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际online————戾若

〖你们来了？我......等了好久......好久......我终于等到了......想要......杀掉我的人......〗
仿佛是察觉了我们的不请自来，它的声音回旋在我们每个人的脑海里，如同红莲之火焰的身躯在我们面前慢慢立起，竟恍然地让我们以为那是盘旋着的燃烧的冲天火柱，美丽得令人战耸。
〖你们......是来杀掉我的吧......〗它再次问了一遍，声音里的寒冷一反此地的炎热，让我不寒而栗。
"是的，单挑可以吗？"
"狄！？"我们吃惊地瞧着似乎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的狄，包括宛如冰人的白漠之渊也露出了些许吃惊的眼神。但是，他只是微笑着，一片淡然的表情，没有华贵的服饰，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却好似君临天下的王者，在那高高的地方，俯视着自己的敌手，骄傲地宣战。
〖你......〗腾蛇倏的睁开了方才一直紧闭的眸，那一对瞳仁竟然是摄人心魄的金黄色。
狄自然地挑了挑唇角，瞬间身上原本紧紧包裹的黑色长袍化为了暗夜般的漆黑铠甲，他手上是那柄同白漠之渊拌嘴时买下的长剑。
"他，他，狄大哥或许，本来，应该是暗咒师吧？"夜一脸震惊，结结巴巴地扭头看向大哥，"怎么看他的装扮，我到觉得像，像是......"
"骑士！"我接下了她未问完的话。
"这并不奇怪，"大哥突然变回了原本的神态自若，轻轻地说道，"因为他是第一个进入光际的玩家。"
"第一个？难道他，狄大哥他是......"夜吃惊得嘴巴再也合不上。
"因为是第一个进来的，所以有一个什么优惠条件，就像霏成为天使一样，我选择了一身三职。"狄似乎误会了夜吃惊的原因，解释着自己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暗咒师，却可舞剑的前因后果。我看看低下头不再说什么的夜，很清楚地明白，真正让夜吃惊的是狄在现实中的身份。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是。"面对腾蛇的确认，狄回过头，凝望着那美丽的神明，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暗红的火焰突然笼罩了腾蛇的庞大的身躯。当火焰消失时，同时也带走了神明的兽态，站在火焰消失的地方的，是英武而绝美的人型腾蛇。暗红色的护目镜，暗红色的刘海短发，暗红色的无袖长袍，暗红色的高筒皮靴，暗红色的双手长剑，全部是暗红色的装束，在熔岩的映衬下散发着淡淡的光，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冷酷与张狂。
〖以人类的姿态才公平，不是吗？〗
瞬间，剑拔弩张，凛冽的杀气冻结了硕大的炎热的洞窟，短兵相接，敲击出令人心寒的裂响。这是至高的王者之争，我们，没有资格插手。
势均力敌的实力，一个大开大合，一个威严有力，红色的衣摆同黑色的披风，缠绕再隔离，融会再分张，仿佛这一切不是战斗而是舞蹈，是艺术！
两个身影骤然停了，静止地似乎时间也不再流动，"柯啦"一声，腾蛇暗红色的护目镜从中间列成两半，轻轻地滑落下来，狄微微一笑，收剑还鞘，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哈哈哈哈------〗腾蛇突然仰头狂笑，暗红的长剑倏地插入土中，他停了笑声，缓缓地抽回左腿，单膝跪于剑前，低下了他高贵的头，轻轻地唤了一声〖主人〗。
"耶？这是怎么回事？"夜仍旧没有缓过味来，"明明刚刚仍旧不分胜负呢？"
"用剑，换上铠甲，都不过是伪装；扬言要单挑，也只是让鱼放松警惕乖乖上钩的饵食的罢了。"大哥赞许地笑了笑。
"什么意思？"
"为了找到盯住腾蛇眼睛的那一瞬间机会。"
"？"
"就是说，狄他是灵兽师啦！他刚刚不也说过他一身三职，除了暗咒师，骑士，还有一个灵兽师，说实话，我也很佩服他的选择。灵兽师练得好的话可以用一种特殊技能，在怪没有防备时，盯住怪的眼睛，可以收服任何怪呦。"
〖主人，我的命......是您的了。请您......杀掉我吧，我等了好久好久了......等待一个可以杀掉我的人......〗
"你说你的命是我的？"
〖是，主人，只有您有资格杀掉我。〗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夺走别人活下去的权利。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走，离开这里，活下去？"
〖主人......〗腾蛇抬起金黄色的眼瞳，有些吃惊地仰望着他黑色的王者，而后，缓缓地挑起了嘴角，虽然是很浅很浅的弧度，但我们都看得很清楚，他是在微笑〖如果是主人的愿望，我会为您活下去......〗
"不，你要自己找寻活下去的理由，为了自己，不为任何人，去找到原因。"
找到原因？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我泯心自问，我是否也要去寻找呢？可是人造人真的有资格活下去吗？

第三十二章 矛盾

在次走进那间河边的小杂货铺，已经再听不见那如梦似幻的歌，推开杂货铺的木门，看见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他微微向我们点了点头，俊朗的面容上是无法掩饰的落寞："你们，你们，果然还是来了，他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请随我来吧。"
想必，他就是这家杂货铺的店主--那个叫"郁"的玩家了。
我们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穿过满满的堆积着杂物的走廊，再次看见了那拥有红珊瑚似的唇，绿海藻般的发，如蓝宝石的瞳，金色新月状的鱼尾的人鱼--瑶碧。
"瑶，他们来了。"
〖你们......来了？〗像是为了确定似的，他那没有焦距的眼眸牢牢地盯住声音发出的方向。接着，他展开了一抹诡异而奇谲的笑容。〖那么，现在我就把‘水钻之星'给你们。〗
"瑶！"
〖什么都别说了，郁。我已经立下契约了。我欠你们的，看来也只能下辈子再还......〗像是叙述遗言一样，瑶碧梦幻般的声音竟然出现了些许凄凉。
〖瑶碧！！你在胡闹什么！！〗深沉的怒吼，来自于狄身边蓦的从黑红的火焰中出现的腾蛇。
人鱼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大，脸上出现了一种不知道该称为惊喜还是惊恐的表情〖狱！？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呵，应该是我先要问你为什么要去死！〗
"去死！？"
〖失去了作为心脏的‘水钻之星'你还想怎么活下去！！〗
"什么！？"
〖活下去？！为什么我要你这个明明早已经放弃神格，放弃生命，放弃我们的背叛者来说教！没有必要！你们，哼哼，关心的是什么！？只是因为关心我身体里那颗‘水钻之星'，所谓的‘海之秘宝'！？好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没必要你来为我决定！叛徒！〗
〖是，我是叛徒，那你呢？私自离开漆墨的你呢！？难道不是背弃了我们的誓言吗！？〗
〖你--！既然他们没能杀了你，就让我杀了你吧！〗无数的水刃悬在空中，瞬间，剑如雨下，只是，在我们出手防御之前，汹涌的火焰防壁阻隔了水刃的攻击。
〖抱歉，抱歉......瑶碧，我......还不能死......我同主人约定了......〗
〖你--你--你究竟还--还有没有身为神的尊严！？卑微的人类，也能做你腾蛇的主人--！？〗
〖瑶碧，唉，你会知道的，回去吧，漆墨他会，会担心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狱，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我爱你！我爱你啊！你想去死，我可以帮你去死，我愿意与你一起去死！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还是不爱我......〗人鱼美丽的声音突然变的凄厉，裂锦之音竟也比不过这般惨烈，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再清楚不过......
〖够了，够了......瑶碧，回北海去吧，漆墨，漆墨，他是爱你的......〗说到这，那威武的腾蛇，狱，竟然垂下了头，有些酸涩地吐出了最后的话，在火焰中又重新回到了狄的身体里，什么都不愿意再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默然的房间里，只有人鱼不再优雅的啜泣，一声一声地撕裂着冷寂。
片刻，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那名叫郁的青年终于打破了沉默："瑶，你，回去吧，没有必要再这样了，让所有人痛苦，有些事情，没有原因，没有为什么，是不可强求的，就算强求，也不会是你的。"
〖不要，不要......难道......难道郁也不要我了吗......〗
"我？你愿意同我来到这家店，难道不是因为我叫‘郁'吗？"店主嘲讽的笑容，让哭泣撒娇的人鱼蓦的噤声，"够了，我们明明有不同的路，已经够了，已经该分开了，来，瑶，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回去！对了，还有你们，还有你们，来来！你们不是要‘水钻之心'吗？我给你们！来拿啊！〗歇斯底里的瑶碧蓝宝石的眼瞳里跃动着异样的光--绝望中最后的幻梦。
"我们不能拿走你的心脏，"白漠之渊冷然的话语，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的梦想，"按照契约，我们没有杀死腾蛇，所以，恕我们告辞。"
语毕，他二话不说拉起仍呆立在原地的我，向大哥他们点点头，带头步出了这间小小的店铺。他的手很冰，只是沉默着，拉住我，任木门锁住了那悲哀的哭泣，脸上毫无表情。直到，阳光重新落在我们的身上，他才有点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
"大家等一下，"大哥展开了笑容，"我们的寻宝游戏看来也只能到此结束了，我在这里总结一下我们的此行。这虽然是个游戏，但是我希望各位能明白我们的友情并不是虚构的。也因为这是个游戏，所以不要为其中的虚拟人物太过伤神，融入太多，就像那个叫‘郁'的玩家一样，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你，霏。好了，连着上了几天的线，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那么，大家就暂且在这里道个别吧，以后再聚。"
"我也这么认为，"狄温柔地笑了笑，"不过呢，下次见面，我似乎就要和漫天无涯盟的各位站在相悖的立场了，但是，我不会忘记这并肩作战的7天的。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回见。"狄的身形率先消失了。
而后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渊，他只是向我们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他最后望向我的眼神仿佛要告诉我什么似的，深邃得让人读不懂。
我愣了片刻，也向夜和大哥道别："呐，大哥我也下了。"
"噢，霏，现在是地球的中午1点吧，你下线赶紧收拾一下，四点的飞船的票我已经给你订好了，老爸让你火速回火星。嘿嘿，你逃不掉的。"
"三个小时！？这么赶！？我来不及把所有行李都打包！"
"没关系，就回来几天，之后你再回地球度你假期也没问题。不是要你去参加银河联盟的聚会，放心吧。"
"好，我下线准备。"我点点头，似乎是有什么不得不回去的事要发生了，在夜和大哥的目送下，我挥了挥手，点击了下线。
下次见面就是敌人的狄，莫名其妙不知想什么的渊，还有遮遮掩掩似乎有所隐瞒的夜和大哥，一切都太奇怪了......
或许，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罢......

三十三章 现实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光际》这样虚拟的网络游戏所吸引。手里那本法文版的《红与黑》，书签仍旧夹在叶同大哥回来的前一夜时的地方，没有动过，终究还是没能看完它
。我抬起头，飞船窗外飞过的无名的星球，有的沉寂，有的发光，无声地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终究没有哪个能成为天的尽头，光的边际......
摆摆手，让服务机器人离开，根据刚刚的广播，还有3个小时才能到达火星，我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软软的靠椅上，想要整理整理一直以来的感情。
对于渊，这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年龄，不知道身份，不知道住址的人，可以肯定的，也只有我或许是真的喜欢他的。
对于狄，这个永远温柔，永远微笑，永远知识渊博，永远有独特见解，同样完全不了解，将会站在不同立场的人，可以肯定的是，对于他我总是有一些我不明白的，无法言喻的感情。
对于漫天无涯盟，这个拥有同伴，拥有笑容，拥有快乐，拥有友情，却充满复杂的组织，可以肯定的是，我并不很讨厌它。
而对于光际这个游戏，我只能说，很庆幸自己有机会真正进入它，找回了一些原本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掉的应该属于身为"人类"的"钟离桐霏"的感情，即使那些并不真正属于现在身为人造人，即将消失了的"我"。
预感带来心悸，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的前兆，让我突然浑身发冷，下意识地环住了身体。是什么呢？让我如此害怕，如此恐慌？而引来预感的事情，究竟将发生在现实，还是光际的世界呢？我已经无法分辨。
不过，该来的，我总得去面对，不是吗？

"死小子！玩疯了不知道回来！就跟你大哥学！"还没进家门，就被老爸的熊抱扑出去好远。几乎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宛如大哥钟离桐天的翻版的老爸，笑得眼睛块眯成一条缝了。
"真是的，真是的，小霏霏~~~~从星大回来就躲到地球那么偏僻的犄角旮旯去，我这做妈妈的都没有好好抱抱你，来我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他爸你给我滚开！"仍旧漂亮得好似幻觉，老妈一边拿着真丝手帕抹眼泪，一边充满架势地撩起她的长裙，以七八公分高的细跟鞋，一脚将欲说什么的老爸揣到一旁，一下子扑在我身上，"哎呀，怎么怎么还这么瘦，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在地球又没好好吃饭吧，呜呜呜~~~妈妈真的好担心，妈妈的小霏霏长得这么像妈妈~~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可爱~~~要是让人家欺侮了去可怎么办啊~~~~妈妈怎么有家女儿的感觉呢~~~~"
"混帐！我们家霏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见是短浅！"老爸终于说了句公道话。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竟然骂我混帐，说我见识短浅！？你这个死老不休！你再说下去，你你你再骂一句试试！我跟你拼命！！呜呜呜呜呜~~~~~~~看我把你○○之后再××！﹪♀♂〥◎☆〆〇★◣﹟＠＄~~~~~~~~~"
"够啦够啦！老妈，霏才刚回来，还没吃饭呢！你们就又开始闹。像什么样子......"从门里出来的，是我那刚自光际分开不过几个小时的妹妹。
"要叫哥哥，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比小霏霏还像男生！"我漂亮的老妈不高兴地嘟了嘟嘴。不过，她就不能把我形容地更加有男子气盖一点吗！？
"耶？大哥呢？"每次总是第一个冲出来，紧张兮兮的大哥竟然没有在，我不解地环顾了下四周。
"唉，"叶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他一直在家里蹲点的，刚刚，差不多10分钟之前吧，被公司急电召回去了。可能是光际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吧。"
"小问题？发生了什么了吗？"我很奇怪是什么事情能让大哥如此迅速地冲向公司，况且还是有关光际的。
"没啦没啦，你想多了，走走，还在门口干什么，有什么事进去说吧。"看叶轻描淡写的神情，我也没有多在意，被叶连拖带拽地扯进了房。
英俊潇洒却满嘴粗口的老爸，美丽天真却极爱唠叨的老妈，可爱活泼却一副男生相的妹妹，还有那精明能干却总是被工务所扰的大哥。还好，什么都没有变，莫名的感动充盈我的心，我回来了，爸爸妈妈大哥小妹，我的家。

回到家里的感觉真好，陪老爸下下棋，陪老妈喝喝茶，陪小妹逛逛街，真是其乐融融。可是！我完美的生活却被某只来在我家吃喝玩乐死活不肯滚的猪无情地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