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都走了,我沉静地换上了我最喜欢的红衣,正红色,非常喜气。算起来,这也是我的“新婚”之夜。然后泡一壶茶,看着茶没了热气。无聊了很长时间后,我轻轻哼起小调:
别再说是谁的错/让一切成灰/除非放下心中的负累/一切难以挽回/你总爱让往事跟随/怕过去白费/你总以为要体会人生/就要多爱几回
与其让你在我怀中枯萎/宁愿你犯错后悔/让你飞向梦中的世界/留我独自伤悲/与其让你在我爱中憔悴/宁愿你受伤流泪/莫非要你尝尽了苦悲/才懂真情可贵
我不知道梅夕源什么时候来的,没有推门的声音。唱了几首歌之后,我懒得再唱,倒在床上假寐。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他。
梅夕源穿着一身简便的白衣,周身除了腰间的玉佩没有多余的饰品,却浑身洋溢着君王才有的强悍和尊贵。他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想洞穿我的心。我笑了笑,说出了此刻最真实的心里话:“如果有烟的话,我想抽一支。”
他凝视着我,吐字清楚地说:“乔烨!”
我答:“王爷。”如愿地看到他的眉间微微上斜。
“你既知本王已来,为何不起身跪迎?”
我慢吞吞撑起身子,懒散散地说:“如果这是王爷的要求,我照做。”我跪在床上,问:“要磕头吗?”
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不过他出手比较狠,我嘴角破了,流出了血。
“王爷还是留点力气折腾我吧。”我微笑着说。
他一愣,变脸得极快,换了副温柔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他外表越温柔地对一个人,实则越狠毒。
“还有什么你不敢做不敢说的?才来了十几天,你已经犯了多少事?”
我笑笑,想必王爷府里没什么他不知道的。
“你想让本王讨厌,你已经做到了。”他拉起我的衣襟,“穿我最不喜欢的红衣,准备好凉茶,唱着小曲,最后见了本王还赖在床上。这样就能让我讨厌不碰你吗?留点力气折腾你,这种激将法对本王无用!”
我还是笑,这个王爷有点可爱了。傻得可爱。我就是要你来狠的。
衣服被撕裂,怪不得有些人癖好听裂帛声。很快我被剥个精光。
“听说你臀有刺青,蝴蝶艳丽。”我被他翻了个身,立刻听到一声倒吸声,“果然妖丽无比。”
腿被他分开,后庭被他的手指无情地戳入。“乔岳光将你刺青,就是希望你受我宠爱,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背对着他笑,傻王爷,那是我自己刺青,而且本不是为你刺的。但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他以手指开拓我后庭,不过为他自己方便,他怕我太紧挤伤了他。简单地拓了下,他就直接挺身而入。妈的,连衣服都不脱。畜生……一刹时,被撕裂的痛时我的身体自觉地往前逃去,随后腰就被他紧紧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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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痛楚如愿而至,一波波地钝割我的身体,我大声地哭喊,比笑还动听。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没有一滴泪溅落。头脑只剩一个声音,来呀,畜生!
做爱的时候不脱衣服,不是畜生是什么?不对,我错了。我和他之间没有爱,我只是一个发泄性欲的工具,他也不过是个工具。我们没有做爱,我们做的是身体,不过是稍微长点的419。
我很快昏迷了过去。没有看到当梅夕源做完之后,翻过我的身体,错愕地看到我脸上竟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黄昏,李平告诉我,我被封为十九公子,搬到了新的院落,比以前大三倍,另外还多了二个奴仆。这就是被主子用过的待遇。
我无法起身,骨架仿佛被拆。李平拿勺子一口口喂我米粥。我没有任何抱怨,始终面带笑容。想到不久就可解脱,身体上的痛算什么?
吃完后,李平终于忍不住地说:“少爷,你变了。从那天溺水醒来之后你就变了。原来的你立志图强,身上总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彩,可现在的你,意志还是那么坚定,却想把自己往死里整。王爷那么对你,你还笑得出来?”
我想了想,答他:“为什么不高兴?每个人活着都有价值。以前我为不待见我的父亲活,现在我只为自己而活。也许十二年对一般人来说只是开始,但对我来说已经到了一生的尽头。我期望这一生,如蝴蝶般灿烂。所以我很高兴,能让我遇上夕王爷。我会在他身上扑尽最后的力气,炫死这一身的美丽。”
原谅我,李平。我这个半调子的艺术家,即便死,都期望一个美点的死法。而你真正的少爷,已经死去。
李平紧紧抓住我的手,嘶声道:“不要啊,少爷!你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你不能这样离我们而去!”
“为什么不能?”我安然地望着他的眼。
他迟疑了片刻道:“少爷,你还没有爱过,怎么可以死呢?”
我狂笑起来。没有爱过?呸!我已经爱到死了!
“会有人疼少爷,好好爱少爷的。即便王爷那样的人,只要少爷你肯,他也会爱你,呵护你!清风也一样。”
我沉声道:“但我不愿。”
“少爷……”李平欲言又止。
我不再言语。
我的二个新奴仆都是十二、三岁的丫头。我给她们起了新名,看得顺眼的叫冰壶,看不顺眼的叫玉壑,不错,正是欲壑。冰壶长得比较清雅,但不太会说话,没有欲壑头脑聪明。我喜欢笨一点的女人,像欲壑那种外表俏丽,嘴皮子好使的女人,分给我算她倒霉。
一切如我所愿地进行。七天后,梅夕源又来了。我施尽所有手段,疯狂地做。这一次他很有进步,没只顾自己的感受,不仅细致地做了前期工作,还让我倾出了四次。做的过程使我想到一个无聊的色情笑话。一对夫妻新婚,男人做了又做,女人却总说,哥,我还要。男人硬着头皮说,妹,我给。女人一次次的要,男人一次次的给。当最后女人说,哥,我还要。男人实在无奈说,妹,再给就一泡尿了。
我自然不会说那种话,身体比什么语言都好使,何况我拥有一个绝美的身子,一个绝世的屁股。
我知道当我轻轻扭转腰肢,微微颤动臀部,梅夕源眼中看到的却是蝴蝶展翅,在白色肌肤的映衬下,无比妩惑。所以这一夜,他要了我三次。
我撑不到结尾,昏迷是唯一的下场。据李平说,夕王爷亲自为我清理。也比上次进步,上次他让李平帮我处理的后事。
梅夕源接连来了三晚。一次比一次进步。我自尽我全力。做爱,原本就是做出来的。无论0号还是1号,不动的都是死鱼。
我喜欢上位,背对他,把蝴蝶留给他,我自己动手,动臀。除了他帮我倾出,我自己也偷着倾出。乔烨的身体底子比较好,不仅柔韧性强,耐性也强。我在梅夕源上面可以停留很久,当然他比我更持久。
老实说我非常满意他的身体,他的肤色没有清风那么白皙,属于淡栗色性感的那种,他的物件也好使得很。他当我一个床上宠物,我何尝不当他一个床上工具?我喜欢他偶尔逸出唇齿的呻吟,那证实我的床技高超。我更喜欢他将我带上颠峰,我哭喊着叫嚣着,放纵所有的情欲。
渡边淳一的名著《失乐园》,男女主角最后就是吃了毒药,在高潮中死去。如果可以,我想选择这种死法。不过,不会有人陪我。
我第四次昏迷后,梅夕源没有再离开。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我的床上,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我。
我知道他心中的疑问,一个不经人世的贵族少年,床第间的表现却如此优秀。我猜他会怀疑我之前的种种忤逆,都是为了吸引他,毕竟十二岁是叛逆的年龄。
我安静地凝望他,但到底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过我光滑的身躯,搂住我睡觉了。
我成功地征服了他的身体,这是梅夕源夕王爷第一次在公子的院落过夜。
我的院子络绎不绝地来人,左管家使人搬来了许多古董珍奇,付姑娘送来了一箱箱的服饰用度。我的二个丫头每天笑脸迎人,好象得宠的是她们。而李平的眼,越来越阴郁,只有他清楚我在做什么。
三天,梅夕源不在的时候,我几乎都是在床上过来的。但只要他来,我就会像个无事人一样起身,然后使尽浑身解数索取无度。如果可以,我真想开口要春药,但那样的话,意图就太明显。何况用了药后,我不能保证头脑是否清晰。所以,我开口要了酒。
丹国最好的美酒名为琼露。第一口香甜,吃不出酒性,但喝了几口后,后劲就上来了,并且越喝越烈。这酒合我性子。但我没有纵酒,只是浅浅品了品,要喝的话,得确定梅夕源不来找我。
第四天深夜,确定梅夕源不会来了,我喝了整整一坛琼露。统一了我的院落里三个人的眼神,清一色忧愁地盯着我。
冰壶不会说话:“主子,夕王爷只是一晚不来,你何苦这样?”
欲壑很会说话:“冰壶,主子要喝自有喝的道理。”
李平沉默。
醉酒一宿,我愉快地迎来了头疼的午后阳光。披上一件黑衣,我站在院子里,向天空伸手,温暖的感觉。
欲壑难填,醉生梦死。这样的日子,我来了!
“主子真俊俏!”欲壑说。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艳。与其年老色衰而死,不如流星蝴蝶般,璀璨而逝。”我心情格外好,多说了几句,“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邂逅最合适的人,然后死在他怀中。”
李平手一抖,一个茶杯碎了。冰壶责了句:“这么不小心?”
欲壑却仔细地打量我。我回她一笑,然后倒回我的床。
醒来后,多少恢复些元气。我看了付姑娘送来的衣服,没有一套我喜欢,因为没有红衣。我再次付情于纸笔,绘二件式样简洁的红衣,命欲壑送去给付姑娘。
“怎么和付姑娘说?”
“告诉她,没有红衣,我宁愿光着。”我一抚长发,镜中的少年面色苍白,脸出现削尖的趋势,纤腰盈盈一握。
欲壑去了后,我细细调了些粉和胭脂,红润了双颊。
欲壑带着付姑娘和侍卫们回来,其中一个手上拿着藤条。我一看那架势,估计又要挨打。李平却猛地跪在付姑娘面前,求道:“付姑娘,我家少爷脾性一直那样,求你不要再打他……他的身子经受不住了。”
我沉声道:“给我起来,跪什么跪?不就挨打吗,打去吧!”
欲壑低声道:“付姑娘,我主子一打就得歇个三天,保不准这三天王爷不来找他。求姑娘看在王爷的面上,饶过他吧!”
付姑娘依然微笑:“王爷的面子要给,但这藤子不能不打……”
李平抢道:“打奴才吧!”
“二十藤。”
我眉头皱起,还想说什么,却被欲壑捂住了嘴。眼睁睁看着李平受了二十藤,我的心竟隐隐被揪住。
“下次再犯,四十藤!”付姑娘对我说。
他们走后,二丫头将李平搀扶到他的床上。我默然跟去了。为了我心底的一抹红,牵累了李平。
看着冰壶颤着手为李平上药,我在床尾说,“何苦呢?”
“为了少爷,李平什么都愿。”他在床头说。
欲壑质问我:“主子为何一定要红衣呢?”
我沉默,回答的却是李平:“红衣如血。”
我凝望他,倒是了解我。
欲壑跪我:“求主子不要再挑衅!”
我拂袖而去:“我记着了。”
但李平白挨了藤子,是夜,梅夕源来了,手持一件红衣。
“这是给你赶制的。”他没有表情地说。
我双手接过,浅浅一笑,倒是真笑。“谢王爷。”
“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他顿了顿又道,“你画艺极高,我许你画在墙上。”
他不再开口闭口“本王”,我凝视他,说实话,这个王爷长得不比清风差。看来命运对我不薄,选择死于此人身下,也许强于清风。
我的手动了起来,梅夕源微微惊讶地看着我,将身上黑衣轻轻褪下,穿上红衣。脱衣服的动作和穿衣服一样讲究,优雅从容,绝无一丝矜持。我知道他的目光尽在我身,但我穿上红衣后没再看他,镜中的我,宛如误入凡尘的小妖,眼波如烟,红艳夺目。
一双大手自我背后环绕,他的鼻息潮热而至。
“只是一天不来,你就喝酒,你就闹事。难不成要我天天守着你,不怕力脱而死吗?”
我一笑,转身,掂脚,在他下巴上一啄。“我要你,要到死为止。”
他当情话听了,双手在我身上游走。“可我还想多要你几年……”
几年?我心中冷笑,几年和几天有什么区别?你这种人玩腻了就会丢开,好在我没心放你身上。
梅夕源似乎意味到说错话了,眼中飘过一丝怜惜,身体却如实行动起来。照例又是一场激情的性事。红衣被掀开,我倒在红衣上,如同倒于一片血泊。
什么叫抵死缠绵?我的身体不停地释放出危险的信息,却被我的意志强忍住。做吧做吧,做到死为止!腰身仿佛折断,身体被凶器一下下杀戮,酸、痛、麻并着无底深渊般的快乐,我颤抖着,忍住所有毁灭般的喊叫,嘶嘶的声音自喉间逃出,不知指甲已深嵌他的后背。
没有人比我更疯狂,没有人付出身体像我般彻底。十二岁的身子,少年的躯体,终究承受不住梅夕源的强悍。我愉快地沦陷,终于失去所有知觉。
夕王爷独宠我很快传播到王府的每个角落。付姑娘不再带来藤条,而带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他们都是王爷的公子,或清秀俊雅,或风流妩媚。但我不与他们多言,只一身玄衣,在李平的遮阳伞下,挥毫着我的壁画。左面的墙逐渐画满,春光明媚下百花盛开,红的、黄的、蓝的,很多人在我身后唏嘘,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街头艺术家吧!
在我的默默作画中,只有三位公子长时间逗留,不置一言。所以一日我停下笔,问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七公子穆泉、十三公子杜霖霜和十四公子徐若谷。我命冰壶端来琼露,与他们痛饮。酒后真言,穆泉告诉我,他曾是丹国开国六年的御考书生,被梅夕源生生从考场上“请”了出去,送进了王府。杜霖霜曾红遍京城,人称曲乐公子,无论什么乐器,都能奏出天籁。徐若谷就更倒霉了,初出茅庐游侠江湖,就遇上了梅夕源,被废掉一身武艺,成为身下之人,好在此人天性乐观,进了府后每天向杜霖霜学习曲艺,倒会了几样。这样算起来,我们四人的确有缘,才艺这东西,只有疯狂执迷的人才能体味。因此他们三人才会在我的墙后默默伫立那么长时间。
他们告诉我,现在我在王府也有个出名的诨号,许多人背地称我为蝴蝶公子。我只是一笑,没有说错,生如蝴蝶般灿烂,死亦如蝴蝶般凄美。
和他们在一起,也许是我穿越到丹国最无忧的日子。杜霖霜奏演悠长乐曲,穆泉吟诗,徐若谷舞剑,而我,时而观赏,时而继续我最后的画作。当二面墙全部画满的时候,也就是我离去的时候。
左墙我已经全部画好,画右墙前,我向付姑娘讨了金银二粉。虽然她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随着梅夕源对我的宠爱加深,她再不轻易拒绝我任何要求。因为她知道,只要我开口对梅夕源说,哪怕是她的命都能要到。
我动笔右墙的时候,身体已经坏了一多半。只有一小部分拜梅夕源所赐,绝大部分都是我背地里自己动手。每当无人之时,我都会自慰。初时浓稠,越到后来越稀薄,噬骨消魂的滋味,其实就那么简单。
右墙依然画的是百花图,添加了金粉银粉后的效果,于富丽堂皇中,更有份决绝的冰寒。所谓富贵,其实本质都无情。我才画了一角,杜霖霜就弦断。我们四人中,只有他才是纯艺术家,也只有他最了解我的画。但他口才不好,只怔怔地望着怒放的金银耀目,说不出一个字。徐若谷发现他的手流血,带他走了。穆泉离去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你吓着曲乐公子了!”这就是年长几岁的好处,他虽然看不明白我的画,却比徐若谷等人更懂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