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良!月虹惊呼一声上前,接住早已站立不稳的下属。到底怎么回事?
惜良指着倾风,狠声道:他们引开少主,趁我等不备痛下杀手!惜良也是大命逃过一劫,其他人都、都泣不成声。
月虹背对着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才一刻,似乎深呼吸了一下,他站起回头看向倾风,眼神坚定:看来我们是受了调虎离山和离间两计。
倾风点头,转而问向惜良:何人下的杀手?
许是听了月虹的话,惜良虽仍对倾风等警惕万分,却也答道:正是你的左侍统领苏振山!
骗人!倾风身后的振海闻言,立刻不可置信地小声说道。只是,后退的脚步和瞬间惨白的脸色泄露了他的慌乱。
倾风头也不回,命令道:巧儿领三十宫众随月虹前往,其余人等随我到冷枫殿。
冷枫殿!难道你怎么不早说!巧儿一声惊呼,话音未落人已远去,却是去的冷枫殿的方向。
李立代替巧儿,宋明杰去知会四长老,快!
倾风说完也瞬即往冷枫殿方向跃去。出了众人视线,他的脸上才现出了紧张的神色。一咬牙,口中喃喃吐出二字。
凌洛
二十一贼喊捉贼
好酸,好软,还好痛,最令人郁闷的是动不了。
刚醒来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时候的冷静恐怕是我唯一的优点了。
为什么会被捉,应该说为什么被捉的是我,这很是个问题。不过小枫应该没事吧,这些人总不至于要杀人灭口,何况对方是小孩。希望小枫的伤不碍事,干爹把他托付给我想起温柔的玄飞,总觉得有点良心不安,我毕竟没保护好小枫。
不过他看人也真准,倾风这家伙,果然是信不过的,关键时刻连人影也没有。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我的二少爷。
我不是装的,我是真的想睡,睡着了便没有肌肉酸痛的辛苦,也不知道烦心。
乖乖听话睁开眼,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个人。
振山?怎么会?
向倾风提出内部有奸细的人,竟然就是奸细?
振山朝我笑了,不再是往日里那种淡淡的庸智的笑,那样阴沉的笑很让人陌生。
为什么?倾风待你们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好?你们北辰家的人还真是会对人好,我真该对你们家做的好事感恩戴德,二少爷,北辰凌洛他说着边向我靠近,眼神也逐渐变得危险:我要你们北辰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为什么?应该是我所不知道的陈年旧事,至少印象中倾风对他兄弟俩虽还不到称兄道弟,但还算是有福同享呃,该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倾风抢了人家相好吧?
不知道你这小蛇不见了,北辰倾风这条大蛇会有多着急呢?振山坐起,脸上又摆出他一贯的笑容。
心下一跳:你们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偷听了。坐在振山旁的玄衣男子得意地说道,听声音他就是把我捉来的人,是个脸上一直挂着轻佻的笑容的年轻人,五官平常,一双眼却如璀璨星辰,生在那样的脸上实在可惜。
那你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我也想过不如索性杀了你们灭口,但是太麻烦了,而话都被你们听去大半了,你们当中还有个很难对付的人不用瞄我了,我知道不是我。我就惟有提前行动了,想不到,离间的计还是被识破了。不过没关系,对这我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说完还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离间?振山明显沉了脸色,那个离间的计划应该就是他在执行了。这少年,还真懂得罪人。
为什么捉我?我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吧。
哦,是啊,你们三兄弟中谁也不是呢。
你们怎么知道我大哥不是?
我话音刚落,便听见振海一阵大笑。莫名其妙,但是难道这便是他背叛的原因?想来我多次对倾风威迫利诱,他也不肯告诉我大哥倾乐的事,当中真的有猫腻不成?
年少的振山爱上了同样年少的貌美少女,那少女却是倾风的宠妾,少女为生小孩香销玉陨,振山怀恨在心多年伺机报复抖||,好狗血的情节,像足了以前的师奶九点档。
他根本不是你大哥。怎么?难道儿子是他的?难怪会被软禁,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
你这小子,好像很会走神呢?
一张放大了的脸忽然出现!我很想拍拍胸口让自己镇静下来,动不了,只好勉强深呼吸几下,说:这位大哥,无论你把脸摆得多近,也无法让我察觉到它的美丽。意思就是一点也不好看,离我远点儿。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坐起:你这小子,比我家那些木头们有趣多了!你说我用他们换你可不可以呢?
懒得理他。忽略那少年的胡言乱语,我看向振山:他不是我大哥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儿子?
振山轻蔑地勾起嘴角:你没留意他是什么字辈?
字辈?说实在,没留意呢,毕竟我以前那都没这回事。恩,倾乐倾字辈?
不是吧
没错,他不是你大哥,是你小叔,你父亲的弟弟。
三角恋剧情破碎了?不,把倾风的角色换成他爸就行了,但是老牛吃嫩草鄙视,还要我家倾风来替他背黑锅,看来倾风就是接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
自己老爸和自己的童养媳,就等于是自己老爸和自己姐姐一样吧。
知道倾乐他娘的名字吗?
我摇头,除了你谁会去在意这个。
却发现振山的脸扭曲得可怕,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苏贞云,她叫苏贞云,她姓苏!她是我妹!
哦,原来如此。
我、贞云和振海被北辰耀景收留的时候,还是五六岁的孩子,所以我们被当成北辰倾风的侍童,贞云就成了倾风的童养媳。谁知那禽兽
他扑过来,捉着我的肩膀猛力摇晃,利甲入肉;脸容扭曲,目眦欲裂,仿佛成了要吃人的妖怪,恨声低吼:那时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啊!那个禽兽!才十三岁的女孩,生下孩子就死了,他却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你们知道她有多绝望、多耻辱!你们北辰家的人都被要给她陪葬!你!你!
他忽然狞笑,就似饿狼闻到了血肉:我也要让你尝尝贞云当年的痛苦!你是北辰倾风最疼爱的儿子,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什么?!
你疯了!不顾一切地朝他大吼,贞云的痛苦不就是这家伙疯了!我是男的啊!
我是疯了!被他摔了回去,头撞在地板上,一阵昏厥,他是故意的!
反正上面只要真龙,什么人生的什么时候生也没所谓。要怪就怪你爹,不能给你们多生几个弟弟。不过他也真长情,这么些年来也不曾留宿内宫,难道他不行了
我喷没有在喝茶!好在||天那,别忽然说出这种话好不,我心脏不好别刺激我啊!
但是
这么说他还是爱着干爹玄飞的吧。
胸腔那里的闷痛是怎么回事
有点想哭
也没留意振山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朦胧中只听进了这几个字:你认命吧!
认命?
哈!
闭上眼,希望眼里那些很容易流出来的东西别再胡乱泛滥了。
认不认命,还轮不到你来决定,苏振山。
二十二在劫难逃
看来他们中的谁都没有以身试法的念头,我不禁松了口气。
问了很久也还是没弄明白所谓真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振山一句话堵下来:这么想知道?自己生下来不就行了。气结!
现在的我被他们打扮成害羞的小妾因为不能说话不能乱动,所以是害羞。
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振山这只混帐东西借机玩得我团团转!偏偏那个叫独秀的少年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换好衣服了我才想起,无论这家伙怎么急色,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动手,更何况有他妹妹这个心理阴影在。
除非他是恋童癖。
求神拜佛,幸好不是。
但情况也就一直这样,不好逃跑不了,但又算不上坏还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脸上的伤口也上了药渐渐恢复,因为独秀说他们主子可能会亲自那个我我靠!什么那个!这些天里,他们居然还开始就我会不会被那个人亲自那个而打起赌来你们打赌就打赌但不要当着我的面啊!啊啊啊我好郁闷啊!
混帐!人渣!败类一个个都是变态!脑垂体神经错乱!思觉失调!大脑柏金逊!痴呆妄想症侯群死不能上地狱生不能下天堂,三千万厉鬼整死你们!去死去死去死
坏蛋倾风!怎么还没找来?混蛋!果然我就算怎么样也不要紧吧,儿子而已,又不是只有一个混蛋
喂,走了。振山走过来搂着我肩膀,晃两下甩不掉,只好由得他。这不是东西的东西最近很喜欢玩这样的把戏,似乎看我无奈的样子是很好的消遣。
半推半扯地被拉着走出客栈,才到门口,一行熟悉的身影让我从心底沸腾起来。
倾风!巧儿!还有月虹!后面还有几个青龙宫的人!
振山不动声色地挟着我,几乎是把我提着出的客栈。倾风就这样和我擦肩而过,我热切地看着他,他却对我视而不见
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倾风!巧儿!月虹!
没有,没有发现,谁也不能不说,独秀的易容真是一绝,要不要考虑拜他为师呢?
自嘲地想着,被振山拖上了马车。一上车就被摔到车板上,他冷笑着说:想逃吗?哼,你逃不了的。
是啊,逃不了的,连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发现我,看来靠他们,果然是不行。
那靠自己呢?小说中主角常有的运气,看来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呢。
兴许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独秀竟好心地安慰起我来。
你放心,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很久的。
冷眼看向他,这些天的相处让我见识到了这人的狗嘴。
生子丹快要到了,等那以后,你就不会再想着逃跑了吧,因为都没用了啊,哈哈!不过嘛,虽然主上没想着要亲自那个你,但你也不必伤心,有孩子了始终是件好事嘛哈哈语音逐渐弱了下去。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
不由冷笑。
你不说,我可就要睡了。
马车颠簸了又两天,停在了一小镇上。
终于来了接头的人,振山接过东西后望向我时,脸上猥琐的笑容让人想吐。
放心,我会请个经验老到的人来的,你就好好享受吧,我的北辰凌洛少爷。说完捏着我脖颈,灌我吃了那药。
他们随意把我扔在客栈的床上,嬉笑着走了。
安静地待在房间里,脑中思考着这些天里一直徘徊的问题。
要不要死?
要不要自杀?
咬舌?撞头?割腕?
可惜,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连眨眼也乏力。
更何况,我不想死。能死的话,在死前我肯定会先考虑逃跑。
好不容易会有人疼,有人关心,有人为我生气,为我开心,为我心痛在这里,我努力让自己过得有血有肉,努力地开心活着。我留恋这一切,我不想死。
但是,不死不代表就能继续拥有这些。无法想象,被迫着怀上孩子的自己,还怎么面对他们。
倾风
很怕。
好怕,看到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哪怕有一丝的厌恶,只是想象就能让我从心底发冷他,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脏,不配留在他们之中?
然后把我逐出家门。
然后,再一次失去家。
失去疼我、关心我的人,失去每个下午青云殿里,为躲避四长老而窝在倾风怀里的午睡,失去每次画画后和倾风的争执,失去和他讨论小枫的教育问题的资格,失去每个打雷的午夜,小枫凌璎缩在我怀里,而我缩在他怀里的温暖
不自觉地想起许多年前,在那灯影迷离的岸旁,倾风张开双臂,对着树上的我,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那个时候,能感觉到我仿佛就是他的所有。
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好像便成了他。
跳进他的怀抱里,全世界的温暖都涌过来包围着我。
多少年来,不再画得出以前那样的画,连下笔也不会。如果说画画对我来说是一种宣泄,我已经不会画画。
不过,好像神使鬼差地画过一幅倾风。那年他三十岁生日,说好了要给他一份礼物,最后却拿不出来,用凌璎帮忙弄的香囊充了数。
我把它藏在哪里了?
炙热的脸庞忽然划过一丝清凉,但无力浇熄药物带来的孽火。
下流,那药居然还附加了这样的效用。
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有什么贴近不要,不要!救命啊!不要!不然就杀了我
对于我这样的人,意识与回忆的恢复可说是同步。
我狠老天给的这唯一的才能。
为什么不让我死。
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来,近乎麻木的躯体甚至感觉不到四肢所在,却偏偏对某些感觉无比清晰,发生了什么根本毫无疑问。
为什么不让我死!
凌洛?凌洛!
这声音是月虹?
凌洛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不要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有我们在
月虹的声音无比温柔,但是
过去?什么都过去?你让我怎么把这当作过去?即使是过去,我也只有过去了,我的未来呢?你让我不要怕,你让我怕什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能怕什么?我什么需要害怕的都没有了
但是为什么,身体还是一直在抖?
没用的家伙
被一把抱起,触及他人体温的那一刻,脑中忽现的是可能曾遭到过的对待,恐慌的寒气瞬间冻结了肺腑,僵硬的身体奋力挣扎起来。
凌洛!凌洛你别这样
不要!走开!
孩子是我的!
这句话如雷击一般把我震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他,他墨玉一般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哀伤和怜惜。
为什么
不自觉地这话已脱口而出,他闻言,轻叹一声,把头埋在我颈处。低声喃道:凌洛,我喜欢你,嫁给我,好吗?
我们赶到时,刚好来得及阻止那些那些人,但你身上的药无别法可解,所以我凌洛,别讨厌我,让我照顾你,求你了,让我照顾你们吧。
为什么
他说的话,似乎都听进去了,但又什么都没听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捉着月虹,语无伦次地说着,全然没发觉嗓子的嘶哑疼痛忽然余光发现门边站着的倾风,朦胧间,那人悄然离开。
胸口一阵压抑的闷痛汹涌翻腾泛滥了眼眶,一时竟喘不上气来。
不要,不要抛下我!不要让我一个人!
其实,只有自己一个呆在黑暗里,很可怕,很难受,不要把我扔回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