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小狗晃着脑袋呜咽了一声,似乎在附和小禾。
“你这小白眼狼,我这都是为了谁?”
舒镜笑着点点小狗的脑袋,一阵大力擦干净了它身上的水与脏污,又单手捞起张着嘴努力表达自己的饥饿与不满的的小家伙,往书店后方走去。
打开一扇不大的木门,书店的后面居然别有洞天。
一间小院,种了各色各样的兰草,院子的另一侧是并列两个简单的小屋,大的那个是舒镜的住处,小的是厨房。
“帮我煮一碗羊奶,再拿一支筷子来好吗?”
嘱咐完小禾,舒镜进到房间,暂时放下小奶狗,开始收拾自己。
等小禾进来时,舒镜刚好换好衣服,眼镜早已除去,重新露出他异于常人的眼瞳。
小禾将东西放到桌上,正好摆在小奶狗的旁边。
小狗几乎立刻就闻到了奶香味儿,他的四肢还不能支撑他站立,连趴着时的平衡都难以保持,身体被探寻的脑袋带得歪来歪去,他发出更加急切的呜咽声。
舒镜坐到桌旁,用筷子蘸了羊奶,送到小狗口中。
口中的甜香吸引着小狗做出本能的吸允反应,只可惜这不是奶嘴,嘬了没一会儿就嘬不出东西了,小狗急得呜呜叫,受食物的刺激,他的叫声较开始时虚弱的状态大了许多。
舒镜不急不慌地重新蘸了羊奶喂他。
这方法很笨也很慢,可是看舒镜专注的样子,似乎此时此刻,谁也别想用任何一件事打扰他继续下去。
小禾静静看了一阵,无声地退了出去。
不像舒镜有一间专门的卧房,她的住所就是前面的书屋。
书店内,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今夜不再有派上用处的时候,墙上的壁灯稍微暗了些,在黑暗中昏暗阴冷的几簇,突然透露出诡异的气息。一片昏沉中,小禾面无表情、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排排书架之间,她的眼眶中没有眼珠,取而代之地,是两团幽幽的绿火。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不好 所以把坑开了
亲人们新年快乐!
第2章 旋龟(1)
虽然前一天晚上为小狗熬了夜,舒镜还是习惯性地一早就醒了。
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脑袋边有一个小肉团在努力靠近他。舒镜侧过头,看到眯着眼的小狗爬出自己给它堆做被窝的羊绒围巾,摸索着爬到他的枕头上,小脑袋还是会因为不平衡而一点一点的,浅粉色的鼻尖小心翼翼地碰到自己的脸颊,接着情不自禁张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舒镜顿时心底软成一片,忍不住就把小狗抱到怀里亲了亲,小狗却大张开嘴,露出全是软肉的牙床,抗议舒镜的光抱不给吃饭。
“早上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跟我一起生活了。”
小狗发出嗲嗲的哼唧声。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了?”
舒镜揉着小狗棉花糖一般的前爪:“叫天望吧,嗯?记住了吗,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天望。”
“啾——”小狗打了个喷嚏,喷了舒镜一脸。
“……”
早餐照旧用筷子喂了顿羊奶,然后用湿纱巾轻轻擦拭,特别是小菊花刺激着小狗便便完,舒镜才自己随意喝了碗小禾煮好的白粥,然后就抱着小天望以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姿态朝前面的店面走去。
书店的打点显然是指望不上他,小禾不仅做好了早餐和全部卫生,还准时准点地开了店。
上午通常不怎么会有客人光临,舒镜使唤小禾去买宠物用品,自己搬了把躺椅摆在店门外,悠悠然躺着晒太阳,小狗天望就窝在肚子上。他才刚刚睡饱,此时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被舒镜圈着也不老实,拿前爪踩舒镜的肚子玩。舒镜只要他不会掉下去,也就由着去了。
这家书店开在一个不太宽敞的巷子里,两边都是石灰墙,整个巷子居然只开了他这一家店。离巷口约莫十来步的距离,在巷口摆早餐摊子的商贩们朝里一望,就能看见那悠闲得令人嫉妒的身影。
卖煎饼果子的大妈笑着对舒镜喊道:“舒先生晒太阳呐。”
戴着眼镜,惬意得眯起眼的舒镜笑得和煦,熟稔地应道:“难得天气好,晾晾这把老骨头。”
“呦呵!瞅瞅这话说的,我们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跑来跑去地忙活,舒先生看着年轻,倒老胳膊老腿起来,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了!”
舒镜像是没听出那话中的埋汰,仍是好脾气地笑笑,闭着眼不说话。
怀中的小天望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小爪子张开,舒镜捏住一只按了按,粉色的小肉垫还没来得及与世间一切粗糙接触过,软得犹如布丁。
舒镜面无表情的外表下一颗老得都快不动弹的心被激萌得嗷嗷叫。
天望一只爪子被抓着不好着力,抽了两次抽不回来,着急得吱哇乱叫,舒镜遗憾地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舒镜发现自己面前停了个女孩儿,似乎是刚才从巷子一头走进来时看到了这家书店,然后不知怎的,就停下了脚步。
舒镜捧着天望坐起身,仰着头微笑地问她:“早上好,看书吗?请进吧。”
可是正仰着脑袋仔细打量招牌的女孩儿却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什么原因,一点反应也没有,连个眼神都没送给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在女性同胞这轻易获得好感的儒雅舒先生。
舒镜一只手捧着天望,另一只卡着天望的咯吱窝,低头安抚性的亲了下小狗的脑袋,然后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到女孩面前,确认对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时,才重新笑着重复了一遍。
可是出乎意料地是,女孩儿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按照常人那样欣然接受,反而露出一种混合尴尬、羞怯、窘迫的紧张情绪,正在舒镜反省自己也许无意中做了什么无礼之事,冒犯了这位小姐时,那女孩儿大概终于意识到了舒镜的意思,她“啊”了一声。
接着,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示意给舒镜看,上面写着“不好意思,我的耳朵听不见”。
舒镜充满歉意的看了她一眼,接着绅士力MAX地侧过身子一摆手,这动作的意味就算是个聋子也能第一时间掌握,何况舒镜的微笑总是具有一种抚平人负面情绪的魔力。
那女孩儿局促地回以微笑,然后走进了书店。
“有一个故事”听起来像是任意一个故事的开篇,而这间小小的书屋,里面充满的故事就像午后阶前的阳光一样丰富满当。
书屋里光线偏暗,窗前的百叶窗没有被打开,将清晨的阳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这狭小的世界外,照明只能靠墙上几盏形状特异的壁灯。
这里也许更像一间精心拾掇过的仓库,昏暗而冷清,既不宽敞,也无人气。
女孩儿沿着累得整整齐齐的书架走过,她奇怪地发现,这些书的摆放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毫无联系的书本们紧紧挨在一起。你只能漫无目的地闲逛,能遇到哪本书,谁也说不定。
在这里,与每一本书的相遇,都是一场缘分。
女孩儿纤细的手指拂过一本一本书的书脊。
简体、繁体、白话、古文……人类用具象的文字保留下来的智慧正在她手下流淌,仿佛还能听见那些时光中发生过的故事。
她的手指停在最后一本书上。那书的封面一片空白,也没有采用任何醒目的色彩,只有老书那种常用的白色胶质封皮,微微泛着陈旧的黄色。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停驻在她心里,充满魔力地轻轻吟唱:打开来看看,它属于你。
书本的第一页上,用墨画着一只奇怪的动物,鸟头蛇尾,身体却有些像寻常的乌龟。
下方附了一行小字:杻阳之山。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冀之水。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音如判木……
老辟的写法令女孩儿困惑地皱了眉头,而且似乎并没有写完,她接着向下翻去,却发现,后面的页面竟全然是空白的。
身边有人靠近,她抬头看见那个温柔的店主抱着一只看起来出生不久的小奶狗站在她身旁。
舒镜看清女孩儿手中那本书,哦了一声,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女孩儿掏出自己的小本和笔,迅速写了一行字,递给舒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