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济北王牵挂了你们母子多年,如今难得重逢,就多多和自己亲人亲近亲近。午
膳过后,你可以同你舅父一同去看看你母亲。”
“多谢玄门主。”林朗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门主可知道我母亲他们到底是何人
害死的?”
玄君略沉吟了一番,道:“此事虽然已有眉目,但还不算确定。不过门下之人出事,轩辕门
必定会讨回公道。”
济北王朝玄君施了一礼,道:“玄兄,多谢了,不单单只我妹子的这一桩,这些年来多亏轩
辕门照应,我这一脉才得以保全。”
玄君道:“济北王何必如此客气,我备了些家常小菜,这边请。”
济北王点了点头,重又握了林朗的手,道:“伶儿,随我一同去。我这个不称职的舅舅有很
多话要和你说……”
见着林朗回头看他,林闇却只是轻轻摆手示意他没事,自己没有跟上去,而是拦住了青君,
沉声道:“青君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青君由着他领到别处,笑道:“晴雪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门主说?”
林闇自嘲一笑,道:“青君就不要拿我们这些晚辈开玩笑了,我确实是有些事不好当着他的
面说,只好单独请教,还望青君不吝相告。”
“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了。如果是轩辕门的机密,我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青君摸了摸下
巴上的胡茬,道,“至于其他,就要看我心情了。”
林闇正色一拜,道:“林闇此生唯独在意一人,他的事还望青君知无不言。”
青君没想到他居然行此大礼,连忙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门主那边
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我知道,今日他让济北王认亲,我就知道他的用意是让我和小朗因着身份,保持距离。”
林闇蹙了眉头,道,“但我心意已决,只要小朗心里还有我,我就不会因着这些俗礼退让分
毫。”
青君一笑,道:“你这性子倒是合我的脾气。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九公子身上的蛊虫怪异
的很,它促人情动、极耗元阳,时日久了,定是要伤身的。驱蛊收蛊之术我并无十分的把握
,最好是去找当初炼蛊之人,才好做计较,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就只有找个大活人,来做移蛊之术了。”青君看了林闇一眼,道:“我劝你还是别打
这主意,你若是想要和他长相厮守,蛊虫移到你身上于他也没有半分好处;若是找个不相干
的旁人……违背我轩辕门门规的事儿,我也是不会做的。”
林闇轻叹一声,道:“可惜我那师兄师姐拿了青囊书,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把华长老的青囊书给了别人?”青君吃了一惊。
林闇轻笑道:“看来青君也是知道青囊书的,我是给了他们青囊书没错,只不过只有下半部
而已。”
青君一怔,而后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绝,青囊书若是没有上部,那便是本实实在
在的天书了,真难为你想得出来。书的上部呢?”
林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在这里。”
林闇又问了青君一些控蛊的方子,两人于医术方面各有所长,又颇有心得,聊得甚为投机,
正谈笑间,有家丁过来道:“青叔,司马公子听说老爷回来了,吵着要见。我说老爷正和贵
客一同用膳,司马公子偏生着急得很,非得要立刻就见。”
青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让他到这边来吧,我先问问他什么事儿。”
“司马公子?”林闇道,“不知是哪个司马公子?”
青君道:“是门主近年来最合他心意的门生,晋侯司马昭家的二公子司马攸。”
正说着,林闇就见那个华服少艾的司马攸撩着袍子奔了过来,一边嚷嚷着:“青叔,师傅这
是在见谁呢,弄得这么隆重,连我都不让进去。”
“攸公子,是老爷的故交,有些日子没见了。你的事儿不是特别着急,就先等……”青君正
说着话,就见那少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林闇,竟然是呆了。
林闇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司马攸好歹回过神来,道:“真的是你,我听说你半路上就弃了马车,自己一个人走了,还
怕你出什么事儿,现在看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林闇淡淡道:“多谢司马公子。”
司马攸呐呐道:“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真是太巧了……上次没来及请教公
子尊姓大名,不知……”
林闇浅浅施了一礼,道:“在下林闇。”他说过这话,便没有多说的意思。
青君笑道:“原来你们早已见过。攸公子,你找老爷所为何事?”
“呃……其实……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司马攸脸色有点儿僵,本来见着自己当初所
想之人,应当欣喜若狂才是,但此时被这人冷淡的态度一冰,倒像是进了极北之地,觉不出
半点儿自在来。于是他硬生生地转向青君,道:“青叔,师傅什么时候吃完饭啊?自从上次
一别,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他了。”
青君笑道:“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前厅等吧。”他领着两个后辈坐了,又嘱咐下人端来几
样点心。
司马攸是看着林闇在场,难免是要顾及写仪态,点心这样小孩子气的东西,自然不好意思再
去动。而林闇则是看都不看,只是坐在一旁,指尖轻叩着桌沿,一脸的平静无波。
青君轻咳了一声,道:“我去看看。”
此时只剩司马攸与林闇两人坐在厅里,相对无言,场面颇为尴尬。随即听得几人脚步声,正
是玄君一行。司马攸连忙站起身迎上去,道:“师傅,徒儿今日回京,听闻师傅回来了,就
直接赶过来了。”
玄君难得地给了个笑容,道:“原来是攸儿。”
司马攸往玄君身后看了一眼,立马躬身行礼,道:“原来师父的朋友的是济北王殿下,晚辈
见过济北王。”
济北王笑道:“攸公子,在玄兄这儿就不用这么多虚礼。”
司马攸抬起身来,却见着济北王身后立着一人,他一袭青衣裹着纤饪合度的身子,俊俏的脸
上正带着盈盈笑意看着自己。司马攸脸上一红,随即笑着奔了过去,道:“刘伶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攸出现了,碧山言出必行,让他提前出场了。
另附注:
济北王曹志:曹植次子,为曹丕一族所忌。
曹植一生娶了两位妻子,前妻崔氏,系名门之后,其兄崔琰曾任曹魏尚书,一度得到曹操的
信任。崔氏因“衣绣违制”,被曹操勒令回家并赐死。不久,崔氏之兄崔琰又因“辞色不逊
”被处死。有人说,崔琰之死与其妹的死有关。曹植的后妻谢氏,曾被封为王妃,即史书中
所称的“陈妃”,她是曹植后期生活的伴侣。据说,她一直活到晋代,享年80余岁。曹植有
两个儿子,长子曹苗,曾被封为高阳乡公,早夭。次子曹志,被封为穆乡公。曹志,少而好
学,才行出众。曹植称赞他是曹家的“保家主也”。曹植死后,曹志继位,徙封为济北王。
司马氏篡位后,曹志降为鄄城县公,后任乐平太守,迁散骑常侍兼国子博士,后转博士祭酒
。太原九年(228)卒,谥曰定公。曹植还有两个女儿,在他的著作中偶有提及,但具体情况不
得而知。
上面是度受所言,关于曹志的卒年前后矛盾得很,因为曹植232年去世,曹志继位,那么曹志
在232年没死,所谓的太原九年(228年)死掉那真是无稽之谈。他活到了司马炎建立西晋,
西晋武帝司马炎早期有三个年号:太康(280-289年),咸宁(275-280年),泰始(265-274
年),那里来的太原九年啊掀桌!
所以,,大家。
碧山言尽于此,以上。
第四一章
“攸公子,好久不见。”林朗见司马攸在自己近旁,却又隐隐觉得他不如以往一般亲近,只
当是这么多长辈在场,顾及礼数的缘故,便笑着拱了下手。
司马攸两手握在袖子里,却不敢逾矩,只是满脸的释然与欣喜:“刘伶哥哥,听大哥说你被
强人掳走往京城方向走了,我一直提心吊胆,遇事连忙敢回来准备派人去找,可巧就在师傅
这儿看见你了。如今你平安无事,太好了!”
“我这人向来运气比较好,遇事容易逢凶化吉。”林朗笑笑,道:“多谢攸公子记挂。”
“伶儿,你与攸公子难道是旧识?”济北王奇道。
林朗道:“舅舅,前些日子在修武,伶儿曾蒙攸公子关照。”
济北王笑道:“攸公子天性仁厚,是为良友,伶儿得攸公子垂青,实乃幸事。”
司马攸赧然一笑,看了林朗一眼,道:“济北王过誉了,我与刘伶哥哥一见如故,能结识他
才是我的福分。”
林闇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站起身来,冲玄君道:“您与攸公子多时未见,定是有事要说。如
今时候已经不早,不如我先陪济北王殿下他们去祭拜,通行之事,还请您行个方便。”
玄君淡淡道:“此事自有阿青去办。阿青,你拿我令牌带济北王过去。”
青君看了林闇一眼,道:“济北王殿下,九公子,这边请。”
林朗在玄君与林闇之间看了一看,终于明白了玄君今日让他们过来的用意,只是此时济北王
早已殷殷地唤他同行,他只好冲林闇挥了挥手,先行走了。
林闇目送林朗远去,而后道:“若是无事,容我便先行告退。”语毕,他也不等玄君应答,
只是转身匆匆而去。
此时只余司马攸与玄君在厅中,气氛颇为凝重,司马攸不由开口问道:“师傅,林闇公子他
……”
玄君终于一拂袖,低低说了声:“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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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朗随济北王回了王府,又见过了家中的亲眷,这才到了安排的院落歇下。
济北王虽是天家直系,但王府也并非十分气派威仪,这倒让林朗不至于太过不自在,不过,
只要除了济北王安排的那两个指导他学习朝中礼仪的老奴时不时给他来句提醒,说这不该做
,那个不当说,这些个规矩着实叫他十分头痛。
好容易到了晚上,林朗如获重释般躺在陌生的床上,窗外虫鸣声声,叫人觉得有些燥热,他
起身灌了几杯凉茶,重又躺下,终于辗转着睡着了。
第二日,林朗大清早便被人唤醒,迷迷糊糊间吃了几口早饭,才知道济北王一个时辰之前就
已经去早朝。
“刘伶哥哥!”林朗重又洗了把脸提神,就见一人敲了敲门,正在门口笑着。
“是攸公子。”林朗迎了上去,道:“这么早,吃过饭了吗?”
司马攸道:“刚下早朝,已经垫了点儿,我想邀刘伶哥哥一起出去走走,一同看看京城风貌
。”
济北王此时也跟了过来,道:“攸公子果真是少年人,走得就是比我这把老骨头快。伶儿,
攸公子如此有心,今日便出去走走散散心吧,只不过别去那些腌臜之地,免得惹上是非,知
道吗?”
林朗心念一转,就已经明白他所说的是哪里,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低眉顺目道:“伶儿记
下了。”
济北王又吩咐人随时跟着,只听司马攸笑道:“济北王殿下,我此番只是带刘伶哥哥出去随
意走走,京城之地,他人也还是要给我几分薄面的,如若劳师动众,岂不反而坏了游兴。”
林朗也道:“舅父,攸公子说的是,而且……我散漫惯了,也不习惯有这么多人跟着。”
济北王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老奴,了然笑道:“好好好,你们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玩法,那
就去吧,记得早些回来,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林朗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便跟着司马攸同上了候在外面的牛车。
“攸公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刘伶哥哥太生分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还有,不要总叫我攸公子攸公子的,叫我‘攸’
就行了。”
“好,攸,能不能带我去群芳楼的晴雪居,我想先去见见林大哥。”林朗想起昨日林闇与玄
君的微妙气氛,实在是放心不下。
“刘伶哥哥和林闇公子是……”司马攸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呃……是朋友。”因着司马攸与司马铭彦的关系,林朗是决计不能说出实情,以免给他遭
来祸事。
“可是群芳楼是……不过没关系,”司马攸语气一转,状似无意地握住林朗的手,笑道:“
刘伶哥哥想去,那就去吧,我们悄悄的去,放心,不会告诉济北王殿下的。”语毕,他朝外
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声,便侧身朝林朗眨了眨眼示意一切有我。
眼前这少年笑得毫无心机,林朗也笑道:“多谢攸公子。”
司马攸故意皱眉道:“刘伶哥哥叫错啦!重来重来。”
林朗忍俊不禁,笑道:“好,是攸,行了吧。”
司马攸借机靠了过来,将头枕在林朗肩头,道:“刘伶哥哥,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早朝,现在
极困,先眯一会儿,等到了你再叫我。”
林朗不疑有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司马攸靠好,却没想那少年就势一滑,将头枕到自己
腿上笑了一笑闭上了眼睛。沉寂了一会儿,林朗终究是忍不住轻声问道:“攸,你大哥……
他的伤怎么样了……”
司马攸却恍若未闻,只听他气息悠长,俨然是睡着了。
林朗轻叹了口气,心想那人本领又好,地位又高,应当早已有人接应,理当平安无事了。他
撩起窗帘,京城建筑大多繁复华美,民风也是开放雅逸,但他此时却没有多少见识一番的心
思——这里再好,也难叫人有归属感,即便与那人重逢,也是恍若隔世了。
等牛车行至群芳楼,却听闻晴雪公子一早便已出门,尚未回来。
司马攸道:“可真是不巧。刘伶哥哥,不如这样,我们先去别处看看,晚些时候再来。”
林朗颇有些失落,随便点头应了,然后又托咨客给林闇留了口信,这才重新上了牛车。
司马攸见他无心游玩,于是道:“刘伶哥哥,京畿之地除却繁华些,但大体上和其他城郭并
无多少不同。不过西郊雍门之外有座白马寺,不单风景秀美,还有能道出人前世因果的得道
高僧。”
林朗奇道:“能解前世?”
司马攸见他感兴趣,便笑道:“是啊,据说十分灵验,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林朗点头应了。
牛车渐行渐出了闹市,远远便听得山中鸟鸣,林朗不由得掀开窗帘,阵阵清风扑面,一洗城
中的憋闷之气。他看着满眼的苍翠,不由叹道:“还是这种地方好啊,适宜修身养性,让人
烦恼顿消。”
司马攸道:“刘伶哥哥要是喜欢,我以后便常带你过来,不单单只这白马寺,洛阳城外大大
小小的名胜,我可是熟得很。”
林朗道:“如果可以,住在这样的地方才是好的。”
司马攸神色一滞,道:“难不成刘伶哥哥要效仿孙登前辈,隐居山林?”
林朗笑而不答。
司马攸笑道:“若是刘伶哥哥真要出世,那我盖个草庐和你比邻做伴儿好了。不过,现在我
们已经到了山门,该下车走走,牛车是上不去的。”
两人跃下车子,司马攸嘱咐车夫在山下候着,而后携了林朗的手道:“刘伶哥哥,这边走。
”
林朗只当他小孩心性,到哪儿也要牵着,于是便由着他领着自己,一路拾级而上。
灰白的长条石台阶两旁,都是森森柏木,约有十多人高,树冠铺散开来,挡了炎炎日头,山
风阵阵,簌簌叶声,间或一声铜锤敲钵的鸣响,叫人心绪无端宁静悠远。林朗舒了口气,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