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真是毫不留力啊,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我痛得眼嘴歪斜,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丹仍然像对待对象似的拎着培林。他像是把他当成什么未知生物似的用鉴赏的眼光观察着他,我也发现培林在他的手在是多么的弱小。
该不会是………
我挣扎着爬起身来,顾不得全身的刺骨疼痛,丹的手抓住了培林的脖颈。
“……住手!!”
我拼了老命地再次站起身来,狂叫着向丹奔跑过去。
千万不要杀了他啊。
如果做出那样的事情,会因为被抓起来的。
那样,我们就不能再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有可能让突然间力大无穷的丹更加没有理智,但是,我还是希望。
拜托,变回我所知道的丹吧!
“你这个笨蛋!!”
我挥起的右上钩拳正中丹的那没有表情的左脸,一直把他的脸打歪。
被打中的丹松开了一直抓着培林的手,他就这么滑到了地上,还是没有醒来。
“怎样……?”
我一边喘气一边盯着丹,他晃了晃头,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第二次了。”
“呃?”
“你又打我的脸。”
丹恨恨地说。
是……平常的丹。
我过于放心,一下子松懈下来,险些摔倒。
“喂喂,”丹连忙把我扶住,“明明是你打我怎么你倒了?”
“你才是!”我揪在他的外套发牢骚,“怎么突然变成不认识的人……啊,痛死我了!”
说着说着我才想起自己刚刚被打得不轻,现在才发作起来。
“啊?我不叫玉岭带你走吗?你怎么还在这里?”丹焦急地问。
“那个混蛋,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有这样的……哎哟,不要这么大力,骨头被你你压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丹忙放开手,“你没事吧?”
本来我满肚子的牢骚和疑问,现在看他慌乱的样子,突然都觉得好笑起来。结果就真的笑出来了。
“怎么了?”
我没头没脑的笑弄得他挺不自在的。
“没事……”我一边笑一边因为笑使得伤口更痛,“你还是扶着我吧,我站不稳。”
“这么痛还叫没事?”他把我抱起来,“跟我回去。”
“培林呢?”
“等一下没关系,反正他也死不了。”
从城市的锅炉房里涌出一团团的白气,把整个街道包裹得朦朦胧胧,墙也罢树也罢,逐渐被隐去了原来的色彩,剩下如意识派绘画一般失去细节的街景。偶尔听见汽笛声从雾中传来,街其实在很远的地方。
好吧,实际上我的伤势没有我认为的那样严重,我没有摔断哪里,培林也没有重伤不治。事实上,他能活够活下来令在场的多数人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是啊,完全没想到他还有命在。”玉岭有点不爽地说。
现在我们是在龙神殿的城墙上,等待着天黑时从湖里来的神嫁队伍。从这里可以鸟瞰整个帝下都,充满笼统而言的古建筑风格的奇异都市,连西南的湖泊对晚霞的反光也清晰可见。由于远古流传下来的规定,这晚上在神嫁的队伍到达正殿之前不许点灯,所以到太阳下山时,连神殿里也一片昏暗。而我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丹今天要跟从我们那个世界来的神嫁的女子结婚,玉岭跟着我是为了防止我对婚礼做出什么阻挠举动。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像丹那样轻描淡写所说的那样,根本不会有怎么大费周章的祭祀活动。我也知道我眼睛所看见的,将会是最为壮观与宏大的婚礼场面。
“要不是他模仿而制造了古代咒阵,怎么会到这里来吃苦?这些狗屁异世界的人总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培林也只是作为一个文物学者想找寻历史真相罢了。”
“去他的真相,你以为他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整个神嫁的行程都被打乱了!”
“实际上,有麻烦也是我们在处理。”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过来的泰行,朝我们笑着打招呼。我是第一次看见古装版的泰行,果然是英气逼人的王族气质,和玉岭站在一起的时候,都可以拿工人镜框框起来。
“天哪,宪章殿下!您居然还跑来这里!”玉岭却没注意怎么多,“要是睚眦殿下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泰行和穆夏在我们的世界里他们也是兄弟。只不过顺序和这边是反的。就好像丹在这里被称为嘲风,泰行和穆夏也被称为宪章和睚眦。似乎这位睚眦殿下是有很了不得力量的人,但是最近都不怎么稳定,大家都有身边放的定时炸弹的感觉。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泰行毫不吃惊地说,“来,左左借我。”
“师焕大人已经交待过下官,绝对不能把左知交给别人。”玉岭气急败坏地说,“尤其是您!”
“那交给穆夏好啦。”泰行把穆夏给拉了出来。
“下官刚刚已经说过了,任何人都不可以。” 从玉岭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认为这个笑话不好笑。
“好好,我们不带他走,不让你被师焕骂好了吧。”
泰行跟小学生说话一样地说。
“当真?”泰行的话似乎在玉岭那里很没信用。
“当然是真的啦,我只是想陪着寂寞的左左一起而已。这样,没问题吧?”
泰行的手绕到我的背后想搂着我的肩膀,我不露神色地躲开了。
“那您不用去正殿吗?”玉岭问。
“不就是吃饭喝酒什么的,每次回来都是些老套路,无聊死了。”泰行摆摆手。
“您可是龙子殿下之一,不到场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反正就是每三百年就把陵家的一个女儿送来嘛,他们又不管她在这边到底是死是活,他们要的是龙神的庇佑而已。”
“您……未免说得太直接了吧……”玉岭面色难看读说。
“不是吗?”泰行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地说。
“依照传统,新娘的确是不能回到以前的世界去,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对她毫不关心。”玉岭跟背书似的说,“她是被挑选出来的特别的人才能够来神殿服侍殿下。”
“上次穆夏也娶了个回来啊,还不是放在那里没多久就死了啊?”
“啊,那是来了吗?”
我没听他们继续吵下去的内容,却看见南方还微微有着火红晚霞的湖泊上空,出现了一线非常明亮的光芒。像是公园里常用的镭射灯但比那个的光线要明亮要笔直得多,它像凭空中的一条直线从湖泊一直连接到龙神殿的正殿。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紧盯着湖泊的方向,生怕错过了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画面。在那里有玉岭建造的巨大牌坊,新娘会从那里来到这个世界。这时他们也停止了无意义的争吵,一齐看向湖的方向。
不一阵子,光线缓慢消散,然后开始起风了。
一开始只是温和的抚面微风,俄而撩起人的发丝和衣袖,最后强劲而猛烈的暴风吹袭而来之时,我都已经步履不稳,几乎要被风吹跑。
“好厉害!”
我指着从夕阳已经几尽消失的光辉中,缓慢漂移而来的云团,从这么远的地方也可以看见它的轮廓,就像一艘大船在云海中前行。
“别站得那么高!”
玉岭把我从城墙上风最强劲的地方拉下来。
“可是,它凭空地在飞啊!”
“知道了,你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等下你被风刮跑了我跟嘲风殿下不好交代啊。”
“玉岭,快下来,神嫁就要过来了!”泰行也下到比较低的地方躲避。
玉岭拉着我一起躲到避风的墙角下。
“哼……不好交代?他哪里还记得我啊?”我不满地理了理被他拉歪的领子。
“别说这种话了。”
“怎么了?”我不服。
“不,没怎么……”
玉岭苦笑的样子没有了平常的妖艳,但是被风吹得凌乱的白色长发和失意表情,仍然堪称凄美。他在夜里略显冰凉的手指摸上我的脸颊,在他的飞散长发的背后,我看见从城墙上擦过的的云团,从云雾的缝隙见还可以看见高台飞檐的一角,实在是如同幻觉一般的奇异景象。
“我带你去找他吧。”
“咦?”
没等我说些什么玉岭就抓着我的腰带跃入的神嫁的云团里,里面跟我想象的云里的景象完全不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那风却一点也没有减弱,像是神嫁的动力源一样推动着巨大的云团前进。玉岭的身影却并不因为带了我这个大包袱而显得累赘,他轻巧地穿梭于云系与外界之间,像是那天我在湖边所见的一样轻灵飘逸。
他一直带着我飞上了大殿,到达这个神权世界的顶端,那上面伫立着神,以及我所爱的人。
尾声
身为同人女的洛剑书现在写作非常顺利,也因为在她的生活圈子里一直都有共她参考的素材。听说现在由于种种人为或者环境因素,许多动物已经失去了辨别交配对象性别的能力,不知道人类会不会也变成这样。虽然洛洛现在完全不在意(可能还满高兴的),但是总有一天她也要嫁人生子嘛。
……
虾米?已经预计要把女儿培养成全能型的接班人?那万一是儿子你要怎么样?
…………
这是个笨问题就当我没问过……(瀑布汗)。
基于这个原因,洛老师在大学里一直处于边缘人的地位,估计在这里也呆不长,所以有家出版社发来邀请时,虽然不太信任但还是去看看吧。
来接她的车是多少有些可爱的MODUS,司机是个相当不符合司机形象的美丽男生。
“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
男孩子的笑容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在哪里看见过呢?一时间脑内存不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还没有决定进你们公司。”
虽然下意识地认为这孩子也有BL潜质,洛老师还是不好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暴露出她的本性,所以保持理性微笑、微笑。
“我相信您最终会成为我们的同事。”男孩子用和他外表不相称的成熟语气伸出了右手,“洛小姐。”
“还没请教。”有点不习惯给人称为小姐,洛洛还是握住了对方的手。
“陵春生,很荣幸做您的司机。”春生打开车门。
“哪里,您太谦虚了。”保持着美好的笑容,洛洛钻进车里。今天穿的是经典的黑色职业装,在人前永远温柔可人,永远带着娴静的微笑。
也有人对此持反对意见,比方说现在还在六楼教室里上课的三年级大学生左知。在他的恋爱中洛洛发挥了比她想象的还要更为巨大的作用,不过洛洛对此一无所知,左知也不像有打算要告诉她。
左知正在和同年级规划系的丹同居中(就算他想搬回学校的宿舍也没那么简单,由于学校过量招生导致宿舍严重不足,他以前的床位早就被分配掉了),两人成长背景的差异决定了他们需要相当长的磨合期。长相和头脑都无可挑剔的丹一直以来都是校内外女生注目的焦点,而丹对送上门来的女生也是保持来者不拒的原则,虽然有传与丹过从甚密的女孩子常有失踪或者行踪不明的说法,但受其影响的人实在很少。另外一方面左知也有些改不了的习惯,比方说坐到电脑前就挪不动窝,可以看网站下电影听音乐打游戏就是不肯收拾自己那半地盘。当然之前作为工作伙伴性质的室友所以对对方的生活方式都不予置评,现在就一些具体性的问题而言,事情发生了原则性的变化。但他们都明白,要一起生活很多事情还是得以包容的态度解决。
显而易见,成为了恋人的丹和左知在角色转换上不甚成功,有时也会出现一些小意外。
“在煮什么?”
上完课回来左知刚打开门就闻到午饭的菜香。今天丹三四节没课,所以煮饭。实际上就算是左知有空他也不会下厨房,他宁可饿得肚子咕咕叫也不会离开电脑。
“排骨。”
对于做饭丹比较有兴趣,把左知喂得胖乎乎是他的志向所在。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
“你在用高压锅炖吗?”
“已经好了,炒个小菜就开饭。”
丹把饭菜都端到桌上,靠左知的那一碗装得很满。左知沉默地把两个饭碗的位置调换过来,用筷子戳着米饭。今天的菜式是冬菇炖排骨发炒冬瓜。
“冬菇?”
左知反问。
“昨天炖的猪肚条里剩很多,所以一并煮了。”丹吃饭吃很快,“你不是说很喜欢吃吗?”
“可是你连续一星期,顿顿都是冬菇啊!”
自从上星期左知无意间说出“炖菜要有香菇才好吃”这样的说话, 就被丹理解成现在的局面。
“那,不然你吃这个好了。”丹夹起肚条说。
左知无语地吃了一碗冬瓜下去。
吃完饭左知洗碗,因为他吃得最慢。碗洗好了锅还泡在水利,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忘记,反正他不会等到饭锅泡到很容易洗就跑去打游戏了。所以他们家的锅永远都是丹刷的。
收拾好厨房里的活计丹会看一阵书,最近一直在看意大利的普利摩里维的《灭顶与生还》。期间左知在放的音乐是菅野洋子的《攻壳机动队stand alone complex OST》(他还真不是一般地喜欢这部片子),过一会儿变成皮亚佐拉的《天使之歌》,不多久又换成国产的《小河淌水》,然后一直重复。
听到第四十六遍丹放下书,从衣柜里找衣服洗澡。后来发现洗发水的瓶子轻的饿站不稳,明天要去超级市场。
洗完澡音乐换成了CLUB8的《what shall we do next》,丹挺开心地坐到左知身边。左知正在和洛老师一起砍怪兽,对于丹积极的靠拢表现得毫无兴趣。然后音乐换成CRAIG AMSTRONG的声音,左知跟着一起唱“I know I hate you,you know you hate me too.”,其发音方式令丹不禁想起,搞不好他根本就不懂这些句子的意思,遂赶快回自己床上睡觉。
两个小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丹感觉有人钻他的被子,一睁眼发现左知的脑袋正从棉被里钻出来。
“吵醒你了?”左知小声问。
“没关系,没想到你会过来而已。”丹让出个空间来让左知也躺得下来。
“我那边已经被脏衣服堆满了。”左知解释道。
“……”
“干嘛?不想我过来啊?”
“不啦,我很想啊。”
丹偷笑着,把左知搂进怀里轻轻吻着。虽然分歧依然存在,而眼下也没有什么迅速的解决方法,还不如随它去算了。反正他们也相安无事,祝他们幸福。
大家晚安。
P.S.实际歌词为I know I hurt you,you know you hurt me t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