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看着案上叠好的奏折,瞪了宋曦一眼,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好你个□□熏心的昏君。”
宋凌挥臂一指案上:“奏折如堆你让我替你批,青天白日的你可真不害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等心思。”
宋凌晓得宋曦是个面皮薄的,只是在他跟前藏不住话,要叫他劈头盖脸的指骂一通,定然羞的无地自容,没个十天半月的缓不回来,定然不会再提及此事,先躲过十五再说。
谁知这回宋曦听了竟颇为认同:“我日思夜想你,多年以来辗转反侧,早已想尽世间下流事,自知没有廉耻,却也管不住心思。骤然得你相伴,实情难自禁,还望子辛谅解成全。”
宋凌气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却也心软了一半,色厉内荏:“宋曦,你无耻。”
宋曦爬过去伸手扯住宋凌的衣带,低头将什么都认了:“是,我无耻。”紧搂着宋凌的腰身,将额头抵在宋凌心腹,庄重肃穆的说:“宋凌,我心悦你,我想要你。”虔诚无比,没有一丝亵渎的意味。
宋凌已无计可施,卸下气劲坐到地上,宋曦已然软硬不吃,他还有什么办法,人是自己招惹的,只能是认命的抚上宋曦的脸颊。
掌心触及一片细腻温热的肌肤,宋凌深吸了一口气,靠到宋曦怀中,沿后颈没入衣领,缓缓摩挲着,或许,不会有那么糟糕。
宋曦像是得到允许一般,侧首以唇效仿宋凌的手,眼角的余光看到颜敏领着宋思站在殿外,伸手托住宋凌的后首按到怀中,拦腰将宋凌抱起,步入内殿。
这世间除了宋凌,他从未亏欠过谁,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君,该做的一切他都做了,也该让他也得偿所愿。
况且宋曦早就同颜敏说过,他这一生,心中只会有一个宋凌,那时母后让他与颜敏见上一面。
初见时颜敏在廊下收伞,遣退左右,收起脸上含羞带怯的笑容同他说道:“太子殿下怕是误会我了,我要的是太子妃之位,是日后太子之母的身份,而并非是太子殿下的喜爱,希望殿下能做出明智的决断,这样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他之所以选择颜敏的理由,既如此,便只是一?5" 灵怪非邪0 ">首页17 页, 〗灰祝胍囊磺校侮囟几怂手烈寰。饺缃瘢幌胧刈∫桓鏊瘟琛?br /> 颜敏识趣的领着宋思去别处玩了,宋思挥舞着手中的梅枝问颜敏:“母后,父皇他为什么不理我们。”
颜敏蹲下身去摸了摸宋思的小脑袋瓜:“因为父皇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母后,你怎么哭了。”宋思丢了梅枝,手忙脚乱的扯过袖子替颜敏擦拭眼泪。
“没事。”颜敏不禁回想,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是她教惠妃在宫中内外散布谣言,毁了宋凌,到头来,害苦了自己。
宴上一晤,她赔付终生,她处心积虑,让与宋凌订婚的小姐得与情郎私奔,害宋凌沦为笑柄,都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嫁予他,谁知作茧自缚,父亲竟如何都不愿替她上门提亲,便是她以死相逼,父亲也视名节更甚于她。
她恨宋曦耽误宋凌,亦觉得宋曦配不上他,故而入宫为太子妃,试想宋凌是何等目下无尘之人,既然她得不到,宋曦又有何德何能留住宋凌,他值得更好的。
他为何要回来,为何要回来。
她又该怎么办,宋思该怎么办:“若是母后,不喜欢你父皇,却生下了你,思儿会恨母后吗。”
宋思问:“那父皇喜欢母后吗?”
颜敏无声的摇了摇头,宋思不解:“母后不是说,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会想要孩子吗,既然父皇跟母后都不喜欢彼此,为什么要生下思儿呢,思儿是多余的吗。”
颜敏将宋思搂到怀中,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说,只能温柔的抚着宋思的背脊,为自己逞一时之快而说出的话负起责任:“不,不是这样的,父皇跟母后都喜欢思儿,只是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彼此喜欢的,就像父皇跟母后,也许我们有各自喜欢的人,就不在一起了,但是我们永远都是喜欢思儿的。”
“父皇喜欢皇伯,皇伯也喜欢思儿,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一家人。”宋思一派天真的说。
颜敏苦笑道:“思儿可以,但母后不行,等思儿长大成人,除了家人之外,就只能喜欢一个人,只跟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
宋思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哦。”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了,微博直播每日码字进度么么哒,一般以一篇为单位更新,后面开始总结前边未完的剧情以及穿插一些各篇章出现的配角在文中的隐藏剧情。
第42章 摆渡使
往生者过黄泉路到忘川河畔,有幽冥司摆渡使摇橹渡亡灵,摆渡使每六甲子一换,不愿舍弃前生记忆者,自愿留于忘川河畔摆渡亡灵,年满六甲子修得功德圆满,便可携前生记忆入轮回转世为人。
肖倾在忘川河畔等了近四百年,都没能等到君汐云,他不知君汐云究竟去了何方,是否还记得他。
大魏最强盛之时,有二十一个属国,萧穆也属其中。
肖倾的母妃君甄,原是萧穆的公主,乃萧穆先王最为疼爱的嫡公主,曾有千顷封邑,出嫁红妆铺了十里,为妃魏帝也不曾亏待过她,享了一世清福,她也为萧穆换来数十年的太平。
君甄的孩子出世时,她长兄的皇儿君翊都已经十六岁了,魏帝也正好年长她十六岁。
七年后,君甄的皇长兄病逝,她的侄儿君翊登基称王。
君翊登基之时,君甄得获准携五皇子肖倾回国探亲,彼时君翊的莲美人刚为君翊诞下一女。
那是肖倾第一次见到君汐云,那样小小软软的一个可人儿,肖倾见了便心生喜欢,抱在怀中生怕手放的不对弄疼她了,不停追着母亲问:“母妃,是不是这样抱的,她动了,她动了怎么办。”
君甄笑着教肖倾该怎么抱她,怎么哄她,肖倾拿出十分的耐心,听的无比认真,惹的莲美人与君翊纷纷忍俊不禁。
肖倾这个小表叔当的还真是像模像样,君翊笑道:“待汐儿成了大姑娘,将她嫁给通儿可好?”
肖倾满心欢喜得应说:“若得汐儿为妻,凡我所有,皆愿予萧穆为聘。”
那时都说是童言无忌,不知有几人当真。
三年后,魏帝驾崩,北狄进犯,大魏的新皇肖伯御驾亲征,却为北狄所俘,要大魏割十城以易帝,肖伯在城楼之上慷慨陈词:“君死国犹在,山河恒万里。”愤而自刎。
魏军上下同仇敌忾,驱逐北狄,一寸山河洒下一寸热血。
皇位就此落在二皇子肖仲身上,肖仲勤于政务,登基不过一年,积劳成疾,暴病而亡。
奈何桥畔的三生石上,记载着肖倾与君汐云的三世姻缘,前世,今生,来世,君汐云是他命定的姻缘,上天却为何要让他们苦苦纠缠。
是否天意弄人,因而人间诸多悲欢喜乐,都让人身不由己。
肖倾在忘川河畔做了近四百年的摆渡人,看惯了悲欢喜乐,有人在船上回望一生,诸多遗憾,期望来世能过得如意。
肖倾曾在君汐云五岁的生辰,赠她一柄玉如意,如意如意,如我心意。
彼时肖倾不过十二岁,听宫人说此物名为如意,便不舍千里,命人送了一柄玉如意到萧穆去。
而后三皇子肖叔继位,好田猎,越三年,坠马而亡。
四皇子不良于行,皇位就这么落在了五皇子肖倾身上。
年仅十五岁的肖倾登基为帝,因帝年幼,以太妃君甄为皇太后,垂帘听政。
君胤暄素有野心,萧穆得以修生养息二十余年,民殷国富,大魏则数经战乱,不比当年。
君胤暄挥师攻魏,各有胜负,时值深秋,忽逢大雪。
萧穆国中少见霜雪,不比久处边寒之地的大魏军士耐寒,大雪一连下了数日,横亘在两军阵营之间的苇河一夜冰封,魏将裘裕连夜率一支轻骑过河偷袭萧穆,点了萧穆的粮帐。
而后大军过境,萧穆一阵兵荒马乱,魏军一鼓作气连拔数城,君胤暄迫于无奈,遣使求和。
肖倾为两国邦交之谊,愿送还一城之地,作为迎娶萧穆平阳公主的聘礼。
于情于理,萧穆都不能说个不字。
君汐云嫁给肖倾的时候,那柄玉如意又摆上了未央宫,肖倾觉得,君汐云心中是有他的。
君汐云是否是为了家国天下嫁给他的,肖倾不知,他如同他的父皇一般,觊觎萧穆的绝色,他不敢问他的母妃,是否爱过他父皇,就像他不敢问君汐云是否心悦他一样。
他倾尽所有去对君汐云好,左右他这皇位也是捡来的,没什么舍不得。
肖倾自认不是个好皇帝,却也没人问过他,要不要当这个皇帝。
听宫人们说,君汐云闲时总在阁楼上望着东南方向,大魏的东南方是萧穆。
她为何思念远方?肖倾在凤阳楼望着阁楼上的君汐云,想问她是否想家,萧穆有什么,是大魏没有的。
上林花开,君汐云携小婢去踏春,肖倾在桃花树下寻见她,春日桃花都难比君汐云那一丝浅淡的笑意。
她悬腕接住一朵被风吹落的桃花,不知在想些什么,眉间蹙上几分忧愁,肖倾自树后走出来,温柔的替她择去落在发间的花瓣,终将那句话问出了口:“公主可是想家了?”
君汐云避开他,目光闪烁,硬生生挤出一句:“未曾。”
肖倾的手顿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捏着那一枚花瓣,有些不知所措,许久,失落道:“冒犯公主。”
他在这,想必君汐云无心赏花,难得她有兴致出来,肖倾想,还是不要扫她的兴了,手中握着那枚花瓣,留下一句:“寡人尚有政务要忙,不打搅公主。”
听闻君汐云喜喝上阳明前茶,肖倾不舍千里,特地命人以重金收购,快马加鞭送回魏国。
肖倾总算是寻了个借口得以去见她,哪舍得让宫人去,亲自端着茶盘送到未央宫里,跟君汐云对坐喝了一下午的茶,乐趣横生,别有滋味:“这明前茶,公主可喜欢?”
君汐云坐在窗边,想起以往萧宫的宫人们常说“长阳明前茶,如丝贵比金。”,以往宫中岁贡的茶,也是这个味道,当是让他费心了:“是我家乡的味道。”
肖倾端着茶盏,心中暖意融融,难得君汐云对他笑了:“公主喜欢便好。”
肖倾为君汐云在宫外筑了一座高台,比魏都的凤阳楼还要高上些许,虽然依旧看不到萧穆,但能看见京都的四季,肖倾将之名为“栖凰台”。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只有君汐云还被蒙在鼓里,肖倾不许任何人告诉她。
肖倾棋艺不精,还是君汐云一手教的他,输了一上午,有些窘迫的说:“若我能赢你一子,你能跟我去个地方吗?”
君汐云吃下一子,眼中藏着笑意:“陛下若赢我一子,我自当应许,还附赠陛下一物。”
一连十日,肖倾日日得空便来,比上早朝都积极,茶不思饭不想,光琢磨棋局了。
君汐云始终不曾让他半子,足有半月,肖倾才侥幸赢了君汐云一子。
这机会来之不易,肖倾为君汐云蒙上双眼,举伞牵她走过宫巷,如此神秘,君汐云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问他:“陛下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肖倾拐过长长的宫巷,缓下步履,牵着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登上栖凰台。
“我听到风声。”君汐云握紧了肖倾的手。
登临楼顶,肖倾解下蒙在君汐云双眼上的锦缎,入眼是雪满皇都,银装素裹,千里一色。
君汐云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景,萧穆国中只有临近魏国的高山才会下点零星的小雪,此楼中空,君汐云回头便能看到雪花飘旋其中,落到楼心的圆形露台上,攒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像天地间第二轮明月。
肖倾点燃悬在廊下的琉璃灯,壁上的皮影人缓缓旋转起来,栩栩如生:“听闻公主喜登高台,这栖凰台如何。”
君汐云看的入迷,不由感叹:“巧夺天工。”
魏国没有皮影戏,萧穆才有,小时候君胤暄会用它来哄她,登临高台,君汐云能否望见故都旧人。
小叔叔也曾用羊皮裁过她的画像,看样子是下足了功夫的,连父王都说十分传神,肖倾明明只在她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却能将她刻画的如此细致。
那时肖倾寻了大魏最好的画师去萧穆宫中,每年捎回一幅君汐云的画像,肖倾记着,表兄说过,等汐儿长大了,要与他为妻,不能陪在她身边,至少记住她的样貌,以便将来能一眼认出她。
君汐云自绣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皮影人来,交由肖倾:“奴儿手拙,陛下将就收着吧。”
肖倾接过那个小小的皮影人,能看出描绘的是他,一时心中感慨万分,竟有些湿了眼眶:“我又没说不好。”烟花月下开,掩去肖倾有些许哽咽的语调,星彩散夜空,一世不过求个两情相悦。
春风吹醒上林苑的桃花,天刚破晓,肖倾临上早朝之际,特地绕道赶去上林苑,将一枝春色折入玉瓶,早早摆在未央宫的花台上,挂一张素笺,上书:“上林苑的桃花开了,去看看罢。”
君汐云醒来见殿中桃花含露,想必肖倾刚走不久,伸手拨弄花瓣,扬笑向玉瓶轻应一声:“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君汐云在桃树下轻声吟唱,择下一枝桃花,敛了满园芬芳,心想若肖倾在这就好了:“陛下,你我是否相宜。”
遑论国仇家恨,肖倾从未曾让她为难,皇兄对她无意,而今远隔山川,也该自个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