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 ————练眸

他去......也许还因为可以逃离吧？离他祖父、离他们、离大宋都远远的......景香无奈地笑着，没说出口。

第三章

刀、剑，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每个人脸上都神情凝重、杀气腾腾，

这架势比起和亲更像出战。

队伍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了？"马车里传出低柔的声音，带着抹慵懒，却从容安心。

车边的侍卫下了马，就近回话："回公主，太子、敬王和九皇子在前面设了酒席为您送行。"微抬起的脸竟依稀是紫的。

丫环过来揽起卷帘的一角："公主请。"

一只纤纤玉手搭在紫手背上，小心地下车，娇贵优雅的举止容不得人对她有丝毫的怀疑。

紫给了"她"一个眼神，有些古怪。

在"她"下车的那一瞬，每个人心头都浮出了满满的惊艳。

便是太子三人早有心理准备，也想不到那么一个干净秀气的少年，用凤钗懒懒地挽起一头青丝，描了一下略淡的眉，给有些苍白的脸上了点胭脂，竟无故多了份美艳妩媚......

"不认识了么？"她，不，他笑了一下，那纯净无害的笑容才让人有了一丝仿佛。[自由自在]

......"皇姐天姿国色，也不怕人看花了眼......"景香回过神，笑。

思飞线挑挑眉，将眼转向另一边的人："二哥、九弟，不为我介绍一下么？这位是父皇手下哪员大将呀？"早见了他，也只作不见。不知他......是否还记得那一面之缘......

自己当真傻了，这般模样，他怎会识得......

"柔妃的弟弟泠儿萌，一身好武艺，皇上让他护公主前往大金。"红离的神色中依稀有些兴灾乐祸，倒不是他心怀不诡，只不过思飞线总是从容不迫的样子，有时实在也想看看他出糗。

"父皇当真用心良苦......对儿臣的一番心意，儿臣只能来生再报了......"思飞线以袖掩面，竟似拭泪。

便是红离再大本事，也没了言语，无力地看一眼景香。

"公主保重。"萌死盯着垂头的思飞线，好熟悉的一张脸......自己见过她......那应当是不可能的事......

思飞线止了抽泣，怯怯地福了一福："那往后多劳公子费心了。"泠儿萌的出现倒实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也不知会有何变故，但也许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吧......

萌不卑不亢的回礼："公主多礼了。"自己一定没见过她的，否则......又怎会不记得......

"好了，喝了这杯酒，就上路吧！"玉勺颇不耐帆地催促。

"二哥，皇姐此一去不知何为归期，你怎么这样说？"景香急急地轻斥。开玩笑，二哥可以不顾境地任性而事，他也得为包括七皇姐在内五人的脑袋考虑......

红离打着圆场，举杯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在此送公主一程，免得误了行程。"

思飞线合作地将酒饮尽："此后，各位要多多保重了。"她回身往马车轻移莲步，一步一回首，情意缠绵地很。

围观的百姓人群已有低低的呜咽声了。

......"那小子竟把场面搞得跟唱戏一样......"玉勺低咒着，却掩不去眸底的失落，"不知父皇怎么会被他说服......"

"你不舍的就说，没人笑你。"红离玩味地瞥他一眼。

"谁不舍的了？"玉勺立刻像被咬了一口，跳了起来，看样子要杀了红离泄愤，"谁不舍的了？"

"二哥......"景香小小声地唤，刚好够三个人听到，"爱就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玉勺狠狠地瞪了他一阵，竟安静下来。

"真的......"

轻轻地叹了口气，玉勺拿过酒壶狂灌起来。

和亲的队伍出了城门，往远处浩浩荡荡地去了......

空留一地伤心人......

思飞线，你当真害人不浅......

不过从今后民间倒多了一个传奇，关于东宫太子送皇妹和亲，怒骂其上路，而自己饮酒买醉，思妹而泪失青杉的故事......

第四章

"天色已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思飞线懒懒地拨起卷帘，跟车边的陪嫁宫女映潭交待。眼有意无意地划过队前泠儿萌的背影，带着三分有趣，三分无奈......

映潭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半天也没回话。若不是九皇子跟她说过"公主"其实是男儿身，要她帮忙掩着点，真不敢相信这么国色天香的美人......要是他着了男装......该是多好看啊......

"映潭？"思飞线困惑地皱眉。

"啊？是......公......公主要......"

思飞线扬扬眉："你去跟泠公子说，我累了，要找个地方休息。"

映潭这才小跑着往前去......

"你什么时候变了这么柔弱？"紫靠过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神情是满满的不以为然。

思飞线干干净净地笑。"我高兴。"他高兴又如何？他在紫发飙前小声问："你不是吃醋了吧？"

紫留在原地好一会儿，等队伍行去了老远，才回过神，跟上去瞪一他眼，在旁边闷声不吭了。又在整人看好戏了，偏不如他的愿......

思飞线也不介意，将注意力转到回了马头过来的萌身上。

那种笑容......萌又是一阵恍惚......"公主无恙吧？"

"有劳泠公子挂心，只是有些倦，不知要到何处方可休息？"思飞线换了一副柔柔倦倦的模样，端的是我见犹怜。

"公主既然累了，那......我让队伍择地安营，就是委屈公主在这种荒郊野外......"

"不碍的。我在此多谢泠公子了。"

萌就抢道去安排了。

"这泠儿萌......好玩地紧......"思飞线笑得愉快。他就是要把行程拉长了，好好欺负他，谁让他那时......把自己当毒蛇猛兽......

********************************

"我让你给景香的信你给了没？"等侍卫搭了营帐，思飞线打发人出去，才轻声问。

紫翻着白眼："你倒真关心起那个九皇子了......"

思飞线眨巴着眼，纯净地笑笑："说你吃醋你又不承认，这不是吃醋是什么？你明知道景香一贯护着我，他有难我不能不管的。"

"我说不过你，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紫转过头不想看他那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模样......"我宁可你像当初在府里偶尔看看梅，偶尔遛出去玩玩......"

"境地不同，紫。"思飞线垂下眼睑，"你太苛求了。"

明知道他的心意还说出这种话......思飞线......你好......

紫挥手离开营帐。

知道他此次是真的伤了心了，思飞线禁不住苦笑了一下。

他明白又怎样？紫在他身边十几年，为他活了十几年，他几乎要当作理所当然......但不是呀......他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就该放他走，可......

可他不舍......

从小到大......他没有任何东西......

......只有紫陪在他身边，可紫......不是他的......

......

"公主......"

"公主？"

猛然被拉回现实，就像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了一样......

他知道那不是爱情......

无论他多在意，多在乎，不是还是不是，他......无从回应......

"什么事？"思飞线撑出一贯的纯净笑容，问话的样子干净到近乎透明。

映潭说不出有哪里不同，只觉得他似乎格外疲倦......"您要的晚膳。"她停了一下，很小心地问："公主......你......病了么？看起来......"

"看起来很憔瘁吗？"思飞线笑得更柔软，在软塌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自由自在]

一丝丝的娇......

一丝丝的媚......

映潭红了双颊，谎忙移开了眼去："没......没什么......"神情慌张地退出去，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她在想什么呀......"公主"那么漂亮，那么精致的一个人......竟被她......看成了憔瘁......

"啊呀......"她捂住口没了声息。

"你怎么恍恍惚惚的？撞到了没？"萌视得她是公主的陪嫁宫女，又问："还是公主有什么事？她......不舒服吗？"

映潭的脸已经红透了，只知道摇头。

萌蹙起眉，疑惑地盯了她半天，径直往公主的营帐走去。

待映潭回过神上前去拦，他已揽了布帘进去，忙跟了进去。九皇子吩咐她跟在"公主"身边就是要她负责挡架，免了人闯进去......她......她怎么忘了......

"泠公子......"

思飞线不着痕迹地挑挑眉，柔声道："无碍的。你出去吧。"

"是......"映潭委委屈屈的又出去了。

"泠公子有事吗？"

"......"萌愕了好一会儿，"在下......看公主的侍女神色异样，唯恐公主有恙，故此冒犯，望......公主恕罪......"他真是昏了头，连公主的营帐都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