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来我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陈默风叹了口气,说到。
"二哥千万别泄气,我放你出来吧,咱们一起把当年托镖案的真正幕后主使给挖出来,这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超风伸手就要去撬那牢门上的锁链。
"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带罪之人,怎么可以私自逃狱呢?"
"你忘了皇上的圣旨了?他给大哥便宜行事的职权,到时就说,这是破案的需要,皇上不会怪罪咱的。"超风熟练地撬开锁,走进牢房,说,"我帮你易下容,乘天还没亮,咱快点出去。"
水渐落
黑衣人像提小鸡一样带着周雩乾,忐忑地走在黑夜中,但直到到达了目的地,雩乾也没有哭叫一声。
"这小孩吓傻了么,呵呵。"黑衣人将雩乾交给接头人时奇怪地笑说,接着又叮嘱道:"千万别靠近他的嘴,这小孩一口牙厉害的紧。"接头人点头,也学着像提小鸡似的拎过周雩乾。又几经转手,周雩乾被送到一家客栈里最靠里头的一个客房里。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烛光下,一个人,光头,但头上没有香洞,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正襟危坐。这个从样貌到打扮都像苦刑僧似的人物,便是暗行御史陈玄风了。
待房中只剩下陈玄风和周雩乾,陈玄风回过头看一眼周雩乾,还未发话,却只听见周雩乾呀呀地说了声:"小铜人。"
陈玄风吓了一跳,眼中过电一般闪过:
御花园,牡丹花丛旁,穿着一身雍容的漆红色的楚皇后,弯腰蹲下,抱起只因是献祯的命令而晒得中暑也仍直挺挺跪在大太阳底下的陈玄风,心疼地说到:"瞧瞧,都快晒成一尊小铜人了。这要是晒坏了,叫哀家怎么向丞相大人交代啊,你可是哀家硬求来给献祯做陪读的啊。"楚皇后为陈玄风的额头敷上冷毛巾,慈母般将他搂在怀里,忽又有些伤感的说:"真不知你这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大大的忠心。要是那些朝臣、外族们有你一半的忠心,天朝也就安稳了......献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非和那小野人混在一起。唉,可是皇上他没意见,哀家也没法子......"
在小时候的献祯的眼里,威严的是父皇,慈爱的是端木景麒,烦人的是母后。楚皇后为了防止儿子跟着袭玉也就是兀尔金学坏,才让年长两岁的陈玄风也跟着陪读。可结果却是陈玄风被孤立,时常被整。楚皇后和陈玄风这一大一小两只灯泡,关系越来越亲密就成了必然。实际已失去儿子的楚皇后把陈玄风当成是亲生儿子一般,亲昵地叫他"小铜人"。
小铜人,这称呼很久没听到了,陈玄风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坐在床上的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孩,才走上前去,抱起周雩乾,说到:"你要真是神童,就再照刚才叫我一声,大声一点。"
一缕曙光从窗缝中照进屋子,天蒙蒙亮了。c
陈玄风怀里的周雩乾没有对着陈玄风的臂膀咬下去,而是睁着大眼睛,无神地看着陈玄风,突然大哭起来......
正午暖暖的阳光照在献祯的脸上,喊醒了他。爬起来,望向窗外,皑皑白雪如同明镜一般,晃得人睁不开眼。屋内依旧是一股让人情欲泛滥的色调,在阳光下又增添一丝温馨和暖意。
把坐在床下熟睡的隋玉抱上床,盖上被子,看着那张酷似弄玉的脸,献祯不觉想到:"弄玉现在不知在塞外哪里受苦呢,万一弄玉等不到......"不会不会,献祯不敢再朝着这思路想下去,心中却意识到自己必须争取主动才行,可是该怎样做呢?献祯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闪:"自己是皇帝啊!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杀人不用自己动手,也不必坐牢的呀。干啥非得想着要把坏蛋送到审判庭,用法律来审判呢。现在有百花教,和尚武功高强,先让他去干掉太师!然后再嫁祸给旬阳王。嗯,就这么办!"献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握紧拳头一捶床,惊醒了隋玉。
"你干啥呀,大清早的。"隋玉一点不把献祯当皇帝,揉着眼睛抱怨到。
"太阳都照到屁股了,还大清早。"献祯笑。
隋玉对献祯还是有些戒心,献祯普通的笑在他看来也变得有点古怪,又发现自己在床上,大叫:"你,你干了什么了?"
"我干什么了,没有啊。"献祯不明就里,"只是把你移到床上啊,地上凉。"
"移......"还好献祯用的不是"抱"字,隋玉稍稍有些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忘给献祯打预防针,"不用你操心。我告诉你,我知道这房子很诡异,有点那个,什么的......但你最好别想着乘机把你们家那点恶心癖好传染给我,你离我远一点!"
献祯这才恍然大悟:"我们家的恶心癖好?应该是我父皇的吧,我可不是的。"
"你不是?哈哈哈,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你和那个塞外藩王儿子的事情,你不是还说要立他为后吗?"隋玉大笑起来。
"......"献祯一时语塞,心想三年前的献祯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现在的他不知道的啊。
隋玉一脸忿忿不平:"哼,又不是我姐姐存心抢皇后宝座,你也不用因此不去我姐姐那,却便宜灵贵妃那些女人吧。我娘说,在宫里,没被宠幸过、没有子嗣的女人,跟蹲冷宫没区别。"
"你姐姐,那不是还未成年么......"献祯说到,这倒是确实是他不去的理由,因为他还没习惯做古人,做皇帝,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是犯法的这点总是牢记着,更何况,心里还放着个穿越前那个时代的女朋友。当日在御花园里,要不是看到弄玉的样貌后整个人全乱了,他也不会忘了问她是谁,也就不会不知道她就是才十六岁的皇后,那种犯法的事也是不可能做的了,这点献祯很自信。可这理由让隋玉这古人听起来却是很荒唐。隋玉一脸的不信和不屑,献祯只得转换话题,蹦出口的却是:"那,那个藩王儿子现在呢?"
"死喽,你不是因为听说他上西天了才脑伤风的么,怎么都不记得了?" 隋玉一脸幸灾乐祸。
"不,王子兀尔金没有死,他现在正率部同藩王作战。"这时门开了,渡圣回来了,听到隋玉的话说到,"朝中大臣们已经商议决定,命令在边关的连将军暂时坐山观虎斗。"
渡圣又将大臣们对于继承人的决定说了,献祯想了想,把他刚才想好的计划说了,又说:"半个月,足够了吧。旬阳王府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你把朕藏进去,到时一搜就有,他连抵赖都没用。"渡圣和隋玉面面相觑,渡圣为难地说到:"皇上,这似乎太疯狂了些吧。贫僧不能置陛下于险地,如果太师没有绑架雩乾王子,贫僧也不能滥杀无辜。"
献祯急了,怎么偏偏今年当值的九龙使是个和尚呢。
"不如去塞外吧,我找我姐,你找你的老相好。"隋玉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突然说。
"混帐!怎么跟朕说话呢。渡圣,这是朕的命令,难道你想抗旨吗?"献祯憋了半天,终于拿出一点皇帝的威严。
"贫僧遵旨。贫僧这就去探查是否有合适的藏身之所。"渡圣看了一眼献祯,无奈地遵命。
"哦,还有,帮我打听一下暗行御史陈玄风的下落,让他来见我。"献祯又说,他发现今天自己的脑子似乎特别好使。
陈默风乔装改扮逃出天牢,和妹妹超风住进一家客栈。这日,他们决定去会会那个青龙镖局的总镖师,也就是那个为裘鑫、太师两头牵线搭桥的司徒冲。
易容变声的功力,陈默风不及妹妹,所以还是超风做玄风的打扮。因为陈玄风独来独往的名声在外,所以超风一人独自走在前面,而陈默风做普通百姓打扮装成不相干的人跟在后面不远处。
镖局里,司徒冲正在嘱咐手下准备出镖事宜。超风一脚踏进镖局,飞速地瞄到所托之物似乎为粮草,此时司徒冲也见到他,立刻上前拉住他到角落里,说到:"你疯了,大白天来这里?"
超风愣住了,怎么,大哥认识此人?
见"陈玄风"没反应,司徒冲又说:"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晚上来老地方详谈。"
超风不是很明白发生什么事,只得微微点点头,在露出破绽前离开了镖局,回到客栈,却发现二哥并没有一起跟着回来。
超风心中一团乱:"晚上去见司徒冲或许有重大突破,可是不知道这老地方在哪里。大哥和司徒冲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秘密见面呢?"
她恢复了本来面貌,决定找到二哥默风再做商量。踏出房门,却和遏都打了个照面。
"我说么,这暗行御史陈玄风怎么突地变矮了,原来是你。"遏都看到超风,笑了,"怎么了,超风妹妹,真的就那么无聊么,要扮你大哥玩?怎么不去天牢里探望你二哥呢?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你二哥逃出天牢了?"
超风不知道遏都的动机,也不知他是敌是友,一时乱了方寸,拙劣地说到:"什么?我二哥逃狱?怎么可能,他又不会武功。"
遏都笑了笑,也不点破,只是说:"现在朝廷里一团乱糟糟,刑部捕头们都忙着别的事,暂时没有功夫管你二哥,所以他逃狱的事暂时也就算了。不过,我奉劝你们俩,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妨碍你大哥做事,时机到了,自然会帮你二哥洗脱罪名。"
"我凭什么就要乖乖地听你的话?"
"你要相信你大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遏都说着,不管超风的反应,兀自离开了。
超风越想越奇怪,正要再出去找陈默风,陈默风却从一旁闪了出来,原来他也是见到遏都跟上了超风,才没有立刻现身。超风将司徒冲和遏都的话重复了一遍。
陈默风皱着眉不说话。超风见状,便问他:"你信大哥么?"
陈默风还是不说话。超风知道陈默风在思考,于是她坐下来,默默地看着她二哥,脑中也试着理出些头绪来。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陈默风才缓缓地说:"我完全不明白,大哥到底秘密地在做什么大事,我寻找帮自己脱罪的线索,又怎么会妨碍到他呢?还有,他,是否也牵扯在嫁祸我的事里......"
超风急了,拼命摇头,一手不由自主地揪住桌布,说到:"不会的,不会的,大哥不会这么做!他是咱们的大哥啊!"
"我也希望他不会,可是......"陈默风眉头紧锁,只有叹气的份,"要是今晚能试探下司徒冲就好了。"
"啊,超风想到了!"超风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大哥素来不轻易信人,他要与司徒冲见面一定会找他自己熟悉的而且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而这地方又离京城不远的话......"
"是那里!"陈默风经超风一提醒,也突然茅塞顿开,"独孤岭三圣庙。"
□□□自□由□自□在□□□
独孤岭三圣庙
独孤岭三圣庙,供奉的是截教三圣,是虞朝末期,由当时得令的钦天监阮玉壶主持修建。因为三圣非常灵验,有求必应,所以,寺庙的香火非常旺,每日前来许愿的善男信女骆绎不绝。
后来虞朝国破,起义军在这庙中秘道里捉获了阮玉壶,又发现庙中的三圣像的金身下是虞朝和阮玉壶敌对的三位重臣的干尸。于是,阮玉壶被砍头,得了他应有的下场。庙内又新塑了三圣像,比先前的还要豪华。可奇怪的是,这三圣庙从此就不再灵验了。于是,这个庙渐渐便断了香火。从此,如此一间带有秘道的废庙便成了流寇盗匪藏身的好去处。盗匪白天躲在废庙,晚上便出来打家劫舍。
陈玄风十六岁那年,协助官府在这废庙里捉获了好几名江洋大盗。为了防止这废庙再成为盗匪的窝点,使周遭百姓免于侵害,陈玄风用了点非正常手段。他用从陈晋那学来的风水易术,不知怎么就搞得这间废庙闹起鬼来。盗匪们今夜躲进破庙,明晨鸡鸣时分必死,死状不一,但清一色是死于他们自己平素用来杀人越货的功夫和手段之下。后来,附近的人将这些鬼魅越传越神,不仅称它们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鬼,还几乎到了只要怀疑哪个乡亲做了亏心事,就要把那人扔进废庙过夜以试清白的程度。一开始,还真揪出几个犯法的来,大到杀兄弑弟,小到偷了邻居的鸡。可这人活在世上,谁没偷偷做过些不好意思说的事,比如拾遗不交,或者背后诅咒某人,等等,这还不算上自以为很有理,其实是错的事呢。所以再后来,再也没人敢靠近这座废庙了。其实,说到底这大部分原因都只是做坏事的人自己心虚,否则俗话怎么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呢。
那年袭玉当质子期满,回去了塞外。当晚,陈玄风就无故被献祯打了一顿出气。虚弱而疲倦,浑身鞭痕,心中更是伤痕累累的陈玄风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不能回家让父亲、弟妹看到这样的自己,这间没人去的废庙似乎正合了陈玄风当时的心意。于是,他在废庙密室里修养了一个月才回家。从此,那废庙成了他的一个类似避风港似的地方,反正鬼魅是他请来的,也不会伤他。后来他去得多了,也就瞒不了家里人,只是陈晋他们都是开通自由之人,才从来也不干涉。
黄昏时分,默风、超风兄妹俩马不停蹄地赶到三圣庙。超风依然扮做玄风的模样。因为不知道开启秘道的机关,两兄妹便只得检查过寺庙周围,见没有可疑人物,没有人盯梢,他们也不信那个邪,于是便藏在庙中梁上,等司徒冲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