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大学!————犬中之物

17
"圣诞节有什麽计划?我告诉你，我要和男朋友..........."
最近这一类的讨论声在班上经常出现，让在一旁听到的凌彻觉得有些刺耳。他拿起手机望了眼，仍然没有那人的来电显示，叹了口气後顺手的将手机塞回口袋。
已经有一个月没和小务联络，不是没想过打电话过去，只是每次都在最後的时刻里他还是又缩了回去。老是用著『对方可是考生』或者是『再忍耐一下，等到考试结束』这样的想法让自己根本没有那勇气和对方联络，後来也更是不敢再有想与对方联络的想法了。
忽然间，一只手从自己眼前摇晃著，凌彻吓得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叶华，对方一脸嘻笑的表情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心里有著来者不善的想法，可凌彻还是很有礼的问『有事吗?』，听到这麽一句问话的人，那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
"圣诞节你也没事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圣诞节.........."被叶华这麽一问，凌彻愣了住。
本来他早已有计划的，在半年前他和小务都很欣赏的一个舞团要来演出，而且那天正好是圣诞节，自然的他们也都约好一起去看，不过这个约定是在半年前就说的，也不知道小务还记不记得，再加上现在那人又是个考生的身份，大概也不会想去的意愿。
见凌彻没说话，叶华自动的解读成自己所猜想的想法。"那天是我的生日，班上的几个说要庆生，你也一起来吧，反正你那天也没事。"
"不行，那天我已经和别人先约好了，所以..........."他自己是很在意啦，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否还记得?
"你有事?是要去哪里吗?"
"以前和朋友约好一起去看一个知名的舞团演出，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说好的事情，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
"很久以前说好的?"叶华摇摇头耸了耸肩然後不以为然的说:"既然是很久以前说好的，那一定会忘记啦，再说那个人有再跟你提过这件事情吗?"
凌彻想了想然後摇摇头。
"那就对了，这代表那个人早就忘记这件事情，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去赴那个约，乾脆跟我们一起出去不是更好。"
觉得叶华说得也没错，之前他和小务也才谈过一次去看表演的事情，之後他没再说小务也没提起过，或许真的如叶华说的一样，小务早就忘了。
见凌彻开始动摇，叶华又使出浑身解数的在旁边鼓吹著，让脑筋无法运作的凌彻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同时间他在心里只能小声的对那已无音讯的那人说声抱歉。
十二月二十四日-
如果不是因为杨老头在一旁看电视，说实话他老早就忘记今天是平安夜，这样子的话那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也是他和凌彻以前早就说好一起去看舞团演出的日子，但是现在依他的情况能出得去吗?
心绪开始显得浮躁起来，小务偷偷望了眼那被杨老头挡住一半画面的电视，上头还正访问著街上行人的圣诞快乐宣言呢。
如果换做去年的事，那他现在正和凌彻、小明还有应丞学长三人吃吃喝喝的，哪像现在自己还在杨老头的监视下埋头写著考卷。
"今天你看起来好像很浮动，心定不下来的样子。"突然杨老头的声音响起，吓得小务差点把手中的笔给弄掉。
"没....没有。"心虚的他让否认的声音有些悬浮。
"别装了，就算我活到七老八十的也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想什麽东西，看你的样子八成是和电视上的圣诞节有关系，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那种节日是外国人在过的，你们在跟人家凑什麽热闹。"
小务虽然很想乾脆回一句『老古板』，但这样的话却只能在心里喊几百次也没有一次说得出口。
"不过看你最近表现得不错，而且你好像也连续一个月没回去了吧，反正圣诞节正好是星期日，你就休息一下。"
出乎意料之外的仁慈话从那一向恶毒的嘴出来让小务当场傻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了证明自己没听错还问了声:"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星期可以回去?"
"如果你不想回去也没关系。"
"当然不会，我家人已经在念了，说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还说我出去就像丢掉，回来像捡到一样，他们已经念了我很久。"说谎话也不打草搞。想当初家里的人一听到他要留在学校念书，都八不得他别回来，哪可能会打电话催他回去。头一次小务这麽佩服自己说谎的能力。
受不了眼前的人夸张的言词，杨老头挥了挥手。"这些谎话你留著跟别人说吧，我可不想污染了自己的耳朵，今天的考卷我也不看了，看你今天一付心神不宁的，那考卷分数也不会好到哪去，我也不浪费时间去看，你现在可以走了。"
一听到可以离开，连些矫情的动作也不做了，小务毫不客气的立即把桌上的东西给扫进书包里头，说了声再见後迅速的离开。
"现在打电话去订票应该还来得及吧..........."拿出手机直接将画面转到待办事项的功能列中，里头还存著以前他记录订票的电话。
原本想直接打电话过去告诉凌彻自己这星期可以过去找他的，但念头一转，想给对方一个惊喜，最後也就不通知对方一声，到时候突然出现在那人面前或许会更好玩吧。
才这麽想著，突然间打了个喷嚏，小务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在心里想著希望别是感冒的好。

18
可希望却落了空，隔天一睡醒时间就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小务捂著有些发疼的头，果然昨晚的喷嚏是感冒的前兆，明明已经睡了这麽久，可自己还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欲呕感更是让他胃一阵抽痛起来。
不行，就算真的感冒了，他也要去赴约，等这一天那麽久了，说什麽都不可能因为这麽点小感冒就错失。
撑起沉重的身体捂著嘴巴，小务一跛一跛的走进厕所。他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必须赶快去找凌彻才行。
说是庆生的活动，但也只不过是班上几个男的和几个女的在KTV的包厢内唱歌，真正有庆生的气氛也只是在蛋糕被那穿著白色制服的服务生推出来时才感觉的出来，这让坐在L型沙发角落处的凌彻後悔极了。
从早上的时候就一直待在这空气不怎麽流通的包厢里头，直到现在也都已经有六个小时，也不知道自己又该听他们唱歌到什麽时候。
曾经也来过这样的场所，那是以前的情人节那一天，小务也是把他约到这场所，然後自己也是听他唱歌，那时候的自己也不觉得听别人唱歌是一件无聊事，可是现在却觉得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听众。或许是和唱歌的人有关系吧。
"凌彻，你觉得不好玩吗?"班上的一个女孩子靠了过来，她睁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揪著人看，长长的睫毛还扇呀扇的，看起来真的很漂亮。
说不出实话，凌彻只能暧昧的笑了笑。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对唱啊?我发现到你好像都没有碰过麦克风喔。"说著的同时，女孩子从桌上拿起一本点歌本迳自的翻了翻，看来她是很笃定凌彻会和她一起对唱的事。
发现到女孩的动作，凌彻赶紧摆摆手拒绝。"不了，我不怎麽会唱歌，五音不全的，所以还是不要了。"
"没关系啦，反正这里的人也不全部都是会唱歌的人，就算唱走音也不会有人骂，我们又不是在参加歌唱比赛。"
"你还是找别人好了，我真的不怎麽会唱歌。"
显然有些失望，女孩子颓丧的叹了气然後又笑著说:"看来凌彻真的很不适合在这里。"一说完又坐回原位置上。
或许自己真的是太扫别人的兴了吧。凌彻开始兴起想走人的念头。也许他在这里只会让其他人玩不起劲，离开会比较好。
下定了决心後，凌彻暗示性的朝叶华招了手，那人也发现到并靠了过来。
"怎麽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这里也玩不下去，所以想先走了........."
"那怎麽行，你连一首歌都没唱，怎麽可能就这样放你走。"叶华立即截断凌彻的话，说什麽他都不可能让凌彻就这麽简单离开。
"可是..............."他实在待不下去。
"要离开的话也可以啦，不过就当作是给我的礼物，唱一首歌来听听吧。"
根本就不想在别人面前唱歌，但是如果能让自己脱离这里的话，他愿意去做。於是凌彻点了点头答应。
但是不擅於唱歌的他还是请刚才的女孩子与他一起合唱，正专注著盯著银幕上闪过的字幕的凌彻也没注意到刚才自己为了坐的方便而置於桌上的手机画面正响著音乐。那来电音乐不小声但也被包厢内的音响设备的音道环绕给盖住，即使画面闪著夜光，可在四处都是霓虹灯的情境下给遮掩。
为了配合麦克风线的长度，凌彻从原本的角落位置坐到女孩子身旁去，叶华也大方的让出自己的位置与凌彻交换。这时异於流行音乐的爵士音乐微弱声引起他的注意，他四处看了看，果然发现到桌上的手机正显示著来电。
想也没想就拿了起来，本来他是打算直接拿给凌彻的，但是一见凌彻似乎也慢慢进入状况，和女孩子的音也合了起来，索性他也不扫对方的兴，擅自的替那手机的主人接听电话。
"喂，哪位?"话一说出口，电话的另一头传出『咦』的惊讶声。
"这不是凌彻的电话吗?"电话的另一头传出有些不确定的声音。
"对，这是他的电话，因为现在凌彻正在和女孩子唱歌，没空接电话，所以我帮他接。"
"唱歌?你说凌彻他现在正和女孩子唱歌?"此时声音扬起八度高。
"老兄，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还是你要亲自跟凌彻确认?"
"把电话给凌彻!"内含著愤怒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让叶华也懒得说下去，就将电话直接拿给凌彻。
唱到一半被人给打了岔，起初凌彻还有些反应不及，但在视线触及到自己的手机被递了过来，反射性的动作自己也拿了过来。
才刚喂了一声，电话传来的质问声让他愣了住，这不就是已经一个月没有听到的声音吗。
为了让自己听得更清楚，凌彻朝那女孩子说了声抱歉後就赶紧走出包厢。
"小务，你怎麽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听到那睽违已久的声音，凌彻有些感动，他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得像平常一样，可颤抖的声音还是露了馅。
只可惜怒气当头的小务并没发现到这一点，现在的他理智全失。为了赶紧赴约他忍著身体的不适感从山上回到平地，一下子从高处回到平地让他的平衡感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耳鸣更是不断，再加上感冒那不舒服更是难以形容，可自己忍这麽多的辛苦，对方却在同时正和女孩子一唱一和的唱情歌，这叫他怎麽可能忍气吞声，也不管之前自己承诺说自己不再随便发脾气的事情，现在的他只想发泄。
愤怒的情绪掩过理智，口不择言的话瞬时出口。"以为你会记得去看表演的事情没想到你却忘得一乾二净的，你倒好了正和女孩子唱歌是吧，既然这样我想我也没那义务继续等下去，你自己慢慢去爽吧!"
也没等凌彻解释，电话喀地一声断了讯，拿著手机的人当场傻了住，让他回过神来的是走廊处突如其来的广播声。
凌彻赶紧回电过去，可迟迟无人接听，重覆了好几次的行为换来的答案还是一样。
好不容易可以见到对方的，凌彻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就这样被人给误会，於是又冲回包厢里头急忙的向叶华说了声自己有急事要先离开，或许对方也看自己真的急了的表情也没再说些为难的话。
冲出KTV，正打算去取车时，也不知道是被外面的冷冽的风给吹醒或是离开那气流不通的密闭空间的关系，这时凌彻才冷静了下来。
不知道小务在哪里，刚才在电话里也没说他现在的位置，自己又该去哪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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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地一声放上公共电话的话筒，小务毫不留恋的离开那里。咳了两声，他穿过正要进场看表演的人群，因为和那大群人逆向的关系，自己也被迎面而来的人给撞得东倒西歪的，照以前的他来说都是会给对方一个白眼，但是现在的他早以没那心情去责怪。
下午的时候离开了学校，直接就来到凌彻所住的地方，但在门口处正好遇到一家子要出门的房东一家人，对方还告诉自己凌彻已经出门的事，起初小务也以为凌彻只是出去买东西之类的，很快就回来了，但在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的情况下，自然的就想打电话给对方，但在摸到空无一物的口袋，自然的也想起自己在离开学校时忘了带上手机的事情。
想乾脆自己先到表演场地去等然後再等电话给对方好了，小务一到那挂著七彩布条的会场时，先向服务员打探公共电话的位置，然後又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忆起凌彻的电话号码，本来是兴冲冲的打这通电话过去的，他料想著电话的另一头会听到凌彻惊喜的声音，怎知事情却是和他所想的差得如此大。
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失落感，想当初他还因为一分饮恨成为保送禘晔的遗珠时，他也没有多大的失落感，虽然最後还是进去念书，可心里也没多大的喜悦，只当是自己还是继续念著书上著普通的高中。可这次的事情却不是如此简单，这一次他终於明白高昕的辛苦之处，原来苦追著一个人是如此辛苦.........
来到公车等候处，老旧的候车处连个遮盖的也没有，冷风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即使冷得打哆嗦，可小务仍是一脸无所谓。
又连续咳嗽了好一会儿，小务猜想感冒又严重了起来吧。他瞄了眼歪斜的公车时刻表，还必须等二十分钟才有公车可搭，这也代表著自己又必须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等上二十分钟。
等了也不知多久，小务瞄了眼手表，已经超过二十分钟，看来公车永远都没有正确的时间性。正这麽想的同时，听到了有人正叫著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看去，凌彻正往著这边跑过来。
心底没有多大的起伏，他面无表情的看著正努力平稳气息的人，微红的脸再加上滑过脸颊处的汗水，处处都表现出对方努力跑来赴约的行为。
"果然....让我猜对了，你真的在这里.....我.....在半路的时候，车.....车子.....坏了，所以就用跑的....."深怕小务又不听自己的解释还边喘著气边解释著。
"何必用跑的?现在只要手一伸出去就有计程车可搭，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冷的关系，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
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空调味道，那味道他是知道的，毕竟那地方他也去过，而且凌彻身上不仅有著空调味道，还夹杂著菸味。
"我忘了，因为只想赶紧过来，所以就用跑的。"一心只想见到小务的凌彻，也忘了在马路上四处乱跑的小黄计程车的用处，他难为情的嘿嘿的笑著。
"何必跑过来?待在那温暖的包厢里不是更好吗?不用在外面吹冷风又有东西可以吃......"小务顿了一会，他啊了一声又继续说:"我少说很重要的一点了，那就是还可以和女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就算外面再冷也无所谓，反正里面的气氛不也很high。"
这下子凌彻再怎麽迟顿也感觉得出从小务身上散发出的愤怒气息，虽然很想解释但在对方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瞪，习惯性臣服对方的动作，闭上嘴低著头。
还以为凌彻多少会反驳一下自己所说的话，但在看到那人形同默认的行为，小务无意识的握紧放进口袋里的拳头，那里头的入场券被他这麽一握紧也都皱了。
一触及到自己千辛万苦弄来的入场券，小务心头更是一凛。因为入场券提前售完，但为了不让已经期待已久的凌彻失望，他还特地上网去买黄牛票，就算票价被哄抬到三倍，他也无所谓，因为这都是为了凌彻，本来是想用来纪念今年圣诞节的票券，现在却变成让自己如此不堪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