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夏拾夏————阴阳笑师

作者:阴阳笑师  录入:11-30
疯癫
灯光渐渐柔和,过度成一种极淡的蓝,冷清皎洁如月华。光从窗外打进来,窗棱把房间隔成几度空间,男孩的门缓缓开启,吱哑哑作响。
  拜玉缓缓从门后走出,镜头前他是一个叫古小玄的男孩子,聪慧,苍白,敏感,阴暗,没有一丝阳光气息。珍珠色的睡衣宽松的罩住柔弱的身躯,仍看得见时而隐现的锁骨。张扬的红发此刻已变为浅棕,透着一股幽雅,高贵。
  举手投足间皆可让人屏息惊叹。
  小玄开始清喃——
  “朱红……大红……鲜红……血红……
  漫天的红,哥说,红是娶我时的颜色,是朱红的喜字,是大红的喜帕,是鲜红的喜烛……”
  NG!
  “重来,拜玉,你要带着感情去体会古小玄的角色,不是在镜头前摆几个POSE就可以有大帮花痴女追捧,搞清楚你是演员不是牛郎!”
  “施导,我是不是牛郎你不是最清楚,感情那种东西我只在卧室有……”拜玉眼睛猫样的眯起来,周围的气息开始危险起来,摄影棚瞬间将变为战场,可以嗅到硝烟的气味。
  “拜玉!”施拾夏甩了剧本,窜上镜头前。
  “快关机!”
  “导演——”全体剧组脸上浮现黑线。= 0 = | | |
  
  从第一天的不欢而散后,最后这段子反复的拍,再不断的删,剧组的人做梦都能听到施拾夏喊“NG!”,那绝对是个梦魇。
  
  “拜玉,你能不能给我哭出来!”
  “不能!”
  “你……你!”施拾夏从没想到自己干了多年的职业今天要葬送在这小子手里。
  “你家死人你不哭啊!?” 施拾夏从没见过一个专业演员演戏时还要自己这么费尽口舌的引导感情。
  “我家又没死人。”
  “我是说假设!”
  “这事儿还能假设的?!”
  “……” 施拾夏张了张嘴,一个音也发不出了。
  黄灯……绿灯——
  “喂!拜玉!”
  机车尾烟中隐约见到一个清瘦的背影,越驶越远,最终成了一个小点。
  “施导,还要追吗?”
  “你这破~车追得上吗?”
  “……” =____=|||
  
  “今天都不许出差错,拜玉,你就算切洋葱也得掉几滴眼泪!你搞清楚——你吃的就是这口饭!” 施拾夏在影视圈是出了名的地狱导演,却是导一部红一部,名声也就水长船高,自然有资本训斥一些角色。
  “这次的装画得好奇怪……”拜玉在镜前左照右看,“挺妖艳……还不错!我喜欢,导演,下次你也应该画一个。”
  “……开机!”青筋暴露。施拾夏自认没给过谁好脸色,凭借名声也混了这不大不小的头号,说话还是有份量的,怎么如今全都行不通了?
  
  开拍——
  
  小玄开始清喃——
  
  “朱红……大红……鲜红……血红……
  漫天的红,哥说,红是娶我时的颜色,是朱红的喜字,是大红的喜帕,是鲜红的喜烛……是喜悦是祝福是幸福……”小玄依旧没有表情。
  脸却一直低着,灯光打在脸上形成大片大片的阴影,只看清一张惨白的唇,稍尖的下颚,清瘦的锁骨,宽松的睡衣罩住颤抖的身躯,太有视觉的画面。
  可现在,满手的红,血红。
  一滴,两滴……落下——与地上的汇合溅起血色的水花,带这三十度左右的温暖。
  房间中再也没有一丝空气,全替换成让人窒息的腥香,成全了下一世的等待,隐隐泛着隔世的薄缘,轮回多次不过是为了错过前的一夕回眸,驻足……
  “我杀了哥哥……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小玄突然激动的抓着母亲的领口疯狂的摇晃,“你们都不知道,是我杀了哥!”
  “小玄,你清醒点,两年前的事搬出来说就没意思了!你也大了,该为我们想想,还让人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父亲一旁吼道。
  手渐渐松开,母亲急促的喘息声,丝毫进入不了小玄那个完全自我的世界,摊开手心,没有红色,没有匕首,没有……
  “他就倒在沙发旁的,我用水果刀刺死他,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他一点也没反抗。”边说边走到沙发边,蹲下去触摸那儿的地板,凉凉的,白皙的手指缩了一下,“就是这儿,哥就在这儿让我杀了。”小玄像孩子发现藏起来的糖果一样,认真的笑,认真的说,好象怕父母不信似的,又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拇指在下,四指在上,腕用力——
  水果刀“唰”的飞出,带着谁也想不到的力度,划破空气的伤口,就插在小玄刚刚摸过的地方,入木三分!
  “就这样,哥哥死了……哥哥……死了!?哥没死!我没杀他!不——我不想杀他的!我没有……没有!”
  “够了!小玄,我们知道没让你考戏剧院校是我们固执,你也不能把家当舞台,整天疯疯颠颠的谁受得了!”母亲把小玄按坐在沙发上,方才平复了呼吸,精神又一下子紧崩上。
  “……恩……我没杀他,一会儿他会放学回来,还会给我买冰淇淋……”慌乱间,小玄的眼神雾茫茫的,从神情上的不确定,还拼命的说服着自己。
  “……”饰演小玄父母的演员不知如何接下来了,这根本不是剧本上的台词啊。导演又不喊停。言信在场外都举起台词板让拜玉念了,可拜玉依旧低着头,喃喃的说着:“哥,说过的……”
  台上的演员只得硬着头皮配合。
  “小玄,听妈说,哥哥今天不会回来了,以后也不会了。”饰演母亲的何音音抱住拜玉,她终于意识到拜玉不是在演戏,而且他从来就没演过,每场戏里的拜玉都是真实的,所以才有那么多演技派对他无话可说,而拜玉每次戏的导演都是施拾夏,是巧合吗?是没人注意到还是有什么原因让每个人守口如瓶……手指轻轻划过拜玉细致的脸颊,柔软的短发,仿佛这样可以探寻出什么,怎么会这样?拜玉根本就是精神不稳定,施导演一再的用情节刺激他是为了什么……
  突然意识到自己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场外导演依旧平静的看着,仿佛这才是他要的结局。
  “都是你!把那野种带回家,他死了到好,小玄也半死不活的!是你害的,都是你!”索性就这么演下去,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何音音从来都是这么恶劣的性格,有好玩的,好看的定少不了她。
  父亲木头般的看着着个本该贤淑的女人失控的咆哮。台上三个人,有两个不按台词演,让这个扮演父亲的新人顿时傻了。
  “胡说!哥答应我的就一定会做到!”拨开母亲的手,“爸,你说,你告诉妈哥会回来。”
  “好,哥会回来,你哥不是把冰淇淋买回来了吗?你看,在桌子上呢!”现在也只能尽量往原有的台词上带了,父亲哭了,是因为遇到了无法无天的演员和乱七八糟的导演,可看的人就不这么想了,他是在母亲的责备声中,在小玄一声声“哥会回来”中哭得那么直接,眼泪直直垂落,一个隐忍的男人,时至今日这份隐忍也决堤了。
  “化了……冰淇淋化了……”抬起头扫了一眼,突然站起,大声的叫道:“哥!雪糕化了,你再买给我!”
  吼声传遍整个摄影棚,却再也没人可以回答,可以接着演下去,就像地板上的水果刀,谁都忘了应该拔出来,忘了拔出后,换块新木。
  就这样静止下来,谁也没料到拜玉最后会孩子气的一喉——哥!雪糕化了,你再买给我!
  哥哥不会再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怎么还是没流一滴泪,这份决绝的坚持此时已是一份新生的期许,至于期许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卡!”
  
  “PASS!PASS!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导演做东,隆泽饭店!”梅助理显然松了口气,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兴奋。不管最后乌龙的收场,疲惫了几天的演员们作鸟兽散。
  “拜玉,还楞着干什么!走啦!”言信走到门口才发现拜玉还站在原地。自从在剧中演了小玄哥哥后,言信对拜玉便像弟弟一样照顾了,说穿了也不过是个鸡婆男,可在某些少女眼中简直成了最佳老公代言人。
  “拜玉!”
  听到言信的声音才回神,陡然间,一滴清泪夺眶而出,连摄影师都没注意到,关机的前一秒有多美,由于摄影棚的人所剩无几,所以施拾夏狐狸似的笑更是无人可察觉。
  “又是一部好片……”施拾夏走了几步,拔起地上的水果刀,手指沿着泛青光的刀锋划过,丝毫无损,“好钝的刀,拜玉什么时候练的这手儿……”
  
  “你说什么?”刚要出门的拜玉听到导演叫他又退了回来,绝对是电影倒带效果。
  “我有叫你么?”施拾夏无辜的抬头微笑。
  “神经啊!”一转身撞进一个中山服怀里,“好硬!你别补盖啊~”
  嘻嘻哈哈的跟言信走了。
  
  “拾夏,你还在那小子身边啊!”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回忆
  第二章
  
  “拾夏,你还在那小子身边啊!”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愤恨,讥讽,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在我身边的你不也是。”像是早就设计好的对白,说出来不过是伤人。
  “为这喝一杯。”
  “……”
  “你不敢?”
  “是不想。”
  “你这人说话越来越狠。”
  “也许,你更应该清楚只对你这样。”
  “荣幸之至。”来的人是乐念,是施拾夏的保镖兼杀手,爱穿中山服的习惯始终没变,只后面的碎发已长及腰际。呈现出绝对阴柔的一面,蹲下来仰视施拾夏,“你知不知道重复多少次都一样,拜玉?怎么会是他!哈,你看上的人不爱你,死心了的好。”
  “你知不知道事情重复再多次都一样,我只看上拜玉,终此一生。”
  “你只是‘看上’!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当初在我和你未婚妻之间选择时不也是,你那美丽,端庄的未婚妻在听到你说我和她对你来说都一样时,那表情……太好笑了!”
  “……我是不知道,但我在学,这次不会一样了。”
  “你学不会!从你出生起就注定了,你太容易得到别人几辈子也得不到的。珍惜,付出这种东西你没有,更不可能学得会!”
  “够了!你来就是为了嘲笑我放弃了所有,还得不到想要的吗?你不帮我就走!”
  “拾夏,我怎么会笑你……”站起来,抱住施拾夏,轻抚着背,在耳边细细碎碎的说着:“拾夏,别丢下我。”找到施拾夏的唇,轻轻碰触,这是久违的温暖,从某年初夏,这种温暖便烙在了掌心,永远不可能忘掉,“我只是想告诉你,玩腻了,回家好吗?施总和夫人,不能没有你,我……也是。”
  解开拾夏的领口,落上一个痕迹。麻麻的痒。刺刺的疼。
  拾夏一直没动,就这么僵僵的开口:“我还是你的少爷么?”
  “是。”
  “你还像从前一样,听我的吗?”
  “我听。”
  “那现在就滚,别再出现!谁准你这么轻薄我的?谁给你的权利?把你肮脏的手从我身上拿开!你回去告诉我爸妈,我没玩,要是他们不能接受拜玉,我就不回去。”
  “施拾夏,你脑袋被门挤啦!现在不是他们接不接受拜玉的问题,是拜玉根本不会接受你!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是他可以接受的!”
  “我不想听你说,他会是我的,你滚。”
  “你!”乐念的手抬起又重重垂下,“你好自为之。”
  
  拾夏手中的水果刀重重的甩在刚关的门上。
  “我是愚蠢,顽固,我就这么自信,拜玉是我的!我的!”不自觉的抚到中指的钻戒,很合适带戒指的手,修长。
  可那只漂亮的戒指一旦带上就摘不下来了,除了骨碎筋断……
  
  它原本属于一个很聒噪也很可爱的女人,喜欢说一句很聒噪却更可爱的话“你可以爱别人吗?谁是你爱的啊……”
  “是谁啊?拾夏,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很痛苦,”轻巧的足在路上踢着小石子,低着头过长得发遮住黑亮亮的眼睛也掩住了眸中泛起的氤氲,“你太优秀,对男人、女人来说,你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怎么才能留住你,给我信心好吗?说你爱我。”
  “晨声,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夫啊。”
  “我知道!可你对我和别人没区别。”
  “你要什么区别?你说,我会做。”
  “拾夏,你……我说出来和你为我做不同的,我说冷你只会为我买衣服,我说累你只会给我叫车,我病了你只会给我定高级病房,请高级特护,去最好的医院,送大束花,可你的花束中连张卡片也没有!这些我都不要,我要的是你啊!你知不知道。”
  “……我,可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了啊!”
  “你不要这么无辜好不好,你把这一切搞得像是我在无理取闹,我百口莫辩!”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还需要什么,你说出来啊。”
  “我说了,我要的是你,你还要我怎么说,教你怎么去爱一个人吗?你不觉得你已经过了学龄期?”
  “你爱的是谁?告诉我……有人可以让你去爱,我就会永远等着你,守着你,做个让你去爱的女人。这么难回答吗?还是你爱的根本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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