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一开始就很火,九然每天在酒吧里和各类人等打交道,忙的时候自己变身服务生,亲自送酒送茶点。
两个大忙人这下真是会短离长。
八月十五,冢轩老早和九然说好一起在家过节,让九然晚上九点之前回来。
九然答应了。
冢轩盼这个节盼了不晓得多久。团圆节啊,和小然一起过了这个节那就是一家人了吧。冢轩心底盘算着要给小然买个礼物,买戒指?男人之间似乎有点好笑。车,已经给小然卖了。房子两个人一起住着。还能给小然送点什么呢?冢轩绞尽脑汁也无结果,不知哪天灵光凸现,把小周叫了进来,问道:"你觉得杀生丸殿下会喜欢什么礼物?"
小周先是一愣,继而忍着笑说:"这还不容易。当然是杀生丸殿下趁手的武器了?"
于是最后礼物是一柄仿照爆碎牙的样子打造的纯银小剑。
这柄剑被小周隆重地装在一个锦盒里。冢轩看着是满心欢喜。却忘记了剑乃利器,主凶,用作礼物实在不是吉兆。
八月十五那天酒吧人并不少,九然忙碌的同时还想着一会儿跟领班"疯子"说一声自己早点走,冢轩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可是到了八点多的时候,酒吧里来了警察,要带走服务生小南,因为在小南身上搜出了迷幻药。小南是在酒吧打工的大学生,平时一贯表现的老老实实的,九然把他和一起打工的大学生小仙他们一向都看作是自己的小兄弟,关怀备至。小南吓坏了,眼里含着泪跟九然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的。九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看着人民警察严肃的面孔,只好说,你先跟警察走吧。
小南哭丧着脸被带走了。
九然想了想,给风啸打电话,风啸几乎天天守在"轩·然"吧里,九然都不曾对他特别假以颜色,今儿八月十五,原想着和家人在一起团圆一天,不去了,偏偏九然打电话找他。风啸飞车赶到酒吧,听了事情的始末,沉吟了下说,我先和你去把人保出来。这事务必调查清楚,否则恐怕连你都会受牵连。
两人赶到公安局,饶是风大律师对于一切手续轻车熟路,办完了领人出来也都晚上十点多了。两个人问小南怎么会有迷幻药,小南也说不出个原委,最后小南回忆起来他和小仙的制服一向是放在一起的,会不会是穿错了小仙的衣服?
事情追查到这一步,风啸对九然说,"你先回去吧,天也不早了,我和小南去找小仙。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事。"
这时九然突然想起和冢轩的约定,摸出手机,这半天没响,原来没电了。
九然一点不敢再耽搁,上了车,风驰电掣开回家。
到了家已经接近午夜。
九然打开家门,只见满地狼藉。所有能打碎的,都变成了碎片。
冢轩在"夜之恒星"里喝了个酩酊大醉。
从七点他就在家里等,等到十点人还不回来,手机只会说:"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打到酒吧,说老板和风律师出去了。
冢轩抬手就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下。直到视线所及的范围都是狼藉一片,冢轩呆望了屋子片刻,拿了车钥匙出门。
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视线一片模糊时,一个人来到他面前,"小轩。"
是小然吗,小然从不这样叫他。小然总是连名带姓地大声叫:"冢轩。"
冢轩努力站直身体,可四肢不受大脑驱使,身体朝旁边倾倒,立刻被唐文礼扶住。
在唐文礼的车上,唐文礼的手慢慢地抚过冢轩的脸庞,"小轩,你别怪我。你实在是太诱人了,叫我怎么忍得住?"他的唇慢慢落下,终于印在了冢轩的嘴唇上。
冰点
九然把乱七八糟的屋子清理干净,坐在沙发上轻轻摸着脖子上的半月形墨玉。这是他从古代带来的唯一留在身上的东西。九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块墨玉会在他脖子上,在古代时他都不带的。可是他来到这个年代一睁开眼睛,这块玉就已经在脖子上了。本来今天他想把这块玉作为礼物送给冢轩的。冢轩,一想到这个名字九然忍不住微笑。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刚开始口口声声要赶自己走,可是后来......九然想起自己刚来不久的时候,把电脑弄瘫了,冢轩放在里面的资料都没了。可是冢轩一点都没抱怨他,只是眯眯笑着夸他:"行啊。"然后拨电话给小周让他找备份。还有一次他刚刚开始用洗衣机的时候,将羊绒衫也丢在洗衣机里搅拌,洗出了一个大洞,冢轩就只笑笑。第一次九然不会用高压锅,没拧减压阀就去掀锅盖,是冢轩不要命的推开他,挡在他前面,结果喷出来的热汤,溅湿了冢轩的半边身子。九然越想心里越乱,心里越内疚,多早以前冢轩就说好今天在一起过节,连老爷子在医院里,冢轩都只是白天过去一趟,冢轩这么重视这个节日,自己怎么就给忘了。
在沙发上等啊等啊,疲倦已极的九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开门的响动惊醒了他。
九然跳起来,冢轩回来了。然而他打招呼的话又咽了回去,冢轩的脸色那么难看,九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可是冢轩偏偏不看他,眼神回避着他的眼神,只冷冷说了一句:"你走吧。"返身进了浴室。
九然愣在那半天,默默地拿出钥匙圈,将房门钥匙、车钥匙统统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浴室里始终静静的,连水声都没有,一直那么安静。
"轩·然"吧里气氛凝重。
自从周二的清早老板回来酒吧以后,就一直住在酒吧里,车也没了。
一个星期不到,老板人瘦了十几斤。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包养老板的金主不要他了,有人说老板因为迷幻药出事了,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老板心情不好是一定的,所以员工们说话做事都格外小心翼翼。
这天晚上,九然在酒吧的一隅闷闷地看着员工们忙碌,风啸突然来到他身边。
"出来,给你看样东西。"风啸微笑着。
九然木然起身,跟着风啸来到酒吧外面,一辆银色的奥迪在酒吧门口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送给你的,喜欢吗?"风啸问。c
"不喜欢。"当然喜欢,有一次聊天时他曾说起过喜欢奥迪新推出的A4 Sline。风啸竟然能记住,真是心细如发。
"小然。你别这样好不好?"风啸叹口气。
"你看看你自己,快变成游魂了。你的心哪去了,还在你身体里跳动吗?我不知道你和他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我自己,小然,公平点,为什么不肯看看我,从咱们第一次网聊开始。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都不记得从什么开始,我就掉了进去。小然,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比冢轩少,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小然,既然你不和他在一起了,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哈哈哈,好深情啊,我都感动了。"唐文礼远远地站着讪笑着。
九然的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风啸,对不起,我有点话想单独和唐先生谈谈。"
风啸犹豫地看了看两个人,压着火转身进了酒吧。
"怎么,有什么话对我说?"唐文礼看着九然,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人,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想惹他生气,总想看到眼前这个人失控的样子。
"我好像警告过你,离冢轩远点。"九然的小宇宙马上要爆发了。
"哈哈,真好笑,你警告我,哈哈,我就是不听怎么样?"唐文礼快笑抽了。小样,他凭什么威胁他?
"怎么样?就这样。"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脚将唐文礼踹了出去。
天啊,这小子太狠了。唐文礼觉得自己肋骨都快断掉了。但是接下来的拳打脚踢告诉他这才是开始。
九然将唐文礼一顿爆揍,打得鼻青脸肿才住了手。
"你,你,你要不是和阿光长的一模一样,我早就打死你了。"九然最后喊道。
"哈哈,你打死我,你和冢轩也挽不回来了。"唐文礼不怕死的说。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隔了几天,冢轩和唐文礼在"银河"楼下的大厅碰面时,冢轩不由地怔了一下:"怎么,撞到墙了?"
"嘿,你小情儿打得。别说,你那小情儿看起来瘦,满能打得。我的牙都掉了两颗"唐文礼无奈的笑。
"那他?"冢轩想要问又咽住。
"他没事。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打,我毫无还手之力。"唐文礼仔细的看着冢轩表情。突然放柔了声音低低叫:"小轩。我是认真的。你要是愿意,银河这个项目我们不要了,让你作好不好?或者你想要别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小轩。"
"我也是认真的。"冢轩转过头,翠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唐文礼:"我不愿意。"
虽然冢轩回答的是不愿意,但唐氏在"银河"这个项目上还是做了彻底的让步,冢氏顺利接手了银河的项目。
冢轩给全体员工发了红包。在金帆楼设宴款待大家。但是酒席只进行了三分之一,老板就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小周作主招待大家。
往事
唐家的大宅里。唐坤的额头青筋直跳,手指着唐文礼骂道:"你,你,你个败家子。‘银河'的项目经营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就会一败涂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上了冢轩那个臭小子。你们几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你四弟,为了一个小丫头和杀手组织对上了。你呢,你更离谱,竟然给我喜欢上一个男人。有你这样的哥哥,能指望你弟弟学什么好!我告诉你,唐文礼。你别指望和那个混血儿能真怎么样!"
"老爸,这次真对不起你,我就是喜欢他。"
话音未落一记响脆的耳光已经掴到唐文礼的脸上。
唐文礼用手指揩掉嘴角的血迹笑了。
"老爸,反正您有四个儿子,也不用指望我传宗接代了。您就当没生我。"
"你,"唐坤被气得浑身发抖,"那你也不能拿我的家产去败,你要是再为那个混血儿干什么糊涂事,你就给我滚。"
"滚就滚。"唐文礼誓不罢休的回嘴,"以我一个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的研究生,CPA证书在手,还愁找不到事做,只不过不知道唐氏离开我还玩不玩得转。"
唐文礼说完转头就走,留老爷子一个人在那捂着胸口喘气。
"三哥,干嘛要和老头子闹成这样。"唐文韶拿了一罐啤酒递给唐文礼。自己也开了一罐,边喝边问。
"早晚有这么一天,我这辈子不会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娶妻生子的。索性闹得严重点,省得以后总为这事啰嗦。"
"哥,我本身是对于这个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但是那么多女人你都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男人?"唐文韶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四兄弟里,唐文礼和唐文韶年纪最接近,也最要好。闻言眼神一黯,讲起一段往事。
五年以前的一个夏天。在瑞士留学的冢轩放假回国探亲,恰巧被唐文礼碰到。
"那时我们和冢氏还不是竞争关系。事情发生的那天我去冢氏签一份文件。完事自己离开冢氏的大楼,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精神一阵恍惚,也不记得当时在想什么,反正就是没看到眼前的落地玻璃窗,我就那么直直向玻璃窗撞过去,是破窗而出的架势。结果当然头破血流,当时我的样子狼狈极了,血流得到处都是。那巨大的响动,引得很多人来围观,却没人扶我一把。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把我扶了起来,我抬起被血沾湿的眼睛,就看到一双像大海一样湛蓝的眸子。"唐文礼慢慢回忆着。
"原来冢轩救了你。"
"是的,冢轩开车送我到医院就走了。也许现在他早已经忘了这件事。但是这五年来,我却没有一天可以忘掉他。甚至在梦里,那双湛蓝的眼眸都出现过。"
"哥,你喜欢了冢轩这么久,他知道吗?"
"他应该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用了,他有喜欢的人,而且他恨我。"
"他为什么要恨你?"
"我,我......"唐文礼吞吞吐吐,最后还是把八月十五那天发生的事说了。
"哥,你真是当事者迷,我觉得他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是恨你。"唐文韶满有把握的说。
"什么意思?"唐文礼眼睛紧紧盯着弟弟。
"你想啊哥。照正常人的逻辑,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他不去告你强暴,他也应该想别的法子报复你,最起码他以后见到你应该是形同陌路。但现在都不是,照你说,他对你的态度就是好像没发生那件事一样。这说明什么啊?"
"说明什么啊?"唐文礼傻傻的重复。
"说明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哥你还有希望。"唐文韶给唐文礼鼓劲。
"真的吗?"唐文礼端着啤酒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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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氏的写字楼里,小周正在出狠招。听说老大和杀殿分了,这绝对不行,杀殿那么美的人,如果不和老大终成眷属,会严重伤害到自己的审美。而且小周实在看厌了老大那张扑克脸。原来和杀殿在一起的时候老大多开心呀,连训自己的时候脸上都还隐藏着点笑意。
小周下定决心,不择手段,务必想法子让老大和杀殿复合。反复思量以后,小周端着一杯咖啡进了冢轩的办公室。
"啧啧,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小周一面把咖啡放到冢轩桌上,一面状似无意的说着。
"怎么了?"冢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道。
"那个杀殿啊,想不到他那么不要脸啊,刚和你分开几天啊,老板,就和那个什么律师风啸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两个人也不知道避着人,什么场合都在一起,弄得人人都知道了。啧啧,真是旧欢如梦啊。"
"行了,出去做事吧。"冢轩尽量声音平稳的发话。
哎,小周答应着出门,演戏也不容易啊,差点忍出内伤来。不信这样你还能装作不在乎,看看刚才,老大差点把杯子捏碎了,老大还真不是一般的在乎杀殿啊。
事实上,杯子真的被冢轩捏碎了。小周刚一出门,杯子就在冢轩手里变成了碎片。鲜血滴滴滑落在脚下的地毯上,冢轩丝毫不觉得疼痛,还在用力捏着。
"小然,小然,千万不要让我知道这是真的。"
当晚,冢轩就出现在"轩·然"吧里。不过不是一个人,冢轩的手臂上还挂着一个人。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美少年,头发染成红色,和冢轩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
小南看着这一幕,愣了。回头看看自己的老板,脸色白的和纸一样了。
冢轩招招手,小仙赶紧跑过去招呼。"先生要什么?"
"叫你们老板过来招呼。"冢轩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这,"小仙还在为难的时候,九然已经走了过来。
"先生要点什么?"彬彬有礼的问候。
"开瓶人头马XO。"冢轩吩咐。
"是。"
"给我们把烟点上。"冢轩笑着摸了摸旁边美少年的下巴。
九然愣了下,然后在小仙和小南错愕的眼神中,拿起火机恭恭敬敬地给冢轩和美少年点上烟。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的?"九然问,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没有了,有再叫你。"冢轩挥挥手。
"你在干什么?"风啸扯住九然的衣袖,气愤地低吼,"他疯了你也跟着他疯。"
九然没说话,挣脱了他。
这一幕一点不错地落在冢轩眼底,一丝阴郁闪过他的眼眸。
接下来九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亲眼看到冢轩把自己嘴里的酒喂到了那个美少年嘴里。
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微笑了。