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隐凤带来的三个手下,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後,我觉得颇为无聊,一边喝茶一边端详著穹隐凤的面容,高鼻凤目,瞳仁里那抹深沈的幽蓝,忍不住开口道:“你娘一定是美人。”
“嗯。我娘……的确很美。”穹隐凤似乎不愿多谈,折扇一动,指了指楼下:“似乎要开始了。”
楼下临时搭起的大台上,如今已摆上了五个桃木长桌。台中间迈上了一个白眉太监,尖声地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拍卖会开始了。
其实拍卖会的开始大多很无聊,因为好东西通常是放在最後面才展示的。其实我对这些奇珍异宝倒没什麽感觉,看了几样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倒是穹隐凤,显然是看出我无聊,於是如数家珍地把这些宝贝都简略地介绍了给我。我解闷的同时,也不由佩服他学识的渊博。
即使到了那对敛波匕首,我也依然打不起什麽精神来,倒是穹隐凤力挫其他富豪,三千两银子把那对匕首买了下来。
拿回来一看,倒确实是极品。
从鞘里拔出来,映面就是一道寒光,刃薄而厉,森冷逼人。
穹隐凤淡淡笑了笑,把匕首送回了鞘里,却是递给了我。
我愣了愣,伸手接下,却不知他什麽意思。
“送给你的。这对匕首乃是上古神兵,用千年寒玉制成,这些人不识货,我们拿回去用血一开锋,那就是百年难见的利器。”穹隐凤顿了顿,续道:“你我一人一把,也算……留个纪念吧。”
我默默地把匕首收起来,才笑道:“那可真是多谢穹门主了。”
穹隐凤笑笑不答,转头继续看向拍卖台上。
到了深夜,拍卖会也终於到了尾声,先前的那个老太监忽然又站了出来,用刺耳无比地声音说道:“姬家犯上,不仅被抄家,男丁大多都被流放,女人则被卖为暗娼,只不过,姬家有一独子,那可真是万金难得的绝色,他就是我们要卖的最後一件物品。”老太监顿了顿,怪笑道:“姬家的这位独子从小就涉身武林,各位想必不太熟悉,但是提起那‘神音琴圣’涟水,诸位该如雷贯耳吧,琴圣的全名乃是姬涟水,也就是姬家的这位独子。”
台下和周围立刻都是叫好声和起哄声,还有呼喝快点的。
穹隐凤皱了皱眉,轻声道:“原来是他。”
我也忍不住暗暗摇头,这神音琴圣我也是听过的。相传他琴音玄妙动听神乎其技,於音律一学的造诣无人能及,若是用内力弹奏,更可让人神志涣散甚至身受内伤。与他的琴齐名的就是他的容貌,那可真是天上地下都难寻的美人。
正在思虑间,两个身穿黑衣腰胯长刀的护卫已经押著一个体态修长白衣男人走上了台。
那男人赤著脚,肤色胜雪,身上的白衣虽然裁剪简单却依旧勾勒出他挺拔俊逸的身材。我看向他的脸,忍不住也惊叹了一声。
实在是美人。瓜子脸,光滑细致的肌肤在灯火的照耀下剔透晶莹,远山般的眉下是一双深黑的璀璨双目,长长的卷翘睫毛微微垂下,略显凄楚,淡桃色的薄唇更是无比的魅人。
整个人,简直就像水做的,那种自然的清莹温润柔媚入骨,实在是不愧涟水之名。
他似乎很是疲倦。面对台下的调笑和淫声浪语,也是面无表情。
站在一侧的老太监似乎对台下的反应很满意,怪笑著说:“这位涟水美人是武林中人,自然也带著三分野性,为了避免伤到买家,我已派人穿透了他的琵琶骨,现在等同於比一般人还不如的废人,到时候,是想怎麽摆弄都行的了。”
我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如此极品的美人给他们这麽糟蹋,看著还真是难受。
老太监走上前去,阴阳怪气地说:“姬家公子,不是公公我想为难你,不过这买卖前要验货,只好委屈你了。”嘴里说的虽然客气,可是同时他却已经双手一分,干脆地把涟水美人身上的白衣撕成了两片。
随著姬涟水的一声轻呼,我也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他瘦削的双肩上一片狼藉,两条乌黑的铁链穿刺而过,令肩胛处一直在渗血,实在是有些不寒而栗。铁链在胸前交叉,与他手腕处的铁环相连,另一端则在背後交叉,与他脚踝处的镣铐相连。
他的身子玉白莹润,每分每寸的比例都那麽完美无瑕,实在是天赐的尤物。那两条丑陋的铁链,却显得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被摧残後的煽动力。
老太监生硬地扳过他的身子,桀桀怪笑著道:“来,姬家公子,让下面的仔细瞧瞧,好卖个好价钱。”
姬涟水星辰似的双眼,乞求般的看向老太监,低声道:“别……求你,不要……”真是我见犹怜,可惜太监的反应不能算作正常人的范畴,他粗暴地把姬涟水的身子扔上一张桃木桌,拉开他修长的双腿,使他整个人都暴露在台下的目光中。脚踝上的铁链发出叮叮的碰撞声,更让人血脉喷张。
姬涟水仰面躺著,眼睛微阖,胸膛轻轻起伏著,似乎已经绝望了。
老太监却还不放过他,伸手一拉他肩处的铁链,残忍地说:“别闭著眼睛装出那副死人样!”
铁链被硬生生拽出来那一节,喷溅出赤红的鲜血,沾上了森冷的白色骨屑,显得格外骇人。
姬涟水即使咬紧牙,还是控制不住那一声痛楚到极点的惨叫,卷翘的睫毛上似乎也带上了泪光。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穹隐凤却低头对著身後的手下说道:“去,无论花多少钱,给我把他买下来。”
虽然搞不清楚穹隐凤的用意,但是他确实是把姬涟水买下来了,而且价钱绝对可观,楼上楼下那一群富商不甘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更是好看得很。
穹隐凤不愿旁生枝节,於是先行带著我回到了马车里,过了片刻,他手下才带著姬涟水回来。
姬涟水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新的白衫,赤著脚,走路时铁链则叮叮当当的发出响声。他看到穹隐凤的时候,漂亮的星目一冷:“怎麽会是你?”
穹隐凤淡淡地笑了笑,说:“我来不得麽?”
姬涟水森冷地哼了一声道:“你耀日门陷害姬家,打伤我姬家数名高手,害得姬家满门被朝廷这帮蠢物擒获,武林同道无一相助,现在又想折辱我……好不阴险歹毒。”
穹隐凤懒洋洋地收拢折扇:“你姬家若不是跟五王爷作对,我又怎麽有闲心来动你们。你们世世代代假借商贩之名为四王爷卖命,还不如我耀日门光明磊落,武林同道未必就瞧得起你们。再说了……”穹隐凤微微眯起凤眼,漫不经心地说:“你在那台上就差被人当众干了,还用我折辱麽?”
姬涟水气得身子发颤,却根本无法反驳。
我不由对穹隐凤的毒舌肃然起敬,开口问道:“那既然如此你救他干吗?”
穹隐凤定定地看了我半天,才闷哼了一声说道:“救来玩。”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忽然不爽了,但是还是很识趣乖巧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慢慢玩,我去凛熙那儿睡。”
扔出这句话後,我迅速地溜出马车,就往後面的那辆窜去,把穹隐凤怪异的脸色抛在了身後。
冲进凛熙那辆马车就是一个狼扑,眉开眼笑地唤了声:“娘子”,把一身红衣清华高雅的他抱在了怀里。
这样久违地缠绵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出来时,发现已经到了耀日门。
还来不及欣赏耀日门里的风景,就被迎面走过来的四个男人给震撼了一下。
当先的那人一身红衣,容色极豔丽,衣襟开的很大一副,迷不死你我不是人的样子;随後的男人身穿淡黄薄衫,白皙秀美的容貌,神情自然地带著几分柔弱的凄楚之态;後面并排的两个男人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青衣。青衣的男人冷若冰霜,挺拔高傲,白衣的则温柔安静,嘴角带著淡淡的微笑。
穹隐凤淡淡地对我说:“这是耀日门四公子,梅兰竹菊。”
那该是菊公子的黄衣男人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搂住穹隐凤的脖子:“门主,一走就走这麽久,真是想您想的紧啊……”声音也显得柔而媚,语调更是充满了撒娇之意,我毫不怀疑他的身份,绝对是男宠。
穹隐凤不以为意,淡淡笑著问:“噢?哪里想?”
後面那红衣的梅公子面带嘲讽一笑,答道:“还用问麽,当然是屁股。”
菊公子对梅公子的冷嘲热讽丝毫不生气,依旧柔弱无骨地贴在穹隐凤身上,轻声细语地说:“想了就是想了,大哥你又何必非要提到屁股上。”
那梅公子继续毒舌:“那你也得问问门主是不是想你的屁股了。”
穹隐凤漫不经心地听著,显然是习惯了这两人的对话模式。
菊公子刚要开口反驳,却被站在最後面那青衣的竹公子生硬而简洁地打断了:“有客,丢人。”
我看他看向我和姬涟水一行人,也就明白了他那四个字所表达的意思──门主有客人,你们这样吵很丢人,赶快闭嘴。
白衣的兰公子柔和地笑了笑,躬身对穹隐凤说道:“门主,您上次让四弟去办的事,他被擒住了,後来叫梅大哥去才办成。”
穹隐凤点了点头,伸指抬起怀里菊公子的下巴,戏谑地说:“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这麽殷勤啊?不过这也没用的噢,下午给我去领了那二十杖的罚。”
菊公子看著穹隐凤,哀哀地求道:“门主……”见穹隐凤没有回应,居然当场泪珠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粘在了卷翘的睫毛上,真是我见犹怜。
穹隐凤好笑地推开他,面上虽然带著笑却已经换上了不容置疑的口气:“平时让你用功你不听,现在哭也没用。不许再缠著我,否则我改成四十杖。”
菊公子立刻收住眼泪,低头略略带著鼻音的说:“是,门主。”
直到我走过他身边,我还忍不住有些稀奇地回头,虽然说起演技我不认为会有谁超过我,可是这小子说哭就哭自然的简直就像水龙头一样也未免让我自愧不如。
穹隐凤一边往前走,一边唤道:“兰。”
白衣美人闻声立刻跟了过来,恭谨地道:“门主有什麽吩咐?”
“帮我把他安顿在折柳院的空房吧。”穹隐凤指了指我。
我闻声问道:“那……凛熙呢?”
穹隐凤看了我一眼说:“我自有安排。”
兰公子柔和地笑了笑,对我说:“这位公子,跟我来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跟著他走。
忽然听见背後那个梅公子懒洋洋地说:“门主……说起来,我的屁股也挺想您的,您就算有了新欢……是不是也照顾下我?”
我差点栽倒在地上,这个梅公子看来不是一般的毒舌人士,而是天生讲话就淫荡。
没听清穹隐凤怎麽回答的,我已经跟著兰公子转进了重重的院落中。
兰公子似乎很理解我的惊愕,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们兄弟四个从小就入了耀日门,也……经常在榻上服侍门主。跟你一样,都住在折柳院。”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後转头问道:“你们武功不错。”
兰公子柔和地笑了笑,左脸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我们从小跟门主一起练武的,是男宠,也是门主的贴身护卫,折柳院也是我们管制的。”
“折柳院里住的都是男宠吧?”我慢条斯理地问。
兰公子一愣,才笑道:“是的,不过有男也有女。”
我不作声地点点头。
却在心里默默地列了一个等式。
穹隐凤=淫虫=淫凤。
妈的,把他下面剁下来数年轮的话估计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
(三十三)
我在那个折柳院呆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晚上,那个菊公子依旧是一身黄衣,面色很不善地过来找我:“门主叫你去他房里侍寝,快点。”
我挑了挑眉,对侍寝这个词很不以为然。老实说,穹隐凤把我放到这个相当於後宫的地方,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现在这个菊公子还很明显地过来跟我吃飞醋,实在让我心情不爽之极。
於是我在跟那个菊公子擦身而过的瞬间,很轻柔地说了一句:“二十杖打得屁股痛不痛?真可怜……本来就没什麽本钱,这下子,连屁股都让门主看不上了吧。”
“你!”菊公子大怒,劈手就向我扇了过来。
我感觉到风声,稍稍向前了一步,就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掌,装作毫无知觉地向外走去。
门外是一身湖绿长衫的竹公子,他见了我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去,显然是让我跟著他。
到了穹隐凤的房间,不由也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
极乐宫,我的卧房里虽然也甚是华贵,却流於细致精美;而穹隐凤的房中,却处处透著一种简约的大气。
正对著门的是一个檀木书架,书籍整齐地堆满在了书架格子内,书香和檀香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显得格外雅致。书架旁就是同样檀木制的方桌,桌上随意地摊开了一本书,左上角是摆的整齐的文房四宝。
左侧是一面极大的波斯镜,被擦得光洁透亮,映得整个房间似乎都明亮了不少。
右侧则是一张奇大的床,是有些暗沈的黑橡木制,床上简洁的白色丝绸罗被明显质地上乘,床边就是木窗,浅绿色的帷幔微微飘出了窗外。
穹隐凤此时就闲散地倚在床前,平时总是绾起来的长发放了下来,有些零乱地披散在双肩处,少了一丝霸道却多了一丝风流俊逸,黑袍上襟和下摆都开的很大,以至於随便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仿佛带上了丝暧昧的挑逗。他修长的手指握著玉杯,显然是在品酒。
“我来侍寝了。”我走过去简洁地说。
“侍寝?”穹隐凤疑惑地扬了扬眉,才恍然大悟地轻笑:“那个小子说让你来侍寝?”
我耸了耸肩:“说什麽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这个意思。”
穹隐凤摇了摇头,走到方桌旁放下玉杯才淡淡地说:“你生气了。”
我看著他刚准备说话,却被他按住双肩吻上了嘴唇。
他的力道实在是有些太大,我後退了几步,脊背终於贴上了凉冰冰的波斯镜面。
我只得伸手环住了穹隐凤修长的颈项,专心致志地用舌尖挑逗著他。
他的吻技实在很棒,短兵相接的几个唇舌纠缠,就让我感觉好像浑身都热了起来。这个吻渐渐由最初的火热激烈转向温柔的缠绵,直到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不稳才停歇。
穹隐凤放开我,却转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著镜子,伸出舌头轻轻舔咬著我的耳垂,轻声说:“我把你放在折柳院确实有些欠考虑……这两天我已命人把挨著这里的精舍收拾好了,你以後住在那里吧……”
我轻轻呻吟了一声,偏开头,想逃离他火热灵动的舌尖:“你说了算。”
穹隐凤一声轻笑,一手滑上我胸前隔著衣料揉捏我胸前的茱萸,另一只手迅速地把腰带抽了出去。
我穿的衣服本来就设计的很简单,腰带拉开之後,一碰也就掉了。
皮肤忽然暴露在空气中,我不太适应地轻轻颤了一下,脊背却因为穹隐凤炙热的指尖的触碰而有了丝丝酥麻之感。他自是此道高手,这几下触碰,力道用劲都恰到好处,即使是我,也被撩拨得有些情动。
穹隐凤忽然松开了我,干净利落地脱下了身上的黑袍,然後伸手从一旁的方桌前拿过一把椅子放在镜前。
我靠在镜面上转头看著他,神色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意乱情迷。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褪下衣物之後的身体,真的是又漂亮又完美。不同於凛熙温润的玉色,也不同於重楼久居深山的白皙,他的皮肤是紧实而晶亮的蜜色。细窄的腰,修长的腿,挺翘的臀,整个人的线条流畅而又性感。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肌肉,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