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凤晨

第三章 海报
山田博文发出不知第几声的叹息，头痛的看著今天报纸的娱乐版，他的前方就坐著两张明显不和的脸孔，小月圣哉和伊藤淳一，他俩都是一张没表情的脸沈默的坐著，不看对方一眼。
坐在另一边的晴彦觉得气氛怪异得很，终於按捺不住开口了。 「现在究竟怎麽了呢？昨天记者会上雪原说的话真的闯下大祸了吗？」
「这不是问题，这些新闻二三天後就不会再有新闻价值了！」现在让他头痛的是伊藤淳一跟圣哉，这两个人眼昨天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昨天他们两人回来後，关系就比一开始时更加恶劣了。
「现在问题是......」山田博文看著圣哉。「圣哉，工作不能再拖的了，下星期就得继续为新单曲录音。」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终於也可以继续工作了！」晴彦一听，兴奋地从桌上跳下来说。
「嗯，对了，晴彦，我现在走不开，你可以替我去录音室告诉一下那边工作人员说我们下星期五需要录音室！免得迟了被别人借走了。」山田博文对晴彦说。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虽然知道对还在丧兄之痛的伊藤雪原来说有点残忍，但晴彦的确因为可以复工了而兴奋，说著就连跑带跳的离开了办公室。
「淳一！」山田博文叫了一声正在神游太空的伊藤淳一。
「是！」终於回过神来了。「什麽事？」
「刚才你听到我说什麽吗？」山田博文问。
「嗯！录音嘛，我听到了！」他点一下头，眼角瞄了圣哉一眼，然後又收回眼光。
「没错，换句话说，你还有八天的时间去学看乐谱，一定要在下星期五前学懂怎样看乐谱，还有，这两张都是silver最新的唱片，回去之後好好听一下，最重要的是捉得到雪原唱歌时的情绪和他的特质。」山田博文把乐谱和唱片在此时交给伊藤淳一。
「嗯！」又是那一句回答，但确实他又真的想不到还有什麽话可说。
然後山田博文再对小月圣哉说：「圣哉，你要教淳一怎样看乐谱，总之录音时绝不能让别人看出任何破绽，知道吗？」
「知道！」小月圣哉不耐烦地抓抓头，然後从怀中拿出香烟包。
「圣哉，这里是禁烟的，若你的烟一个不心上飘往上方那消防系统，它就会亲切的射水下来，深怕我这里会起火灾一般，但我请你别把我的办公室变成水池，除非你想试试在这里游泳，拜托！」
已经挟著香烟的手停下来，没再进一步动作，山田博文满意的笑一下。
「对了，淳一，我很想听听你的歌声，不如你现在试试音给我听听。」
这一句说话把整天反应迟钝了一百年的伊藤淳一吓醒了。
「唱歌？在这里？」

「对！不怕啊，这里是完全隔音的，外面的人听不到的！」山田博文说。
「可是......」他不是怕被人听到，他只是不想被旁边这个男人听到而已。
抿起嘴，眼神跟圣哉碰个正著，圣哉的眼神也在告诉他唱一下吧。
为什麽一定要听他俩说？伊藤淳一无奈地想。
「那唱什麽歌？」 「随便，你喜欢那首就唱那一首。」山田博文说。
「好吧！」他点点头，想了一想，然後缓缓地唱起歌来。
「...你就像一块瑰宝，烙印在我心中，看似存在，却又飘散於无形...」
这是伊藤淳一很喜欢的一首歌，旋律很好，唱歌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他觉得整首歌就是有种优美的情感在散发出来一般。
小月圣哉一下子被伊藤淳一的声音深深吸引著了，竟然连唱歌时的声音也跟雪原一模一样。
歌声悠悠地停止，却彷佛仍隐约在空气中飘摇著那音韵。
「怎样了？」伊藤淳一见自己唱完了这麽久，但眼前两人都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皱起眉头问。
「啊！很好，真的很好！」山田博文回过神来。「你的声音很好，这实在是太棒了！」
「是吗？真的吗？」他看著圣哉再问一次，但是他从不觉得自己跟雪原的声音有哪里像？
「当然！圣哉也认同是吧？」
「嗯！」冷淡地回答，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想出去抽烟，你们慢谈！」
说完，站起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伊藤淳一看著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麽。
「淳一！」这家伙又发呆了。「你跟圣哉是怎麽了？你觉得跟他很难相处吗？」
「也不是，反正才认识一个月不够，还没一起工作过，实在谈不上难不难相处！」他微笑回答，但他倒是很色情就是了！
「对了，山田先生，我到底为什麽要顶著这一头红发？」
「你来到公司时，有发现到处都贴了雪原的海报吗？那是他新的化妆品广告。」山田博文从抽屉内拿出一张明信片般大的宣传咭递给伊藤淳一看。
是他刚来到这里时在那高楼大厦看到的大海报，他点点头说：「这麽显眼，当然看到！」
「自从雪原帮他们公司拍了广告，成了代言人後，他们的化妆品销量比以前好了五倍以上，连带著红发热潮也因为雪原而带动起来了，所以他们已说明在这一年的时间内雪原也不能改变发色。」
「一年？」
「没错！每一季也要拍不同的广告，啊，你说起我就记得了，下星期录音完後，我得帮你安排去化妆品公司那边试镜去。」
「这是说，我们还要再拍？」伊藤淳一瞪大眼睛问。
「当然！」
「而且......是下星期？」他毫无心理准备，他在以前就是拍照也很少机会，更别说是拍广告照。「太快了吧，我什麽也不懂......而且，我昨天才正式的进来工作耶。」
「放心，到时候照著摄影师的说话去做就可以了！」明知道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山田博文都耐心的安慰著他起伏的情势。
这时候，晴彦敲敲门走进来了说：「山田先生，一切都说好了，录音室那边说下星期五下午可以留给我们，还有，他们都叫我跟雪原你说。」
「我？」伊藤淳一指著自己，晴彦点点头。
「他们都说要你保重身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很难过，要我代他们问好！」
「啊！谢谢！」一下子忘了刚刚正在争辩的事情，伊藤淳一又乖乖的对著晴彦道谢。
这时，小月圣哉也在此时抽完烟回来了。
「走吧！雪原，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小月圣哉淡淡说，他在说乐谱的事。
伊藤淳一这时收起刚才山田博文给他的东西，说：「我知道了，现在不就来了吗？」
两人离开後，晴彦有点奇怪的皱起眉。
「他们要去哪里？」
「他们有工作，你留下来，我有事给你做！」为了避免让大嘴巴的晴彦知道事实，山田博文也用了很多的藉口和谎话来掩饰著。
经理人真不容易做啊。他感慨。
晚上伊藤淳一的家中，传来了一阵阵轻快的结他声，但下一刻结他声又突地停止下来。
「呃......」伊藤淳一看著乐谱，又抬头看著脾气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的圣哉，他的样子在告诉自己，他又唱错了。
「你又忘了要在那一个位置开始唱了吗？」小月圣哉眯起眼睛看他。
「要......要唱了吗？」伊藤淳一再次把视线放进乐谱内，看了很久才说：「对，我忘了......」
「你的脑袋放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话你听得懂吗？现在这一张画了记号的乐谱你也唱不到，那麽那一张完全没记号的你要怎麽办？」小月圣哉烦躁地骂道。
「对不起！」伊藤淳一深深的对他致歉，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他才学了一晚而已。
「再来吧！」圣哉说。
「等等，休息一下可以吗？」在历时两小时的乐谱教导中，对於有音乐底子的伊藤淳一来说，基本上可以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但一下子塞这麽多的东西进他脑海内，而他又总是分不清那些位置是结他声的完结然後再次进入唱歌部份，终於他忍不住对著圣哉大喊。
圣哉把结他放下来，摘下近视眼镜，伊藤淳一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这一双完美的猫眼睛也有点不完美的缺憾，圣哉也有点累的揉揉太阳穴。
伊藤淳一知道他允许了，於是从沙发上站起来问。
「你想喝点什麽吗？」
「咖啡！」
「嗯，好的！」走进厨房後不久，圣哉在客厅随意的轻弹著结他，一些的单音悠然变成了动人的乐曲。
伊藤淳一听了，有点莫名的感动。
「我一定会学懂给你看！」拿著两杯咖啡回来的伊藤淳一说。
小月圣哉此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漂亮俊美的脸上闪著粉红的神采，虽然还没从丧弟之痛中回复过来，但伊藤淳一真的有种雪原没有的朴素美。
伊藤淳一放下圣哉的咖啡後自己走到音响一旁，放进了silver的唱片，然後把耳机连接到音响上，他突然又像雪原一般以顽皮表情对圣哉说：「你的样子告诉我你现在想怎样！」
「我想怎样？」圣哉收回视线，低下头。
「你想吻我，现在我等你！」微笑的诱惑著他。
然後伊藤淳一按下了播键，静静的细听著，一个声符悄然的跳进他的耳内，紧接著是强劲的节奏，最後是久违了的声音，按著耳机，伊藤淳一微笑著说：「是雪原的声音！」
不再说话，伊藤淳一闭上眼睛享受著雪原那动人的声线。
忽地，耳机再没传来雪原的声音，反而开始在他身边起舞著，他睁开眼睛，看到圣哉就在他前面，是他把耳机的连接拔掉了，现在整个客厅都洋溢著雪原的声音，温柔的，颤栗的声音，是圣哉爱著的人的也是自己爱著的人的声音，圣哉拉起坐在地上的伊藤淳一，把他拥进怀中。
「雪原的声音，一定有什麽跟我不一样的吧？」伊藤淳一哀伤的说，他深深地呼吸著，他闻到圣哉那淡淡的香水味道。
「嗯......那是我才听得出的分别。」低下头，圣哉想吻伊藤淳一。
「不，不给我钱你就别行动！」看得出他的企图，伊藤淳一却抵住了他的行动。
「好！」圣哉从口袋内拿出钞票，粗暴的动作不禁逗笑了伊藤淳一。
「成交了，你可以吻了！」收了钱，伊藤淳一收回双手不再挣扎。
於是轻贴上那柔软的唇，圣哉此时有点混乱了，在他的身边的人是伊藤淳一，声音却是雪原，吻著的人是伊藤淳一，心系著的却是雪原，愈发刺激的吻，几乎要把怀中的伊藤淳一给狠狠的溶化掉，然而伊藤淳一发现，圣哉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向他衣服下进发，掀起他的衣服，他的手就这样直接地轻抚著伊藤淳一柔嫩的身体，然後还一直向上移向他的敏感地带。
起初，伊藤淳一忘我地忘了这是什麽一回事，但当雪原的声音消失後，他又从梦中醒了过来。
「等等！」伊藤淳一吃惊於圣哉的行为之外，也被自己竟然被他抚摸得失去理智这一点吓倒。
最後音乐声在这时缓缓停止，伊藤淳一扯著苦笑再说：「你给的钱没足够可以做接吻以外的事。」
「抱歉，我一时忘了你不是雪原。」圣哉不在乎地说。
伊藤淳一一听，不知为何内心一阵骚乱，生起气来。
「下次，你再有这样的行为发生，我们的交易立即拉倒！」
「下次我会付你足够的金钱才继续下去的。」圣哉说，然後回到刚才他们练习的地方。
「应该再继续了吧？」圣哉那冷静的态度也是令自己生气的原因之一，伊藤淳一自己这样结论。

录音室
零零落落的结他声静静响起，然後是冲击的鼓声，伊藤淳一经过这几天每晚几乎都睡不够的学习後，终於可以暂时应付看懂乐谱了，他听著那时快时慢，时重时轻的结他声，回头看了圣哉一眼，在一下音乐停顿後，伊藤淳一看著歌词，听著耳机，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我们走过的最後一段路　
从今以後我将会把你的天空还给你
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自由了　
这将会是另一种我给你的困绑原因
只是我忘不了　我忘不了　我忘不了　
给我深红色泪水的你」
录音室的工作人员在最後一个音完全休止之後，关上了所有器材，然後对著录音室内的人做了一个GOOD的手势，山田博文立即走进录音室对著伊藤淳一他们说：「雪原，你好捧啊！今天录音的状态很好！」
意思是指他学得很快吗？伊藤淳一心内好笑，其实这都是圣哉的功劳，这点他真的不能否认，他想圣哉在这星期之後，寿命应该短了好几年了吧？
「我并不是最大的功劳！」伊藤淳一笑著对他轻说，把耳机脱下挂起，然後眼光落在因睡眠不足而更是绷起一张脸，毫无表情可言的圣哉身上。
「也辛苦他了！」山田博文苦笑说，接著走到圣哉的身旁对他说。「圣哉，今天都没通告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吩咐公司的司机送你回去！」
圣哉望了他一眼，疲累地点点头，不发一言的放下结他转身离开录音室。
「那我也先走了。」晴彦在处理好自己的器材後，也走过来说。「雪原你可以回复得那麽快，那我就放心了。」
「嗯，谢谢你，晴彦。」虽然跟他交谈次数不多，但伊藤淳一就是喜欢晴彦的豪爽。「再见！」
看著他们两人都走了，伊藤淳一回头看著山田博文。
「那我也可以走了呢？」
「不，你要去试镜！」山田博文说。
「试镜？」
「嗯，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都忘了？」
糟糕！他真的忘了，一下子，本来已经放松了的一张粉脸，刹那间又绷紧著。
山田博文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忘了，於是他又安慰他说。「放心吧！这不是正式的宣传照，这只是做成放在专柜用的宣传明信片而已，别紧张。」
「可是......」
「雪原第一次拍照时，不用五分钟就习惯了，你是他哥哥，你一定也可以的！」
怎会相同呢？雪原很快就习惯并不等於他也会习惯，那是雪原的兴趣，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工作，而且他们只是双生儿，又不是连体婴，始终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啊！
然而这些话，伊藤淳一又没勇气把它说出口，他只是叹了口气，认命似的点点头。
「别那麽紧张，你要记著你就是雪原，我相信你也可以把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被摄影师拍出来的！」山田博文带著伊藤淳一边走边说。
「真的吗？」伊藤淳一不太相信，他倒想知道自己究竟魅力何在，能够让摄影师拍出来。
半小时的车程，伊藤淳一他们来到了名为ONE NIGHT化妆品公司，摄影场是在ONE NIGHT公司大楼的3楼整层，电梯门一打开，伊藤淳一甫踏进摄影场，迎面映进他眼内的全都是雪原......
「给我ONE NIGHT，我给你与别不同的醉人魅力！」

面向电梯的头顶上有五部电视正不停重覆播放著雪原的化妆品广告，他用迷人的声线说出这一句广告重要的卖点的说话，另外每一个面的墙上都贴上了那张眼熟的海报，每一张海报上，雪原那充满诱惑的眼神，那充满神秘的嘴唇都令伊藤淳一难以平伏的心此时更加没办法平静下来。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化妆品公司广告部总经理，他才看到伊藤淳一就立刻堆出那张职业笑容。
「雪原，好久不见了！」
山田博文这时立刻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他道：「山本元一先生！」
得到提示，伊藤淳一连忙回答：「你好！山本先生，好久不见了！」连带一个微笑。
「这几天看到报纸上说你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我很替你难过，不过你真坚强，这麽快就可以重新站起来！」山本元一说著客套的说话。
又是一番甜蜜的假话。「谢谢你的关心！」但他还是礼貌地回谢。
只是重新站起来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你口中的伊藤雪原......
「上一次你替我们公司拍的那一辑宣传照跟广告实在太漂亮了，令我们公司的业绩一下子上涨了很多倍，这都是托你的福！」他又说。
「不，都是靠贵公司的实力而已！」眼光落在每一张又一张的海报上，他的雪原......的确拥著自己所缺乏的自信。
「雪原，我要先去跟工作人员商量一下事情，你等下跟著山本先生进摄影棚就可以了。」山田博文跟另一班来交接的人员谈了好一会後，转过身来这样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