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让我们好找!"
我被他拍得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望着他,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毫无预警地在这里遇到阿修斯,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但转念一想,其实我也不应该太惊讶的。兰多早就告诉过我阿修斯是来自天使之城的祭司,会在这里遇到他也不奇怪,只是我没料到会这么快!
再说,阿修斯见了,兰多还远吗?
想起那张冷漠美貌的脸,我的心就沉了下去。阿修斯那家伙似乎完全没留意到我的低落,笑嘻嘻地攀着我的肩说要等会和我去喝一杯。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老祭司轻咳一声。
"阿修斯,这位是你的朋友?"
"是的,老师,他就是我向您提过的申肖。"
"哦?"老祭司眉心微动,目光落在我身上,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我迟疑了一下,依言上前,在他身前站定。
老祭司眯起眼睛,看着我。
"孩子,你叫申肖?"
"是。"
"申肖......这个名字似乎不太常见,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啊,没什么特别的。"
他又道:"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手?手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不解,我还是把手递到他面前,摊开掌心。
我的掌纹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无论是生命线、感情线还是事业线,都是在某个位置出现断层。小时候曾有个算命的先生说我命不好,年轻的时候会经历一个大劫难,熬过去了就是风调雨顺,熬不过去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以前我不相信,总觉得是胡说,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相信。什么命定在天,都是软弱的人安慰自己的借口。如果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也一定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老祭司仔仔细细地盯着我的掌纹看,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我的手。
"老师,你可瞧出什么来了?"阿修斯急忙问。
老祭司摇摇头。
阿修斯便流露出些微失望的神色。
老祭司和蔼地对我说:"孩子,你的命格十分特殊,一时半会我也看不明白。不如你就在祭祀府多住几天,如何?"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老祭司干嘛这么执著于为我算命啊?
正迟疑间,却听阿修斯笑道:"老师,他自然是要住在我那里的。"
老祭司笑道:"是我糊涂了。你们数日未见,想是有许多话要说。"
阿修斯道:"明日我再带他来见老师。"
三言两语之间,我的去处就被他二人给决定了,连发表意见的机会都没有,待我反应过来,已经被阿修斯拖出门外。
"呃......等等!"我挣脱他的手,"我可不要去你那儿!"
"怎么?"他笑嘻嘻地,"你怕我把你卖了......还是怕见到什么人?"
我闷声不语,低着头就走。
"别急啊!"他拦住我,"我吓你的,兰多不在我那儿,我住的地方只有一个整理家务的小仆役。"
我绕过他继续走。
"申肖!"他急了,"你就这么狠心啊!"
阿修斯没有骗我。
他那里确实只有一个小仆役。
一个黑皮肤的小个子,一看见我就怒气冲冲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他的小卧房,砰地用力甩上门。
我默默地转过头望着阿修斯,他有些尴尬有些自得地摸摸鼻子。
"咳,大概以为你是我的新情人吧......个人魅力太大也是一种苦恼啊。"
懒得理这个自我膨胀的人,我径自走进客厅。
看起来房间被收拾得相当整洁,整洁得有点不可思议了,完全找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这应该归功于勤劳能干的小仆役。这样一板一眼的人怎么会看上阿修斯这种荷尔蒙过度散发又超级自恋的人呢?
"请坐吧。"阿修斯倒了杯水给我。
"谢谢。"
阿修斯在我对面坐下。
"你是不是有些奇怪老师会对你的掌纹有兴趣?"
"嗯。"我点点头,"该不会是你说了什么装神弄鬼的话吧?"
"切,我是那种人吗?"他撇撇嘴,"我只是实话实说,把你和兰多的契约改变之事告诉了老师。"
我脸色一变,站起来。
"我要回去了。"
"申肖,"他抓住我的手臂,"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不要逃避好吗?"
"我没有!"我甩开他的手。
没错,我知道自己在逃避,可就是嘴硬地不愿承认。
不想在这个房间再呆下去,一刻都不能忍受,害怕看到阿修斯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无论是失望也好同情也好,我都不需要!
我三步并两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俊美高大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线条流畅的轮廓、微微上挑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和薄而淡色的唇。虽然是一张俊美的脸,眼角眉梢却也流露出高傲冷漠的气息。
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呼......"阿修斯在身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你总算赶上了。"
"嗯,多谢了。我要一间安静的房间。"
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我。
"顶楼的客房。我会吩咐不让人上去打扰的。"
他想做什么?我警觉地挺直了背,微微后退了一步。
"我先走一步。"匆匆从兰多身边逃走。
他看也不看,精准地一把抓住我的手。
相触的肌肤传来久违的温度,我惊得心一颤,抬头望向他。
深邃的蓝色美丽仿佛能将灵魂都吸进去一样,而在那眸色中心,愈聚愈汹涌的,是也许下一刻就会爆发的风暴......我猛地倒抽了口气,试图将手抽出来,然而他的手劲大到我几乎以为手腕会被捏断。
"让我走!"我低声恳求。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刻都没有放松地盯着我看,那眼神紧迫到我快呼吸不上来。
"不要,我不要见你......让我离开这里......放开我!"
我的脑袋混乱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光是这么看着他,我的泪腺就有不受控制的冲动。鼻子好酸好酸,就快要忍不住。可是不行,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没用的样子。
他拖着我就往楼上走,我拼命挣扎,无意中用没有被束缚的手抓了他手背一把。很快,鲜红的抓痕就浮现了出来。
我呆了呆,停下了动作,反射性地道歉:
"对不起。"
他一声不吭,趁我还在愧疚的工夫,把我倒栽葱地甩上肩,大踏步地上了楼。
我头昏脑胀之时,听见阿修斯幸灾乐祸的喊声。
"加油啊小申申,和兰多好好聊一聊!"
再见兰多[一]
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被毫不怜惜地摔在床上,我头昏脑胀,挣扎着爬起来。听见砰的一声,关门上锁,面色阴沉的男人来到我面前。
"兰多,你......"
他没给我说下去的机会,粗暴地吻了上来。身体被迫保持扭曲的姿势,很痛,下巴被捏得很痛,在唇上啃噬的力道也很痛......他一点都不温柔,我们这么久不见......明明我什么也没做错!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他终于停止对我的折磨,但口气很不好。
"关你屁事!"我毫不服输地顶回去。
他恼怒地盯着我,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你难道没有反省自己的行为?"
"我为什么要反省?"
"一声不吭地逃跑,让别人为你担心,你就不愧疚吗?"
就算愧疚过,我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我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以示对他的回答。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胸口上。
他笑了,阴森森地。
"很好,看来你离开几天变得更野了,不教训你一顿,你是不知道做人的基本礼貌的。"
"滚一边去!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不知死活"这个词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虽然知道和兰多硬碰硬没什么好处,可是这种时候要我对他服软?杀了我都不可能!
他二话没说,一抬手。
"卑鄙!"又是不能动,难道他的招数就不能有点新意吗?我愤怒地瞪着他。
"哼,对付你这招足够了。"
他冷笑着欺过来,冰凉的手指又贴了上来。刚才被他重手法摧残过的下巴还在隐隐作痛,他这次又不客气地捏了上去。
"嘶......"我怒视他。
听到我的呼痛声,他的心情立即就变好了的样子,嘴角浮现愉悦的笑意。
"痛吗?"
变态!痛不痛难道你会看不出来吗?我死撑着就是不开口。
手指放松了力道,变成了轻柔的摩挲。
"上次你偷偷跑去救那个伪冒的精灵,我就已经很生气了,但顾念你是初犯,道歉的诚意又很足,我也就网开一面不与你计较了。谁知你伤刚好,就故态重萌......你说,这回我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呢?"
他竟然有理了?我气极,"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
"......哼!反正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我才不是不识趣的人!"
"谁说我们没关系?"
他究竟是在装傻还是想耍我玩?我们有没有关系他不是比我自己更清楚吗?他那么厉害没道理猜不出来我听到了他和阿修斯的话,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我把一切说破?挑明了不是让两个人更尴尬?
我看着他,他神色自如,我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一直是这样,他什么都不说,而我只能猜。好像他什么都知道,而我却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我好累!
"放开我。"我闭起眼睛喃喃道,"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至少可以彼此留下平静美好的记忆。"
--我选择了对我们两个而言的最好的结束方式,为什么他却要生气?
"反正也是因为契约的关系才在一起的,契约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没有必须忍受彼此的理由了。"
--没有对他说过喜欢的我,和没有对我说过喜欢的他。
"其实你......讨厌我吧。"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感觉心沉到最低,整个人却轻松了许多。紧接着又嘲笑起自己事到如今还存有的这份天真,说出这种话的我难道还在期盼他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吗?
冰冷冷的指尖,轻轻地触及眼角。
相比起从我身体涌出的液体的温度,冷得多么彻底......
"我的伴侣只可能是契合者。"
比相触的肌肤更冷的,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字句。
已经听过一次的话,原来也会再伤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请不要再说了!
他仿佛没有看到我抗拒的神色,不屈不饶地追问:"为什么哭?"
"我没有!"
"是因为我才哭的吧?"
"......"
"因为我说了让你难过的话?其实你一点也不想离开,想留在我的身边,对吧?逃跑也是因为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越说越过分了。
"我没有!"我禁不住睁开眼睛反驳,却在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容后一怔。
兰多他、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高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整张脸都闪耀着"我很幸福"的光芒......这个家伙!果然是因为看见我哭泣的脸就开心起来了!可恶!我就知道他讨厌我讨厌到以欺负我为乐,恶劣男!这么说来刚才悲伤感怀的我究竟是伤心个什么劲啊,居然会因为这种人......这种人、这种人我才不会喜欢呢!
"放开我,你这个杀千刀的恶劣男!"战斗的熊熊烈火又在我胸中奔腾澎湃。
"那可不行,我还想跟你好好说会儿话呢。"
他的心情真的是很好,连我骂他都不介意了。
"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他笑、笑、笑,笑得春色无边春意盎然,笑得我差点又春心浮动忘记了立场。
"总之......我不想说跟你说话!"对差点被美色诱惑的自己感到羞愧又生气,我禁不住迁怒起他来。
"这个比较难办,谁叫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乖乖听我摆布呢。"
"......"
他凑到我耳边,暖暖的气息呵得我耳根禁不住发热。
"我只说一次--以前我无所谓,但是现在的我,能接受的契约者只有你。"
再见兰多[二]
"骗人!"我脱口而出。
一分钟前还很恶劣地嘲笑我、五分钟前还恶狠狠地凶我、十分钟前还把我的手捏得很痛、总是冷冰冰地毫不温柔地对待我的这个人,我才不相信他会真的那么在乎我!
"我骗人?"他很不高兴地、危险地眯起眼。他的表情告诉我如果我胆敢点头,他一定会做点什么让我比他更不高兴的事情。
就知道威胁我!我怒,遂赌气道:"对啊,我就是不相信!"
反正现在我的小命掌握在他大魔法师的手里,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
他俊眉微挑,看着我半天不吭声,看得我心跳逐渐加快,胸中聚集的勇气在他的目光下渐渐消散。
"你、你光看着我做什么?说话啊!"
"我在想,"他皱着眉头,手指轻柔地摩挲起我的脸,"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呢。"
然后,仿佛被什么鬼怪附身了一般,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他的手指逐渐滑到我的领口,并且肆无忌惮地伸了进去,另一只手则开始致力于解开我的皮带。
"停、停!兰多!你干什么啊......唔......"突如其来奇异的感觉电流般穿透我的脊梁,我不禁瑟缩了下,惊喘了一声。
"......很敏感哦。"他偏头轻咬了下我的唇瓣,含混的声音传来。
"混蛋!"我又气又急,"你快给我停下!"
"不会停的,除非你说相信我。"
我呆了呆,说这种话他还理直气壮的......"喂!不要任性好不好!"
"任性的人是你。"他抬起头,直视我,平静地说:"因为害怕受伤,你可以从我身边逃走,可以避不见我,就算我在你面前也不看我、不听我,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始终缩在只有你自己的小壳里,选择‘不相信'!你真的不相信吗?还是你只是不敢相信?"
他......他在说什么啊?
"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只好做得更多了。"
腿上一凉,长裤被毫不费劲地脱了下来。
"兰、兰多......"我磕磕巴巴,完全不敢置信。
"这样下去,你总该相信了吧。"
他完全没有笑,非常严肃认真地......开始解我上衣的扣子。
到这个时候,不知道他意图我就是笨蛋了。
"兰多、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他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很冷静,冷静得都过头了,老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再考虑一下,强暴很不符合你的形象啦!"
"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很有所谓好不好!
转瞬间上身凉凉,我已经被剥得只剩一条贴身小裤了。想起很久以前做的奇怪的春梦......哇啊,我才不要梦想成真!
眼看兰多的手指移到我的腰上,小指一勾,就要往下拉......
"相信你、我相信你了!"
手指动作略停,又继续向下......
"兰多!"我急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