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online————朔望夜[下]

「犽，翅膀的事情，银夜有提过吗？」被他的举动吸引，这才想起...那对突然出现在少年背後的翅膀，旭纳闷的问道，银夜不曾跟他说过...
「没有...应该没差吧？关於工城战的情况，我下令封锁消息了...」他已经尽力将对银夜不利的传闻抹去，诚挚的态度，却仍旧换来旭的一连串怒斥...
「怎可能没差？你可以压制住消息，压制住别人的閒言凉语，可你却阻赫不了...他们的异样眼光！」那天亲眼目睹银夜大大出手的玩家不甚其数，纵使他是为了替己方求胜，但那种过於血腥的暴行，是不被接受的，消息、言语、举止...或许能够避免，不过瞳孔中的惊吓、厌恶、恐惧，却是无法控制的，那是近乎反射性的神情...
「我...我会想办法的，再给我一点时间......」经这麽一提，犽无力的低垂下眸，要消除兄弟们对银夜的反感恐惧，的确是有点棘手...纵然他是为了自己，为了弑血之盟而舍弃自我般的疯狂杀戮...
「那好...我相信你，希望这次你不会让我失望。」冷著脸，不带感情叙述著...房间又陷入一阵静默，唯一不变的是那弥漫在空气间的哀愁。
而屋外的走道上，伫立了一名男子，目光遥望著远方，不晓得在想些什麽，深锁的眉头，阐述了他此时的悲伤...
「你不进去吗？」傲斜靠在走道扶墙上，一付慵懒的模样问著对方。
「不了，小夜需要的是他。」冷凝链平淡的说著...
「你还真......乾脆啊！何不努力争取看看？」傲拾起几颗小石子扔向前方那座湖潭，石头坠落的轨迹，在静止的湖面上掀起波澜，如同他的心绪，被撩起一阵撼动般...对於男人不追求就主动退让的态度，他不讶异，却也无法明白。
「我只希望小夜能够快乐，而那个能给他幸福的人，注定不会是我...小夜的目光，不曾停留在我身上。」冷凝链苦笑著，顿了顿又开口了，「除非时间重来，他第一次爱上的人是我...否则要追求那样渺茫的奇迹，太过不切实际了。」虽然故作轻松的笑道，却还是遮藏不了，淡淡的失落惆怅...
「抱歉，害你伤心了。你很温柔，希望你能早日遇上幸福...」首次了解到这男人的心态，傲大概明了为何旭会这麽依赖他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温暖...就像家人一样，真心不虚假的关心，适时的支持鼓励...
「不会，谢谢。」微笑的点头接受，冷凝链和傲不再说话，各自思考著事情，静静的凝望著远方...
湖面涟漪著一圈圈的波纹，远方的夕阳绚丽耀眼，并肩相站的两人，眺望著这片风景，将不曾诉说出的担忧，寄托在那不断吹拂的和风...
「痕...夜他会不会有事？」在银夜家的清羽，哭丧著脸问著身旁的无痕...
已经三天了...花钱聘请来的医生，各各都宣称银夜的身体机能并无问题，也没出现什麽异常现象，但为何他会迟迟不醒呢？这几天都是靠著注射营养剂，补充他身体所需的能量，这样下去...究竟会不会出差错？
「放心吧...阿夜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反常的没有和清羽对吵，无痕将他拉入怀中，温柔的安慰著，但说话的口吻却也极不确定...
「痕...我们会不会也有这麽一天？」清羽抬头看著无痕，大大的眼里漾著水气，微微颤抖的问著，他很害怕...害怕哪天，自己会被抛弃，因为无痕从不给予承诺，他们之间的爱，也是靠著争吵维系的...这样束缚太过薄弱，而且比起情人的爱恋，他觉得他们的互动关系，简直像他单方面在暗恋对方罢了...
「笨蛋，你又在乱想些什麽？」手朝清羽头上敲了下去，看他露出那一副委屈神情，无痕没好气的问道。
「呜！我不笨...我在想，我们的关系到底算什麽？」下意识的辩驳一声，随後他一脸黯然的垂下了头，他们的关系...说是兄弟，似乎不太像，说是朋友，却超越了友情该有的界线，说是恋人，但对方却不曾提过『爱』、『喜欢』...还是自己只是个玩物？供他泄欲而已吗？
思考到这可能性，清羽整张脸刹那苍白起来，越想一颗心就沉的越底，他对自己的信心，可以说是荡然无存了...
「情人，怎麽？还是你想嫁给我？这也是可以啦！」挑了挑眉，似乎对清羽那种怀疑的心态感到不满，但看见他慌乱的神情，无痕开玩笑似的回答，希望能缓和他的情绪...
「你！」对於他的轻挑反应，清羽气怒的瞪著他。
「我怎样？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没理会他快瞪出火来的视线，无痕动作熟练的替银夜注射著营养剂...
「你...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我却像个白痴似的，天天死缠在你身边...」哀怨的玩弄著手指头，清羽蜷缩著身躯，一副自我嫌恶的模样...
「少胡思乱想了...我爱你阿。」拨弄开清羽的头发，无痕温柔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是不喜欢将爱这类字词挂在嘴边，总觉得这种东西用说得没有意义...但如果能让情人安心，破例一次倒是无妨。

绯月online 58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是两天过去，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喂！你打算在这赖到啥时？」蹙著眉，旭不耐烦的问著那矗立在床边一动也不动的男人...
「小夜醒来时。」犽头也不回，咬牙坚定道，大有只要银夜一天不醒，他就死待在这不走的意味。
「假若我弟不醒，你当真要一辈子待在这？」这种不符实际的说法，旭一向嗤之以鼻...
昏迷的人，是没有知觉在度日，身处何地也无所警惕...然而清醒的人，却是有所能力感应，怎麽可能忍受无聊孤寂？一日两日或许可能...但日子一久呢？还有办法空守在这吗？有办法将美好的後半生投掷在虚拟游戏里？
「不会的！小夜会醒...一定会醒！」犽突然激动吼道。
「那你公司呢？不用上班？」旭的口气咄咄逼人，只为了逼男人知所进退，然而对方却一点也不领情，硬是不肯妥协、不肯休息...
「公司少去一两天，不会有影响的...」虽说在和旭对话，但犽的目光却始终停滞在床上那名少年身上...
「你就不怕公司因你不在而营运失利导致倒闭？」拜托！你已经少去一星期多了，旭心里如此想道。
「我相信我家公司的制度，员工的实力，再不然我会亲自要求我爸，将继承者转让给傲，想必他可以负责全部。」犽不以为然的喃喃道，似乎早就有此打算，只要银夜长久不醒，他便会实践他所述说的方案，将原本属於他的公司财产权转移到傲手中...
一但把这烫手山芋丢给狐狸後，自己就可以後枕无忧的泡在游戏里照顾银夜了...
「你......！」颇为汗颜的怒瞪著男人，他家公司的财产权好歹数百亿起跳的，他就这麽随便的把他让渡给别人？即使傲的理财实力的确非凡，但有正常人会放弃数百亿的财产，将它推托给一个纯粹只是结识多年的朋友吗？
重点是...即使他可以不在乎金钱，双手把它奉给傲算了，自己还怕傲因此被操垮勒...
况且...有没有搞错啊？那麽大间的公司由傲接手，不怕被他改造成奇奇怪怪的畸形模样吗？！
或许一间好好的商业公司，被那鬼点子特多的狐狸接触後，会摇身一变，成了新一代的观光事业旅行服务企业...
「嗯？不好吗...？」对旭的惊讶语气感到不解，犽索性转头过去，想询问对方那方法究竟有哪里不可行...傲是从小就在他身边的朋友，资质、实力、耍心计，各各都不在人之下，把公司交给他，理应会有一翻作为才对吧？
「算了，我去拿吃的给你...」摆摆手，怨怼的瞅了他一眼，旭挫败的转身离开...为啥现在跟之前那精明形象判若两人阿？莫非睡眠真的会影响人的思考能力？
「小夜？！你醒了？！」旭的前脚才刚踏出房门，犽的惊呼声随之响起，他一脸欣喜的望著那猛然睁开眼的银夜，感动之情难以言述...等了五天了，难熬得恍如五十年的五天阿，总算是盼到他的清醒了...
「......你是谁？」银夜半睁开湛蓝色的双眼，目光环绕了四周後，最後落在床边的男人身上，四目交接之时，心底彷佛起了涟漪，瞬间闪过一种熟悉的奇特感觉，但茫茫脑海里，却摸索不出，关於眼前这人的资讯，只是错觉吗？漾著水雾的的星眸，毫不避讳的直望著男人瞧...
「我......」清澈如湖泊般的鲜明蓝瞳，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应是习以为常的对视，此刻却陌生的可以，犽一时间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愣了，傻了，茫了...
曾幻想过无数种男孩清醒过会有的反应，再糟的情况都设过、模拟过了，却独独忽略失忆这个可能...人是醒了，却遗忘了他。
「夜，你还记得我吗？！」听见惊呼而回头的旭，脚步不禁怔了一下，银夜该不会是...丧失记忆吧？冷俊帅昂的脸上出现状似碰上世界末日的决裂，硬是缓了口气，神情紧张的追问道。
「阿？什麽？你是我哥不是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e
「夜！夜...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见银夜熟稔的称呼自己哥哥时，旭只不住欣喜之情，满心澎湃的上前抱著他，高悬的一颗心，总算安心下来...
「唔！哥...他是谁？」努力从男人禁锢的怀抱中探出头来，银夜指著犽，三分疑惑七分好奇的问道...
「呃...他是......」尴尬的看了犽一眼，旭面露为难之色，开了的口始终犹豫不决...
「我是弑血之盟会长...犽之朔日，你好...」索性劫过旭未说完的话语。
「哦！咦？不对...你是会长？为啥我会不认得？」银夜颇感怪异的出声，眼神迷惘而不解...
「夜！」旭著实捏了一把冷汗，为弟弟偶尔的粗线神经感到无言。
「啊？朔日哥，不舒服吗？还是我说错了什麽？」
「不，没什麽，你大伤初愈，还是多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先离开了。」眼神一暗，心亦抽痛了一下，听著那带点稚气的清新嗓音，叫唤著自己的名字，往事如流水般滑过脑际...声音依旧，称呼变了，连带的...涵义也有所不同了，曾经的暧昧依赖，不复存在......
著迷似的摸上银夜的脸庞，他的心茫然然的，空气彷佛被吸乾般，一阵阵昏眩袭上...
五天，这等待的五天中，他忆起了和少年相处的一朝一夕，并将其刻烙在心底了，也厘清了他对少年的动心，是为爱情...然而随著少年的清醒，梦...破碎了，在将所有痛苦、快乐，牢记在心底後，被遗忘了...少年遗忘了，曾经与他相处的时光，甚至遗忘了他...
声声叫唤，切割著他的心，毫不留情的...斩断两人最後的牵系。
好累...沉痛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眸中最後一丝色彩也消逝了，犽落寞的起身离去...t
听闻消息而赶来的一行人，入房时恰好撞上从屋内走出来的犽，看著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均是一凛，习惯吵闹的阿行、小雨识相的安静了下来，而沉稳内敛的冷凝链，则表情古怪的打量著他...
「小夜醒啦？」和他差肩而过的傲，低声询问，却对上他空洞的眼神，千言万语刹那凝结...
「.........」犽没有回话，迳自扬长离去，坚强的心，多添加一道伤疤。
「犽之朔日......」下意识的抚上脸庞，彷佛还残留著那人的指温，热热烫烫的很温暖，真的不认识他吗？但为何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绯月online 59
仅仅眨眼间的惊鸿一瞥，对方的空洞眼神收尽眼底，隐约察觉到苗头不对，傲表面虽如往常的和众人嬉闹，私底下则密著旭，厘清前後因果，听著听著...他在心底暗叫不好，迅速将一切打理好，他以公司临时有事的藉口先行下线，回到现实後，动作俐落的脱掉游戏头盔，想也不想的走出房门，入目果然是犽把酒当水灌的画面...
「喂！别这样喝，伤胃。」还是太迟吗？看地上洒落著两三罐空瓶子，男人如此豪迈，近乎不要命的喝法，傲好看的眉头不禁皱起，一个伸手，抢过对方手中的红酒...
「寻傲？酒环我！」瞪著空空如也的双手，犽...或该说是悠朔，恼怒的斥责著。
「纪悠朔，你这样酗酒能改变什麽？」不理会悠朔无理的吆喝，傲平静的质问回去...
「呵...改变？对、什麽也改不了...拜托！让我喝，就这麽一次，让我喝醉！让我暂时忘记行不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角泛红著，悠朔拉扯著傲的衣服哀求著，声音带点哽咽，那是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虚弱。
只要醉倒了，就没空暇思考问题了，不用忍受这种心碎般的痛楚...
一但醉倒了，什麽事都不记得了，就不必逼自己做抉择...
「唉...冷静点谈谈吧。」看著那神色黯淡的央求表情，傲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心软，认命的取出两个杯子，倒满了鲜红如血般色泽的酒...
「寻傲...我该怎麽办才好？」被男人大力按回沙发，悠朔的理智也恢复不少，沉痛的闭上眼，这样的结果...要他情何以堪？如何是好？
「真快...上次你这般失意喝酒，已是上个月的事了，一样为了那人烦心忧伤...」浅嚐了口红酒，化入唇舌的滋味，苦苦涩涩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说什麽都不是的无助，一个是情人的弟弟，一个是相处十年的兄弟，立场中立的他没有资格表态...
「是阿...如果当初我相信你的话，现在也不会伤害到他了，真讽刺阿我...」思绪飘回一个月前，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地点，他亦是为了同样的少年，烦心喝酒...只是原因不同罢了，从前是自认为兄弟间的担忧关怀，如今是对爱情的失落，浓烈的自责。
要是当初乾脆点，承认傲所料中的事实，现在的场面是否会不同？
亲手埋葬了这段没有开头，就率先来到尽头的爱情...
悠朔忽然觉得很可悲，这样企图靠酒精麻痹神经的自己，实在有够丢脸懦弱的...
「你...确认对银夜抱持的感情了吗？」傲锐利的眼光直盯著悠朔不放，如果不确定他抱持的感情，接下来说的一切都将枉然...
「恩...爱情，我喜欢他，不...我爱他。」涣散的眼神转为坚定，继银夜昏迷不醒後，他才明了到那份蠢蠢欲动的情感为何，可惜已经太晚，没有珍惜的下场...注定是失去。
「那麽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做？关於小夜...忘了你的事。」
「我...不晓得，但这次我不想再放开他。」眼里的迷惘消逝淡化掉，悠朔拿起桌上那杯红酒，一饮而尽，随著酒滑润过咽喉，滚烫的热度，燃烧了他差点停止跃动的心，握紧了拳头...
这次，他说什麽也要把小夜追回来，将他的心牢绑在自己身上...绝不再放手。
「想通就好...早点休息，红酒下次别这样灌了，伤胃...重点是浪费！」欣慰的看著豁然想通的好友，难得主动的替他整理残局，将地上的酒瓶收拾完，桌上的酒杯清洗乾净後，傲这才回房睡觉...
「............」悠朔无言以对，那三瓶红酒的价钱的确不斐，竟然被他拿来泄恨用，也难怪被说浪费了...
同一时刻，旭抵抗不了弟弟的撒娇攻势，便陪他在风城到处散步...
虽然银夜的身体是没啥大碍，但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五天，四肢一时也使不上力，想出门吹风逛逛，只好劳烦哥哥充当人行拐杖，在一旁搀扶著他...
「哥，我们去水池边逛逛吧？」娇弱的身躯披著一件斗篷，隐盖住了炫目的黑翼，银夜逛著逛著突然向身旁的哥哥要求道。
「嗯？为什麽忽然想到哪？」不解的眼神飘向弟弟，印象中，那水池并无特别之处...
「不晓得...就是想去。」眨了眨眼，银夜自己也不晓得为何会突然想去，只是脑海好像闪过一段画面，而背景是在风城的水池前...
「咦？这麽晚，还有人在这阿...」意外的看见一个身著白袍的男人矗立在水池前，银夜有点惊讶的喃喃道...
彷佛是听见他的声音，那男人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庞染上一层笑意，礼貌性的向他们打起招呼，「你们好...」
「你好，我是银夜...这是我哥哥，旭澐梵。」男人的声音非常柔和，彷佛风轻轻一吹就会散去，但其中又不乏有点低沉，他的身上散发一股异於常人的缥缈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