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华将这个答案归类为同意。
"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天籁像鬼一样出现在朔华身后,声音很阴沉。
可惜朔华一点也没被吓到,除非哪天天籁练了轻功或是会飞,否则脚底踩着叶子走过来的声音很难忽略。
"什么事?"
天籁当然知道这样吓不了他,不试白不试而已,不过她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肯定会让他脸部出现表情变化。
"你好像完全忘记有一个人,被你害得拉肚子拉到虚脱?"
可怜的扎克大叔......
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头一个知道什么叫做"三花聚顶、洗筋伐髓"的人,偏偏那位传功的长老,却完全忘记该给一颗大还丹或是内丹让他补补身子。
果不其然,朔华的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掌心上,脸上大彻大悟。
"扎克大叔还活着吧?"
天籁给他一对白眼,"如果他死了,肯定会用灵体,每天在你身边拉一泡屎。"
"女孩子讲话不要那么粗。"
这下子换天籁一脸大彻大悟的表情。"天啊!原来我还是个女孩子啊!"
由于天籁顿悟的表情实在是表演得太好,朔华忍不住大笑出声,略微低沉的嗓音在夜空里跟战鼓一样的清澈明晰。
"看!大神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发出喜悦的笑声啊!"
不远处苍铭等人兴奋的声音,瞬间让大笑的朔华满脸黑线。
妈的!这出时代剧越来越肥皂了。
隔着夜空,战鼓的声音从远处的小山上传达到武腾国的阵营,坐在军帐里和自己下象棋的玉岚,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
还真巧,刚发现一个可以好好对阵的能力者之后,苍族的人也来了。
如果迪那家伙干下的无聊事真能引人来的话,接下来,玉岚恐怕没办法好好的让这些小兵们,在他的手中玩一场名之为"战争"的游戏。
"大人,我们还不行动吗?"
沛桦是督使派至玉岚身边帮忙的将领--"帮忙"是表面上的讲法,另一层意义自然是"监督"。
玉岚看起来似乎是一心一意为了督使的大业而奔忙,但他的出身实在太过神秘,探查了许久,却始终像一团谜,因此督使表面上相信玉岚的每一个行动,实际上还是派了一个人在他的身边看着--只要玉岚的行为"无伤大雅",都可以当作没看到。
不过,如果要是犯了什么督使眼睛不太想看到的错,沛桦腰间的配刀随时都可以拔出来,砍了玉岚的头。
玉岚自然是清楚督使的心态,但,那与他何干?
他本来就对什么背叛啊、反间之类的事情没什么兴趣,那不是他的目的,就算沛桦在他身边跟到死,也找不到任何"有罪"的蛛丝马迹,玉岚也乐得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使唤的人。
虽然他对过去祖父跟父亲为了皇位而汲汲营营的行为不苟同,不过他喜欢被人当皇帝一样服侍的感觉,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怪不得天底下的人庸庸碌碌想要获得权势跟钱财。
"该打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提醒。"玉岚道。
"大人的意思是......"沛桦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位大人的心思。
被派到玉岚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别说是观察有没有任何卧底或是背叛的迹象了,沛桦连玉岚这主子的心思也半点都猜不着。
每次叫他做事,不是倒茶就是浇花,再不然就是帮他到山崖附近搭个棚子,美其名是说登高观察敌阵,但是哪一次不是跟另外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说些他听不懂的话,最后喝茶吃点心?
要沛桦这个镇守边疆已经有好一段时间的人,当个侍童一样的人物,就算之前玉岚的计谋很成功,证明是个有才能的人,他一样不甘心。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是我们故乡被作家拿来乱写小说的一句话......不过,非常实际。"
在没有电灯的时代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用来杀人,好像是浪费了大自然的恩惠一样。
一边说着,玉岚一边慢慢喝了一口茶,他不用看沛桦的表情,也知道他绝对是一头雾水。
玉岚挺是佩服自己的修养到家,竟然可以忍耐这种只懂得打架的粗汉到现在,而没得到躁郁症。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会到我方阵营偷袭杀人吗?"
沛桦终于意识到这点时,玉岚早喝完了口中的那一杯茶,正准备倒第二杯。
"没想到你还猜得出来。"
这已经让玉岚意外了,他还以为沛桦真的没装大脑。
"既然如此,为什么至今大人依然没有任何对应措施呢?要是敌人趁着这个机会入侵的话,那会造成我军多大的损失!大人知不知道我军每一条生命的可贵!那可不是大人喝喝茶、说说笑就可以解决!"
菲嘉国有对国忠心耿耿的公爵,武腾国自然也有奉献一辈子也无怨的士兵,现在玉岚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活宝级人物。
对于他言语上的反抗,玉岚非常难得的拍拍手,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依然有这种怪人。
沛桦被玉岚的行为惹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怒火、还是终于想起两人职位上下之分而尴尬。
"很高兴你能为国家如此忠心耿耿,但是......"
冷笑再次爬上玉岚的嘴角。喜欢对皇帝直谏的属下里,除了魏征活到老死之外,还没有人可以过得很好。
"......我的命令,需要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来质疑吗?"
"我不是侍卫!"
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沛桦粗着脖子反驳。
"仆人?"
"你!"
"你现在做的不都是仆人在做的事吗?倒茶、安排餐点、早上唤我起床......还是你比较喜欢‘老妈子'这个词?"
玉岚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娘跟上跟下端茶端饭的模样,跟这个家伙还真像。
但......玩也玩够了,他不想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脑溢血。
"不想做这些事,就去想一些有建设性的事,我们只知道敌人要趁夜晚入侵,但是怎么入侵,你知道吗?还是你神通广大,可以预先知道敌人的安排?
"贸然就跟下面的士兵预告‘敌人会杀进来'的消息?你喜欢他们一整夜都无法睡,只为了提防不晓得什么时候会过来的敌人吗?如果敌人今天不来呢?让我们的士兵空等一整天,明天黑着两个眼眶杀敌?"
如果这不是一个玉岚难得有兴趣的游戏,他才不想浪费这么多口水--他会直接操纵着人到军帐外裸奔一圈,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顶嘴。
被玉岚这么一说,沛桦惊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冲动,刚刚血红的脸庞变得苍白。
要一个骄傲的男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比什么都还要难。
同样都是骄傲的男人,玉岚懂得这一点,一个挥手,要沛桦先滚出他的营帐......彷佛开启了某一个机关,帐外人声喧闹起来。
玉岚唇边的曲线抬得更高了一些。
敌人果然还是来了。
笑容刚绽放到脸上,一道箭矢在营帐内两人的意料之外刺破营帐布幕,奇准无比的刺向玉岚的眉心。
第五章 无视理论
拉拉,原本计划自己一个人行动就好。
其它人的动作不够快,很容易在这种明亮的月光下暴露出自己的行踪,但是才刚说出这个提议时,第一个不肯的,就是让她教导了一段时间的小将。
小将一张俊脸瞪着她大吼。
"就算你的身手的确是比我们强一点点又怎样!一群男人没能保护自己的家园跟女人,就已经够懊恼了,现在如果再让一个女孩子只身犯险,你要我们的脸摆哪里?"
因为小将的一连串话,拉拉出现像是皱眉一样的表情,她不太清楚自己听到这一堆话之后,心里的感受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群男人"不可以让"一个女人"只身涉险?
根据她脑中的所有理论,不管是哪一个答案都显示着执行任务,只要派出最恰当的人选,才有可能以最接近百分百的机率,完成整个计划过程。
完成任务的选择性,在于能力,跟一群男人、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要是拉拉可以有再激动一点的表情,绝对可以看到她一张漂亮细致的脸庞皱得跟肉包一样,可惜,现在她只能凝眉望着小将。
拉拉不晓得到底该怎么去分析这个问题,而且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完全没有道理的理论,竟然可以让她心里产生一种温暖的感觉。
可惜朔华跟天籁都不在这里,要不然一定可以跟拉拉解释这是一种新的理论,美化一点的,可以称之为"两性关系差异点",偏激一点的,则是叫做"沙文主义的主权问题"。
既然暂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在拉拉的脑袋里,显示着她并非这里的正统指挥官,所以她只能给予建议,而阻止不了这"一群男人"。
想要出战,就让他们出战,只要她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造成干扰的机会并不大......所以,一个女人跟一群男人的偷袭计划,就这么展开了。
而且,拉拉认知到,她绝对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得到有关于"一群男人"跟"一个女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否则她脑中的所有计算程序,都会因为这一个复杂的关系被全部推翻--就像今晚的计划一样。
在她的计算里,小将他们的前进速度在到达敌阵之前,她就可以先进入敌营完成她的目的--一举击杀对方的主将,一旦武腾国失去将领,绝对可以延迟整个战争的时间,让菲嘉有更充裕的时间准备。
当然,最好的可能性,是直接结束这一场战争。
拉拉的资料里明确表示,这一场战争的起始,乃武腾国一州督使妄想独大的行动,杀了督使,自然有可能结束一切。
因此,为了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体,和过去一身银白色装扮不同,拉拉套上了蓝黑色的夜装。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紧身衣,不过夜装裹在曼妙的身体上,行动间随风勾勒出曲线,比起完全的紧身装,更有一种隐约暧昧的性感。
可惜这样的一分性感,却没有谁能够有机会看到。
拉拉纤细的身影在山崖壁上轻盈的跳越过两国交界,迅速进入武腾国驻扎的军营中。
她明亮的双眼在闭起睁开的一瞬间,原本夜视的观点,加上了热感应,耳朵的收音范围同时迅速往外扩散。
每停在一个营帐附近时,营帐里的人数跟交谈对话,全部一丝不漏地进入她的脑中,因此每一个帐前,她都没有停留太多的时间。
如果这时候有人注意到她的身影,也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平均每五秒就换一个地点落下。
这里相当大,光是大小营帐就已经有上千个,厉害是出主意的那一个人,竟然改变"主帐通常都比较宽大舒适"的常例--整个军营里的军帐外观都一样,如果不是武腾国的士兵,一时之间要找到主帐,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拉拉不担心这个问题,以她的速度,绝对可以在时间内搜寻完所有的军帐,只是她不懂得计算的那一个大问题,却会因为这个小问题,而产生新的结果。
男人的自尊,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事物。
很多时候,会让女人想要打一巴掌,不过也有不少时候,让人觉得也许这就是他们可爱的地方。
"小子,没想到你跑起来挺快的嘛!"
因为没有像拉拉那样可以飞檐走壁的能力,因此自愿跟着拉拉前往敌营偷袭的老兵、佣兵、还有小将,必须先登上山崖进入另一头的森林,从几乎根本找不到路的密林中,披荆斩棘、绕着两军驻防的峡谷而过。
如果是平常,一群人绝对慢慢来,三不五时坐下来喝点水、聊是非;现在想到拉拉也许可能早已进入敌阵,两百多人的自愿军速度可快得很。
自愿军里面多的是佣兵老手,懂得用轮流战术,每次更换五人左右到最前方劈开一条路,免得各自行动到敌人营区时,已经半点力气也没有。
现在轮在前面的五个人里,其中一个就是小将。
那些老兵从来没想过腰上挂着长剑的剑士,用起大刀来,可一点也不比拿刀十多年的刀士差,砍起小树来"咻咻咻"的,一下子就让小将穿出了一条新的道路,速度奇快无比。
不过想起小将跟拉拉之间"亲密"的程度,旁边的老鸟忍不住一脸暧昧的开始揶揄。
"心爱的老师在前方努力,身为最宠爱的学生,怎么可以让美人老师独身犯险!
"身为一个男人,这不但很没有面子,也会失去英雄救美的机会!所以速度自然要快,而且是非常快!"
满脸通红的小将,速度果然是比刚刚还要快上许多,都快可以看到重复的刀影了。
"你们少笑他了,看他满身大汗,等到了敌阵时腿软怎么办?小子,刀给我,换我来。"
强叔虽然也说着揶揄的话,不过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长辈想照顾小辈的模样,他抢过小将手中的砍刀,迅速接替他的动作,往前方劈出一条道路来。
小将愣了一下,才将额头上的汗水给抹去,尽管还是很不好意思,但他知道强叔是为了自己好。
"谢谢强叔......我们还有多远的距离才能到?"
"放心,大概再五百步左右,鼻子仔细闻,这里已经没有单纯的森林气味,里面夹杂了人的味道。"
决定要跟来的卡蜡斯庌,咧开大嘴森冷地笑着。
卡蜡斯庌很期待下一场大战的开始,他发现,自己爱极了这种当兵的生涯。明目张胆杀人还可以得到功勋的感觉,真好。
强叔瞥了卡蜡斯庌一眼。
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大个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尤其是他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现在又多了这种像是过去就活在森林间的习惯,让强叔越来越怀疑这个卡斯以前的身分。
"卡斯,你会不会太厉害了一点,竟然闻得出来?"
卡蜡斯庌没回答,一边的同伴同样咧嘴冷笑。
"通常只要是够资格的老佣兵,都闻得出来,那可是自己生存的关键。"
为了躲避官兵,所有的山贼都训练了一个好鼻子,不管到了哪里,都可以迅速地闻出人身上的味道,免得逃错了方向。
如果撞进追捕者的怀里,还不如自己撞壁死一死比较不会丢脸。
尽管其它的佣兵觉得这个答案似乎不完全正确,不过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佣兵本来就对环境的变化比较敏感。
一边的小将一脸顿悟的表情,还不停的点头,一副想要找时间好好多指教一番的模样,让强叔很想一拳打下去。
他可不希望这个年轻小伙子跟卡斯那群人混得太熟,否则有一天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嘿!我看到光线了!"
小将一半的心神放在前进的路线上,他一直希望可以赶上拉拉的行动,最好可以在最重要的时刻帮上忙。
其它的佣兵立刻将注意转移到前方,心中暗笑,小将果然很着急他心爱的美丽老师,竟然连那么一点小小的光源都可以看到,在场的不管是老兵、佣兵,还是卡蜡斯庌那一群人,根本就没有人发现那蚂蚁般的小光点。
"接下来,就跟我们之前约定的一样,分散行动,主要是偷袭敌营的各大据点,最好可以破坏粮食、武器跟主帐这几个地方,让敌人失去重要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