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就能碰到?
心里这麽想,但我还是乖乖掏钱给了她,问道,"这家人家是做什麽的?一直都没有人麽?"
老太太低头想了想,"好像是个......年轻女孩,还是一个人住。"说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凑近了神秘兮兮的,"小夥子,还是一个人?要不要我替你撮合一下?"
我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原来这老太太不是唐小姐她妈,是王婆......
"不,不用了。"我作风端正,私生活也很良好,所以您不用替我操心了。
见我拒绝,老太太好像有些失望,还说什麽不要害羞,大家都是邻里门敲了就是一家人,然後又叽里呱啦了半个小时才往楼上去。敢情这一栋楼跑完天也唠叨黑了。
年轻的单身女孩不就是我这间的前房客?看来这老太太年积大了记性也不好。
我笑著摇了摇头转身进门。
Act.14 一墙之隔(二)
"水费,燃气费,电费,电话费,干洗费,物业管理费......"
我像数钞票一样的数著手里的账单,确实,对於我来说这些账单就是钞票!我白花花的银子,辛辛苦苦码字赚来的血汗钱,现在就成这堆破纸,最可恶的是这堆破纸还不是我的,都是替隔壁那厮代付的!
不行!就算莫非再不计较,也不能被你当作提款机来欺!
我气势汹汹地冲到对方门口抬腿正要一脚上去,转念一想,这不成了私闯民宅?抬了一半的腿又放下,然後进屋找了张便条纸,在上面写下,"代付各类费用XX元,请择日还清,谢谢配合。301室"
将便条纸粘在对方大门上,然後进屋坐回电脑前。我辞去了大学教师的工作,虽然手上还有几部稿子,但是不像以前吃穿用有老爸老妈照顾而且又不用付房租,生来顺遂的莫非现在也不得不开始为生计考虑。要麽去找份工作,要麽多写几部书出来,否则就等著沦落街头或者很没腔调地乖乖搬回去。
叹了口气,越是烦恼偏偏越是写不下去,我对著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光标直发愣,这个光标从一周前就已经在这个段文字的结尾处闪了......
作者你自己憋不出来也不应该拖累我,好歹我是你亲儿子!
在电脑前磨蹭挣扎了一个晚上,外面天空破晓时,屏幕上光标还是停在老位置,进展为零。耙了耙头发,顶著一幅半人不鬼的模样开门拿牛奶,然後在门口的地上发现一个信封。
我捡起来看了看,没有署名,但是捏著挺厚实。言情小说里这样的情节写多了,一看到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就条件反射的以为有人打著分手的名义暗示我去机场追飞机......
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来的却是一叠纸币。我数了数,百元面额一共20张......最後附了一封信。
现在的分手信都流行夹红包的麽?
展开信纸,上面字迹劲秀地写著,"代缴费用系数归还。多出来的部分暂时放在你那里,也许下次还要麻烦代缴。谢谢。302室"
切!果然没有天上掉钱这种好事。但是隔壁昨晚是什麽时候回来的?我整晚没睡居然都没发觉。
怀著一肚子的疑惑走上阳台朝隔壁看去,昨天晾晒在外面的衣物都已经不见了,但是卧室里似乎没看到人......这也太诡异了吧?别到时候住了大半年才发现原来是和什麽奇奇怪怪不干不净的东西做了邻居,尤其收据上署名的是"徐桂珍",总让我有种阴魂不散的错觉。
背脊上一阵寒,连忙缩进房间。
"这钱......收还是不收?"
想了想,只要明天不变成冥钞就留下好了。将自己垫付的那部分取了出来,剩余夹进记事本里,然後将收费单据都整理好塞进信封,照对方的做法将信封从他的门缝底下塞进去。
转身进门前,我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铁门,不禁有些好奇,那里面住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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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神秘的邻居,呃,暂且这麽称呼吧,因为我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总之,由於他过於神秘勾起了我这个闲赋在家的无业游民的好奇心。
那日把收据什麽的从门缝下还给对方以後,那边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我的好奇心促使我每天早上上阳台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对方有没有晾晒衣物,或者卧室里有没有人影晃动。
每天都要看上一看,时间久了,脖子越伸越长,终於在某个通宵写稿的凌晨,趁著大家都在睡梦中我从自家阳台翻进了隔壁阳台。
我觉得我真是无聊到家了,要是被人发现这可是私闯民宅和贼没什麽区别!
往对方房间里张望了下,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楚,别说人影,连个鬼影也没有。上去转了下阳台门的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
果然是我自己太无聊,好奇害死猫,还是快点潜逃回去免得真的被当作了贼。
正这样想著,就听见关上防盗门的声音,然後客厅那里的灯亮了起来。我在心里抱怨,丫生的什麽破运气?
这人也是,什麽时候不好回来,偏就挑这个三更半夜?
我用最快的速度从阳台这边翻了回去,脚刚一沾地,後面卧室的灯就亮了起来,我连爬带窜地逃进房间关上门,躲在窗帘後大气都不敢出。
周围异常安静,於是我听见对方开门走上阳台,有个身影在阳台相邻的地方晃了下,然後是脚步声,关上阳台门的声音。
"呼──"
长长地舒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心脏怦怦乱跳跳得都有发疼,然後发现背脊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浸湿了,全是紧张出来的。
莫非,你个神经病!这麽无聊干脆去教猪怎麽飞好了!
我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骂了一通,然後坐回电脑前。
这麽一惊一乍倒是把我的困意都吓没了,精神抖擞地继续敲字。虽然无聊了一把,不过还是有点收获,比如,我现在可以确定──
对方是人!
Act.15 一墙之隔(三)
私闯阳台第二天早上,我听到隔壁的防盗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於是我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只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下了楼去。
做什麽见不得人的工作?怎麽专挑这种时候进出?
我转身又跑到阳台上,这个居民区只有一个出入口,如果他是要出去就必定要从楼下这条道过。
蹲在那里等了半天却没等到,越发觉得这个邻居神秘的厉害。回头望了眼他家阳台,发现阳台上多了棵一人高的发财树......估计是昨晚搬进来的。
成天看不见人的养树做什麽?眼巴巴地瞅著它枯死?也太没人性了!
冲著那树打量了半天,实在没看出有什麽特别,自觉无趣回了房间。
为了生计问题,我决定还是要去找一份固定的工作。投了很多简历出去以後才发现,我当初辞掉那份教师的工作有多麽冲动和愚蠢。我一心想著换个环境,却没考虑到後果。学历是没什麽问题,但是顶了个畅销小说家的帽子还是以言情为前缀的,似乎没什麽学校对我有兴趣。
在强烈的挫败感下,我接受了一所私立进修学校的邀请,为那些高考失利准备卷土重来的复读生辅导语文和写作。
上课对於我来说没什麽难度,高考作文就像写言情,三段式老八股,十几年都不变,根据题目要求往上套内容。我开始著迷於教学以外的收获,这些略带叛逆的孩子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稚气未脱却又总喜欢装成熟,倒是给了我不少灵感。
进修学校的工作只有半天,晚上可以继续码字。不用蹲在家里无聊到发霉,自然也没时间去理会隔壁那厮,但是我觉得他好像回来的次数比以前多了,阳台上晾晒衣物的频率也开始频繁起来,发财树被照顾地很好,叶子油光碧绿的。
和隔壁那厮正式见面是在某个毫无心理准备的早上。我伏在电脑前写了一通宵,然後顶著张隔夜面孔开门去取牛奶。
我开门,对方也开门,然後我和那厮同时愣在那里,紧接著同时叫了出口。
"是你?!"
我走上前看了个仔细,"高松?你是高松?"
他点了点头,"是我。你......"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下,然後告诉我他有事必须先走,等回来以後再说。说完人已经一溜烟的下楼去了。
看著他下楼的背影,我突然间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至於是哪里不对劲我却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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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搬出来了?"
高松问这句话的时候,我正低头专心地削土豆,听到他发问一错神刀子直接强奸了手指。
"......让你当半年的电灯泡,估计就算打死你你也会想要搬出来的。"
高松从我手上接过刀和削得很立体的土豆,"我的意思是怎麽不搬回酒店公寓?"
叹了口气,"想换个环境而已。"然後我问他,"你又是怎麽跑到这里来的?"
"原来租的公寓到期了,看到这间不错就租下了。准备过几天就搬进来,没想到和你居然做了邻居。"
高松边说边手脚麻利地配菜热锅翻炒,我举著光荣负伤的手指站在一旁,心里不禁感慨,老天爷你开眼了!莫非终於可以三餐不愁了。
原以为有一手好厨艺的高松住在隔壁,我可以三五不时地过去改善夥食,结果发现他在家的时间还不及我去进修班上课的时间来得多。
我问他,最近做什麽课题,怎麽忙成这样?他不回答只是敷衍地朝我笑了笑。我又问他,我辞职之前他带的那个课题後来进展得怎样?有空借我拜读拜读。高松听後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回答我说那课题没能继续下去。
"为什麽不继续?那你丢下去的时间和精力岂不是都哗啦啦地付诸东流了?"
说来对那篇东西我还抱著很大的兴趣,听他说没能继续下去不禁有些惋惜,但是看高松的样子似乎我的反应才更像那个课题的负责人。後来又问了他关於我那篇毕业论文的意见,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含糊其辞。
我纳闷了,这是高松麽?印象里高松虽然话不多但也没这麽沈闷,我们还算谈得来的......是他转性子了还是我认错人了?
再一想,我和他也就做了半年的同事,半年算什麽,眨眨眼皮子就过去了,又不是认识了大半辈子非得把你放心上,也许别人根本就没把你莫非当回事。
想到这里,我很想抽自己,莫非一向自命清高,怎麽现在犯起这档子愁来了,简直自讨没趣!
Act.16 一墙之隔(四)
被高松不冷不热的态度莫名了下,之後我就很识趣的没再主动找过他。有几次早上开门取牛奶碰巧他也开门正要出去,互相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以前住酒店公寓左右不认识也就无所谓邻里不邻里,现在想起那句"门敲了就是一家人"的话觉得确实有点道理。唯一遗憾的是,我以前真的把高松当作朋友,甚至於和黎昕还有苏昊焱一起住的事情也告诉他,结果真的很出乎意料,一个人的前後差异居然可以这麽大......
发现高松的房间里有男人留宿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
这天早上我照例开门取牛奶,刚一转身,背後就传来"砰"的一声,门被风给带上了。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应该是从里面锁上了。我翻了个白眼,只好去敲高松的门。
"来了!"
门开,高松一头乱发裸著上半身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一脸的惊讶,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不太雅观。高松有些不好意思地耙了耙乱发问我有什麽事。
"我被锁门外了。"说著将手里的牛奶瓶举起来,然後朝他房里看了下,"能不能借你的阳台让我翻回去?"
听我说完,他脸上微露难色,但是还是侧了身让我进去。
高松住的那间和我住的这间房型是一样的,穿过客厅穿过卧室才是阳台。我跟在他後面走进去,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印象里高松的身材欣长高挑但偏清瘦,穿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有练得这麽精壮......果然人不可貌相。
又一想,这有什麽好奇怪的?!莫非你自己不也练过跆拳道,脱出来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摇了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
走进他卧室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他的床上还躺著个人,见我们进来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有些不满地抱怨,估计是还睡得迷糊被我们吵到了。
"什麽事情?"一听就是很明显的男人嗓音,对方正要起身,高松走过去将他摁了回去又替他掖好被子,"没事,你继续睡。隔壁的被关在门外,想借阳台翻过去......"
"嗯......"
安顿好那位,高松从地上捞起衬衣随意的披上然後走过来替我开下阳台门。
"没问题吧?"他站在我身後问道。
"没事!"我早爬过一回了!
伸手攀上栏杆正要跨脚......
"等一等!"b
高松在我身後出声阻止,同时胳膊被他拉住,我有些不解的回头。他将我往旁边一拽,然後将牛奶瓶递到我手里。"还是我来好了,你到门口那里等著。"
话音落下就见他双手攀住阳台的栏杆用力一撑,然後一脚踏上去往前一跃,直接跳了过去。
我站在那里看傻了眼,那动作干净利落和我那贼似的翻墙简直天壤之别......要不是在大学中文系的教研组认识的他,看那身形和动作我十有八九会以为他是哪所体校的教练。
在我愣神的时候,高松已经打开阳台门进去了,我反应过来之後连忙轻手轻脚地打原路返还。
"卡嗒!"门被打开。
我向他道了声谢,高松听後抿起嘴角淡然一笑,"举手之劳,不用和我客气。"
这一笑,如春风解愠,让我不禁想起初见他时他也是这样如三月初阳般的熙暖浅笑。只是......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同。一想起他刚才翻越阳台时的身姿矫健,我就很难把他和那个清秀斯文的高松对上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Act.17 疑云重重(一)
不仅仅是高松让人产生疑惑,我发现我身边的怪异事情也逐渐多了起来,最明显的就是我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一开始是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我站在讲台前正在给学生复习古文翻译,突然觉得背後有视线直直的投射过来,直盯得我背脊发凉,猛地转过头去,窗外什麽也没有......我想我可能是睡眠不足有点神经质。
但是,作息规律了睡也睡够了,这种感觉却依然频频出现且更加频繁,有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明明听到後面有脚步声,回头去看时,後面却什麽人也没有。到後来我晚上坐在电脑前敲字都会觉得有一对眼睛在我背後盯著......
整天处在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我怕我撑不了多久就会疯掉,所以下决心要找出这个恶作剧的人。
一想到恶作剧,就联想到黎昕的那个变态粉丝。於是我想起来,搬出来好几个月了都不知道黎昕那边什麽情况。上网查了下突然看到黎昕早在几个月前就宣布退出演艺圈之後去向不明的消息。
我心里一惊,他宣布退出的时间基本上就是我从那里搬出来以後不久。
黎昕应该是看到了我留下的那些东西了......
想找他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但是拿起手机我才想起来我换号码的时候把他们都从联系人里删了......删的时候多少带著点赌气的成分,想著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管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於老天,保佑黎昕别出什麽事,苏昊焱那个EQ为负的笨蛋别再做蠢事。
被窥视的日子一直继续著,我也由开始的惶惶不安到後来的习惯成自然,最後变得麻木起来。
莫非还有什麽事情没经历过?难道还会怕你一个粉丝,有种你别躲在暗处看!莫非也就长这样,怕你看多了腻味吃不下饭!
我心里这样想著,终究没有办法亲自向对方挑衅,但是莫非的乌鸦嘴已经在一千年前就被验证了N次,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由於我带的学生还算捧我的场,所以学校又替我加开了一轮补习班,时间放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