不过三天,却已经似天经地义一般,甚至习惯了每晚与他体温相依,清晨从他怀里醒来......
正怔忡间,忽听盛挺松兴奋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言,快下来!"
有些诧异于盛挺松难得的兴奋,柳言背起药篓循声过去。拨开密密的人高草丛,盛挺松正在底下挥手。把药篓先扔下去,柳言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这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陡,若不是有那茂密的草丛在,一不小心踩个空,不死也得去半条命。真不知盛挺松叫他干嘛。
到得下面,才知是一个相对隐蔽的山谷。被动的被盛挺松牵着走过一条狭窄的山道,眼前豁然开朗。
"呀!"一声轻叹逸出柳言的口。饶得是在江南水乡住惯的人,也没看过如此澄澈透明的活水,水底干净清爽,看得一清二楚,水质流动,竟也没带起一丝浑浊。应该也是溪流,可到了这里再不是窄窄的一条,而是若河流般宽,虽没有一般河流那么深,比一般溪流却又要深得多。夕阳照在水面上,晃着红红的水波,映衬着溪低的绿草白石,那样的清爽靓丽,果然非常的炫惑人。
耳边是盛挺松低低的笑声:"就知道你会喜欢!你看,"他示意柳言看四周,"周围都是枫树,到得枫叶红时,这里想必会时另一番胜景,到时候我们再来可好?"
柳言呆得一呆,知道自己偶尔没能掩饰住的低落情绪还是被他察觉了,所以才会费尽心机来找这么一处胜景,可以给两人的这段独处时光留下美好的回忆,甚至,还可以有更远的憧憬,可以想象着有朝一日能在这人间仙境结庐隐居......
"待我解甲归田后,我们来这里隐居可好?"似乎有着心灵感应,耳边听着盛挺松如是问。
甜蜜与酸涩一起涌上心头,我们,真的可以吗?
当晚的柳言异常主动。呃,也不是说他以前很被动,只是他相对寡欲些,多是盛挺松起意求欢,然后他做出回应,少有他主动相求的。这一晚,他却觉得有些按捺不住。看着盛挺松慢条斯理的烤鱼吃鱼,继而细心的在火堆边整铺干草--这一直是他们这几天的克难床--那时间似乎长得让他难耐。趁着盛挺松背对着他,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柳言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流连在他的身上。此时此刻,看着他宽阔的背,宽腰带束起来的窄窄的腰,还有那遮盖在袍子下的......咳,真有些口干舌燥呢。
顺应着心中所想,柳言起身走到盛挺松身后,整个人伏在他背上,双手圈紧了他的腰,下身自然贴上盛挺松了。此时的他情动如炽,盛挺松怎会感觉不到,又哪里经得起他撩拨?反手将他抱到胸前,猛地攫住他的唇,直接伸舌进去翻搅。一手按紧了柳言的脑袋,加深这个激吻,另一手则按紧了柳言的臀。两人的火热隔着衣物摩擦,无异于望梅止渴,更是心痒难熬。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唇依旧是胶着的状态,手却不稍闲,眨眼间两人便袒裸相裎了。
气盛情浓的两人很快在对方手中释放了自己。
盛挺松满足的搂紧柳言,唇在他身上轻啄,一只手在他背上慢慢摩挲,感觉着柳言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轻颤。
毕竟年轻,又想着明天要回城,再不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在一起,盛挺松安抚的双手渐渐有些不安分了。
按住了在他身上到处游弋的手,在盛挺松情欲与疑惑并存的眼神下,柳言的唇轻轻贴上他的耳:"你......不是想知道进一步怎么做吗?"刻意拖长的"你"字随着他的气息吐入盛挺松的耳朵,却比字面意思更让盛挺松情动。勉力克制着自己,恍惚想起自己在第一次确实问起过这个问题,言是医者,说不定知道男人之间应该怎么做,他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无知,所以凭籍着本能取悦言的同时,问起过这个问题。当时言......好像并没有回答?不太记得了呢,谁让他后来一直处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就算言回答了,他也不记得了。事后言没提起,他也便不再问,后来的几天也一直是用手解决的,虽然觉得有些不满足,可是,看着言在自己怀中急喘,在自己的拨弄下情动难耐,直至在他手中释放的满足表情,已经够让他意乱情迷了。想着大概男人跟女人结构不一样,只能如此罢了吧,所以也没放在心上,难道......?
深吸口气,极力镇定的柳言涨红着脸却还是嗫嚅着说不出来。咬了咬牙,他抓住盛挺松的手往身后挪去,万望他灵光一点,不要非要他说出口才是。顺着臀缝渐行渐下的时候,柳言甚至连身子都止不住的颤动起来。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早就下定了决心,虽然也看过这方面的书籍画图,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可是,还是会紧张。而因紧张以及刚才的余韵而致的敏感肌肤,在感觉到盛挺松手指的温热以及不经意的轻触时,更是加剧了轻颤。
紧拥着他的盛挺松如何不知道?可是,触手所及温润滑腻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因为羞涩而整个人不自觉的偎紧他的柳言更是让他心动到不能自持。手停滞在那一处他从没触摸过的地方时,盛挺松突然福至心灵:难道,男人之间也可以合二为一的,而言,是在邀请他进入?......其实并没有来得及有更多想法,血脉偾张的盛挺松只是顺应着本能试探着用手指按压着那里。而柳言温顺的圈住他脖子,让他更方便行事的动作更是打消了他的犹疑。
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盛挺松努力挑动柳言的情绪,一定,要给自己、也给言一个美好难忘的第一次......
十六章
柳言毕竟已不是十三四岁的柔软少年,盛挺松再是小心谨慎,还是不可避免的伤着了。本来依盛挺松的意思是再在山里休息一天才是,可是柳言不知为何颇有些心神不宁,执意要回城。
只是深山里还能依傍着盛挺松的扶持加快速度,一到有人迹的地方,只能勉强自行。本来不算太远的一百多里路程,竟走了近四个时辰。回到松州城,已近黄昏。
方踏进门,李悦鸣就迎了上来:"大哥,怎么才回来?皇上有密旨!"
柳言忙道:"我回房休息,你们慢谈。"
盛挺松蹙了下眉,手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阻拦。问道:"京里出了什么事?"
李悦鸣低声道:"皇后娘娘病危,想是想赶着见我们最后一面。"
盛挺松一震:"这么严重了?几时的事?"
"前天来的密旨。我当时就派人去附近找,没找到你们,只好安排好所有事后在这儿等你。"
"我跟言比轻功,跑得是远了点。"盛挺松解释了下,又问,"悦韵呢?"
"已经让她先走一步了。我怕她到时候跟我们不上。"
"赞普他们......"
"嗯,我已经跟他们说过家里有急事,所以我们兄妹几个赶着回去。松城就暂时让云诚誉代掌。"云诚誉是鹰军盛挺松、李悦鸣之下的第一人,可以说是盛挺松一手培养出来的。由他代掌松城,盛挺松自也放心。
悦鸣犹豫了会儿道:"悦韵似乎......"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
"嗯?"盛挺松敏锐的发现问题,停下急匆匆的脚步,询问的看着他。
"悦韵似乎对弃苏农很有好感。这段时间苏布默一直缠着我,我也无暇分身。弃苏农不知是为了方便妹妹还是怎么的,也经常来邀悦韵......悦韵那样子,似乎很有些心动啊。"
盛挺松想了想,道:"不用担心,悦韵虽小,自有分寸,此事以后再说。倒是你,对这个苏布默公主到底怎么看?"
"没怎么看。我不喜欢这样执着的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人。"
"嗯,那我知道了。"后来弃苏农遣使来朝,也为小妹求婚,皇帝问起盛挺松意见,盛挺松直言以告,苏布默一片痴心终告落空。倒是悦韵立定主意要嫁弃苏农。皇帝惜之,一留再留,到悦韵十八岁终于不能再留,赐号文成,还唯恐她在吐蕃生活委屈,搜罗了一大堆大唐文明作为陪嫁,才不得不挥泪送别。便是史上著名的文成公主远嫁松赞干布的事情了。此时后话,揭过不提。(哈哈,我终于把我喜欢的这段历史嵌进去了^_^)
却说此时,盛挺松问过相关事宜,便道:"好了,我们马上启程。"
"那柳先生......"李悦鸣有些迟疑。
"一起走!"盛挺松毫不犹豫。
悦鸣呆了呆,贼贼一笑,手肘拐上盛挺松胸膛:"这四天独处,进展神速?"
虽是心情沉重,想起这些天的亲密销魂,盛挺松还是掩不住的喜上眉梢:"言已是自家人,你日后也不要叫得那么生分了。"
悦鸣叹气,似真似假的抱怨:"早说嘛,害我枉作小人。你刚才为什么不拦住柳......大哥呢?也让我少得罪他一点啊。"
"放心,就冲你这一声大哥,言也不会介意的。"想了想,盛挺松含糊道,"他这两天比较累,让他回房休息下也好。"
"那现在......"
"嗯,我去叫他。"
李悦鸣很识相的回避了。
柳言房里。
青儿绷着一张脸看着柳言。
柳言头痛的轻抚额角。不过离开三,呃,是四天,青儿居然就是这么个表情,要是被他知道他与盛挺松已经有进一步的发展,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不过他要敷药,势必得支开青儿。这小鬼虽然沉默,却一向精灵,恐怕瞒不了他多久。唉~~
"好了青儿,不要瞪着我了。帮我拿热水来,我想洗个澡。快累死了!"这其实是实话,今天虽然已经比上次去的时候要慢很多了,但是一百多里路要在天黑前赶回来,在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件很辛苦的事。不过等青儿走开,他就可以找消肿止痛的玉露膏出来。
瞒得一时算一时吧,柳言很鸵鸟的想着。
青儿虽是不情不愿,不过看他确实面露疲态,到底担心,还是去了。
正翻出药箱找药,忽听得推门声响起。
柳言一惊,却听背后有人担心的问:"怎么了?"却是盛挺松。
柳言轻吁口气,才发觉自己刚才连身子都僵住了,看来,自己对于这件事也还是非常在意,连亲如兄弟的青儿都不想让他知道啊。
不过不想告诉盛挺松自己的在意,一边找一边问:"你怎么来了?京里出事了?"
盛挺松忧心道:"是啊,皇后娘娘病重,所以皇上密旨召我们回去呢。你身体怎么样?吃得消吗?"虽然没有明说,但两心相许,说什么也不愿分开,相信柳言亦如是。
柳言脸红了一红,道:"没关系,我这儿有药。等我泡个澡。"
盛挺松还是有些担心:"药效怎么样?能很快消肿吗?这次回京,肯定得在马上星夜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