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落暖————80年代

害怕，满心的害怕，击碎了所有的坚强与坚持……
雪，又再度落下，覆上斐的颜，苍白所有的血色。
令言的心，难以抑止的痛了起来……
蹲下身子，纤白的手指……轻轻拉扯着斐的衣袖。
斐再度睁开混浊的眼，望着令言皱紧的眉头，扶着门框，狼狈的站了起来。
一步、两步……慢慢的靠近令言，斐的眼神，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浓重的酒气，一步步逼近令言。
房门随着斐手指的拨动，紧紧关闭。
整个房间，瞬间溢满了危险而又暧昧的气息。
伴随着斐强势的手臂，令言跌坐在床上。
随着纤长手指的拨弄，月白发带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将一瀑青丝散落为一道诱人的风景。
面对着斐，令言终于露出了冷漠以外的表情，尽管那是……抗拒。
斐的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占有欲，然而在迎接上令言抗拒的眼神后，终是化为了痛。
深深的对视……令言，我的一切……你能懂吗？
“……言，我能……抱抱你吗？”颤抖的哀求，伸出的手臂却始终不敢触碰令言，只怕更深的厌恶。
令言的身子禁不住颤了颤，为斐乞求的口气与……眼角坠落的泪……
是何时，坠下的呢？
一滴滴，散落在令言幽紫的宫服上，溅开凄美的花。
那无尽散发的绝望，使令言深深压抑的心绪，剧烈的颤抖起来……
微颤的指尖，无力的划过令言苍白的容颜，留下灼热的触感……
痛
“……可笑的人……是我吧？”无尽苍白的一笑，化为多少的绝望，伴随着斐转身离去的背影，通通融入无尽的黑夜……
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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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怎么会如此黑……盲了所有的视线……
空气，怎么会如此凉……冰了所有的爱意……
斐，我们到底在惩罚谁？
……我爱你……
可是就是因为爱，所以才如此信任……
交托了所有的希望，却换来你的不信任……
我……不敢爱了……
可是心……怎么会如此愚蠢……
我只是……在欺骗自己……
斐，你……痛吗?
《二十九》
尚书房
跳跃的火焰温暖了屋内的空气，斐蜷在床上，却将身子又缩了缩……冷……
浓浓的晕沉感已将斐整整包围了半月之久，使他终日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总是睡不安稳，使斐变的格外憔悴，原本精瘦的身子愈发虚弱，整座宫里的太医却皆束手无策。
原本只是极轻的风寒，却久久不能治愈，反而愈发严重。
皇后训遍了宫内所有的太医，得到的结论却仍是不知何由。
日日小心翼翼的照顾斐，却仍未得到任何温柔眉眼，皇后亦无任何怨言。
宫中在传遍皇后如何贤德之时，亦骂遍了令言。
所有的人都认为斐的病久治不愈的原因在于令言，是心病。
所有的人都愤恨于令言的冷漠，为何从不去探慰？
时至今日，人们不得不承认令言在斐心目中的地位。
因为就在斐偶尔高烧昏迷的夜晚，他的口中……仍絮絮念着令言……
这些痴心，那个冷漠的妖精难道全不知晓吗？
尽管病得再如何严重，斐仍坚持睡在尚书房，不肯回长庆殿，亦不肯……去任何嫔妃的宫殿。
怕，深深的恐惧，全系于令言冰冷的双眸。
自己所要的，他全深深埋葬，不肯施舍一点。
每当面对，是如何撕心裂肺的痛，冰了全身的血液，只想逃开……
也许……死在这里便好，只当是干净，舍得所有的纠结。
可是……仍不甘心，仍不死心……
令言……你再看我一眼……好吗？
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苦笑，斐微微咳嗽起来，睁开了眼睛。
窗外，不知何时，又落雪了……
纤长的手指抚过窗棂上细密的花纹，斐再一次露出了落寞的笑。
自己……是太可笑了吧……
明知结局已是如此，却仍不肯松手……
梦里，永远轻响那个名字……令言……
就这样思念而死，似乎……也很不错……
“咚咚咚“轻轻的叩门声惊扰了斐的思绪，嘶哑着嗓子答了声“进来。”
一个太监猫着腰小跑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启禀皇上，泯罗国皇后在宫外求见。”
“什么？!”斐微微愣了愣，她……怎么会突然来？
“速速恭迎进来。”斐挥了挥手，那太监便退下执行命令去了。
片刻工夫，悠离已出现在门口。
一身素白，眉眼间极似令言，竟使斐失了神。
悠离冷冷的眼神扫过斐，轻轻咳嗽一声，斐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将悠离迎进屋中。
简单的礼仪之后，悠离径直问道：“不知舍弟……现在如何呢？”
令言……斐的身子微微震了震，我该说些什么？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这样的令言，我……如何告知？
看见斐眼中的慌乱，悠离象是早已预知一般，只是冷冷微笑，直问：“够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令言他在哪里？”
面对悠离的冷笑，斐的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象是要失去什么，死命去抓却终是徒劳……
“请问皇上，令言在哪里？”悠离冰冷而坚定的言语狠狠敲击着斐的心脏，终使斐溃不成军。
“……长庆殿……”无比低沉的声音响起，悠离便径直转身走出尚书房，带着无比的坚定……
事实，终要面对……
长庆殿
令言披着一件淡青薄袄，静静靠在窗边，眼神……始终望向门口，象是在等待某一个人的归来。
雪，纷扬洒落之时，若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令言稍稍有了反应，只是睫毛垂下的阴影掩盖了不易被察觉的失落。
若流轻拍掉肩头的落雪，走进屋中，当迎上令言询问的目光时，不由会意又无奈的笑了“皇上好像正在接待一位贵客，不让别人打扰。不过我询问了伺候的太监，听说依然还是如此，那些太医开的补药根本没用……”
听了若流的话，令言的眼中闪过满满担忧，但瞬间又被他深深压抑下去。
若流皱紧眉头看着令言的坚强又脆弱的背影，不由在心中深深叹息。
彼此都在倔强什么，明明如此相爱……
不过都是害怕伤害，让懦弱阻止了一切……
令言，你仍不懂吗？
哥的幸福，难道不能在你身上实现吗？
你可以那么宽容的原谅将军，只因将军他爱哥……
可是皇上他那么爱你，你却冷漠的摒弃……为什么……
若流所有波涛汹涌的思绪，全止于轻轻的叩门声。
轻轻的三声，敲击了屋里所有的暗流。
令言缓缓回过头，惊讶的看见若流打开的门外，站着的……竟是悠离……
悠离看着面前的令言，眼泪早已无法抑止，静静流泻……
我的弟弟，你怎么会如此苍白，如此憔悴……
离去时，我以为……你可以得到爱情……
可是为什么……却是爱情将你折磨如此……
令言就那么静静站着，泪……无声划过脸庞，却仍是没有言语。
仿佛所有的委屈，在面对悠离时，已无法用言语说明……
又仿佛……在维护着谁……
悠离踮起脚尖，将耳朵……轻轻凑到令言唇畔……
然而听到的，却只有微颤的呼吸……
没有言语……什么都没有……
终于崩溃，手指紧紧抓着令言的肩，任泪水在眼前结成一片汹涌的海洋……
仿佛是一个世纪之久，只有哭泣声回荡……
悠离抬起头，眼神透着无比坚定“跟我走，离开这里。”
令言的身子震了震，看着悠离的眼，没有回应。
眼角的余光中，若流慌乱的跑了出去……
是去找……斐吗？
他……会来挽留我吗？
《三十》
“跟我走吧。”悠离轻轻握住令言的手，眼中溢满坚定。
令言却仍是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挣脱开悠离的手，转过身，静静注视着墙上的一幅画。
斐的笔下，曾经的自己，带着淡淡笑颜，都已远去……
“还……爱吗？即使……被伤害如此？”悠离的声音像是在哭泣，注视着令言瘦弱不堪的背影。
令言回过身，嘴角扬起的弧度，无比苦涩，可是……坚决。
悠离慢慢走向令言，注视着令言依然明澈的眼，缓缓说道：“令言，即使……爱情已与幸福无关，你……仍要坚守吗？”
令言没有言语，眼神越过悠离，注视着门口……斐苍白的容颜……
悠离转过身，当看见斐时，嘴角浮现出嘲讽的微笑“我们伟大的罗素国之王，你要如何阻挡？杀了我……亦或将令言囚禁？”
面对悠离的嘲讽，斐没有言语，毕竟……是自己给予，令言满满的伤……
斐看着令言，那双冰冷的眸，我什么也读不懂……
言，你……要离开我吗？ z y b g
所有的言语，无声的纠结在压抑的空气中……
忽然，就坠下泪来，划过斐的脸庞，滴入令言的心中。
斐走向令言，紧紧握住纤细冰冷的手腕，哭似的低语“……不要走，我爱你……”
令言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因为斐的即将崩溃。
面前，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却如此苍白，如此软弱，泪流满面，语调哽咽……
斐，如果……爱情已与幸福无关，你……还会坚守吗？
令言看着斐，眼中的光辉慢慢黯淡了，垂下头，轻轻挣脱了斐的手。
斐的手，就那么无力的松开了。
仿佛是绝望太沉重，压迫的不得不松开……
令言的眼中，斐那么苍白，失去了任何生色。
再一次缓缓抬起手，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将令言紧紧拥入怀中，用全身去记忆令言的触感。
冰冷的泪水，滴滴坠落在令言的肩头。
渗入肌肤，是满骨的伤……
斐的嗓音，轻微的颤抖，带着苦涩的味道“我……爱你……”
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再浮现，仅有的三个字，最平凡，最绚丽。
斐的手指，无力的划过令言的脸庞，便向下坠去，随着主人散去的意识失了全部的力气。
悠离全身颤抖着，面对着如此脆弱的斐。
也许爱情，根本就……无关对错……
令言慢慢的蹲下了身，冰冷的指尖划过斐的脸庞，将斐……轻轻拥入怀中。
耳边，传来斐的呼吸声，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思念的距离……
微微扬起头，令言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姐，我不走……我爱斐……”

《三十一》
梦，坠入无尽的黑夜……
什么……都消逝了……
令言的身影，忽远忽近的距离，无论用尽多少的力气，也触不到分毫……
他忽然就那么走远，无论自己如何呼喊……
“言……言……”在哭似的呢喃中，斐睁开了眼睛。
早已在梦中，湿了眼前的世界……
温暖的床榻，橘色的烛光，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人影，背对着自己。
斐试图坐起身，然而浑身的乏力感使他的努力只是徒劳。
仿佛是被声响惊动，人影慢慢转过身，穿过橘色的迷雾，渐渐走近。
有些微凉的指尖停驻在斐发烫的额头上，仿佛是注入了冰凉的力量，使斐的视线，逐渐清晰。
眉目如画，是令言的容颜。
斐疑是幻觉，疑是梦境，然而身子亦忍不住颤抖，灼热的指尖描绘着令言脸颊的弧度。
令言表情平和，目光如水，任由斐感触自己的存在。
许久都不曾言语，彼此深深对望，确认着拥有。
终于斐嘶哑着嗓子，忐忑不安的询问“言……言……”
令言柔柔浅笑，轻轻开口“我没有走，也……不会走。”
斐的手指紧紧攥住令言纤弱的柔荑，眼泪汹涌，一再坠落……
令言俯下身子，压抑住浅薄的心悸，在斐耳边呢喃“一切……都会好的，我……爱你……”
柔软的唇，停驻在斐的唇畔，传递着满满的心意。
如此熟悉与思念的味道，终于一再品尝……
斐，坠入无边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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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漫天，整个罗素，坠入一片银装素裹。
然而天气却似有回暖，满满梅香，萦绕心肺。
令言日日细细照顾，斐身骨渐渐恢复。
人们亦极少言语，不想再做阻隔。
毕竟在暗流汹涌的宫中，如此平和，已是珍景。
即便偶有蜚语，令言亦浅笑于眼，抛于脑后。
什么，都已经历……
再得于心，便愈加珍惜，再也动摇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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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暖阳微照。
柔日穿透树叶，投下一片薄薄暗影。
殿内的软藤椅中，蜷着两抹人影。
斐纤长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梳理着令言轻柔披散的青丝。
淡淡清香，沁入心脾。
令言微眯着双眼，将头沉沉靠在斐胸前，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感受着怀中人儿轻柔的呼吸，斐低下头，宠溺的唇抚过令言的眉、眼，直达唇畔。
令言只是将身子微微缩了缩，扬起头，呈现给斐一抹恬淡的微笑。
清风拂过，扬起满目梅花。
浅笑的眉眼间，溢满幸福。
斐便愈加珍惜，用暖暖的衣裳，包裹着令言与自己。
令言细细的手臂，紧紧的拥着斐的怀抱，沉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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